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吳亮山從郭珊珊家中搬出來，首先麵臨的就是租房的問題。現在的他沒有工作，沒有積蓄，沒有家庭。身上有的隻剩下負債。他本想在酒店多住幾天，邊找工作邊找房子。

市中心的房子他現在是不要想了。他隻能在城郊找一些老房子。

“老板，這個房子還不滿意啊？”中介有些不耐煩地說道，畢竟此刻已經是晚上九點鍾了，今天已經帶吳亮山走了七八個地方了。

“這房子還是不錯的。隻是這家人我不太喜歡。”吳亮山知道自己對剛才那間房還是比較滿意的，隻是價格現在他已經承受不了了。

“老板，這一帶基本上都是老房子，我也跟你說了，老房子是沒有單間的。合租的人基本上也都是老人家，你想要找個年輕人合租真的很難的。”中介有些厭煩。

“那再看看吧，實在不行就這間吧。”吳亮山還是希望自己能夠撿個漏。

“老板，我們門店的單間基本上就這麽多了。要不你再去別家問問？”

“嗯，也行。”吳亮山想以此壓壓條件。

沒想到中介並沒有理會，直接帶著吳亮山下樓了。

樓道中，一個穿著外賣服的人，拖著一身疲憊的身軀向上走著。

“誒，亮山。”那個人看到吳亮山，眼中突然冒起了光。

“世雄！這麽巧啊！”

“真的是你啊？”

“你在這裏送外賣嗎？”

“老板，那我先走了。”中介見吳亮山遇見朋友了，便不再打攪。

吳亮山也不過點頭示意。

“沒呢，我住在這裏呢。來，到我家坐坐。”劉世雄說著拉著吳亮山朝自己房間走去。

“俊凱。”劉世雄剛一開門就要問自己的孩子，這已經成為他生命中的習慣了。

“爸爸。”

“這是我兒子。叫叔叔。”劉世雄向孩子介紹吳亮山。

“叔叔好。”

“真乖。”吳亮山自己沒有兒子，所以隻得學著電視裏大人那樣摸了摸劉俊凱的頭。

“你吃過晚飯了吧？”

“吃過了。”

“作業昨晚了嗎？”

“早就昨晚了。”

“那今天的深蹲練習了嗎？”

“也練習了。”

“那你去洗洗睡覺吧。”

“嗯。”

“你兒子真懂事啊！”這一次吳亮山是由衷地讚賞道。

“坐吧。這個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嘛。”

“你愛人呢？”吳亮山小心地問道。

“難產就……”劉世雄笑笑，顯然已經適應了這個問題。“哎呀，就顧著和你的聊天了，都忘了給你倒水了。”劉世雄起身去倒水。

吳亮山接過熱水，心裏有些不是滋味，為了避免尷尬，趕忙轉移話題：“之前你不是說貸款開奶茶店嗎？現在生意還好嗎？”

“嗨，別提了。都賠進去了。”

“啊，怎麽這麽快都賠啦？”

“那個品牌是個新品牌，所有的物料價格都特別貴，聽說他們就是鑽了法律的空子，我也是第一次做這個，不太清楚就被人騙了，還欠了二十幾萬。”說著劉世雄苦笑了一下。

“那你現在不幹了？”

“是呀，那也沒辦法啊，越幹就越虧，隻能停了。現在那個奶茶店的老板也被警察帶走了，我們就等警察那邊的消息了。你呢？現在在銀行還好吧？”

“我辭職了。”吳亮山見劉世雄這麽坦然，似乎自己也沒什麽可隱瞞的了，隻是回答的時候還是不自覺的扭捏起來。

“啊？怎麽從銀行辭職了？那可是人人都羨慕的鐵飯碗啊！”劉世雄感到有些吃驚。

“壓力太大了。每個月都是各種任務，不是基金就是儲蓄，永遠都做不完啊！然後前一段基金虧了，我們還要幫著賠……”吳亮山終究還是有所保留。

“你們都念到研究生畢業了，就這樣辭職了，還是覺得可惜。”

“那工作其實跟學曆沒什麽關係，你去你也能幹。”吳亮山這句話倒是不假，在外人看來羨慕不已的銀行工作，其實大部分的工種也不過是銷售，和房產銷售沒什麽兩樣。至於學曆那東西，說實話，如果你有資源的話，你就是沒有學曆照樣能夠在銀行裏成為行長的祖宗。

“不不不，你讓我幹，我肯定幹不了，那個責任多大啊！對了，你今天怎麽跑到這裏來了？是來看房子的嗎？難道我們這裏的房子要拆遷了？”

“哦，不是。我是自己看房子的。”

“你自己看房子？”劉世雄感覺很驚訝。

“之前買的基金虧了以後，老婆也跟我離婚了。”吳亮山流下了傷心的淚水。

劉世雄趕忙抽出紙巾遞給吳亮山：“對不起。”

“沒關係。”吳亮山擦了擦自己的眼淚，他沒想到自己人生的最低穀，陪伴在自己身邊的竟然是這位老同學。

“那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呢？”

“要不，你那邊外賣還招人嗎？我也跟你學幾天怎麽跑外賣？”

“你開什麽玩笑呢？我們學校好不容易培養出個高材生，怎麽就和我去送外賣了，那不是暴殄天物嗎？”

雖然劉世雄用的成語不是那麽正確，但是吳亮山能感覺劉世雄的真誠，笑了笑。

“那你這些天都住哪裏啊？”

“我這幾天都住酒店呢，還沒找到滿意的房子。”

“你要不先在我這邊住幾天吧，等找到房子以後再搬出去。”

吳亮山沒想到這位多年不見的老同學竟會如此真摯，於是欣然答應。而吳亮山也真的沒想到，自己接下來也就真的和劉世雄一起送起了外賣，倆人同吃同住，儼然回到了學生時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