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陳陌默默跟在廖永嘉身後來到一處偏僻的安全屋，刷卡，設置指紋密碼。
打開兩道房門後，進入房間。廖永嘉將門關上，陳陌下意識地摸了下門把手。
廖永嘉說：“以後誰先到，就在樓下的信箱裏插一份報紙，還有，這門隻能從外麵打開！這段時間你就待在這，我和我的同事會輪流過來給你進行培訓。”
簡陋的房間裏隻有一張單人床、一張桌子和兩張椅子。牆上一張掛曆，掛曆上的日期是五年前的五月18日。
陳陌走到窗前想要透透氣：“你們太摳門了，至少找個朝南的房間吧！”
“停下！” 廖永嘉攔住了他：“線人法則第一條，永遠不要拉開房間的窗簾！ ”
陳陌縮回了手：“規矩真多……我女兒怎麽樣了！ ”
廖永嘉拿出一張紙寫著什麽：“放心，到之前我已經替你付過醫療費，明天就安排醫院動手術。”
一聽阿喜明天手術，陳陌有點坐不住了：“我想去看看她！ ”
廖永嘉嚴肅地說：“不行！任務期間，避免與家人接觸是對他們最好的保護！”
陳陌問：“這是線人法則第二條？ ”
廖永嘉把紙條遞給陳陌：“如果你表現得好，我會給你安排一天時間去見可喜。拿著！”
陳陌看著一串字母數字：“這是什麽？聯絡暗號？ ”
“WiFi 密碼，”廖永嘉說：“把你手機給我！ ”
陳陌遞了過去，廖永嘉將手機裝進袋子，然後拿出一部全新的手機：
“這部手機加過密，以後你用它跟我聯絡，一會兒我會讓人傳一份文件到手機上。”
陳陌輸入密碼，手機信息提示有文件傳輸：“收到了！ ”
廖永嘉說：“這是臥底警員駱翔生前的影像，你要在這幾天裏，學習他走路和說話的方式，以及每一個麵部表情和動作。”
陳陌打開文件，視頻裏是駱翔在監控畫麵裏拍攝到的影像。駱翔正與帕拉交談， 然後從車上離開，前往渡口。
視頻不長，就短短幾分鍾。陳陌疑惑地問：“就這些？”
廖永嘉點點頭：”對，就這些。“
陳陌想到個問題：“他在臥底期間，一次都沒被你們抓到過嗎？”
廖永嘉眉毛一挑：“一次也沒有。”
陳陌來了興趣：“看來他還有點本事兒。 ”
“咚咚咚~”外麵傳來敲門聲。
廖永嘉開門，於升海肩膀掛著繃帶站在那裏：“你還能記得這裏。”
“當然。”於升海逃避陳陌的目光，四下看了看：“還和當年一樣，一點都沒變。”
廖永嘉給兩人介紹：“介紹一下，這是陳陌，這位是於升海於警官。
他作為警局裏為數不多見過那個臥底的人，會協助我們進行接下來的任務。”
於升海對陳陌伸出手：“你好。 ”
陳陌和他握了一下手：“是啊，好久不見。 ”
於升海一震，廖永嘉也愣住了：“你們見過？”
陳陌解釋：“每個賭場門口都貼著一張宣傳畫報，有於警官的照片。禁止黃賭毒嘛，我天天能見到你。”
於升海暗鬆一口氣“你可真會開玩笑。”
陳陌湊到了於升海的麵前，神秘兮兮地說：“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每次進賭場前都要摸一下你的海報，摸爽了手氣就來了！ ”
於升海臉色有些難看。
廖永嘉說：“都坐吧。於警官，你也久疏戰陣了，一起聽一下。開始培訓之前，我先介紹一下梁龍。
“好。”於升海和陳陌在對麵的沙發上坐下。
廖永嘉打開了幻燈片，屏幕上出現了梁龍的照片。
廖永嘉指著照片說道：“梁龍，曾是華城最大幫會帕拉手下的一名成員。
五年前，帕拉在與金三角大毒梟坤托的交易中發生衝突，中槍身亡。
有傳言稱，是梁龍動了私心，為求自保，開槍打死了自己的老大…… ”
自從帕拉死後，梁龍雖然如願接管幫會，但過的並不如意。由於領導能力有限，又失去坤托的支持，資金短缺。
這些年幫會上下分崩離析，實力大不如前，可以說如今已經淪落到華城最弱的一方……
廖永嘉關掉了幻燈機：“沒有問題的話，明天一早我們就開始培訓！ ”
陳陌不經意間看了看於升海：“我很好奇，一次都沒有被你們抓過的人，到底是怎麽死的？”
於升海心裏一顫，但是陳陌眼神平靜，似乎並沒有什麽其它的用意，即便如何，也讓他極不舒服：“不知道。”
於升海敷衍了一句，把頭轉向一邊。
廖永嘉調整著鬧鈴：“看看還需要什麽生活用品，明天給你帶過來。”
“沒了，”陳陌看著鬧鈴上的時候：“別把鬧鍾定太早，我想多睡會兒！ ”
“不早了。”廖永嘉說完和於升海一起離去。
夜半時分，陳陌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修車廠。陸老板遞給他一杯啤酒，阿豪也一臉壞笑地端著盤子走了進來：
“來了，多吃點，就當是上回你出老千，挨我一頓揍的補償了。”
陳陌不悄地撇了撇嘴：“沒喝就多了？上回被揍的人好像是你吧？不過你在廖永嘉麵前演的倒挺像的。”
陸老板一改平日的圓滑，語氣沉穩：“不管怎麽說，這第一步我們總算是踏出來了，接下來就是重回熟悉的戰場|！”
陳陌夾起塊牛肉塞進嘴裏：“明天廖永嘉會安排我接受培訓，然後用最短的時間與梁龍重新接上頭。 ”
