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致命之毒

子時,當空皓月,夜色明亮。

在牧王城生意最好的一家酒樓地窖,有一條漆黑陰森的地道。

潮濕的環境讓燭火將滅未滅,搖搖曳曳。

掌燭的卻是一個端莊美麗的女人,腳步回音很悠長,聽得出來她很急切。

她來到一扇鐵門前,迫不及待推開。

裏麵燈光明亮,雕花大床、桌椅、妝台、蚊帳、香爐、屏風應有盡有,布置溫馨,最適合熱戀男女共居。

桌前坐著一名俊俏書生,一壺美酒,兩樽酒杯。

如果有人在場一定會驚訝,這般陰暗潮濕的地下,怎能有如此布置溫馨的房間。

更會驚訝,陸家小姐怎會深夜私會唐家少爺。

尤其還是在黃昏一戰後的子夜。

陸寒梅迫不及待扔掉燭火,撲進站起來的唐閑懷裏,臉頰蹭著胸膛,傾聽情郎心跳。

唐閑溫柔撫摸她的秀發,溫柔的笑著。

“我可想死你了。”陸寒梅道。

“我也想你。”唐閑溫柔道。

“你一點都不想我,你如果想我,今天你為何不來觀戰。”陸寒梅嗔道。

當一個向來端莊的女人作出小女人姿態時,很少有男人能不亂方寸。

“因為我怕看你。”唐閑道。

“為什麽?”陸寒梅好奇。

“瞎子都瞧得出來,我看你時,眼睛裏全是喜歡。”唐閑笑道。

當一個向來老實的書生說著甜言蜜語時,也極少有女子能抵抗魔力。

“討厭,你盡貧嘴。”陸寒梅吃吃笑著。

“我的真心日月可鑒。”唐閑認真道。

“這裏沒有日月,瞎子也看不見東西,所以你在騙我。”陸寒梅雖如此說,笑得卻更開心了。

“好啊,你竟敢罵我是東西。”唐閑佯裝生氣道。

“你不是東西,壞男人更不是東西。”陸寒梅道。

“嘿嘿,我隻對你壞。”

唐閑說著,在陸寒梅的臀部上壞了一把。

陸寒梅痛叫一聲,聲音裏卻沒有痛苦,反而帶著一股酥骨的嬌媚。

兩具身體貼得更緊了。

兩人打情罵俏,依偎纏綿一陣。

唐閑輕輕放開陸寒梅,歎了口氣。

“你真是個傻女人。”唐閑搖頭道。

“我非但不傻,還絕頂聰明,否則邱白飛都殺不死的人,我怎能殺死?”陸寒梅道。

“陸宇再可恨,但她終究是你親弟弟。”唐閑歎息道。

“為了你,我什麽都願意做。”陸寒梅道。

“所以我說你傻,你真是天底下最傻的女人。”唐閑依舊歎聲道。

“我不許你再說我傻,這是我自願的,你不必有任何愧疚。”

陸寒梅的手指搭在唐閑的嘴唇,把他想說話的堵了回去,又含情脈脈道:“哪怕知道我們永遠不可能在一起,我也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

唐閑臉上的愧疚更濃,長歎口氣,拎起酒杯遞給陸寒梅。

陸寒梅嗅了嗅杯中酒:“好香的酒。”

“我自釀的銷魂酒,你嚐一嚐。”唐閑道。

“我不喜歡喝酒,但是你釀的酒,即便是毒酒我也高興嚐。”陸寒梅仰頭飲盡。

“盡說胡話。”唐閑刮了下陸寒梅的精致鼻梁,說道:“你怕不怕諸葛先生?”

“怎麽忽然提到諸葛先生?”陸寒梅不解。

“九弟落難那晚,有一個俏麗少女出現過,她說是某位先生讓她來救九弟。”唐閑道。

“她再俏麗,你都不準動半點花心思。”陸寒梅道。

唐閑沒接話,而是認真道:“先前一戰,妖族的百裏先生也出現,又說有一位先生要保護八公主,本來我不明白少女說的先生是誰,但現在想通了。”

“也對,普天下誰還能請動百裏先生做事,不過諸葛先生為何要幫陸宇?”陸寒梅思量道。

“諸葛先生不是在幫陸宇,更不是幫唐家,看似是在保護八公主。”唐閑道。

“那少女是誰?”陸寒梅果然問道。

“我也不知道她是誰。”

唐閑搖搖頭,又道:“但我大概能猜測她想做什麽,或者說,諸葛先生究竟想做什麽。”

“諸葛先生想做什麽?”陸寒梅又問。

“諸葛先生神機妙算,一定算到了牧王的心思,一定也算到了此前一戰的結局,所以我猜測,諸葛先生是想借這件事情對付我唐家。”唐閑道。

“他為何要對付唐家?”陸寒梅再問道。

“因為我八弟年紀輕輕就文華絕代,極有可能威脅諸葛先生的天下第一。”唐閑道。

“唐遠小小年紀就被列入三先生之一,的確天嫉人妒。”陸寒梅點頭道。

“更令我擔憂的是牧王。”唐閑憂愁道。

“帝王心比女人心思還難猜,你連我一個小女子的心思都猜不透,怎能去猜帝王心呢。”陸寒梅道。

“我想牧王的態度,一定與陸宇的神秘功法有關。”唐閑道。

“任何神秘的功法,都絕對沒有我的功法更神秘。”

