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大丈夫可要守信重諾?
死了人,就一定會被官府追查,秘密就很難保住了。
但是隻要沒有屍體,那誰也不會知道。這座山上,有兩位嶽仲卿的舊部,大戰了一場。
李盛先對陳光的屍體跪下,磕了三個響頭,盡了弟子的義務。然後就動手,在一處僻靜角落,把陳光、李空的屍體給掩埋了。
為了防止被野獸拖出來,他埋的很深,且做了偽裝。
之後,李盛把平地上的血跡處理了一下。他沒有回到草廬,而是攀爬上了一株老樹,雙腳岔開坐著,從懷中掏出了「景桓遺書」。
李盛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大丈夫應該信守承諾嗎?”
貪念化作了小惡魔,李盛恍惚間看到自己的左肩,有一個手持鋼叉,頭上長角,尾巴很長的小惡魔,正在蠱惑他。
“打開,打開。打開就是你的了。你對陳光做的承諾,沒有人會知道。”
許久之後,李盛長歎了一聲。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左邊肩膀,自語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絕對不會把自己說出來的話,給吃回去。”
隨即李盛縱身一躍從樹上落下,並以極快的速度回到了草廬內。
他的臥房與春香、紅袖的臥房連著,隻隔著一道黑色的簾子。李盛途徑二人房間的時候,眼神閃爍了一下。現在是春夏,兩個丫鬟穿的很清涼。
李盛深呼吸了一口氣,才目不斜視的回到了自己的臥房內。
他彎下腰,從床下取出了放著地契的小箱子,打算放進去。
但是李盛想了一下之後,回到了書房內。如今他的目力極為驚人,在這黑夜之中,也能視物。他把小木匣子上方的白紙給撤下,隨手揉成一團給仍了。隨即,用剪刀裁剪出了一張差不多的白紙,研墨提筆寫下了四個大字。
「武穆遺書」。
“哈哈哈哈。”李盛張開嘴笑了一下,然後拿著這小木匣子,回去了自己的臥房,放進了藏著地契的木箱子內。
陳光死了。
這件事情在村莊中,有過一段流言蜚語。但是最終卻化作了平靜。
陳光這個人一直很神秘,獨來獨往。村民們誤以為他隻是離開了,去了什麽地方。
陳光雖然單身一人,但卻有幾個本家侄子。他們沒有敢進陳光的院子,但卻開始照顧陳光的田畝。
如果陳光一直沒回來,他的侄子會繼承他的田宅。
當然,陳光是回不來了。
李盛的生活恢複了平靜,隻是他的師傅已經作古。他再也沒有去陳光的院子內,練過武。也沒有機會,學會「王將軍刀法」。
他每天還是修煉「行軍拳」,至於無名佛功,它可以自動運轉,對於它,李盛一頭霧水。
江南春雨,細如蠶絲。
李盛穿著一襲嶄新的藍色襯衫,頭上綁著一塊同色方巾,腳下是一雙黑色的靴子。右手撐開一柄油紙傘遮擋風雨,緩步往縣城方向而去。
陳大山背著箱籠,也撐著一把傘,跟在李盛身後。這段時間以來,因為夥食好。他變得強壯了起來,膚色也漸漸轉白,看起來是個強壯一點的書童。
三天前,他得到了趙伯禽的長隨傳書。臨海縣四大才子,約定一起往台州府黃岩縣遊玩。
這在李盛的養望計劃之內,他便欣然同意了。隻是可惜,目前家境不富裕,沒有馬車與車夫。否則一定要帶上春香、紅袖,一定比隻帶著陳大山要熱鬧。
不久後,主仆二人來到了一處長亭外。此刻路上的行人不多,長亭被趙伯禽、吳用給霸占了。二人的隨從人員很多,有四輛馬車,很多長隨以及書童。
“怎麽才來,我屁股都坐爛了。”吳用站了起來,伸手揉了揉屁股,對進入長亭的李盛埋怨道。
“非也,非也。你的屁股是自己要爛的,與李賢弟沒什麽關係。”趙伯禽搖頭晃腦道,引得吳用怒目而視。
“讓二位兄長久等,實在是小弟的罪過。”李盛很是有禮貌的賠罪道。
三人已經蠻熟,其實比較隨意,都是玩笑話而已。隨即,李盛與趙伯禽同乘一車,往縣城而去,待匯合了老大哥王淵之後,一行人便往黃岩縣而去。
台州府的治所在黃岩,那邊比臨海縣熱鬧繁華許多。隻是台州府的地形,山地極多,從臨海縣到達黃岩縣,一路上的山路,才是真的讓吳用的屁股坐爛了。
這日上午,連續下了幾天的春雨,終於停了。李盛等人也終於到達了直達黃岩城的官道上。
官道可要平整多了。
“出門一趟真是不容易啊。”趙伯禽雖然笑話吳用屁股坐爛了,但是他自己也坐爛了,時不時的蹲著,揉揉屁股。
但很快他就興奮了起來,掀起簾子探頭探腦,東張西望。
“黃岩城。我也沒有來過幾次呢,這一次一定要玩個痛快。對了,對了。永寧河上的花船,也得光顧一下。”趙伯禽興奮的臉色發紅。
李盛看了此人一眼,你爬個山都要中暑的人,還惦記著花船,簡直是.......李盛並不是看相的,但也估摸著趙伯禽恐怕遲早會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之刀,慎之,慎之。
“咦。那位小姐生的好是美貌。”趙伯禽忽然驚咦了一聲,整個人興奮的都抖動了起來。
“在哪,在哪?”李盛立刻仍了書卷,一把推開趙伯禽朝著窗外探頭探腦了起來。
“哈哈哈哈。假正經!”趙伯禽捂著肚子哈哈哈大笑起來。李盛明白過來,沒好氣的看了此人一眼。
隊伍沿著官道來到了一處長亭外停下。李盛與趙伯禽一起下了馬車,便見王淵、吳用也下了馬車。
長亭外,一字排開八個鮮衣長隨,一輛精致的馬車停在附近。一位錦衣公子,笑著上來打招呼:“諸位相公舟車勞頓一路辛苦,先隨我一起往太白樓內,填了五髒廟再說。”
“那感情好。”趙伯禽搖著折扇,笑嘻嘻道。
李盛在仔細端詳這錦衣公子。生的麵如冠玉,春紅齒白,一襲錦衣鮮亮,腰間左邊一個香囊,右邊一塊成色很好的圓盤玉佩,香囊散發著一股很好聞的香味。
這人顯然與趙伯禽熟稔,二人寒暄了一陣之後。趙伯禽介紹李盛說道:“這是本縣後進,姓李氏名盛。”
然後他轉而介紹錦衣公子道:“這位富家公子姓錢氏名弘,乃是本地地主。我們遊玩黃岩,吃他的用他的。”
錢弘拍著胸脯,一臉義氣道:“好說好說。幾位相公放心玩樂便是。”
但是他隨即拱手對李盛說道:“我也數次往來臨海縣,卻是沒見過賢弟。敢問賢弟是哪一年的秀才?”
李盛麵色不變,笑著還禮道:“好叫錢兄知道,我是真的後進晚輩。身上還沒有功名。”
“喔。”錢弘聞言眼中閃過微不可察的輕視,喔了一聲。隨即,笑道:“原來如此。賢弟不要灰心,正所謂江山代有人出成,用功苦讀,過幾年你就是秀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