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說時遲那時快，十三王爺猛然回頭，冰冷的刀鋒正好對準了他的脖子，嚇出一身冷汗，腿肚子已有些發抖。
“小美人，你拿把刀子做什麽？”透過清亮的刀鋒，他能清楚看到自己的臉色時青時白。
他不由得後悔萬分，方才忙著去應付吃醋的女人，把小美人丟在這裏，本想她不會這麽快醒來，哪知她不僅醒來，還拿把刀子對著他。看她臉若朝霞好像很生氣，可色欲醺心的他不知死活的吞了口口水，枉想找個空奪回主動權。
“走，送我出去。”遺玉一刻也不想多待在這，看到這個所謂的王爺就想吐，渾身起雞皮疙瘩。
十三王爺猶豫著，說話吞吞吐吐，他舍不得送遺玉回去，真是色心不改！
“快，刀子不長眼。”遺玉把匕首朝前遞了一些，離十三王爺的脖子隻剩一點距離。
“好，好，我送你出去。”十三王爺還是妥協了，在刀光的逼迫下慢慢朝門口移去。
不經一事不長一智，遺玉板起臉孔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一刻也不敢放鬆。
十三王爺走的很慢，像是在故意拖時間，急得遺玉用匕首在他的脖子上劃了一下，鮮血迸了出來，沾上了雪白的刀尖。
“啊，好痛。”沒想到十三王爺居然沒骨氣的倒了下去，抱著脖子痛呼不已，再也不肯移動。
這下可把遺玉給嚇壞了，他平時連隻螞蟻都不敢踩死更別說去殺人，這次實在是情非得已，他根本就不想傷害任何人，隻是想離開這裏回去和娘團聚。
他擔心的快步走了過去，想查看十三王爺的傷勢，他畢竟年輕沒有經驗，被人傷了脖子哪還能中氣十足的叫痛，早就躺在地上連哼都哼不出來了。
果不其然， “當”的一聲，匕首掉在地上，他的人也被十三王爺拖住壓在地上。
早在他俯身查看傷勢時，十三王爺用蠻力把匕首打掉在地，長臂一伸把遂不及防的他給拉入懷中順勢壓在他的身上。
“你真卑鄙，快放開我。”遺玉大聲叫嚷，可身體卻不爭氣的動彈不得，好像體力被抽空一樣，渾身軟綿綿的。
“是我卑鄙還是你卑鄙？你可是在後麵用匕首偷襲我。” “十三王爺的心情好像不錯，雖然脖子上還流著血，依然和顏悅色的和遺玉交談，一點也沒有怪他傷了自己。
“你…”這次輪到遺玉詞窮，從後麵偷襲的確是自己的不對，但自己明明是被捉來的，他這樣做又何嚐不過分？
想到剛才的舉動，他不免有些後悔，應該正麵向他挑戰，也不至於落到如此下場，連理也站不住。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就不要浪費時間了。”十三王爺起身抱起他，輕而易舉的走到床邊把他放了下來。
忽然間房內狂風大作，一陣陰風吹過，十三王爺不禁打了個寒顫，低頭看了一眼身下的人驚訝的連嘴都合不攏。
隻見遺玉整個人都飄浮了起來，腳不沾地，長發飄散，臉色蒼白，高懸在半空，破掉的衣襟也隨風揚起，看起來非常恐怖，與剛才相比判若兩人。
“你還記得我嗎？”幽怨的女聲響起，這不是遺玉的聲音，卻從他的嘴裏發出來。
遺玉大吃一驚，可是身上的每一處地方都不聽自己的指揮，現在的他就像被人操控的木偶，身體的所有權並不歸他，內體有股力量讓他身不由已的說出這些話。
“你…你是？”十三王爺後退了幾步，此時的他恨不得離遺玉越遠越好，這件事情實在是太詭異，像他這樣見多識廣的人也從未見過。
“哈哈，你記不起來了，你記不起來了。”女聲嘹亮而高亢，整個房子幾乎都震動起來。
“你不是玉兒！你不可能是她——”十三王爺他現在才發現飄浮著的人不可能是剛搶回來的美人，對於眼前這個說人不是人，說鬼不是鬼的東西他還是忌憚三分。
