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門診換藥室內，王醫生在給蘇青竹的手臂處理傷口，陳陌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
蘇青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傷，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陳陌有些不自然：“你別這樣看我，我心裏難受。”
蘇青竹溫柔地說：“我沒怪你，救你是出於習慣和本能。”
陳陌忍不住問：“你不疼嗎？”
蘇青竹淡淡地說：“習慣了。”
陳陌有些生氣：“我不明白你這麽拚命到底是為了什麽？廖警官說你早就已經不是警察了！”
蘇青竹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你覺得我是為了什麽？”
陳陌目光有些閃躲：“可能是為了打擊毒販，為了保護民眾，……為了維護世界和平……”
他實在是說不下去了， 蘇青竹也聽不下去了，搖了搖頭：“都不是，我沒你想的那麽崇高。我這麽做是為了……”
似乎猜到她要說什麽，陳陌打斷她的話：“你渴了吧，我去買瓶水。”說完倉皇逃走。
醫院走廊的自動售貨機上，陳陌投入硬幣，取出一瓶飲料。剛要離開，手腕被人握住。回頭一看，竟然是陸老板。
陸老板低聲說道：“我就知道你忍不住還來看望阿喜，但我還是要不得不要提醒你，這個時候，你離毒販越近，就應該離阿喜越遠。”
陳陌翻了個白眼：“我是送蘇青竹過來處理槍傷的。”
陸老板一怔：“她受傷了？”
陳陌點點頭：“恩，替我擋了一槍，好在沒什麽大礙，皮外傷。其實，當時應該是我保護她才對。”
陸老板提醒道：“如果你能保護她，你不成了駱翔了嗎？”
陳陌想了想：“也是。”
陸老板拍拍他的肩膀：“別內疚了，她這麽做也是為了那個已經犧牲的駱翔，跟現在的你沒多大關係。”
陳陌卻還是一臉的擔憂：“但是她看我的眼神總是不太對勁，像是要在我身上找出和駱翔相同的東西。”
陸老板也警覺起來：“她會不會已經察覺到什麽了？”
陳陌不確定地說：“五年了，我已經很刻意地改掉了駱翔的特質，按理說，她應該看不出來。
對，她絕對看不出來，我不是駱翔，我現在就是陳陌，我不會讓她有危險的！”
陸老板歎了口氣：“改了嗎？未必吧？一提到她，你就緊張兮兮，話就變得很多，這一點，你就沒改。”
陳陌撓撓頭，沒有說話。抽空悄悄跑到阿喜的病房外。剛站了一會兒，就看到蘇青竹站在自動售賣機前看著自己，連忙走了過去：
“你怎麽出來了，我這就回去了。”
蘇青竹看了一眼阿喜的房間，剛要說話，陳陌的手機響起。
陳陌看了一眼號碼，小聲說道：“梁龍找我！”
二十分鍾之後，陳陌走進了浴池。平時裏門可羅雀的浴池，今天卻是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而且每個人手裏拿著現金大呼小叫，戴維帶著一眾小弟在維持秩序：“排好隊，一個一個來！”
顧客交錢，鈔票進入點鈔機，專業人士用橡皮帶捆上，放入箱子，對戴維點頭，戴維便將一張會員卡交給了顧客。
顧客拿著卡興衝衝地離去，路過陳陌身邊，對著陳陌友好感激地點頭：“多謝翔哥！”
陳陌一頭霧水地進入梁龍的辦公室，發現梁龍正盯著點鈔機數錢傻笑。
陳陌問：“外麵怎麽這麽多人？”
“人多還不好嗎？”梁龍遞上一份文件：“你來的正好，把這個簽了！ ”
陳陌看著文件，上麵寫著股東變更協議書。
梁龍說：“從今天起，你就算是正式入會。為了表示這些年我對你的補償，這家澡堂無條件轉讓給你。”
陳陌吃了一驚：“這是你的心血，沒必要這麽大手筆吧？”
梁龍說：“這家澡堂，帕拉原本就是要留給你的，我純粹是替你保管。你既然活著回來了，就當是物歸原主，把字簽了！”
陳陌遲疑了一下，梁龍握住了陳陌的手：“怎麽？難道還有什麽事瞞著我？”
二人對視，陳陌無奈地簽了字。
梁龍鼓掌：“好，從現在開始，你就是這的負責人了。你得對我們兄弟負責，也得對外麵拿著錢擠破了腦袋的客人負責。”
陳陌問：“你還沒告訴我外麵那群人到底什麽情況？”
梁龍說：“這是我搞的辦卡促銷活動，五折優惠的基礎上，買一送一！ ”
陳陌沒太聽明白：“五折入場券，洗一次送一次？”
