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分期付款
朱遊去了牙行。
先是打聽了在售的院子要多少錢。
一屋跟上河村類似的小院子要四十兩銀子。
兩間房子，外加一個柴房，該有的東西都有，比較簡陋。
如果要帶水井的，那得多十兩。
至於大戶人家的宅院，最便宜要近三百兩銀子。
不得不說物價確實是挺貴。
買宅子，短期內是不用考慮了。
朱遊還是安心租一間比較靠譜。
小縣城裏，牙行就一家，進出牙行的人多，牙儈人手不夠。
出去看房看地的，一個牙儈帶著好幾撥人。
朱遊跟著一個夥計出牙行去看房。
同行的有六戶人家，都是從附近小村要來縣城居住的。
其中五戶是租房，朱遊就是其中之一。
有一戶是要買房，看樣子財大氣粗，十分豪橫，根本不把周圍要租房的看在眼裏。
牙儈自然是先討好買房的。
外出走了幾處院落，都是出售，並不出租。
十幾個等著租房的人不耐煩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看租房。
可人家有錢買房，家底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各個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別人不敢說什麽，朱遊可不管，看了第四家院子出來，攔在了牙儈身前：“到底什麽時候看租房的？你要是沒個打算，把地址告訴我們，我們自己去看。”
讓客人自己去看房？
如今的牙儈是有編製的，屬於官府管轄。
說穿了，牙儈是公務員，在縣裏也屬有頭有臉的人物。
他們這類人最看重的是有錢人。
什麽是有錢人？
買房的才是有錢人。
租房的人不說是沒錢，但租房的人見多了，這類人手頭那點兒錢，牙儈不會放在眼裏。
麵對朱遊，再看他身邊一身鄉土味兒的婆娘和女兒，一眼就知道這家人身上沒有油水。
牙儈頭也不抬往前走，懶懶散散地說著：“願意等就跟著，不願意等就自己離開。不過我可要提醒你們，三水縣的牙行隻此一家。”
朱遊鬱悶，還想上去理論兩句，被幼娘拉著回來。
“當家的，別去爭了。聽說縣裏都是這規矩，咱們還是多等等，不礙事。就當是來逛逛縣城。”
朱遊也不想生事，想想算了，古代的規矩就這樣，誰叫自己手頭的錢不夠呢？
如此想著，朱遊安心下來。
可朱遊剛才那一番話落在前麵一戶要買房的人家耳中，卻是聽出了對方心中嫌他們看房煩躁的意思。
前方一戶心裏對朱遊便有了敵意。
那家滿臉斑的媳婦回頭掃了一眼朱遊，滿是不屑，扯著嗓音跟丈夫說：“現在的下農可真多啊，手頭沒錢，也不好好種地，非要高攀，以為在縣裏租住一家院子就當自己是縣裏人了？真是笑話，一家人身上那股子土腥子氣，隔著百十裏地都能聞出來，天生的下賤命，還想當人上人？”
一句話，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那婦人擠兌朱遊，同時也把後方一群人給擠兌了。
大家聽著心裏不舒服，卻也沒有人敢說什麽。
人要沒錢，那就得低人一頭。
見朱遊沒反應，那婦人繼續又說：“有些人呐，就是不自知。辛辛苦苦幹了一輩子，也買不起縣裏彈丸之地，連個小小的牙儈都看不上。真要那麽等不得，那就把錢掏出來買宅子，買不起，那就得是老老實實地等著。”
幼娘見朱遊臉色不好，有知道當家的性子急，趕緊過去貼著，連聲說：“不打緊不打緊，叫他們說去，咱們不理他。”
