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冤

旭日東升,大地朦上一層明亮光華。

極遠處寒池畔的斜坡上站著密密麻麻的人。

探險聯盟的接引者,天劍山五百餘名白衣修士,衙堂七神捕,均在其中。

白袍修士知道天劍山會來,早在三天前宗門收到弟子音訊,稱有名叫做柳辭的弟子和陸宇兩人勾結邪魔,強奪走二十八柄天劍。

正好邱師伯當場在向宗主稟報牧王城一戰的事宜。

兩件事情一前一後傳進宗主耳朵裏,邱師伯再添油加醋一說,宗主便下了斬魔令,同時讓白袍執令斬魔。

黑袍修士也知道七神捕會來,因為他此行隻關心牧王的態度。

如果七神捕先一步帶走陸宇,他絕不插手。

但陸宇若是落到天劍山的手裏……哼哼,那他就得還一夜風流債了。

所以棋魂殿的黑袍和天劍山的白袍能聚在這裏,正是因為他們不方便靠近,卻又必須時刻關注寒池畔的動向。

說來也怪暗影閣弟子倒黴,若非遇到這兩位存在,普通修士怎能殺死他?

笑話,他自己就是地獄的使者,竟在執行任務前就為了一時興起和幾個包子被殺,死的多冤屈啊。

……

說到冤屈,還有一個人也很冤屈。

就在寒池畔有修士從秘境中出來的時候,寒池鎮這邊疾飄來一道身影。

這道身影手持拂塵,麵色匆匆,身法卻是奇快,身影在土丘上幾個起落,便已從兩裏外來到鎮上,端的是飄逸瀟灑。

近了些,看清此人打扮,赫然是名中年道士。

此道士正是酒肉道人司空真知。

司空真知非但陰狠,也極狡詐。

他在秘境第三層擺了諸豪俠一道,見計謀落空,當機立斷逃走。

一路飛躍到鎮上,本就消耗不少真元的他有些不支,意圖找處隱蔽地施展回元術。

他很遠就發現了房頂上的兩位大能,雖不知對方身份,但猜測絕非等閑。

他對房頂上的黑白雙人拱手致意,表示友好。

司空真知謙遜起來極有禮貌,讓人很生好感。

但他禮到一半,突然疾射來一道暗器!

他大驚,揮起拂塵去擋。

暗器僅是個包子,包子撞到拂塵,磅礴真元將司空真知擊飛出去,把早餐鋪牆上砸出一個碩大的人形窟窿。

司空真知感知到那兩人的強大,表情像見了鬼似的,爬起來就跑,一瞬不敢停留。

他還沒衝出屋子,耳畔響起一聲渾厚真元傳音:“砸爛了東西就想走?”

司空真知陡然止步,望著瑟瑟發抖的老王,在桌上放下幾疊銀票,恭恭敬敬衝老王道了聲歉。

以他的身份,怎會向普通人道歉?

又怎麽會因為一句話,把全身家當都用來賠償一堵土牆呢?

無外乎房頂兩人太過強大,別說他現在真元透支,即便全盛狀態也不敢得罪。

做完這一切,司空真知依舊不敢妄動,直到耳畔又傳來一聲:“還算識相,滾!”

“滾”字如同千鈞巨石,重重壓在司空真知靈府,讓他頓感痛苦難當,兩口老血噴將出來。

短短一句話,卻讓司空真知深受重傷,至少三個月無法痊愈。

司空真知如釋大赦,逃的比先前還快。

他永遠不會知道,兩名化羽境強者為難他的原因,僅僅是因為他跑來時上躍下落,擋了幾次他們望向寒池的視線。

……

與此同時,小鎮外一裏地,還有一個人也非常冤。

這是一名剛從秘境裏逃出來的修士,他衣袍染血,步伐很快,時而莫名大笑,時而恍恍惚惚,像中了邪。

他嘴裏一直喃喃念叨著三個字:金殺令!

他正是被諸葛勝施展金殺令嚇到逃竄的那名修士。

想到金殺令,他自然後怕。

此刻他還活著,當然該高興大笑。

他沐浴著晨光,如同新生,什麽秘境寶藏、金銀財寶通通被他拋到腦後。

任何事物都沒有空氣最寶貴,也沒有任何寶貝比腳下傳來的土地踏實感更美好。

可是下一刻,他被人高高舉起!

舉起他的人是個濃眉青年,短發緊裝,手持寬闊巨斧,斧刃染血。

“你剛說啥玩意?”上官飛羽瞪著這人,他本無意嚇人,但他此刻心情不好,加上濃眉大眼,很容易讓人產生被怒視的誤會。

這人頃刻認出追風疾斧,驚恐道:“金,金殺令,我看見了金殺令!”

“我靠,唬我的吧!”上官飛羽聽過金殺令的傳聞。

“真的真的,千真萬確!”這人大聲道。

“你怎麽沒死?”上官飛羽問。

“我逃啦!”這人大笑。

上官飛羽將他放下來,這人連連道謝,正欲離開。

“喂。”上官飛羽忽然叫了這人一聲。

這人疑惑回頭,一柄巨斧已經落下,他最後一個念頭:天怎麽黑了。

上官飛羽朝屍體吐了口唾液,罵咧咧道:“說話就說話,敢吐老子口水,找死不是。”

天地良心,這人絕不敢對上官飛羽無禮。難道牙口不好、說話容易漏風也怪他嗎?

上官飛羽隨手扯把青草,擦拭斧頭。

此時後麵的豪俠們也終於趕了上來。

上官飛羽衝諸葛狗爺道:“狗爺,告訴你個消息,還你剛才的人情,可以不?”

諸葛狗爺望著屍體不說話。

“哈哈哈,你還同情他?你兒子在秘境使用金殺令,這家夥是逃出來的,你說該不該死?”上官飛羽肩扛巨斧大笑道。

諸葛狗爺神情大變,調頭就朝寒池方向跑去,雲從龍等人緊緊跟上。

上官飛羽想了想,也決定跟上去瞧熱鬧。

在他眼裏,熱鬧遠比漂亮姑娘好看得多。

從秘境中出來的豪俠除了山和仙、秦孝不知所蹤,其他人均先後抵達寒池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