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雖然是親眼所見，還是不敢相信，從這樣駭人的大凶之地，竟走出了如此清秀脫俗的女子。那女子細眉如柳淡如煙，一雙美目顧盼神飛，秀氣的鼻子與那櫻桃小嘴很是搭配。一襲白衫，略為寬大，卻更顯得她弱不禁風。
林遺玉也算是閱人無數，姿色比她出眾幾倍幾十倍的女子，也不曾留心。但是，這個麵色蒼白的白衫女子，卻讓他呆在原地。不知怎的，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從心底悄悄生出。
“這位公子仙風道骨、氣質非凡，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天仙神俠林遺玉林公子吧？”那女子見林遺玉楞楞對著自己，掩嘴輕輕一笑，道個萬福，柔聲道， “林公子，我奉妖王大人之命在此恭候多時了。”
“妖王大人？莫非是…百毒妖王！？”秦可人和湛淺抒大吃一驚，異口同聲道。
那白衫女子也不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轉目直視林遺玉，嘴角笑意盈盈。
林遺玉嘴上沉沉地答應了一句，但心裏卻是一團亂。像！像極了！難道真是…真是妹妹！
難怪林遺玉如此失態，原來這個女子的相貌與他的妹妹有幾分相似，那講話時的神態都像極了記憶中那個喜歡甜甜微笑的小妹妹。但是，對方是百毒妖王的手下，莫非，是幻術，或是用了什麽妖法，但是，這微笑時眉宇間淡淡感傷的神色又怎麽可能模仿得如此相像呢？
林遺玉一直以來，心裏念念不忘的就隻有失散已久的娘親和妹妹，遊曆四方也就是為了尋訪她二人的下落。可就是做夢也想不到，竟在如此境況下，遇到一個和妹妹如此相似的女子。
“林公子，請隨我來。”那女子也不多說什麽，朝林遺玉招招手，便轉身向著洞中走去。
“弟弟，你怎麽了，從剛才開始就不大對勁。你的身子，不是又有什麽不對吧？”秦可人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林遺玉的失態。隻是，她不知道林遺玉這是為何。
“嗬嗬…這還用說，你看小舅子，看那姑娘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這種傻瓜的問題還用問麽？湛淺抒瞇著眼睛一臉壞笑。
“什麽姑娘啊！她可是百毒妖王的侍從啊，八成是什麽妖精之類的，就算是人類也不會是什麽好東西！再說了，弟弟也不像你這種見色心起的人，湛淺抒你不要亂說！弟弟，到底怎麽了，是不是那女子身上有什麽怪異之處？”
“姊姊、湛兄，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隻是，這姑娘和妹妹…太像了。”林遺玉仍是沒有回過神來，彷佛失了魂一般。
“你是說！那女子和你妹妹…” 湛淺抒和秦可人聽他一說，也都楞住了。
林遺玉咬咬牙，眉頭緊皺，沉聲道： “看來這一趟，還真是非走不可了！”他話才剛說完，即便大步走進那洞中。
秦可人和湛淺抒互換了個眼神，也立刻跟了上去。
黑暗瞬間便將他們的身影吞沒，那猙獰鬼頭石的表情突然變了，那裂開的大嘴嘴角微微向上抽了抽，擠出一個奸邪的笑容，看上去有著說不出的恐怖。
林遺玉他們隨著那白衫女子一路前行，沿路上並沒有任何燈火，隻是偶有鬼火飄過，看樣子，這條通道已許久沒有人走過。
一路走來，那白衫女子一言不發，隻是保持著微笑為他們引路。林遺玉藏著一肚子的疑惑卻無法問出口來，隻能默默望著她的背影，楞楞出神。
