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陳年氏
“少爺你去哪裏？”
正彎著腰拔草的春香小耳朵微微一動，抬起頭來看向草廬門口，因為草帽遮擋視線，不得不伸出小手提了一下草帽。
“閑來無事，去縣城逛逛。”
李盛對答如流道。如果說要去縣城寫信賺錢，春香一定會生氣的。堂堂少爺，怎麽能去打工賺錢？
春香看著李盛拿著一個大包裹，不由有些狐疑。不過她也沒多想，樂嗬道：“少爺你等等，我給你點錢。”
說著春香便放下了手頭的工作，小跑著去了草廬前的水缸前勺了一點水淋了一下手，伸手在身上擦了擦，麻溜的進了臥房內。等她出來的時候，手中提著一個紅色的小錢袋子。
“少爺。這是五十文錢。你省著點花。等秋收之後，我們就有錢了。”
春香樂嗬的將小錢袋遞給了李盛。
看著春香那小小的身子，伸出來的小手上布滿了常年勞作的厚厚老繭，李盛隻覺得臉上一陣火燒，不用照鏡子，他就知道自己一定是麵色赤紅。
李盛吸溜了一口氣，趕緊拿了錢袋子，然後落荒而逃了。
“少爺早點回來。晚上我怕。”春香不明所以，使勁的朝著李盛離去的背影揮舞著右手，叮囑道。
“知道了。”李盛將小錢袋子塞入懷中，抱著破包裹，頭也不回的叫了一聲。
“嗬嗬。”春香樂嗬一笑，隨即又唱著小曲，勤勞的去拔草去了。這十畝好田，水稻茂盛，秋天一定是收獲滿滿。
春香幹勁滿滿，充滿了動力。
本縣叫臨海。
李東村距離縣城隻有三、四裏路，但是路不好走，需得翻山越嶺。原主是個書生，身體不太好，沒走幾步路，李盛就已經氣喘籲籲。
路上遇到幾個李東村的村民，原主的記憶之中有這些人影，但是沒什麽交集，更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那幾個村民都是老實巴交的農夫、農婦，但卻還是頻頻看向李盛，眸光充滿了怪異。
李盛麵色從容的與幾個村民擦肩而過，但是心中卻微微苦笑。
李東村雖然名叫李，但是姓李的人不多。還有一個叫李西村，也就是他的祖籍，那邊更沒有一個姓李的。
他被自家娘子趕出家門，並遷徙到李東村居住，已經淪落為笑柄。這幾個村民隻是眸光怪異，已經是很客氣了。
要不能混出個人樣出來，還真抬不起頭來。
前方忽然出現了一個噸位很強大的大媽，走起路來身上肥肉亂顫，連路也似乎顫動了起來。
在村裏有個俗話。「芋頭後生」。
也就是白胖的青年。十分受未婚女子的歡迎。因為白胖代表著，家裏邊有吃的。
這位大媽生的這麽肥碩，天然就是一塊招牌，我家很富。
因為夫家姓陳，大媽叫「陳年氏」，家中有百畝田，算是李東村的小土豪。
算起來，這陳年氏與他們李家還有一點沾親帶故，好像是祖父輩，有什麽姻親關係。
在李盛父母還建在的時候，陳年氏與李家的關係還是和睦的，兩家逢年過節，有禮節往來。
李盛被趕出家門之後，還想投奔陳年氏。隻是連陳家的門也沒有進去。
陳年氏不是自己一個人出門的，身邊帶著一個粗使丫鬟，那丫鬟瘦的皮包骨頭，與陳年氏產生了鮮明對比。
李盛與這刻薄的農婦沒什麽好說的，加快腳步，打算匆匆錯過。
“哼。沒用的窩囊廢，敗家子。”哪知道陳年氏卻用鼻音重重的哼了一聲，當麵懟了李盛一句。
要是以前的李盛，定然是窩窩囊囊的更加快腳步逃離。但是李盛卻停了下來。
“嬸嬸有禮。”李盛在開講之前，很是彬彬有禮的對陳年氏行了一禮。
“幹什麽叫的這麽客氣，是想向我借錢嗎？我沒錢借給你這個窩囊廢。”
陳年氏警惕的瞪著一雙快要被肥肉擠沒了的小眼睛，那樣子就像是防備小偷。
沒辦法。這年頭欠債的是大爺。陳年氏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老娘的錢就算是放在家裏邊腐爛了，也不能借給別人，尤其是借給窮鬼。
“嬸嬸知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嗎？”李盛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是借錢的，而是拱手一禮道。
“你的意思是。三十年你家就會轉運？”陳年氏噗嗤一笑，臉上的肥肉一陣亂顫，樂不可支。
“你這窩囊廢，連個女人都對付不了。家傳的產業，兩年內就敗光了。還談什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別說是給你三十年，就是三百年，你也是個窩囊廢。”
李盛嗬嗬一笑，仍然是彬彬有禮道：“嬸嬸不要小看我，不出一年。定讓你刮目相看。”
“哈哈哈哈。一年？好，我等著。”陳年氏更樂不可支，肥碩的她仿佛是一座山在抖動，十分壯觀。
李盛也笑了起來，隻是笑的十分從容。而後，他對陳年氏一拱手，繼續往縣城而去。
這倒是讓陳年氏討了沒趣，而且她仔細一想。
“這窩囊廢，怎麽有點不同了？要是以前，他見到我隻會低著頭耗子一樣溜走。現在卻能在我麵前，說出這些話來？”
陳年氏百思不得其解，索性甩了甩肥碩的腦袋，噗嗤一笑道：“一年就讓我刮目相看？這是要一年就發財嗎？這個小子不僅是個窩囊廢，而且連腦袋都被驢踢了。可能傻了。有可能，一下子沒了家傳的產業，每天窮困，可能受到了刺激。嘿。”
農村裏就是這麽亂七八糟的。見不得別人家好。以前陳家與李家雖然有禮節往來，但是陳家比不上李家，每一次陳年氏去李家拜訪，都仿佛是腰矮了一截，站不起來。
現在好了，看著李家的家業在李盛的手中敗光了。陳年氏是十分爽快。
“不過這窩囊廢說的好。窩囊廢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娶妻不好，夫家一定會敗光了。我一定要為我兒子娶一個笨一點的女人，好管教。”
陳年氏根據李盛的人生經曆，總結起來了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