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朱大掌櫃

“羅幼娘啊,有什麽不對?”

夥計眼睛瞪得老大,小聲嘀咕:“羅幼娘,幼娘……幼娘!”

夥計變臉似的堆滿了笑,趕緊把自己的凳子讓出來,弓著身子送到了幼娘麵前。

“那個……那個……您先坐……我……小的去裏麵問一聲,馬上出來,您……你可千萬別走了!”

您?

小的?

這是什麽情況?

幼娘莫名其妙。

哥哥和嫂嫂也是莫名其妙。

陳掌櫃反倒轉眼不見了,回來的時候拉著一個中年商人。

“羅幼娘,朱遊媳婦兒。”陳掌櫃急忙介紹。

幼娘看著這個中年,自己根本不認識。

那中年打量幼娘一眼,問:“你是朱遊家的?”

“是啊,怎麽了?”

“那就好!”中年商人長舒一口氣,拿出一張黃紙來,“瞧瞧吧,你家的房契,朱遊抵押給我的。”

“什麽?”幼娘一驚,站了起來,拿過黃紙一看,還真是自家老宅的房契。

一瞬間,幼娘懵了。

中年商人收回房契,嚴肅說道:“你們家的破房子抵押了五兩銀子,上河村的油鋪出了大事,朱遊那小子不曉得跑到哪兒去了。我找不到朱遊,就隻能找朱家的人。我也不要什麽利息,趕緊拿五兩銀子出來把房契贖回去,否則我可要占你家宅子了。”

羅方遠和劉氏聽了不敢相信:“真的假的?”

“還能有假?宋懷義那一夥兒心黑,可不止是朱遊,他們一夥人抵押了房產囤油,想要賺一筆大的。沒想到縣令搞出來個玉米油,現在大豆油根本賣不出去,一個個血本無歸。我看他們是還不上的,這不趕緊來要賬嘛!”

幼娘癱坐在了凳子上,腦子嗡嗡地響。

原來剛才陳三說的消息是真的。

“朱家那口,你說怎麽辦?拿不拿得出錢來?”

“我……”幼娘張了張嘴,眼淚就下來了,“您看能不能用油抵?”

“你想得美!”中年商人不幹了,“這些油壓根兒賣不出去,我拿來作甚?我就要銀子,要麽房子,你自己選。”

“哎喲,朱遊那個混賬,居然背著你把房子給抵押了!這不……這不比以前還要混賬了呀!幼娘,這下可怎麽辦?”劉氏張牙舞爪地說著,“咱家可沒錢,你別找咱借。”

“幼娘,隻要你開口,這五兩銀子我陳三給你結了。”陳掌櫃壞笑著摸出一粒銀子,晃在幼娘眼前,“你家男人是欠了銀子逃難去了,隻怕是不要你了。”

幼娘慌了,甩開油車就要走:“我去找當家的。”

中年商人可不幹,一把抓著幼娘:“想跑?沒門兒,這事必須先解決了!”

“放開我!”

“不可能,馬上跟我去見官,咱們找縣太爺評理去。”

幼娘眼淚吧嗒吧嗒地掉,先前強裝的堅強眼看是要繃不住了。

就在崩潰的瞬間,三個大崔油行的夥計衝了過來,氣勢洶洶將中年商人推開。

“幹什麽!幹什麽!誰讓你們動手動腳的?知道她是誰嗎?”

“誰……誰?”幾個人都是一頭霧水。

“瞎了你們的狗眼,這是咱大崔油行內當家!”

隨後,熟悉的聲音傳來。

“幼娘。”

幼娘看到油鋪裏出來的男人,眼淚嘩嘩地流,掙脫了中年商人,撲到了朱遊的懷裏。

“當家的……嗚嗚嗚……”

朱遊來三水縣尋幼娘,不會傻到自己滿街跑。

朱遊早已說動了大崔油行的東家崔大興,用更先進的榨油技術換取了大崔油行的兩成利潤,並要大崔油行配合自己演戲搞宋懷義。

現在宋懷義倒了,崔大興更是將大崔油行的經營權交給了他,成了大崔油行的大掌櫃。

手底下二十幾個夥計,要打聽幼娘的消息還不簡單?