秦可人和湛淺抒知道林遺玉現下心亂如麻，唯恐他有閃失，一直保持十二分心神注意周遭的情況。不過，這洞中卻很是平靜，就連機關也沒有幾道。難道這就是百毒妖王的老巢嗎？怎麽感覺上比想象中的順利這麽多？
“姑娘，你領著我們要到哪去啊？”林遺玉快步追至那女子身側，沉聲問道。
那白衫女子聞他言，定下腳步，卻故意不去看他，掩嘴笑道： “林公子既不知我要將你們帶往何處，為何還要跟來？”
“這…”林遺玉找不到話應答，隻能楞在原地。
“公子放心，我也不過是個帶路的丫頭罷了，並無加害之心。你們來斜角山的目的難道不是要見妖王大人嗎？若要見妖王大人，就請跟我來。”那女子行事瀟灑利落，話才說完，便繼續前行。
“林公子，妖王大人的洞邸就在前方不遠處了。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他老人家了。”這黑暗狹窄的山洞中，那女子清澈悠遠的聲音隨著淺淺的白梅香飄散在空氣中。
“弟弟，這妖王命人將我們帶進它的洞中，我看其中一定大有陰謀。待會兒見到那老怪物，我們要互傳聲息，萬萬不可硬來。”秦可人用傳音入密在林遺玉耳邊輕輕說道。
林遺玉轉頭對她微微一笑，點點頭。一人二鬼即便繼續前行。
走了又一會兒，路終於到了盡頭，一扇足足有五丈高的石門擋在前麵。那白衫女子也停在那門前，看她樣子，似乎沒有要開門的意思。
那女子轉過身來，一直掛在她臉上的客氣微笑也收了起來，一臉莊重地說道： “各位，前麵就是妖王大人的宅邸了。”
她突然轉變的態度讓眾人也不禁心頭一緊，終於，要和這個百毒妖王碰麵了。林遺玉麵無表情，直接走到那石門前，單手推開了石門。
那大石門又高又厚少說也有幾百斤，被林遺玉單手推開，看他樣子卻彷佛不廢吹灰之力。
林遺玉也不知道等在這扇門後麵的是什麽，隻是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有半點退縮和動搖。
那巨大的石門在他的推動之下，發出沉沉的響聲，緩緩地打開了。但是，眼前的一切讓林遺玉秦可人湛淺抒都楞在當場。
那洞穴很小，不過七丈見方。正中央擺著一張破石桌，石桌的四周掛著幾隻散發著昏黃微芒的燈籠。借著那暗淡光芒，看到一個身穿灰色長衫的中年男子坐在一張石凳之上。
“妖王大人，屬下已經把林公子帶來了。”那白衫女子上前畢恭畢敬地向那中年男子一拜，朗聲說道。
妖王！？這個麵容枯槁的男子竟就是傳說中號令群妖作孽人間的百毒妖王？林遺玉皺皺眉，剛要開口說什麽，耳旁突然傳來了秦可人遊絲般的聲音。
“弟弟，這其間恐怕有詐，你要多多留神。”
林遺玉一行人的神態舉止，那中年男子都看在眼裏。還不等林遺玉開口去問，他反倒先站了起來，說道： “天仙神俠林遺玉公子，老夫久仰大名了。”說罷，還頗為恭敬地向林遺玉拱手施禮。
荒唐荒唐！這個彬彬有禮書生模樣的中年男子就是百毒妖王！今天的怪事真是一樁接著一樁，讓人實在無法接受。
“你是…百毒妖王？” 湛淺抒也不客氣，劈頭就問。
“不錯！老夫正是百毒妖王！”那中年男子由始至終一直保持著優雅的微笑，這樣的話被他輕輕鬆鬆地說出，林遺玉等人更是突然感到這妖王的可怕。
“諸位不必擔心，老夫此次請諸位來，並無冒犯之意。隻不過是敬仰天仙神俠林小兄弟的俠肝義膽，但又沒有機會拜會。素聞林小兄弟好管不平事，所以才大膽造次，放出此等謠言，引林小兄弟來此相見。這其間的誤會，還請林小兄弟明察。”那百毒妖王態度很是客氣，邊說還邊向林遺玉打揖賠不是。
這百毒妖王的一席話，把眾人都給說懵了。林遺玉更是尷尬，要伸手去扶，又唯恐他暗算自己，隻能楞在原地。