梁龍搖搖頭：“不不不，不是洗一次送一次，是五折的海洛因，買一送一！ ”
陳陌驚大吃一驚：“現在我們不是還沒拿到貨嗎？”
梁龍理所當然地說：“所以才辦了這麽一場預售大促銷，先充錢，後取貨！ ”
陳陌無語：“你這跟詐騙有什麽區別？”
梁龍瞪大眼睛：“詐騙？我騙誰了？你不是跟我說過，你跟了一天，已經查到大灰在展雄的農貿市場有批貨要轉移嗎？”
陳陌明白了他的意圖：“你想用大灰的貨來填補這次促銷？”
梁龍重重地握了握他的手：“所以阿翔，現在所有的壓力都到你這邊了！
你現在是這家澡堂的負責人，到時候要是沒搶到大灰的貨，出了事，他們就會找上你！ ”
陳陌震驚，看著桌上的股東變更協議書，明白了梁龍的意圖：“你這是挖了個天坑讓我跳啊！”
梁龍自顧自地說：“銀行倒閉的新聞看過不少吧？一群人遊行示威，負責人被投資者打的頭破血流。
但外麵這群人，跟那些理財投資者還不太一樣，他們毒癮犯了， 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陳陌咬著牙說：“梁龍，你真他媽是我的好兄弟！我謝謝你十八輩祖宗！”
陳陌和梁龍勾肩搭背地走出澡堂：“實話告訴我，你到底收了他們多少錢，要多少貨才能把你的漏洞給補上？”
梁龍隻是笑笑，沒有回答。
與此同時，門外，一輛戴著紅花的紅色法拉利駛入院落，發動機轟鳴，排氣管的煙霧彌漫在整個院落。
戴維下車將鑰匙交給陳陌。
梁龍鼓掌：“恭喜翔哥，喜提豪車！”
陳陌愣了一下，無動於衷。
梁龍打趣道：“怎麽？開慣了出租車，別的車就沒興趣了？”
陳陌指著紅色法拉利：“一定要這麽高調嗎？”
梁龍肯定地說：“對，我就是要高調地告訴所有人，駱翔回來了，而且是風風光光地回來了！上車！”
說完，梁龍拉住陳陌的手上了車。
樹木中，於升海一臉焦慮地看著地上剛被填上的坑：“原來你早就懷疑是我殺了那個臥底警員。”
廖永嘉微微一笑：“我很欣慰你今天跟我說了實情，其實我在你當年的行動報告裏就看出很多疑點。
你既沒有配合行動隊的指揮，又在不該出現的時間和地點出現。不過，現在都已經過去了，不是嗎？
如果我這把它呈交上去，上麵的人一經調查難免會對你有看法，不過我已經幫你做了調整。
我作為行動隊組長完全可以證明你當時的行動軌跡，換句話說，隻要我出現過的地方，你都在場，不就沒事了嗎？ ”
於升海死死地盯著他：“為什麽要幫我？ ”
廖永嘉說：“你是一名好警察，我不能因為一次誤殺，就耽誤了你的前程。
我也知道當時的情況比較混亂，你對一個沒有亮明身份的臥底開槍，也是情有可原的，如果換了是我，我也會這麽做！ ”
於升海質疑道：“如果上麵追究起來，你要負違背警律的責任！”
廖永嘉不以為然：“毒販都不講規矩，我們憑什麽都要按照規章製度辦事？”
於升海頻有感慨地看著廖永嘉，發現接觸越多，就越看不透。
遠處，一輛警車駛來。車上走下之前在茶餐廳與於升海對話的兩名警察。
於升海問：“這次暗夜計劃也是你個人的行為？”
廖永嘉沒有否認：“這也是我調你回來的原因。我需要幫手，說不好聽的，有一些肮髒齷齪的事情，我需要有人幫我處理。
就比如眼前的這兩具屍體，而你就是最好的人選。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我先走了。”
說完，廖永嘉直接開車留開。
於升海站在車前和兩人打了個招呼：“兩位辛苦了！”
蒙戈下車來到他麵前：“於警官一來華城就有大案子關照我們。”
於升海說：“不是什麽大案子，就是普通的一起劫案。”
蒙戈檢查了一下冷藏車，疑惑地問：“普通的案子你還會找我們？說吧，要怎麽幫你。”
於升海笑了笑：“這輛冷藏車是今天下午發現的，我來的時候車上沒有貨物。根據現場找到的線索來看，我懷疑這是一起劫案。
車主和劫匪也都已不見人影，劫匪逃逸可以理解，車主放著幹活的車不管卻很詭異！ ”
蒙戈和仁恩對視一眼。
於升海繼續說道：“我懷疑車上運的，很可能是毒品！”
蒙戈問：“你是要我們幫你找到車主？ ”
於升海搖頭：“不。其實，經過探查，劫匪是誰我已經有了眉目。現在你們要做的，就是在這輛車上提取指紋，在你們部門的資料室裏幫我找他的指紋，給我一個比對結果。”
蒙戈問：“他是誰？”
於升海沉聲說道：“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