“是啊！我不是她，我是秦可人。”她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幽幽說道。
“秦可人？！你是秦可人。”十三王爺用顫抖的手指指著她： “不可能，她早就死了。”
“是啊，我早就死了，我就是死在你的手中，我死的好冤啊！”陰風又起，女鬼的眼睛變得赤紅起來好似沾滿了鮮血，滿臉猙獰的看著唇白齒青的十三王爺。
“不要，不要，你不要過來。”十三王爺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的往後縮，試圖擺脫女鬼的糾纏。
“哈哈，你怕了嗎？你也知道怕，我今天就是來找你索命的！”女鬼伸出了手，尖尖的手指幾乎碰到了他的臉，冰涼涼的指尖讓他以為遇到了從地獄中爬出的厲鬼。
遺玉試圖想控製自己的身體，可是混身乏力，怎麽也無法達到目的，隻有閉上雙目任由女鬼驅使。
“可人大仙，可人大神，求你放過我，隻要你放過我，我立刻請人為你做九九八十一的法會，超度你的亡魂，請你饒了我。”十三王爺跪在地上拚命磕頭，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咕咕咕。”雞叫三更，屋外天色已蒙蒙亮，女鬼瞬間收回了手，一溜煙消失不見，遺玉也從半空中掉到地上，身體像散了架似的，可惜坐不起來，要不他早就大聲叫痛。
十三王爺壓根不知道房中發生了異變，還在一個勁的磕頭，直到半天也沒聽到動靜才敢抬頭看個究竟。
“呼，嚇死我了。”等了半晌他才鬆了一口氣，見遺玉還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才大著膽子走上前去，用腳踢了踢他。
遺玉怒視著小心翼翼的十三王爺，一刻也不敢放鬆，他知道隻要一放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都會不可預料。
十三王爺雖然走近了他，但已收起了色心，經剛才那麽一嚇什麽興致都沒了，光看遺玉這張臉就毛骨悚然，隻恨爹娘少生他幾條腿。
“來人啊，把她給我關進地牢。”吃不到嘴，又不想就這麽便宜放了遺玉，思索再三先把她關一陣子，看還會不會發生怪異的事情再作定奪。
遺玉腦中無比的清醒，可惜全身乏力，眼睜睜的看侍衛把自己拖入大牢，連叫的力氣都沒有。
關在昏暗的牢房中，眼前一片漆黑，伸手幾乎不見五指，年久失修的地牢濕氣很重，四處都是幹草，混身無力的他早已耐不住身心的疲憊昏昏欲睡，可在這危險關頭，他隻能硬撐著，苦思著該如何逃離這裏。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耳邊傳來一道悅耳的女聲： “公子，公子，醒醒。”
他試圖張開雙眼，睜了幾次才勉強撐開眼皮，輕哼一聲，眼前竟然出現一個白茫茫的身體，嚇得他立刻閉上了嘴。
“公子，快醒醒。”白影開了口，還伸出了模糊的手。
“天啊，你到底是人是鬼？”遺玉總算清醒過來，而且是前所未有的清醒，他明白站在眼前的白影最大的可能是一隻鬼。
“公子，我是鬼，但我不害人，剛才是我借用了公子的身體去嚇人的。”白影很幽怨，往後退了一步。
遺玉翻身坐了起來， “我的力氣都回來了。”這才發現身體終於歸自己支配，高興的差點跳了起來，他真的是非常害怕那種身不由己的感覺。
他心中暗暗起誓日後一定要努力學好武功，至少要能讓自己的生命不受到危險，要是再碰上這種荒唐的事情也不會如此狼狽。轉念一想，高深的武功哪有可能是隨便可學會的？他又沒有師父，何年何月何日才能實現自己的願望？不由得神色一黯，低下了頭。