“妖王前輩說這都是誤會，不知可有憑證？若真是誤會，要道歉的，反倒應該是我們才對。” 湛淺抒不愧是幾百年的老鬼，在這混亂局麵下仍是極為鎮定，這一問是簡明扼要，正問到關鍵點上了。
那白衫女子搶先一步走到眾人麵前，對百毒妖王道：“妖王大人，這個讓我來講吧。”
她轉過身來，憤憤道：“事情是這樣的，妖王大人近年來意欲退隱。於是，妖王大人的侄子，蛇妖大人，對妖王之位虎視眈眈。妖王大人知道蛇妖大人野心太大，若是成為萬妖之王，一定會帶領群妖到處惹是生非，最終一定將害人害己。但礙於骨肉親情，也一直對蛇妖大人手下留情。但是，它反更不知悔改，還變本加厲四處橫行。妖王大人為此還和蛇妖大人翻過臉…”
“哎…你退下，讓我來說。”百毒妖王眼中神色一暗，咳了一聲，才道， “這也都怪我沒有好好約束它。它死在林小兄弟手中也算是罪有應得，我也沒有什麽好埋怨的。隻是希望林小兄弟能原諒我的過錯。”
百毒妖王說得很是誠懇，林遺玉剛開始還有些懷疑，但一直用天眼看到他心中的想法也和他所說的一致，還真有點信了。
“妖王前輩，這也不是你的錯，你這樣說，我實在是惶恐，不敢承受。”林遺玉不好意思地笑笑。
“林小兄弟，你是明白人，老夫也不喜歡拐彎抹角，其實，這次請你來，還有件事需要拜托你。”百毒妖王收起笑容，板起臉認真道， “林小兄弟，蛇妖死後，妖王之位後繼無人，所以希望你能傳承我位。做這個百毒妖王，統領群妖。”
說罷，他竟朝著林遺玉單膝跪下去。他這話已嚇得林遺玉慌了手腳，再來這麽一跪，林遺玉便再也顧不上什麽防備之類的了。慌手慌腳地跟著跪下去，一把扶住百毒妖王。
這境況還真是讓人難以想象，原來還以為要和這百毒妖王大打一場的，沒想到現在他竟然在求林遺玉做他的繼承人。即便是湛淺抒和秦可人也是完全不知所措。
“妖王大人，請您先冷靜下來，這件事情勉強不得。再怎麽說林公子也需要一定的時間來考慮。請您先保持冷靜。”那白衫女子成了當場唯一一個還算冷靜的人，她拉起了百毒妖王。
百毒妖王麵上還有些尷尬的笑容，低聲道： “是…是…還是小憐說得是。是我老糊塗了，是我太著急了。林公子，請你不要見怪。”
小憐！這兩個字如同驚雷一般，劃過林遺玉腦海。他整個人完全呆在那裏，小憐！她叫小憐！難道真的是她！
小憐小心地攙扶著百毒妖王，要將他送入裏間休息，卻被突然從旁邊伸過來的一隻手緊緊地拉住了。
兩人很是奇怪，轉頭望去，拉住他們的不是別人，正是林遺玉！
“你叫小憐？不，你是小憐？你…你真的是小憐麽？”林遺玉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他隻是知道，無論如何都不可以輕易放開這隻手。
小憐和百毒妖王被林遺玉這奇怪的問題搞得一頭霧水，小憐輕輕笑了笑，道： “林公子，有什麽問題麽？我的確是叫小憐不錯？你這是…難道你認識我？”
“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你哥哥，小憐，你不記得飄香院了嗎？你不記得娘親了嗎？”林遺玉的情緒明顯有些失控，對著一臉迷惑的小憐大喊。
“弟弟，你冷靜下來。看她那樣子，根本不認得你，你想想看，她若是你妹妹，聽到你名字的時候又怎會沒反應呢？”秦可人和湛淺抒將反應過激的林遺玉拉回來。
也難怪林遺玉這麽激動，對他而言，找到妹妹和娘親是他現今唯一的牽掛。眼前這個女子無論是相貌還是聲音都和妹妹有些許相似，而她的名字還真的就是小憐！可是，她卻完全不認得林遺玉，這叫林遺玉怎麽不激動？怎麽不難過？
“林公子，你可能真的認錯人了，我…”小憐見他如此傷心，也不敢再笑了，急忙矢口否認，但是才說到一半，就被打斷了。
“不錯！小憐就是你妹妹！”百毒妖王的這句話剛說完，整個山洞瞬間就陷入了一片的安靜。
