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話 地鐵隧道
和動物界的蜈蚣不同,煞妖倀鬼蜈蚣身軀並不分節,頭部如大花般開裂成八瓣,尖牙密布。十八雙腳從身體兩側伸出來,竟是十八雙人的手!
倀鬼蜈蚣長達九米的身軀朝武禪衝了過來,人掌劃地發出鼓掌般的聲音,背脊上那九個人頭隔著皮膜痛苦地慘叫。這些人還沒死,但已經不再是人,超過一半的身體與倀鬼蜈蚣永遠地融合在一起。
武禪怒踩油門,釋能發動機提速到極致,超過十五噸的鋼鐵猛獸咆哮一聲與倀鬼蜈蚣對撞,車鬥被八瓣大嘴裹住,強大的馬力頂著蜈蚣龐大的身軀一路疾馳。
密密麻麻的尖牙卡在擋風玻璃上,蠕動的口腔結構猶如掛滿膿液的毛毛蟲外皮,讓武禪頭皮發麻。口腔深處突然射出兩根管狀毒刺,砰砰兩聲打在擋風玻璃上猶如穿甲子彈。連超能者的火球爆炸都能扛住的擋風玻璃竟被鑿裂出輕微的細縫!
管狀毒刺朝後彎曲,再度攻擊擋風玻璃,裂縫變寬變長。
這對管狀毒刺是倀鬼蜈蚣最為邪惡危險的攻擊,一旦刺破人類皮膚,毒液會飛快地麻醉人類的全身,然後再刺貫穿頭骨,插入大腦,把這個人類改造成一個引誘其他人上當的傀儡。
轟!
趕在擋風玻璃被擊碎之前,裝甲貨車頂著倀鬼蜈蚣狠狠地撞在牆上,巨大的衝擊力壓爆了倀鬼蜈蚣半個身體,碎肉血漿噴射了一整麵牆,十米之外,黑暗中滾著一團冷幽幽的藍色鬼火。
是中樞球。
它朝被壓在裝甲貨車和牆之間的倀鬼蜈蚣滾去,半路被一柄長刀釘在地上。
倀鬼蜈蚣還沒有死絕,因為它體內還有一枚中樞球,傷口正在慢慢弄愈合。它蠕動身體,七八個人類手掌按在車頭上企圖把貨車推開。
武禪從車鬥取出凶豹,碩長的槍鋒化作巨刀,嗚的一劈,把那些手臂全部砍斷,槍鋒隨後快速連刺,將倀鬼蜈蚣分割成更大的肉塊。另一枚中樞球從倀鬼蜈蚣口腔噴了出來,被武禪一飛刀貫穿。
倀鬼蜈蚣死絕,體內亡者的靈魂終於可以得到解脫。
武禪敲碎兩個中樞球的外壁,取出罪惡細胞放入機械試管中。空曠的地下空間安靜無比,耳機裏高音量的萬妖之王填滿他的聽覺世界。
所以,他沒有聽到頭頂上那窸窸窣窣的聲音。
兩道黑影朝武禪後頸疾射而來!
野獸本能般的,武禪側身躲避,但脖子還是被輕輕蹭破了一個口子。
傷到他的是一根管狀毒刺。
武禪抬頭,天花板上竟還盤著一頭倀鬼蜈蚣!
它一路尾隨裝甲貨車來到這裏,轟的一聲,龐大的身軀落在地上。
倀鬼蜈蚣的毒液隻需要一丁點可以讓人全身麻痹。所謂的全身麻痹,其實便是毒素戰勝個人意識,從而切斷身體的控製權。
然而,對開啟超能力的武禪來說,根本不存在“被戰勝”這種事。
倀鬼蜈蚣把武禪看成一個無法移動的木頭人,裂開如海葵般的八瓣大嘴,彎起管狀毒刺朝他頭頂鉤去!
武禪從下到上地揮槊,槍鋒斬斷了那根毒刺,後半截像是失控的水管狂甩毒液!
仿佛是倀鬼蜈蚣全身最痛的神經斷裂,龐大的身軀在地上猛烈翻滾,發出難以名狀的慘叫。
武禪衝刺躍起,雙臂劈槊,一下就砍掉倀鬼蜈蚣的頭,接著烏光連閃,槍鋒所到之處,倀鬼蜈蚣支離破碎,兩枚中樞球從背脊彈出,飛向前後不同的方向,半空中被一槊串在一起。
倀鬼蜈蚣完整的龐大屍體無法被攜帶,武禪把兩個長著八瓣嘴的巨頭扔進車鬥,再用一塊防雨布把四根匕首長短、尖牙狀的毒刺結實地包裹起來。在武禪看來,用毒從來不是磊落的戰鬥方式,但這種碰上一點就讓人全身麻痹的毒液說不定會在某些場合派上大用處。
武禪發動裝甲貨車駛入巨獸腸道般的地鐵隧道,車燈隻能照出一小片範圍,像是往無窮無盡的黑暗裏拋了一把霧茫茫的昏黃粉塵,吸引未知的怪獸前來大快朵頤。
輪胎碾過軌道的聲音在隧道裏回**,和牆體破敗的氣味一並被車窗關在車外。但還是有聲音滲進了宛如結界的駕駛室。它若有似無、斷斷續續,仿佛後排坐著一個哭泣的紅衣女人。
武禪好幾次瞄向後視鏡,後座都空空如也。如果這趟帶了宮甜甜和甘小乙出門,恐怕現在兩人就開始比賽講鬼故事了。
根據分配額與煞妖體內的罪惡細胞產出量對應的這條規則,武禪回到D067新城後把兩個倀鬼蜈蚣的腦袋賣給市政廳,能換到四點分配額,加上東區3號廢品焚燒站已有的兩點分配額,共計六點。進入D1103舊城後,難免還會和煞妖交戰。武禪隻需再湊四點分配額就能讓宮甜甜和甘小乙同期刷新超能力。
武禪不知不覺開過了兩個站,估計距離D1103舊城已經不遠,突然,前方黑暗出現了亮光。
他全身打了一個激靈——如果是一輛地鐵迎麵呼嘯而來,就算他僥幸不死,裝甲貨車肯定也會被撞毀!
但這隻是武禪的第一反應而已,大概是隧道的環境導致他有些敏感。他很清楚,地鐵站早已報廢好多年,地鐵重新運作的幾率近似為零。
武禪迅速恢複冷靜,發現火光源自前方的站台上,是有人生了一堆火。
見到有車燈靠近,站台上的人趕緊招手。
武禪開車從隧道駛出來,放緩了車速。他一眼就看到了那輛造型拉風的重甲摩托車。站台上的不是別人,正是武禪早上在旅館外偶遇的那支名叫鐵戰馬的資源回收隊。
他們就算沒記住武禪,也肯定對這輛裝甲貨車印象深刻。
有人跳下軌道,一臉有求於人。
武禪降下車窗:“出事了?”
那人說:“我們有台車的釋能發動機出了嚴重的故障,兄弟你能幫我們修修嗎?我們願意出錢。”
武禪說:“我可以試試,未必能修好。”
那人麵色一喜:“你開這麽好的貨車,修車的技術肯定沒問題。”
武禪把車開上站台,看到那個桀驁不馴的摩托車手背靠牆腳而坐,左手血跡還沒有幹透。
察覺到武禪的目光,摩托車手用皮衣遮掩左手,麵色慍怒。
“怎麽又是你!”
“大概是我倒黴吧。”武禪說。
“……”摩托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