手下夥計很快打聽到有人看到幼娘昨夜在城裏賣油,沒有回村。

朱遊就知是幼娘見大豆油降價心中焦慮,想要把油賣掉再回家。

既然幼娘要賣油。

那就發動大崔油行收購大豆油,一人隻收十斤,留下名字。

幼娘聽到消息,定會尋上門來。

這法子效果出奇地好,前後不過一個時辰,幼娘就出現了。

更巧的是,幼娘就出現在朱遊所在的鋪子外頭。

看到哭得梨花帶雨的幼娘,朱遊那叫一個心疼,一把將幼娘抱在懷裏,眉頭一皺:“誰欺負幼娘了嗎?”

幼娘撲在朱遊懷中一個勁兒搖頭:“沒有,見到當家的平安,幼娘就放心了。”

朱遊不知道外麵發生的事情,掃了一眼愕然的幾人。

突然,小婉伸出小手,指著他們:“爹爹,他們欺負娘親。”

朱遊眼神微眯,倒是認出了中年商人。

自家的房契還在他手上。

“去賬上劃六兩銀子,給那要賬的。”

“嘚嘞,掌櫃的稍等。”門口一夥計脆生生地應了一聲,進店取錢。

直到夥計把錢取了回來,門口幾人還是一副錯愕的樣子。

朱遊?

那是朱遊嗎?

看模樣的確是朱遊。

可他剛才使喚油鋪夥計的時候是什麽意思?

掌櫃?

幼娘剛才說他在油鋪當掌櫃,難道是真的?

大崔油行……

怎麽可能請一個小村下農當掌櫃?

這大崔油行可比陳三那一間小鋪強太多了。

不說分店幾個,光是手底下二三十號夥計那就是三水縣的一線商戶。

朱遊鬆開幼娘,拿著錢到了那中年商人麵前。

“豐興典當的帳房是吧?”

“……”對方有些心虛,“是。”

朱遊將銀子丟給了他。

“該有的利息,我一分不少你,把房契給我。”

帳房收了錢,將房契交還朱遊。

朱遊回頭把房契給了幼娘。

幼娘如寶貝似的將放棄踹到了衣裳裏,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是放下了。

帳房看著朱遊說了一句:“既然已經兩清,那我就先走了。”

帳房剛一轉身,朱遊揪著他的後領子,將其拉了回來,然後不動聲色地說:“誰告訴你兩清了?”

“你……你想作甚?”

“我方才出來,看見是你這手抓著我媳婦兒的手不肯放是吧?”

說話見,朱遊突然用力,一把抓住了帳房右手,同時低喝一聲:“夥計們都出來!”

在大崔油行裏,大掌櫃是神人,沒人不佩服人家對付宋懷義的手段,更佩服壓榨玉米芯油的方法。

崔老大都把大掌櫃的推崇備至,手下的夥計們誰都不敢怠慢。

一聲招呼,裏頭框框當當出來七八號人,直接就把帳房圍在了中間。

帳房嚇得不輕,都知道大崔油行的人不好惹,就算是自己上頭的東家,見了崔大興都要客客氣氣的,更何況自個兒一個苦逼打工人?

帳房一看,慌慌張張地說:“你別欺負人啊!我隻是來要賬的,找不到你人,不抓著你媳婦兒,跑了怎麽辦?”

“要賬?哪有前日抵押,兩日就要賬的?咱們說的清清楚楚,期限是一個月。”

“這這這……這不宋懷義死了嘛……萬一……”

“萬一什麽?咒我去死是不是?”

朱遊惡狠狠地揪著那帳房的胡子,硬生生給拔了幾根下來。

痛得那帳房哇哇大叫。

“哎喲喲……你……你膽敢當街行凶,當真……當真以為三水縣沒有王法了嗎?”

“當街行凶?”朱遊無奈聳聳肩,掃了一眼幾個夥計,“你們看到了什麽?”

幾個夥計齊刷刷地回應:“什麽都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