“妖王大人，你…在說什麽，這…怎麽可能！我不是…不是…”小憐臉上的蒼白更添幾分。
百毒妖王轉過臉來，極為嚴肅地對著小憐解釋道： “一直以來，我都沒有對你提起，你其實並不是我們妖族的後人，而是我從亂墳崗裏撿回來的。那時的你，被人遺棄在死人堆裏，全身都被烈火燒得不成樣子，我也是路過，因為是妖怪，瞬間便感覺到了你身上隱隱還有些氣息。我本來也無意救你，但這也許就是緣分吧，我終究還是去而複返，救活了你。”
山洞裏依舊寂靜無聲，剩下的，隻有小憐低低地喘息和百毒妖王略帶嘶啞的聲音： “你說記不起你小時候的事情，隻知道自己叫小憐。我隨口編了個故事哄你相信，也就沒再跟你提起這件事。用我的妖法修複你的容顏也不廢吹灰之力。關於你的事，我也沒對任何人講起。”
“剛才林小兄弟那麽一說，我突然想起了，撿到你的那個地方附近是有個叫做飄香院的地方才剛失了火。”話說到這裏，百毒妖王沉沉歎了一口氣。
轉頭對小憐說道： “我一直瞞著你，一是想你親人定早已死在那大火中，你知道了亦不過是徒添傷感，二來也怕你離開我，現今我還能依靠的也就隻有你一個了。”
“如今，原來你還有哥哥活在世上，還千辛萬苦地尋你來了。林小兄弟的本領高強，為人正直，他定能護你周全。若是如此，林小兄弟也不必再淌我這趟渾水了。還是帶著小憐遠走高飛，遊曆江湖也可，尋個平靜的地方隱居下來也可。”語畢，隻見那百毒妖王目中淚光閃爍，緊緊抓住林遺玉的手。
林遺玉實在沒想到他對小憐竟有如此疼愛之心，不由得心頭一緊，又想起了自己的娘親。聽百毒妖王這麽一說，妹妹雖然是找到了，但娘親卻八成是葬身火海了。
這一時之間是悲喜交加，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隻是緊緊抱住了小憐，不願放手，彷佛他這一放手，她就會如同露水一般消散不見。
“不！小憐無論如何都會守護在妖王大人身旁，誓死效忠妖王大人！絕不離開！”小憐已經哭成淚人兒，先前的溫婉優雅也全然不見。從她的聲音中，還能聽出一些撕心裂肺的痛來。
秦可人也是大受感動，忍不住拉著自己的衣袖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湛淺抒卻是埋首在她耳際，低聲道： “老婆大人，你不覺得這事，說巧也太巧了吧？”
秦可人聽他一言，警覺心起，側目對他低聲道：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是說這其中有詐？你從哪看出來的？”
湛淺抒撇撇嘴，冷笑道： “這百毒妖王說得是天衣無縫，我如何能看出什麽來，隻是感覺上覺得事情應該沒有這麽簡單，又是傳位又是妹妹的，這巧合也太玄了。”
“經你這麽一說，我也有些懷疑，隻是，若沒有證據，你這樣說，弟弟能相信嗎？瞧他現在這樣，有可能會相信我們的話嗎。”秦可人皺了皺眉，道 “主要是弟弟先入為主認為這女子是小憐，沒辦法，說不定還是真的呢！”
湛淺抒苦笑道： “我是不指望他能冷靜地聽我分析什麽了，我隻是想跟你說一聲，至少我們倆得小心點。若是中了奸計，我們還可以擋住一陣，若是連你我都胡塗了，那可就死得冤枉了。”
“可是弟弟不是有天眼嗎？如果有什麽不對勁，應該是他最先看出來才是。這個，怎麽說？”秦可人恍然大悟般對著湛淺抒問道。
“這…你小聲點，老婆大人！其實我也是憑感覺，覺得有點不對勁。我也沒說其中一定有詐。天眼到底對這道行高深的妖王有沒有效還是個未知數呢。我們也別露了馬腳，隻是在旁邊多看著點，別疏漏了就行了。” 湛淺抒盡量壓低聲音在秦可人耳旁細細交代了一番。