“你別走，我不是怕你，剛才我隻是嚇了一跳。”白影見他低頭沒有說話，輕輕顫抖著身軀，往後退去，白色的身影慢慢變淡，遺玉忙開口挽留。
他知道這個鬼沒有惡意，其實還要感謝這個鬼幫他嚇走十三王爺，要不是她，他現在隻怕就隻能待在那個房間中被人施暴。
“你不怕我嗎？”白影顏色又深了起來，輕輕的往前飄了一步，聲音中透著小心。
“不怕，就算你是鬼也是好鬼，我沒有做虧心事不怕你。”遺玉笑了出來，隻是頭發散亂，衣衫襤褸，看起來有點好笑。
“我還擔心公子怕我呢。”白影歎了口氣，矮了下來，好像是坐在遺玉的身旁。
“別叫我公子，叫我遺玉吧。”遺玉主動靠過去，想碰碰白影。
年少的他對陌生的事物還是保持著一種好奇的心態，雖然遭此意外，但整個人還是很樂觀的。
“公子…遺玉，你別靠過來，我陰氣重，你在我身邊待久了陽氣會消失的。”白影閃了一下，躲過了遺玉的碰觸。
“好，我不碰你…我剛才聽你說你是死在那個色鬼的手中。”遺玉乖乖的坐回了原地，露出一雙俊目注視著。
白影心想既然、對方是為他好，當然也不好意思不說，難得遇難還有個伴。
“是啊！說起來我都已經死了十年，死的那年我才十六歲。”白影停在遺玉的身邊，思考了一會兒，幽幽的說道。
突然她的聲音一變： “我恨，我才十六歲，如花的年紀，好好的一條性命就斷送在那個衣冠禽獸的手中。”
“別激動，慢慢說。”遺玉想安慰她，卻不知道說什麽好，隻好如此勸道。
“嗯，當年我十六歲，父親是城裏的首富，某天跟隨著府中女眷出外郊遊，不巧碰到那個凶手，他看中了我的美貌強搶我入府 ，我拚死不依，他竟然放出迷香，就是那種香。”白影頓了頓，意有所指。
遺玉不好意思的紅了臉，這種香他也聞過，正是方才房中飄散的香味，想到此香如此可怕，他暗暗立誓有朝一日若能離開此地，一定練好武功回來消滅所有罪惡之物，不能讓慘劇再次發生。
白影感激的望了遺玉一眼，她清楚的感應到遺玉心中的想法，正是因為他是好人，她才不顧煙消雲散的危險跑出來救他。
白影朝前移了一步，想安慰一下遺玉，可又立刻退了回來，繼續說道： “他想趁我無力的時候占有我，我也不知道當時是怎麽回事沒有完全昏迷，張口咬了他，當時他年紀隻有二十出頭，年輕力壯，一下就把我掐死了。”說著說著她哭了起來。
遺玉知道現在無論做什麽也沒用，她已經死了，隻能一個勁的歎氣： “你也是苦命人，為什麽沒有人為你申冤呢？”
“你不知道，這個禽獸人多勢眾，再加上官官相護，根本就沒有人肯接我爹的狀紙，我的屍體也被他們草草的埋葬，就埋在那間房間的花園內。剛開始的幾年，我還不能現形，或許是時間久了，那地方也是風水寶地，我才慢慢能凝聚形體，也就是你現在看到的樣子。”白影飄了起來在遺玉的麵前晃了晃。
遺玉想想也是，他不也是在縣令這個間接幫凶的協助下才被抓到王府嗎？看著眼前這個可憐的女鬼，不禁掬一把同情之淚。
“那你剛才出來不是找他索命嗎？怎麽會突然消失？”回想起剛才的一幕，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剛才實在是太危險了。
“唉，麽我平時根本無法現身，剛才能附在你的身上全都是因為那個香味，我臨死前的一刻正是這種香氣最濃的時候，也多虧了它我才能救你。不過剛現身，天已快亮，雞都叫了三遍，我便不敢再留下來。”她無奈的搖了搖頭，她何嚐不想殺死那個禽獸，可是老天爺總是不幫她。
“可是，你現在怎麽能現身？現在也是大白天啊！”遺玉望了望窗外，雖然牢房中暗無天日，可從窗中透出的幾束光亮依希還是可以看到對方的身影。
