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文章千古事
趙政不知道的是，他在快綠閣二層這番舌戰群儒的表現，全都被一個人盡收眼底了。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這場詩會的出資者，以及南山詩會中唯一的女詩人——嶽綾霜！
站在三樓的嶽綾霜靠著陽台，眼睛望向燈火輝煌的街市，整個人的臉上不見一絲笑意。
丫鬟玲兒見到自家小姐這般，以為是趙政言語氣走了林崇年，自家小姐因此不悅。
畢竟，林少爺在自家小姐未被皇上賜婚之前，可是與林崇年被稱為金童玉女的！
而且趙政居然還敢出言指責整個南山詩會於民無利！
這更是讓玲兒生氣的，要知道，南山詩會能有今天這番景象，自家小姐不知出了多少力！
於是玲兒自作聰明的開口道：“這個趙政，不知道在這裏胡說八道些什麽，小姐，你千萬不要把那個紈絝子弟的話往心裏去呀。”
“胡說八道麽”嶽綾霜先是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接著沉默了半晌，才又開口，“我倒是覺得，趙政的話有幾分道理。”
“啊？”
玲兒愣了一下，她皺起眉頭看著自家小姐。
“小姐，你不是以前經常說，文章乃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麽？今天怎麽又……”
“不錯。”嶽綾霜微微頷首，“文章的確是經國之大業，但並不是所有文章都是經國之大爺，或者說，南山詩會的大部分文章，當不得經國之大業這五個字。”
說到這裏，嶽綾霜眼裏閃過一抹難過。
今日趙政所說之話，其實已經藏在嶽綾霜心裏很久了。
不知從何時起，自家一首建立的這個南山詩會，變成了一個附庸風雅，爭相攀比的地方。
這些加入了詩會的文人們，江山與社稷，百姓與蒼生，隻在他們的筆上和紙上，從來都不在他們的心裏和手裏。
對此嶽綾霜多少是有些失望的。
然而失望又有什麽用呢？她這個南山詩會的創始人，現在更多像是吉祥物一般的存在。
她隻能看著整個詩會一天天愈來愈浮誇，愈來愈奢靡。
想到這裏，嶽綾霜心情一陣低落，隨後又是幽幽的歎了口氣。
接著，她抬起頭看了一眼玲兒，開口問道：“我問你，林少爺與世子殿下可是有過什麽過節嗎？”
“這……”玲兒沉吟了下，才緩緩說道：“這奴婢也未曾聽說過，不過大抵與小姐有關。”
“與我有關？”
嶽綾霜一臉的詫異。
“是呀！”玲兒吐了下舌頭，小聲道：“整個大都的人都知道林少爺愛慕小姐，而當今聖上卻又賜婚於小姐……”
“無趣！”
啪的一聲，嶽淩霜站了起來，頭也不回的向二樓走去。
而在快綠閣二層的一處角落，被趙政好一番奚落的林崇年狠狠的在自家身邊的木頭柱子上錘了幾拳！
“崇年！”
追在林崇年身後的江淮民，見到這一幕後，急忙勸道。
“你這又是何必呢？那個紈絝胡言亂語罷了，你可千萬莫傷了自己。”
“哼！”林崇年狠狠的咬著自己的牙齒，“竟然當著那麽多的人麵奚落我？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
江淮民與林崇年是多年的朋友了，他知道，自己的這位至交好友雖然外表看上去很寬厚溫和，但實際上卻是個小肚雞腸之人。
今日他受了這等氣，如果不把場子找回來，怕是接下來一段時間都會鬱鬱寡歡。
於是江淮民開口向林崇年勸道：“眼下不就有一個報仇的機會麽？”
“你是說……”
“嶽姑娘還未到，詩會可還沒開始呢。”
是了！
林崇年眼中射出兩道厲色。
這詩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即便那趙政再怎麽能言巧語，但作詩這種事，可不是嘴巴會說就行的！
雖然趙政也能做兩首詩，可是在林崇年看來，趙政那作詩的水平壓根就不值得一提。
如果能在嶽綾霜麵前，用詩詞狠狠壓過趙政一頭，豈不美哉？
“淮民，你說的對！”林崇年用力地點了點頭，“詩會乃是你我的強項，隻要能在詩會上找回場子就可以了。”
說完這句話後，林崇年臉上卻又閃過一抹忌憚，“但那趙政鬼點子太多，我怕到時候萬一又出了什麽岔子……”
“崇年莫慌！”
江淮民微微一笑，俯身在林崇年耳邊說了些什麽。
林崇年聽完之後不禁麵露喜色，頷首笑道：“好！就按你說的做，我這就去安排！”
片刻之後，掛在快綠閣最上層的銅鍾敲了十一下。
子時終於到了！
南山詩會也正式開始！
隨著鍾聲的落下，一個聲音從快綠閣的三樓傳出。
“嶽綾霜小姐到！”
一時之間，整個二層的文人全都把眼睛投向了三樓的樓梯。
接著，一個身穿素色長裙的女子從三樓緩緩走下，這女子生的一雙劍眉，劍眉之下卻有一雙含著春水的眸子，高挺的鼻梁使得她看上去驕傲且端莊。雖是一個天仙般的人物，但五官看上去憑空卻多出了幾分英氣。
在場所有人都激動了，畢竟嶽綾霜的名字，在場沒有人沒聽過。
甚至許多詩人來此，就是為了一睹嶽綾霜的芳容。
至於趙政，整個人更是呆住了。
因為這女子不是別人，不正是前幾日給自己倒酒的那個丫頭嘛！
嶽綾霜來到眾人麵前，先是淺淺一笑，接著眼睛環顧四周，不知是錯覺還是怎地，趙政很明顯能感覺到，嶽綾霜的眼神在自己臉上停留了幾秒鍾。
接著，隻聽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
“歡迎各位詩友，我在此宣布，本屆南山會詩詞大會，正式開啟！”
說話之人正是嶽綾霜。
聽了她的聲音，趙政更是深信不疑，這人絕對是當日那個給自己斟酒的丫頭！
“嗬嗬，原來那麽早就和你見過麵了啊……”
趙政不由得自言自語道，沒想到那日居然是她。
“啊？”
冬雪奇怪的看了一眼自家世子。
“世子，您說什麽？”
“沒什麽，走吧，冬雪，咱們去認識認識這位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