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莫不是藏拙

若是在戰場之上出現這種偏差又該如何?

嶽群心內皆是震撼,不由得重視起來。

“兩軍交戰,糧草先行,可若是勘測之中出了岔子,全程10萬裏,負責勘測之人粗心之下測出15萬裏,便足矣讓我軍糧草多出五萬裏行程,也就意味著,我軍糧草也多出五萬裏路程的風險,這途中若是遭遇山匪天災,何人能夠負責?此事若是未經查出,這勘測之人也選擇不報,這勘測地形圖傳入主將手中定是殘次不堪,若是出了岔子,定會從輕上報,下意識保留對自己有利的信息。”

“這便是我要給你講的兩件事,第一為失之毫厘謬以千裏,第二便是信息偏差,無論做什麽,都要膽大信息,不怕出錯,怕一錯再錯。”

說完這番話,趙政再度抿了一口溫酒。

樓下的嶽群恍然大悟,恍若醍醐灌頂,如此複雜的道理,卻被這此人三兩句便說清,可事實不就是如此?

“王爺,你怎的什麽都懂?”冬雪震驚說道,巨大的信息在她腦海逐漸融匯交織。

“這就是本王今日要教你的,你可明白了?”

冬雪點頭,“冬雪明白了。”

“日後若有不懂,可來問本王,雨停了,帶你和秋雨去逛鬧市。”

聞言,嶽群連忙退至一樓,做上樓狀。

畢竟當朝左相,竟偷聽紈絝王爺同侍女談話,傳出去並不雅觀。

趙政與嶽群擦肩而過,嶽群還想再聽,卻發現趙政已然坐在了一樓。。

“爹爹,此人…”嶽綾霜美目之中皆是不可置信。

不愧是當朝左相,短短數個呼吸,嶽群便已穩定心神,“在等一等。”

在官場摸爬滾打數十年,早已練就一身聽聲辨認的本事,也早已聽出方才那高談闊論語出驚人的便是趙政,可無論如何嶽群也不願相信,這些足矣震驚世人的話,是從大夏第一紈絝襄陽王趙政的口中而出。

縱使那侍女也稱其為王爺。

他也不願相信。

一樓還在說話。

“王爺,冬雪還有一問,可若是曹掌櫃一開始便所言非真該如何?”

“問得好,人在高度緊張下會集中精力,此時所言非真,可若是要維持在這個狀態極度耗費精力,若是能夠在眾多無關緊要具有放鬆效力的問題中摻雜重要問題,問出的答案,十之八九便是真的,不過此舉不能多試,久而久之會讓人進入自我保護狀態。”

趙政發覺冬雪的反應終究還是慢了些,這才發現問題的關鍵點。

“冬雪,你要知道,人在不同環境下,眼鏡可以說謊,可表情和肌肉不會說謊。”趙政補充道。

接著,主仆二人便一問一答。

隻要冬雪提出的問題,趙政紛紛詳細解答,偶爾還會摻雜一些案例。

至此,二樓的嶽群早已滿目震驚。

趙政口中的,是一個全新且光怪陸離的世界,什麽微表情,心理分析,肌肉記憶,這都是嶽群未曾觸及過的。

但仔細想來,卻暗含真理,聽到最後,嶽群已然脊背發涼。

縱橫官場數十年,嶽群靠的不僅是才學,更多的是對人性的見解。

他也曾運籌帷幄,掌控大局,也曾縱觀人心洞察先機,可如今卻能夠一針見血,恍若將那些暗箱操作的手段剝去外衣,放在陽光下接受世人的圍觀。

而這人,竟然是…

這是怎樣的一個年輕人,竟能對人性有如此深刻的見解,在他眼中,恍若眾生皆可操縱。

頓了頓,嶽群起身,此刻的他,越發想知道,那高談闊論之人的真麵目,縱使他的身份已然昭然若揭。

外麵的聲音還在繼續。

“王爺這世界上還有您不懂的嗎?”

“你這丫頭果然膽子大了,竟敢打趣本王了,不帶你們逛鬧事了。”

“別嘛別嘛,王爺,冬雪的錯,不帶她就行了。”秋雨衝了出來,手中拿著關東糖。

趙政無奈一笑,“不想被丟下就動作麻利點,不然本王爺扣你們月供。”

三人還在說著,嶽群便從樓上下來,掃了一眼,掩去震驚,卻還是禁不住低呼一句:怎會如此。

直到出了聽潮閣,冷風襲麵,才恢複三分神誌。

“真是那登徒子趙政?”

嶽綾霜點頭,“是的,女兒親眼所見。”

今日所見,是她今生聞所未聞,可那就是趙政,那個當中拒婚,害的她淪為京城笑柄的襄陽王趙政。

“霜兒,你覺得這趙政,是不是在藏拙?”

“爹爹的意思是說,這襄陽王是故意為之,可這大夏第一紈絝…”嶽綾霜欲言又止。

嶽群點頭,“趙政所前確實無惡不作,可如今這般,委實不像傳聞那般…”

嶽綾霜頓住了,趙政今日表現確實同傳聞不一樣,甚至可以說是判若兩人。

禮愛下人,甚至連身旁丫鬟都那般親近…

相處之間,宛若兄妹。

“先太子德才兼備,盛年早夭,先帝因此獨寵趙政,不惜枉顧禮法將其接入宮中親自培養,先帝駕崩後,趙政五歲封王,之後便風流成性,更是當眾拒婚,折你聲譽,世人皆知此人無可救藥,就連陛下都以放棄…”

頓了頓,嶽群自嘲一笑,“若非今日偶然聽了這些,為父怕不是也要同世人一般,認為此子冥頑不靈,朽木不可雕,陛下憂心國事分身乏術,太子又對此子耿耿於懷,此時陛下多寵其一分,他便危險一分,若是日子太子繼位,此子會是何下場…”

嶽綾霜不語,答案不言而喻。

“比起性命,世人幾番言語又算什麽,他要說,便由他說去,我且自逍遙,此子,有氣魄,有氣魄!”

至此,嶽群眼中已是滿滿的讚許之色,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先太子,那個被封為大夏神明的存在。

許久,這個被稱為當朝左相,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男人,朝著東方,遙遙一拜,再度起身之時,一滴淚自麵頰劃過,落在這漫天的煙雨之中…

“霜兒,你不是要辦詩會,叫上此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