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半個月後，曾磊的遠房舅舅就帶著他那個兒子來到了這座全國一線城市。曾磊那天沒有去火車站接，而是讓下屬去接。等下屬把舅舅接到行裏的時候，已經過了下班時間。
“曾行長，你叫我接的人，我給你接來了。”
“舅舅。”看見親人的曾磊趕忙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上前與舅舅握手。
“曾磊，你現在是越來越厲害了，都當上行長了！”舅舅很欣慰的讚賞道。
“你要是沒什麽事情也早點回去吧。”這句話是對旁邊的下屬說的，下屬轉身後，他還不忘補了句“辛苦了。”
“這是黃濤吧？都這麽高了，我都認不出來了。”曾磊摸著那個戴著墨鏡的男孩的頭。
“哥哥，我是黃濤。”
“叫什麽哥哥，叫曾行長！”舅舅指正道。
“舅舅，都是自家人，就不要這麽見外了。還沒吃飯吧？走，一起去吃飯。”說著曾磊就關了燈，關了門領著舅舅和黃濤出門。
“隨便吃點就行了。”
“位子都給你們訂好了。”曾磊沒跟兩人客氣，領著兩人就往車上去。
“這次真的麻煩你了。”坐在車後座的舅舅說道。
“都是自家人，還說這話。黃濤是明年上初中了吧。”
“是的，曾行長。”
曾磊笑笑：“不要叫我行長了，其實我也不喜歡別人叫我行長，還是叫我哥吧。”
“我這兒子也是命苦，天生眼睛就不好。原來一直以為隻是近視散光之類的問題，配個眼鏡就好了。後來，戴了眼鏡以後還是不行，他還是說眼睛疼。這個我們才覺得不對勁。在我們那縣城檢查查不出問題。後來到市裏也查不出來，隻得去省裏。省裏查出來說是神經的問題，但是還是希望我們能夠到大城市來看看。這次真的辛苦你了。”
“客氣話就不說了。到了，我們先下車吃飯。”
吃過晚飯，曾磊將舅舅和黃濤帶回家。剛進屋，舅舅就被寬敞大氣而古雅的裝修風格給震撼到了，直誇曾磊有出息。
蘇惠玲和曾美美早已在家等候。麵對著遠道而來的親戚，蘇惠玲還是拿出了應有的禮貌和熱情。
“舅舅，這是黃濤吧。”
“哥哥，你好！”黃佳佳也學著媽媽禮貌地和黃濤打著招呼。
“不是叫哥哥，你應該叫叔叔。這是你的舅公。”曾磊一邊介紹到，一邊將自己的外套掛了起來。
“舅舅，你們這幾天先和黃濤住這間房吧。明天惠玲會帶你和黃濤去他們醫院看病。”
“我和小濤睡客廳就可以了。”
“沒關係的，我和曾磊睡一間房間，美美睡一間。你們睡這間房就可以了。就是房間有些局促，你們就將就著點。”
“這怎麽好意思呢！”
曾磊也沒有再客氣，直接拿過舅舅的行李放進了房間。
次日一早，蘇惠玲帶著舅舅和黃濤去醫院看眼睛，曾磊自然不會把注意力放在這個遠房親戚身上，畢竟他很清楚的知道，這輩子甚至下輩子舅舅他們這些人都不會給到他他想要的幫助。他未來的成功與否主要還是要看他在行長的位置上能幹出什麽業績出來，隻要留足應有的客氣，不讓這些老鄉說閑話就好。
“舅舅，今天醫生怎麽說？”曾磊回到家中的時候，他們都已經吃過飯了。
“醫生說，青光眼，最好是能夠馬上做個手術。”
“那很嚴重嗎？”
“有點嚴重。主任說，他這個情況現在問題並不大，最好是現在能做手術現在做，要是大了以後做手術會比較麻煩，還是在發育前做比較好。”
“那不是很嚴重？”
“怎麽說呢，做一個激光手術，再休息十幾天問題就不大了。”
“哦，那什麽時候可以手術？”
“小蘇幫我約的，三天後就可以了。”
“這個手術複雜嗎？”
“不複雜，現在激光手術很簡單的，一個小時不到就可以了。”
“那就好。那晚上早點睡吧。”
曾磊以為這事就在這結束了，沒想到臥室門一關。蘇惠玲就向他抱怨起來：“下次你家親戚去醫院還是你帶他們去吧。”
“怎麽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我陪你舅舅排隊就排了半個多小時，眼科和我們腫瘤科又不在一棟樓，一來一回一個多小時就沒了，我自己那邊還有事呢！”
“這後麵還有啥事呢？”曾磊邊說著邊還上睡衣。
“還麻煩著呢，這手術做完，還得有半個月不能見光。這期間還得再複查兩次。”
“不能見光啥意思？”
“就是我們家全得用那種防曬的窗簾圍著一點光都不能透進來。”蘇惠玲雖然語氣仍然平穩，但是也能明顯看出來不高興了。
“好了，我知道了。”說著就過去在蘇惠玲的臉上吻了一口。
“你是不是去和哪個女人鬼混了？”
“沒有啊，你怎麽又胡思亂想了？”
“一身的煙味，還不是為了掩蓋女人的香水？”
曾磊一臉無奈：“你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
“我要睡了。明天還有手術。”說著蘇惠玲就背過身體睡去。