說完，陳陌站起，走到一塊黑板前。上麵貼滿了廖永嘉的照片和資料，幾張剪報上“華城罪惡克星”、“緝毒英雄”等字眼分外刺眼。
陸老板理解他的心情：“五年前那次行動，廖永嘉是華城方麵總指揮。
行動之後，聯合調查組也對他展開過深入的調查。從警二十多年，兢兢業業，完全查不出有什麽問題。 ”
阿豪補充道：“最近一段時間，我們也查過他的賬戶，很幹淨。所以我們認為坤托潛逃，應該和他無關。 ”
陳陌說：“這也是我選中他的原因！畢竟聯合調查組在這裏沒有太多的權限。
他在華城警方裏的職務和情報網絡對我們很重要，我們需要他這樣的人來為自己的調查鋪路！ ”
陸老板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相比廖永嘉，我更擔心那個於升海！”
陳陌平靜地說：“剛才在警局，我已經和他打見過麵了。”
陸老板一驚：“太魯莽了！他認出你了嗎？ ”
陳陌有些猶豫：“不知道。但我會想辦法讓他相信駱翔已經死了！ ”
阿豪笑著說：“還用想嗎？給我個機會，親手把他抓回去！ ”
陳陌沒有理他：“五年前一定有人協助坤托潛逃於升海隻是一個點，我們要通過這個點揪出整條線！ ”
陸老板認真聽著：“我會把最近發生的事匯報給季隊長，還有什麽要轉達的嗎？ ”
突然，陳陌在資料中，看到了一張女警蘇青竹的照片，照片裏，她端著那把 AT-50的狙擊槍，看起來英姿颯爽。
陳陌的手指貌似不經意般，輕輕滑過照片上蘇青竹的臉龐，肯底閃過一絲溫柔。但他很快隱藏起情緒，收回了手指：
“沒了，我得回去，阿喜的事，就拜托你們了。”
陸老板點點頭，給三人酒杯裏倒滿了啤酒：“放心，我們會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幹！ ”
“幹！”
“幹！”
於升海開車來到陳陌家的樓下，看著他家並無燈光，猶豫再三，終於還是下車，走了上去。
敲了敲門。確定無人後，取出一根別針，幾下就將房門打開，閃身進屋。目光在房間的各個角落來回飄**，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於升海走進洗手間，對著鏡子嗬了口氣，用手臂上的繃帶擦拭鏡子，通過鏡子繼續觀察著洗手間的每個角落。
於升海的目光停在了櫃子上，他打開了櫃子，裏麵藏著一個鐵盒。於升海拿過鐵盒，正要打開，屋外燈光亮起。
於升海走出洗手間，看到剛剛回來的張欣瑤。
張欣瑤一進屋看到個陌生男人在家，立刻驚呼出聲：“媽呀，你是誰？！”
於升海掏出證件：“別緊張，警察！ ”
張欣瑤有些慌，語無倫次地說：“不關我的事，是他自己要去死的！ ”
於升海一把拽住張欣瑤：“你說什麽！ ”
張欣瑤更慌：“沒……沒什麽！ ”
於升海嚴肅地說：“進來說話，有些事需要你配合協助調查！ ”
回到家中坐下，張欣瑤平複了一下情緒，低聲問道：“他……是不是真的死了？他還欠我半年的房租呢！ ”
於升海在她對麵坐下：“你是陳陌的房東？說一下你的情況。 ”
張欣瑤有些拘束：“我叫張欣瑤，今年二十七歲，合泰保險公司的銷售，這是我家。”
於升海見她有些緊張：“放鬆一點，我隻是了解一些情況，不會對你有什麽影響的。”
張欣瑤深吸一口氣：“好的，我不緊張。”
於升海這才繼續問道：“為什麽你會認為陳陌死了！？”
張欣瑤歎了口氣：“他女兒尿毒症，要做腎髒移植手術，需要六十多萬。
他一個開出租的一下子哪能拿出那麽多錢？於是在半個月前，他花了所有的錢找我買份了人身保險！ ”
於升海拿過合影照片：“這是陳陌的女兒？” 張欣瑤點頭。
於升海明白了：“所以你認為陳陌會為了女兒用自殺騙保？”
張欣瑤解釋道：“我隻是猜。而且我也勸告他，騙保是犯法的！
於升海問：“以你對他的了解，他真的會為了救女兒去自殺嗎？ ”
張欣瑤想了想：“人窮瘋了什麽幹不出來？而且他很愛女兒！其實我對陳陌也不是很了解。
搬進來一年多，我就隻見了他三次麵，為了拖欠房租，他可是想方設法躲著我！”
於升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張欣瑤見他不說話，忍不住問道：”警官，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
於升海回過神來：“哦，沒什麽，一個小案子，例行調查，謝謝你的配合。”
張欣瑤卷著自己的衣角，小聲問道：“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陳陌死沒死？”
於升海打開了手中的鐵盒，裏麵是一份人身保險單，既有些失望，又有些輕鬆：
“他或許死了，又或許沒死，我比你更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