幼娘的安慰讓朱遊的氣順了些。
以朱遊兩世為人的經曆，顯然不是個斤斤計較的人，也不想當一個腦殘主角，去回應一些低級的拉仇恨方式。
但今日這事讓朱遊有些不爽。
因為對方的話真還戳到了他的短處。
若是有人來跟他比詩詞，朱遊不會理會。
比見識，比經曆，比科技，朱遊還是不會回應。
因為這些都是他所擁有，且富裕的方麵。
他心有萬般文章，見識超越千年。
這份驕傲源自於內心深處，不到萬不得已，不屑於與一般人去比較。
但朱遊現在沒錢，是真買不起房。
被人嘲諷到了短處，讓人窩火，憋悶。
所以朱遊開始盤算起來。
就這麽一瞬間，朱遊改變了計劃。
今兒個非得買一套房，讓前麵一家好好瞧瞧。
朱遊什麽都沒說，那婦人越發囂張，一路扯著嗓子各種數落。
朱遊表情還好，倒是身邊的人居然對朱遊投來了不善的目光，看他們的臉色，好像是怪罪朱遊沒事去廢話作甚？現在惹得大家都抬不起頭。
之後看房的過程就更加糾結了。
買房一家顯然是在故意拖延，拉長看房時間。
到了一家院子問這問那，到了最後卻又說不買。
牙儈看出門道，感情這一家人拿著大夥兒開玩笑呢！
於是乎牙儈索性說在售的宅子已經看完了，讓他們在先前看的宅子中選一家。
這一家是安心買房的，見牙儈不再帶他們看房，便開始認真地思量起來。
他們看起來財大氣粗，實際上手頭有限。
看看還行，真要下手，選擇卻是不多。
最後，一家人聚在一起議論紛紛，就先前看的一家最便宜的宅院能勉強接受。
一共要八十兩銀子。
一院三樓，兩間屋子，柴房和廚房連在一起，有水井，有菜地，院子裏鋪了石磚，看上去很幹淨，房子是磚房青瓦，房梁木料比較新，房子很結實。整個院落屬於小戶型中的精品。
朱遊剛才也看了，印象頗深，聽幾人跟牙儈議論，似乎覺得要價貴了些，準備讓牙儈幫忙砍砍價。
聽到這裏，朱遊拉了一把幼娘，不再跟隊伍一起看房了。
那婦人瞧了一眼朱遊，以為是對方被自己磨得沒了耐性走了。
頓時眉開眼笑，心情大好，更加專注地跟牙儈一起商議砍價對策。
“當家的，怎麽就走了？”幼娘跟在朱遊身後，有些不理解，“這麽久都跟了，何在乎這麽點兒時間？”
朱遊什麽都沒說，徑直回到了剛才看過的那家小院。
小院住著一個中年漢子，是這家主人。
朱遊記得他，但他卻不記得朱遊這一家。
朱遊站在籬笆牆外，喊了一聲：“房子賣嗎？”
“賣！”中年漢子應道，走了出來，上下打量朱遊，然後開門請一家進屋。
“什麽價？”
“八十兩。”
“我出一百兩。”朱遊淡定說著。
中年漢子就是一愣，心說這是個什麽情況？
見過砍價的，沒見過往高處砍的。
中年漢子樂了：“小兄弟，你不會那老漢說笑吧？”
“我是認真的，出一百兩銀子有著自己的原因。這一百兩銀子我不會一次性給你，我準備分期付款，每月支付十兩銀子給你，一直持續十個月。你看如何？”
“分期付款？”漢子有些懵，這還是沒有聽過的詞。
朱遊不想給漢子多想的時間，快速地告知其分期付款的好處。
“你的房子叫價八十兩，如果有人還價七十兩，你應該會答應的。一家賣七十兩的房子，通過分期付款得到了一百兩。其中差價三十兩就當是這十個月賺來的利息。你可以想想，就算你把錢借出去，誰家的利息會給這麽高？
至於信譽方麵，你不必擔心。我是大崔油行的大掌櫃，大崔油行可以給我擔保。我跟縣太爺有些交情，我們可以去縣衙直接作公正，簽個合同。我要是違約，地契可以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