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出去走走

祝由一聽這話,刹那間臉色便冷了下來,說道:“等一會?你還記不記得下棋之前你和我說過什麽?當時我可記得,你分明說過有把握的,可現在?”

“可現在我才曉得,那老東西是真不要臉啊!”花四海平靜的接過了女子的話,並說道:“若你不想等也行,幫我一個忙可好?”

“什麽忙?”

“幫我纏住一下老東西手中的鐵鏈。”

“你高看我了,我手中的火焰如今被灰霧壓製,根本發揮不出平常的威力。”

聞言,花四海微微一笑,說道:“無需多久的,隻是當它再次朝我們砸來時,你稍稍運轉一下靈力,改變一下它的方向即可。”

這話一出口,祝由看向花四海時臉色有些詫異:“你想幹嘛?”

“出去走走!”

……

層層的灰霧終於擋不住了那道月光。

它自天上而來,落在地上,將玄冰照的發亮。

而在這亮光中央,伊流川那張蒼老的麵部浮現出一層淡淡的灰白,身軀仿佛從這一刻起,也好似瘦了一圈,隻是他身上還有黑袍遮掩,方才不輕易顯得比以前更瘦。

這時,他開始第二次揮動著手中鐵鏈。

這時,在這個安靜的周圍響起了一聲低沉的喘息。

伴隨著幹瘦胸前的不斷起伏。

隱約讓人有種錯覺,那便是這個活了萬載的老頭,今日或許是有些累了!

灰霧翻滾。

陰風陣陣。

瞧見那即將再度襲來的鐵鏈,祝由又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花四海,說道:“我以前認為你是個瘋子,可現在,我發現‘瘋子’這兩個字已經不足以形容你了。”

花四海笑而不語。

他沒有解釋什麽。

也並不打算去解釋什麽。

與女子剛見麵的時刻,他說指導女子下棋,女子不信。

後來,他打算和對麵的老東西親自對弈,女子不信。

現在,他準備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女子還是不信。

然而那又怎樣?那些不信,最終還不是令人驚歎又吃驚的信了?

金色的火焰在女子的操控下,慢慢的變成了一朵金花,它盛開在這個灰蒙的世界,因此它非常耀眼,甚是奪目。隻是短短的幾個呼吸,便映入了伊流川的眼簾。

這一變故,頓時有些令他促不及防,須知,如今天罰已經降至,卻怎料對麵的那隻鳳凰在灰霧的壓製下,居然還能夠施展出如此渾厚的靈術。原本在他的計劃裏,待到自己動用那位大人留下的靈器時,那隻鳳凰出於無奈,必定會跑,可現在,看她的架勢,分明是想和自己耗下去。

而自己能夠耗嗎?

雖然自己有鐵鏈在手,但那根鐵鏈實在超越自己的境界太多。

自從握在手中,每一時刻都在拚命的吸收著自己的精血,消耗著自己的壽元,倘若再不能將眼前的火焰屏障打碎,那麽接下來的天罰,定然是凶多吉少了。

所以,他比女子,更加消耗不起。

花四海平靜的看著從天而降的鐵鏈,它的速度很快,於是化作了一道黑影,冰冷的,如冬季的冷風撲麵一樣,重重的朝著自己砸下,那一刻起,天地間都為之一震,巨大的氣浪吹起了灰霧,搖擺著金火。隻見女子嬌弱的身軀應景般的一顫,然後蒼白的臉上愈發蒼白,再無半點血色。

但便是這樣,她還是強忍著咽下一口鮮血,雙手飛快結印,催動著金花在鐵鏈剛要被拉回時,大發光芒,以無上的威力硬生生的改變了鐵鏈原本的軌跡。

伊流川有些不明白祝由為何要這般做了。消耗一些時間?可是以重傷的代價來換取這麽一小會的時間,未免有些太不劃算了吧!她是鳳凰,又不是笨蛋,怎麽可能做出如此蠢得要死的事情?

“這是我數萬年來做過最蠢的一件事了!”祝由擦去嘴角溢出的血跡,沒好氣的看著花四海說道:“我居然會相信你一個區區螻蟻境界般的人類,能夠扭轉這場勝利的結局。”

花四海說道:“這場結局又沒有注定,怎麽就不能扭轉了?”

說完,他又緊接著笑了笑:“再說,一些早已經注定好了的事情,往往也可能因為人或事物的關係,發生某些改變。”

“改變?你能改變什麽,你知不知道火焰外麵的灰霧是什麽?灰霧底下的冰塊又是什麽?那可是九幽的氣息和九幽的玄冰啊!莫說是你,便連我手中的‘灼離火’都被它們死死的壓製,你可倒好,居然還想著出去送死。”祝由氣道。

“我本來也不願意這麽做的,可是我聽見你剛才的話,分明是有些不情願等了,既然如此,我橫豎都難逃一死,所幸還不如試試。”

許久,一絲別樣的神情從祝由臉上一閃而過:“……那隨你吧!”

她不知少年是怎麽想的,但此時,她的想法便是少年一定是個笨蛋,沒錯,很笨很笨的笨蛋,若是自己不情願等,現在又怎麽可能還在這裏?並且拚著重傷的危險還要出手相助?

隻是,在她這個情竇初開的年紀,或許就連對感情的表示,都是某種不理解的方式吧,所以那句原本的“我怎麽不願了”,到了最後,終於還是變了意思。

然後,她隻得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平靜且有些倔強的少年,帶著一身鮮血,從自己打開的口子中鑽出,以鮮血鋪路,腳尖輕輕的點著那被玄冰凝成的血珠,一縱一躍的消失在自己眼裏。

那個由遠及近的紅色身影曾一度被伊流川認為是隻鳳凰,可待到來人走近,便發現原來不過是隻螻蟻。於是,他笑了,笑著問花四海:“你是來送死的嗎?”

花四海也笑了,不過他卻是在搖頭後微微一笑的,說道:“不,我是來殺你的!”

“你來殺我?”聞言,伊流川笑聲愈大,以至於從嘴裏發出了幾聲劇烈的咳嗽,說道:“你我境界相差實在太大,就好比燕雀和鴻鵠一樣,便是我站在這兒不動,你也殺不了啊!”

“這世上哪有什麽殺不了的人啊!而懂我要以燕雀之身銘鴻鵠之誌的又有幾人啊!”花四海平靜的看著伊流川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