“我也不太清楚，隻要我一靠近你就可以顯現出來。”白影搖了搖，表示她也不明白。
“那你能變得清楚一些嗎？我都看不清你的模樣。”他一直就很想看清楚這個女鬼的樣子，這樣一團白色讓他非常好奇。
“可以，不過你要有心裏準備，我的模樣很嚇人的。”女鬼站了起來，站在遺玉的麵前。
漸漸的原來模糊的身體開始一點一點變得清晰，直到整個身體都顯現為止，她才敢往前走。
遺玉仔細的打量眼前的女鬼，不，不能稱之為女鬼，杏眼柳眉，紅菱小唇，滿頭的青絲輕散肩上，看起來就跟活人一樣，隻是皮膚蒼白了一些，好似養在深閨中長年不見陽光的少女，別有一番風情，也難怪會被十三王爺那個色鬼看中。
“我很難看嗎？”秦可人摸了摸自己的臉，望著不停在打量她的遺玉。
“不，不，姐姐很漂亮，一點也不難看。”遺玉把頭搖得像波浪鼓一樣，這麽漂亮的少女怎麽會難看，他隻是對她充滿好奇而已。
“姐姐，你叫我姐姐？”女鬼非常激動，說話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
她原本在家就是獨生女，父母怕她在外會被壞人誘騙，總是把她關在家中，天天麵對著那些仆人很是寂寞，現在變成了鬼卻有人叫她姐姐，把她高興的不知道說什麽好。
“是啊！可人姐姐，我今年隻有十四歲，難道不該叫你姐姐嗎？”他抬起頭，望著眼前激動的快要哭出來的可人兒，滿腦子的疑問。
以往他是哥哥，總是讓著妹妹，現在有個姐姐，至少他也有人疼、可以有撒嬌、淘氣的機會，十四歲的他其實還是個孩子，還是希望有個比他長幾歲的同齡人陪著他，這樣一來他就有當弟弟的感覺，於是高興的咧開嘴角笑了起來，完全忘記此刻是在牢房之中。
“對，對，你以後就叫我可人姐。”淚花閃動，秦可人的臉上流下晶瑩的淚珠，她越來越有人的模樣。
“可人姐，別哭，你現在沒有身體也不成樣子，等我出去後再想辦法讓你還魂。”他突然想起玄珠心境注中有一段關於還魂術的記錄，當時他並不在意，覺得學來無用，這次既然對他的可人姐有益，他自然會專心去學，但目前最重要還是離開這座陰暗的牢房。
“還魂？我還能還魂？”她擦幹眼淚，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遺玉。
她做鬼做了十年，從來就沒有夢想過能夠還魂，她也從來沒有聽說過人死了還能複生， 對於麵前這個才認識不久的弟弟的話不免有些懷疑。
“是啊，就是這顆石頭能救你。”遺玉見她不相信，忙拉出係在脖子上的石頭給她看，反正她是鬼，也不是外人，不怕她說出去。
“這不是玄黃石嗎？怎麽會在你這裏？”秦可人看著石頭驚呼出聲。
這明明是上古流傳的寶物，鬼界早就傳說隻要擁有玄黃石就可以擁有強大的力量，哪怕是統治整個鬼界都不成問題，不過傳說玄黃石已經失蹤了數百年，怎麽會出現在他的身上？！
“玄黃石？那是什麽？”遺玉低下頭看著這塊伴隨他長大的石頭，愛惜的摸了摸。
“玄黃石是遠古時候盤古開天地的時候留下的，聽說有很多用處，具體如何使用，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也是聽鬼界的老前輩們說的。”她把知道的說了出來，但還是隱瞞了一部分的事實，對於這些有的沒的，倒不如不提，免得發揮不出功效，白讓弟弟高興一場。
“咦，跟娘說的一樣，我隻是用這個石頭練練氣。”遺玉徹底信任她。
“那真是太好了，有了玄黃石我複生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秦可人不顧形象的站了起來，抱住遺玉轉了一圈。