林遺玉激動了一陣，心情慢慢有些平複了。但是，眼下的境況更是讓他為難了。瞧妹妹與那妖王情如父女，現在要她離開這裏是完全沒有可能了。但是，若要在這裏長住下來，搞不好最後還真的得答應百毒妖王那個繼承妖王之位的要求。
而隱隱中，又有一股潛在的意識在提醒他，這個地方絕對不可久留。猶豫了一會，一旁的湛淺抒倒是先插上話來： “林兄弟，你終於尋到了妹妹的確是可喜可賀。隻不過，這會兒大家都太激動了。特別是小憐姑娘和妖王老前輩，還是讓他們先到後麵休息。來日方長嘛，我們都平靜下來了再從長計議也不遲啊。”
他一邊說一邊拉開了林遺玉，而秦可人更是反應極快。還沒等林遺玉答應，就扶起了小憐和百毒妖王，笑意盈盈地要將他們扶到後洞去休息。
湛淺抒看著秦可人拉著他們去了一會了，才一把拉住林遺玉，一本正經地問道： “林兄弟，我問你，那個小憐和百毒妖王的事，你到底怎麽看？她真是你的妹妹？”
林遺玉隻覺得自己還身在夢中，恍恍惚惚地答應了一聲，就一屁股僵坐在那石凳上。
“荒唐！難得見你如此失魂落魄，沒想到你也沒了主意。但是，你真的看不出什麽破綻來？那百毒妖王的心思你的天眼是不是看不到？但是，天眼看不到，難道你也就一點都不懷疑嗎？突然冒出個洞穴，一個女子帶路，然後一個老人說自己是百毒妖王。這樣，你就信了？” 湛淺抒對林遺玉有些失望，口氣也重了點。
“可是，他的心思我看得到！他沒有說謊！是！這一切都順利得超乎我們的預計，這些突發狀況也很難讓人信服。但是，天眼不會騙我，那是我妹妹！這絕不會錯。”林遺玉一拍石桌站了起來，與湛淺抒怒目相對。
“既然你這樣說，我也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這反正本來就是你一個人的事，與我何幹，我沒有資格過問。” 湛淺抒眼中神色閃爍，將目光轉到一邊，不再說什麽。
“誰說與你無關！這是弟弟的事，也是我的事，當然和你也脫不了關係。”秦可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兩人身後。
“姊姊？”林遺玉回頭望著秦可人，秦可人微笑著一把拉住他的手，柔聲道： “弟弟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弟弟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弟弟的心情，我這個做姊姊的是完完全全可以理解的。”
“姊姊…”林遺玉想說什麽，但秦可人的玉手一捂，沒讓他說全。秦可人歪著頭，看著湛淺抒，繼續道： “你不在的時候，一直都是湛淺抒在照顧我。別看他平日裏嘻嘻哈哈沒個正經，其實，他心思縝密，認真起來很可靠。所以，這一次，他這樣認真處處為你著想，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不用我點醒你也可以看得出來的。”
“姊姊…湛兄，對不起，是我自亂陣腳，我隻是…”林遺玉有些不好意思，他漸漸開始冷靜下來，也對其間的疑點略有所悟，隻是，不願承認罷了。
“好了好了，也不是要責怪你什麽，如果你我易地而處，我亦會與你有相同的反應。隻是，我們需要好好商量一下。這事，是真是假，既然我們都分不清，那就隻能多防備點。”
“我還有個不明白的地方？”秦可人低頭皺眉說道，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百毒妖王號稱統領群妖，可這裏，除了他們兩個，都沒有看到其它妖怪呢？”
