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別擋采光
牙儈帶著隊伍回到中年漢子的家院前。
院子沒人，牙儈喊了一聲。
“估計是出去了，咱們在這兒稍等會兒。”牙儈回頭跟隊伍說。
租房的客人耐不住，說道：“既然人不在，就趕緊去看租房的。咱們都等了好久了。”
“就是，就是！”有人附和。
買房的婦人又嚷嚷起來：“等不及的就走，瞧你們這幅窮酸模樣，也不像是租得起什麽大家大院的，幾個銅板的事情，有咱家買房子重要？八十兩銀子的買賣，當然是要費點兒事情的。”
有人小聲嘀咕：“說得那麽牛氣，也不見買了個大家大院……”
“誒誒誒！誰在嘀嘀咕咕，說什麽呢？咱是小家小院，那也咱自己的！不像你們這些下農， 巴掌大的一塊地都買不起！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什麽人呐！老娘告訴你們，要不是咱家人少，指定是要買個大宅子的。
人貴自知，你們那點錢，還是老老實實學先前那個小子，滾回村裏種地，等個三五十年再來城裏，興許能買下一塊豆腐地。”
“有幾個臭錢就這麽了不起？”
“誒，有錢就是了不起，怎麽了？老娘還就告訴你，這錢啊在別人手裏那就是臭的，在自己手頭那就是香的。”
婦人在人群中陰陽怪氣，可把幾個插嘴抱怨的氣得漲紅了臉。
“別吵了，別吵了……”牙儈突然插嘴，指著東麵小街而來的人，“房主回來了。”
大家立即閉嘴，都盼著把這對買房的早點兒送走，不然他們難得有房租。
夫婦二人隨著牙儈迎了上去。
牙儈老遠就喊道：“劉叔，您去了哪兒？我們可一陣好等，這二位是真心要買您的房子呢！”
婦人對房主可沒有先前的那種神態，陪著笑臉客客氣氣地說道：“是啊，咱們看上了您家的宅子，確是塊風水寶地，隻是在價錢上……您看能不能再降降？”
婦人可要給點好臉色，她還巴望著用六十兩銀子買下這家院子呢。
給點兒好臉色，興許就能省下一大筆錢，可不得說話客氣些？
他們跟牙儈計劃的半天，要牙儈幫忙多說說話，事成之後可以單獨給牙儈二兩銀子作辛苦費。
牙儈心頭早把這一對給鄙視透了。
說起來像是大戶人家，沒想到真要交錢的時候摳摳搜搜。
八十兩的叫價，直接給人砍了二十兩，擱誰願意？
要不是有點兒辛苦錢，他才懶得去說。
牙儈耐著性子，走到劉大叔的跟前，小聲說：“劉叔，您這院子是小了些，八十兩隻怕是不好賣，外麵兵荒馬亂的，現在的行情不好，有人願意要，那就趕緊出手了才好。”
劉大叔瞥了一眼牙儈，冷笑道：“哼……八十兩不好賣？”
“是啊，我在縣裏給多少人看過房子？行情就那樣。”
“不好意思，這院子現在已經不是我的了。”
“啊？”牙儈一愣，“劉叔，這是什麽意思？”
“聽不明白？這房子已經賣出去了。”
“賣出去了？剛才我們不是還聊過的嗎？”
“對啊，就在你們離開之後，便有人來買了。”
婦人一聽，有些著急：“哎呀，大叔，您怎麽能這樣啊？先前不是說我們考慮考慮，回頭給您答複的嗎？您要是覺得價錢不合適，咱們出高一點，六十五兩，不，七十兩，我們出七十兩……”
“你們出多少已經沒用了，剛才我去了縣衙，給地契過戶畫押，我回來隻是清理一下裏麵的個人物件。哦，順便告訴你們一聲，咱這房子賣了，可不止八十兩，人家出了一百兩。”
“一百兩？”婦人瞪大了眼睛，“怎麽可能？這樣的房子怎麽可能值一百兩？買房的是不是有病啊？”
“哼，你這婆娘才是有病！”劉大叔狠狠地罵了一句。
“你……你說什麽？”
“說你有病！怎麽的？你還敢在老漢麵前撒潑不成？老漢在三水縣住了幾十年，什麽人沒見過。就你們一家窮酸，要是沒錢就去城裏的邊邊角角買個破落院子算了，幾十兩銀子都拿不出手，摳摳搜搜，不行就趕緊回家種地去，把錢攢夠了再來。老漢我可沒功夫陪你們閑扯。”
婦人連一陣紅一陣白的，前一秒說別人的話，後一麵原原本本被還了回來，還硬是不敢吭一聲。
回頭一看，租房的人都在偷笑，婦人的心裏更是憋悶不已。
劉大叔回到院子，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這時候，朱遊一家三口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兩口子手牽著手，女的低頭紅臉，男的大搖大擺，簡直有傷風化。
大家看著朱遊，還以為是碰巧遇見。
但朱遊見到這些熟人，笑盈盈地說了一句：“喲，都在呢。”
沒人搭理。
朱遊把小婉抱過來，誇張地問了一句：“乖女兒，咱們的新家喜歡嗎？”
小婉眼眉彎彎，歡喜地叫喚：“喜歡喜歡！”
新家？
一群人懵了。
這……這不是開玩笑的吧？
“這裏不是隻出售，不出租的嗎？”
有人小聲問牙儈。
牙儈也不懂啊，點了點頭：“是的啊。”
隊伍中一個先前跟朱遊說過話的人來問：“你把這院子買了？”
朱遊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當然。”
謔！
後麵幾個人倒抽一口涼氣。
“真的假的？”
朱遊也不解釋，拿出了新的地契，落款寫著朱遊兩個大字，有官府的官印。
“那個出一百兩銀子的人是你？”婦人擠了過來，著急問道。
“是。”
“你是不是有毛病？他叫價才八十兩，你居然給一百兩。”
朱遊笑了：“老子人傻錢多唄。”
“……”
一個傻笑把婦人後半句話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那糾結的表情，像是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朱遊打量著她，故作詫異地問：“您這樣的貴婦，區區一百兩銀子不會拿不出來吧？不會吧？不會吧？”
“你……你……小人得誌，你就等著！”婦人恨得咬牙切齒。
“等什麽？等你回村種田攢錢？”
“我……我……”
先前有多囂張，現在就有多狼狽。
婦人眼睛都紅了，朱遊嘲諷她還不算，關鍵搶了他們想要的房子，剩下的房子價格都是一百兩往上，根本買不起。留給他們選擇真的隻有邊邊角角的破落小院了。
見婦人氣得說不出話，朱遊輕咳了兩聲，收斂表情。
“咳咳……不好意思，一個大老爺們兒，陰陽怪氣的確不好。我的意思很簡單，就是——給老子滾開，別站在我家門口，擋著我家的采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