“你，你怎麽抱著我？不過，我並不覺得哪裏不舒服啊！”遺玉被她的舉動嚇呆了，她不是說怕傷他的陽氣，現在怎麽又主動抱他？！
“糟糕，我都忘了。不過沒關係，有玄黃石這個大寶貝在，你不會有事的。”秦可人不好意思的放開他，吐了吐舌頭。
玄黃石本身就有護主的作用，戴在身上一般的惡鬼根本就不敢靠近，也幸虧她對他沒有什麽惡意，否則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她不知道自己能附在他的身上也多虧了玄黃石的存在。
“沒事，姐姐喜歡抱就抱。”遺玉張開雙臂迎接著，他打心眼裏喜歡這個善良的姐姐。
“不要，我才不要抱你呢。”秦可人紅了臉，她這才意識到對方是個男孩，從小受到孔老夫子的儒家思想教育，她的腦海中總是閃現男女授受不親的觀念。
“不好，有人來了。”她是鬼，自然耳聰目明，恰好這牢房中隻有她和他，什麽聲音都逃不過她的耳朵。
會是什麽人來了？遺玉非常好奇這地牢裏還有什麽人會被關進來，難道也是跟他一樣被搶回來的人，那個這十三王爺也實在是太可惡了。
“弟弟，我先附在玄黃石上，這樣我就可以跟在你的身邊保護你。”說完她就化成一條白煙隱入玄黃石中。
其實她還有個私心，想附在玄黃石上多吸點天地靈氣，好早日恢複人身。
遺玉趕緊把石頭塞了回去，就在這時地牢的大門打開了，兩個侍衛拖著一個遍體鱗傷的人走了進來，把此人丟在隔壁的牢房中鎖上門離開了。
遺玉頷首仔細的觀察著身受重傷的男人，此人整個身體都趴在地上，一頭雜亂的長發散落在周圍，根本就看不清他長什麽模樣，不過那身破衣爛衫倒是看得出此人受到虐待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咳，咳。”整整過了半天的功夫，男人才動了動，否則遺玉幾乎以為他已經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他這麽一動，藉著小窗射進來的陽光才看清了他的臉，黝黑的皮膚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血痕，最明顯的是臉頰上的兩道，一看就知道是皮鞭抽打出來的，幹涸的血痕黏在枯裂的嘴角上，男人靠著牆才勉強坐了起來，連哼也沒哼一聲，真是一個硬漢子。
同是天涯淪落人，遺玉不禁對他起了同情之意，慢慢的移動身體靠近木欄，伸出了友誼之手。
“這位大哥，你還好吧。”
“你——你是男還是女？”男人撥開擋在眼前的亂發，瞪大眼睛望著他。
遺玉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身著女裝，現在輕紗早已經被扯破，原本隱藏的男兒身份早已暴露在他人眼前，這身打扮著實不倫不類。
“大哥別誤會，我是男的，這身衣服是別人硬給我換上的。”他不好意思的拉了拉衣襟，盡量不讓胸膛露在外麵，他可不想讓人誤會自己有什麽不良的嗜好。
“原來是位小哥啊！你也是被抓到這裏來的？”
男人挺直了腰杆，靠在牆角喘了口氣，咧著幹枯的嘴唇回應了一個淡淡的笑容，不過這個笑容好難看，整張臉像地獄中的惡鬼，扭曲成一團。
遺玉見他言詞隨和並無惡意，自己也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地方，就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不知不覺中把自己的身世全都吐露出來。
“大哥，你的身體不要緊吧！”說了半天，口也幹了，男人卻沒有反應。