黃濤的手術很成功，不過按照醫生的醫囑，黃濤這幾天隻能在屋裏呆著，並且不能見光，每兩天就要回醫院複查一次。於是曾磊便買來了遮陽窗簾，把家裏的窗戶封的嚴嚴實實。這自然惹來了蘇惠玲背後的不滿，畢竟作為醫護人員的她很清楚充足的陽光對一個家庭的日常有多麽重要。雖然不敢當眾抱怨，但是在曾磊麵前卻沒少抱怨。曾磊聽了覺得無聊，又無力反駁，這幾天便遲遲晚歸。
可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舅舅突然說家裏有事要回去幾天。雖然舅舅沒明說，但是曾磊心裏知道，肯定是舅舅的單位上覺得舅舅請假太久了，有什麽事要他回去處理。蘇惠玲嘴上答應沒事，心裏卻老大不願意，跟曾磊說複查的時候讓他自己帶黃濤去，這幾天的手術都排滿了。
送走舅舅的當天下午，曾磊就帶著黃濤到了醫院進行複查。眼科排隊的人很多，大多都是父母帶著孩子來看眼睛，如果不注意甚至可以把這裏當作是眼科了，排隊的確要好一會兒時間，曾磊看了看表，心想著如果檢查完再送黃濤回去，那麽這一天就不用回行裏了。他很清楚，一天不回去下麵找他簽字的人會怎樣，畢竟幹金融的都比其他行業的人更清楚時間就是金錢的意義。
黃濤的檢查很順利，花了十幾分鍾的時間就做好了。曾磊想想還是把黃濤先放在蘇惠玲那邊，讓他帶回去。
作為三甲醫院癌症帶頭人的辦公室，私密性還是很不錯的。都是一個病人出來以後才在外麵的視頻上通知下一個病人進入。曾磊到的時候，看著屏幕上已經沒有病人的名字了，便徑直進去了。
蘇惠玲屋裏有個病人。病人這時候向蘇惠玲說了聲“謝謝！”，手裏拿著一個信封，看樣子裝滿了錢，抹著眼淚離去。應該又是一個不幸的故事。
“這人怎麽了？快不行了？”曾磊見那人離開後就立即好奇的問道。
“不是，他爸爸，肺癌，已經擴散了。讓他帶回去，別在醫院裏受罪了。”蘇惠玲看了看電腦上沒有候診的病人了，接著說道：“你先在這裏等一下，我去上個廁所。”
蘇惠玲說著鎖上電腦就衝了出去。
曾磊走到窗邊，拉上了窗簾，讓黃濤坐下休息一會兒，自己則坐到了蘇惠玲的座位上。這個座位下麵還有個小的保險櫃。曾磊感到好奇，正在這時，門外一個女生敲門進入：“蘇醫生。”
隻見一個門外一個母親禮貌地帶著一個八歲的小女孩進來了。
“是你呀？”門外那個女人看見曾磊一臉吃驚地問道。
“哦……這是我老婆的辦公室。你是哪裏不舒服嗎？”曾磊試探地問道。
“哦，不是，我女兒肚子不舒服，查了胃，那邊的醫生又讓我過來這邊看看。”
“哦，我老婆她去上廁所了，你稍微等一下吧。”
“哦，子軒那你先在這裏等一下，我去上個洗手間。”說著女人就出了門。
小女孩乖巧而害羞地坐在了旁邊的**。
“你叫子軒啊？”
小女孩乖巧地點了點頭。
“今年幾歲了？”
“8歲。”
“惠玲，你上次DNA檢驗報告出來了，那個人果然不是他的親生父親……”曾磊不知道該如何問下去的時候，門外傳來了另一個女人的聲音。
曾磊抬頭看去，檢驗科的劉祥雲和蘇惠玲一起開門進入。
“怎麽窗簾不開啊？這麽暗。”劉祥雲抱怨道。
“哦，那個曾磊的弟弟他眼睛怕光。”
“曾行長也在呢！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蘇惠玲拿著文件夾看著報告直接朝座位走去。曾磊起身讓開。
“那行吧，那那個孩子還得找到他的親爹，否則真的就沒得救了。”蘇惠玲合上了文件夾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喲，這是佳佳吧？長大了，和你爸爸越來越像了。你還記不記得我啊？你小時候還去過我家玩過呢，那個時候你才這麽高。”說著劉祥雲用手比了一個大約一米的高度。
“阿姨，我不是佳佳，他也不是我爸爸。”子軒一開口就讓幾人一下子尷尬了下來。蘇惠玲偷偷地瞟了一眼那個小女孩。見過大場麵的曾磊此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一旁的劉祥雲更是一臉尷尬。
好在站在門口的女人趕忙叫了一聲：“子軒。”
“媽媽。”廖子軒跑向了媽媽，才不要理這些怪叔叔怪阿姨呢！
劉祥雲也是知趣地出去了。
蘇惠玲打開電腦。
“蘇醫生，我女兒的體檢報告出來了嗎？”
“你女兒叫什麽名字？”
“廖子軒。”
蘇惠玲在電腦中調取著體檢結果。
“哦，沒什麽事，應該就是胃潰瘍。你去找一下之前那個劉醫生就好。”
“好的，謝謝蘇醫生。”女人很高興，雖然來醫院的人都不希望得病，但是聽到腫瘤科的醫生說的是其他科室的病，心裏多少還是開心點。幸福地帶著女兒就出去了。出去的時候曾磊還多看了她一眼。
“咋了？你們認識啊？”
“像是我原來的一個同學。”
“那孩子不會真是你的私生女吧？”
“我哪有那膽子啊？”
“我料你也沒那膽子！今天檢查怎麽樣？”
“沒事。正常複查就好！你等下帶黃濤回去，我要回下行裏。”
“行，那我先回去了。”說完，曾磊就退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