125話 絕命圍殺(六)

王爵之子,是一個什麽概念?

假設銅門城是一個獨立的國家,那麽貝奧·堡壘就是王子。

哈雷心中滋味很是複雜,一是真相與現實反差太大,讓人一時難以相信。二是自己居然跟王爵之子打了一架,還把對方打到吐血。

如果定罪的話,砍頭都算是幸運的了。

既然隊長——貝奧·堡壘身份如此尊貴,有什麽動機要殺掉那些貴族?

隊長好似有奇異的能力,總是看穿哈雷心中所想,他替哈雷問了出來。

「你懷疑我,那麽你肯定查到了我這麽做的動機,說來聽聽,我真是好奇。」

「你們銅門堡出錢,培養出櫻紅舞姬,然後先在集市上表演吸引城民眼球,把來自異域的虛假身份傳播出去,之後買下櫻紅小館,製造出一個由母蜘蛛把守的死亡之巢,將所有的富人網羅在一起,從而擇肥而殺,每個死者都是家族的族長,每死一個,銅門堡從中撈了多少好處?以瓦西拉家族為例,次子付出一座礦山,才拿到了繼承權,如今成為堂堂瓦西拉家族的族長。對付我們霍安迪家族,恐怕也是要依法炮製這一套。」

「證據呢?」

「證據就是老三受襲擊事件。」

哈雷聽不出來其中有什麽關聯。貝奧·堡壘像是也沒聽出來,他的口吻帶著調侃的意味:「哦,有意思,繼續。」

「如果老三死了,事情會怎麽樣?我和大哥都會懷疑是對方害怕老三與另一人聯手而除掉老三。為了讓我們兄弟之間產生隔閡,這就是老三遭受襲擊的意義。而至於哈雷,正如你所說的,是一種障眼法,目的就是把眾人的思路誘拐到其他方向。」

「我還以為你們兄弟之間感情很好呢,沒想到若是發生一點事情,你們第一反應竟是懷疑自己的兄弟。」隊長說了一句嘲諷,「好,我聽清楚了,你的意思大概是,整件事情是我們堡壘家族的陰謀,以產生凶案為手段,趁亂侵吞貴族們的資產與資源。」

「你承認就好。」

「但我認識哈雷,已經是第一宗命案之後,時間對不上。」

「不,你早就認識這個小子了。就在他第一次參加囚獸籠的時候。當時你就在台下,我估計整個罪惡的計劃也是你當時突發的靈感。」

哈雷和貝奧·堡壘那一晚從櫻紅小館出來的時候,貝奧曾對哈雷過一句話:「你不會明白,能掩蓋身份在囚獸籠痛痛快快的打一場是件多麽幸福事情。對此,我真的很羨慕你。」

哈雷想到此處,突然覺卡隆·霍安迪的說法一下子就全部吻合了。

「好吧,你所說的一切到目前為止全部合情合理。」隊長一臉鎮定,「但有兩點,你解釋不了。第一,若是櫻紅舞姬是我的人,那我為什麽要把她跟凶手的作案手法扯到一起?」

「第二,我為什麽要浪費時間把所有人聚集在這裏,讓你有機會把我的犯罪事實揭露出來?」

「第一條,我並不知道答案。但關於第二條,我猜測你原本的打算是講完證據之後,直接發動對我們霍安迪家族進行逮捕,然後『失手』將我們殺掉,而其他人就是『意外』的見證人。」卡隆所言思路清晰,連哈雷都聽得懂,「不過,我估計你並沒有想到,在你裝模作樣調查的時候,有人進行了真正的調查。」

「精彩。」貝奧鼓起掌來,他眯著眼睛環視眾人,眉眼彎彎的,「我希望在大家動手將我伏法之前,容忍我再問一個問題。」

「好。」馬首道,在場所有人中貌似他的軍階最高,他既然答應了,那麽不管是炎臂六騎還是遊騎兵都不會立馬動手。

貝奧·堡壘問卡爾·霍安迪道:「你二弟之前所說的一切,你事先都知道麽?」

卡爾不做聲,隻是直勾勾的盯著貝奧,像是一頭即將撲食的狼。

「看來,你也發現了奇怪的地方。」貝奧繼續說。

「你不是隻有一個問題嗎?」卡隆道。

貝奧沒有理他,隻是繼續對卡爾道:「你有沒有覺得,你二弟今天特別能言善辯?」

「你什麽意思。」卡爾問。

「就是你心裏所想的那樣。」貝奧答。

卡爾手中的杯子突然落地,瓷杯清脆地碎成一地碎片。

這是一個意外?

不,這是一個信號。

動手的信號。

四名霍安迪家族的劍侍長同時拔出了劍。

但他們的目標竟然是——卡隆·霍安迪!

四柄劍從四個方向插進霍安迪家族次子的腰間,幾乎沒柄,他們的動作熟練的仿佛已經演練了千百遍,為的就是讓這一擊成為必中一擊。

四柄劍。

四道貫通傷,刺透腎、腸、胃、肺,人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但卡隆·霍安迪不僅沒有死,而且還能說話。

「你從什麽時候懷疑我的。」

他問的是自己親生大哥。

「不,我不曾懷疑你。」卡爾道,「是我從未信任過你。」

四個劍侍長的臉上突然亮起了一道紅線,紅線從額頭貫穿鼻梁一路豎直延伸到下巴。四個人膝蓋一彎曲,還未落地的時候,就已經斷氣了。

屍體躺在地上,滿臉是血,臉上那道窄窄的傷口,仿佛是被鋒利至極的手術刀剖開的。

躺在地上的,還有那四柄劍,劍鋒上不僅沒有一絲的血,反而已經變成了斷劍。斷口焦黑而發亮,就像是被高溫切斷的一樣。

「我真不想走到這一步。」卡隆的鬥篷燃燒了起來,灰燼彌漫飄舞,一身精密的蔚藍鎧甲展露出來,如肌肉線條般分離清晰的甲片包裹脖頸以下所有部位,泛著瓷釉般的光澤。甲片與甲片之間的縫隙裏,若隱若現地閃著藍色電光,並以呼吸的節奏上下流躥。

這是哈雷見過的最精致、最華美的鎧甲,仿佛根本不屬於當前這個時代。

它該屬於未來。

「你果然還是把它取了出來。」卡爾道。

「我無須與你們多言,將它展露出來,隻是想讓你死個明白。」卡隆道。

「你一個人想殺掉我們?」貝奧問。

「根本不用我親自動手。你們剛才喝的茶就足以致命。」卡隆道。

「哦?是麽?」貝奧笑了,「你對我們下毒?」

「不,是比毒藥更加恐怖的東西。」

「但恐怕你要失望了,沒有人喝下這裏的東西,在來之前,我早已用獨特的方式提醒過他們。」貝奧擺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哈雷一臉蒼白。

因為。

他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