待抬目望去，遺玉這才發現男人的傷勢好像不輕，傷口處都已經開始淌出血水，可男人硬是一聲也沒吭，真是條硬漢子，他最佩服的就是這種人，不由得對他起了一股敬佩之意。
“沒事，小兄弟，你的故事說完了，也該輪到我來說說了。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刀青鋒，是個殺手——”說到這裏，男人停住了，苦笑了一下。
遺玉沒出聲，他知道現在不是自己說話的時候，他迫切的想聽這位大哥的經曆，因為他相信眼前的男人是條真漢子，哪怕他是個可怕的殺手，也絕對是個有情有義的人，殺的肯定都是些該死的人。
“你不會瞧不起我吧？”男人看了遺玉一眼，怕自己的血腥經曆會嚇到這個單純的少年。
“沒，沒有，殺手又怎麽樣？殺手也是人，殺手也是一種職業，我還不是一樣出身在飄香院，大哥都沒有瞧不起我，我怎麽會瞧不起大哥。”
“那就好，那就好。”男人激賞的打量著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少年。
以前他一直以自己是個殺手而自卑，可這個少年並沒有因此而害怕他，反而跟他站在同一邊，這個少年外表看起來柔弱，骨子中卻透著股傲氣，在他看來這少年以後絕對不會是池中物，肯定會一飛衝天，隻是目前龍困淺潭，但出人頭地的日子指日可待。
男人又接著說道： “我是個孤兒，很小的時候就被師父收養，十六歲就做了殺手。這次我是奉命來殺十三王爺，本來快要成功了，沒料到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我的死對頭突然出現要跟我搶十三王爺的人頭，正當我跟死對頭拚得你死我活的時候，十三王爺的救兵到了，我一個不注意被打了一掌，十三王爺手下的那些人一擁而上把我抓了進來。”
“刀大哥身上的傷都是被十三王爺打的嗎？”看著破衣內的肌肉上條條鞭痕，遺玉皺起了眉頭，這個惡貫滿盈的王爺下手也太狠了，把刀大哥打得皮開肉綻，身上沒一處完整的地方。
“不是他還有誰？要不是他想問出我那個死對頭的下落隻怕早就下令殺了我，哪還會讓我這樣逍遙的活著？我還真得感謝我那個死對頭，要不是他我還活不下來呢。”刀青鋒笑了，那種笑看起來特別的刺眼， 笑的讓人心寒，讓人一看就知道他的心中充滿怨恨。
“真是多虧了大哥，這麽重的傷都挺了過來。”遺玉伸出手想摸摸這些傷口，卻由於相隔太遠而碰不到。
刀青鋒自豪的笑了笑，應道： “這點傷算什麽，想當初在組織中受的傷更多。”像他這樣的漢子是以受過傷為榮的。要不是功力被封，他早就破牢而出，去宰了那個混蛋王爺。
“大哥的組織很嚴格嗎？”遺玉對刀青鋒口中的組織起了興趣，究竟是什麽樣的地方才能培養出大哥這樣豪爽的人。
“林兄弟，不是我不說，實在是組織的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以免引來殺身之禍。”刀青鋒苦笑著搖搖頭。
其實做一個滿手沾滿血腥的殺手，他並不後悔，這是他欠師父的，他必須回報，而且師父從小把他當親生兒子看待，雖然他資質駑鈍學不會師門的修真之術，但武道卻是眾家兄弟中的翹楚。
“那…”
正當遺玉想繼續詢問細節時，牢門又被打了開來，幾人魚貫而入，盯著他們的眼神異常冷漠。
侍衛們二話不說，解開牢門上的大鎖，把遺玉拉了出來捆了個結實，不論他如何大喊大叫，拚命掙紮，都無濟於事，而他剛結識的刀大哥苦於一身功力受製對這一切也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