“你們還有什麽問題，就讓我來解答吧！”還是那一陣淡淡的白梅香，那個聲音也清冷得有些蕭瑟， “這裏隻有我一個人在服侍妖王大人是因為其它妖怪都害怕幽冥神王，逃命去了。”
“幽冥神王！”那三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喊出來的。
“你們…看你們這反應，想必你們一定是和他打過交道的。關於他的為人我也就不多用說了，其實就是幽冥神王想要搶奪妖王大人的妖符，但妖王大人又怎會屈服在他的要挾之下。於是，幽冥神王也就下了通殺令。所以，這裏一下子就空了。”她的聲音又恢複了平靜，無論怎麽大的事，從她口中說出來，都清淡如水。
“其實這件事情與你們無關，你們也無需掛心，我隻是不想任何人對妖王大人有所猜忌。關於剛才那件事，也盡可以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她的目光清冷如霜，讓人無法直視。
“妹妹！你不要亂說，什麽叫做當什麽也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我實在做不到。無論如何，我定會護得你們周全。這一點，你和妖王前輩都無需憂心。至於將來，你要如何便是如何，現今你也是大人了。我又如何能夠幹涉你的選擇？”林遺玉心知剛才的對話八成是被小憐盡數聽在耳中，臉上有些尷尬，但又很是鄭重其事地說道。
“小憐妹妹，你不要責怪弟弟，他也是…”秦可人見氣氛尷尬，急忙出來打圓場。
“你們的想法不必多作解釋，我都能明白。”小憐那原本黯淡的眸中，似有一絲溫情流出，但聲音卻是冷若冰霜， “你們應該也知道幽冥神王的功力如何，我剛才和妖王大人商量過了。我們也有了我們自己解決問題的辦法。”
她背過身去，冷冷道： “現在你們留下來也隻不過是白白陪葬。你們還是快快離去吧，現在逃應該還來得及。晚了，縱是想逃，也沒這個機會了。”逐客令一下，小憐便頭也不回地朝那內洞走去。
“等等！”湛淺抒搶身到前，大喝一聲。林遺玉和秦可人被他這一聲鎮住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是幹瞪著眼，望著湛淺抒。
小憐亦是一震，止住了腳步，也不回頭，漠然道： “怎麽？湛公子還有何指教？”
湛淺抒麵色一緊，顫聲道： “你們莫不是想毀掉妖符，與幽冥神王同歸於盡吧！”
他話音才落，小憐的身子搖了搖，一轉身，慘然一笑，道： “那又如何？既然總是一死，拉個老鬼做墊背倒也不錯。”
他二人的對話，林遺玉聽在耳裏，猶如萬蟻噬心，巨痛難忍。他在大羅金仙的仙術典籍中也曾讀過，不過，書上對妖符所述甚少，也隻是稍稍帶過。
據說妖符上寫著可以封印著攝取魂魄的血咒，妖符一旦被毀，血咒也就失去控製。此外，更有傳聞說妖符中藏著一隻可以吞天噬地的巨妖，被血咒壓製，才不得為禍人間。隻是沒有人知道，這妖怪的妖力究竟達到什麽樣的程度，也沒人知道這妖怪被放出之後會如何。書上隻是說：天妖現世，劫數難逃。
“妹妹，天妖現世，劫數難逃！你這樣做，又是何苦呢？我絕對要留下來，縱是死，我也要和你在一起！不再分開！”林遺玉忍不住心中的激動，衝過去雙手緊扣住小憐雙肩，眼中流出的溫情，如絲緞般柔軟。
小憐與他對視，不覺得就此癡了。
“好一對情深意切的兄妹啊！林公子，許久不見。你還記不記得本王啊？”一個聲音從天而降，那嘲諷之中夾著幾絲怒氣。
眾人均是一陣錯愕，抬眼向那緊閉的石門處望去，那石門卻是紋絲不動，不見任何動靜。
突然，石門前一個幻影在慢慢地凝結，那景象很是詭異。眾人知道，是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