陸寒梅眼睛裏泛起春情,朱唇微啟,臉頰掛起兩抹紅暈,表情**而銷魂。

她的手掌溫柔撫摸唐閑的胸膛,把唐閑向床榻推去,看來是想讓唐閑領教一下她那“絕對神秘的功法”。

麵對如此**,任何男人都無法抵抗。

何況陸寒梅平時是那麽的端莊,此時卻是那麽的放浪。

何況她真的很美,此刻更美。

盡管唐閑領教過無數次陸寒梅的床笫之術,卻還是忍不住想體驗巫山雲雨的強烈快感。

唐閑更知道,一旦陸寒梅想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她便一定非筋疲力盡不罷休。

唐閑不能不承認,陸寒梅是個妖精,攝魂奪魄的妖精,令任何男人都欲罷不能的妖精。

陸寒梅像隻野貓,撕扯開唐閑的上衣,露出結實寬闊的胸膛。

她的指尖劃過唐閑的肌膚,力量恰到好處,似有魔力,一寸寸點燃唐閑的欲望。

唐閑呼吸漸重,粗喘如牛。

陸寒梅嬌吟著,一浪比一浪更浪。

陸寒梅哼著好聽的吟叫聲,帶著挑釁意味問道:“你說,是我更厲害,還是他們更厲害?”

唐閑冷冷嘿笑一聲,用力抱住陸寒梅,將她壓在身下,說道:“我看你是沒嚐夠我的厲害!”

“人家迫不及待想嚐嚐。”陸寒梅咯咯嬌笑,身體緊緊纏繞住唐閑。

“那便讓本少爺讓你領教領教。”唐閑重重壓了上去,雙手粗魯地在陸寒梅身上遊走。

“還望唐公子不吝賜教……啊!”

陸寒梅發出一聲大叫,不知是痛意,還是其他。

這樣的叫聲最是令男人瘋狂,所以唐風的動作更加粗魯和瘋狂。

房間裏漸漸充斥著一股異樣氣息,比香爐飄起渺渺青煙更加濃鬱刺鼻。

燭光倒映出兩人的影子,動作很是激烈。

在互相領教“功夫”以後,唐閑像是被抽幹了所有力氣,癱在**,大口喘氣,胸口劇烈起伏。

看來還是陸寒梅技高一籌,陸寒梅非但不累,臉頰紅潮更豔麗,精神更加飽滿。

她披著衣袍坐到桌前,自飲自酌了一杯酒,笑著道:“這酒真的很香。”

“你真的很傻。”唐閑說道。

“人家哪裏傻?”

“因為我都不敢喝的酒,你卻喝了。”唐閑的語氣忽然變得冷漠。

“討厭,你是不是想說這真是一壺毒酒?”陸寒梅掩嘴嗔笑道。

唐閑不說話了,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等於默認。

“十年前,你我許下至死不渝的海誓山盟,從那一刻起,我便是你的人。”

陸寒梅沉默了下,雙眼漸漸迷離,仿佛在回憶那時的美好場景,然後悠悠的道:“陸宇毀掉唐遠一身修為,我替你為難陸宇,陸宇退婚讓你姐姐顏麵掃地,我便搞臭了他的名聲,陸宇把唐風變成一個怪物,我便千方百計替你殺他。”

“你就沒想過我是在利用你?”唐閑不能不問。

“我知道你在利用我,但我更知道你也真心實意的愛我,所以我甘願被你利用。”陸寒梅癡癡的道。

“你不討厭被利用?”唐閑很是感歎道。

“因為我更討厭陸宇。”陸寒梅道。

“這點我相信,豪門中從不缺少女人的戰爭,大夫人一定恨透了陸宇母子。”唐閑道。

“所以我比你更恨陸宇,一有機會,我一定會讓他死!”陸寒梅臉色平靜,又飲了一杯酒。

“你有把握毒死他?”唐閑忍不住問道。

“斷腸、石砒、鴆酒,三種劇毒配成的毒,毒一觸身,就已發作,毒一見血,神仙難救,你說夠不夠他死?”陸寒梅道。

“夠,足夠他死一百遍。”唐閑心裏一寒。

“你父親和邱白飛想做做不到的事情,我卻做到了。諸葛先生和牧王想保護的人,我卻能殺死。我是不是比他們都要厲害?”陸寒梅驕傲的道。

“厲害,你比他們加起來都厲害一百倍。”唐閑也驕傲道。

“哼,那你還說我笨。”陸寒梅得意的道。

“你確實厲害,而且比我更懂得偽裝自己,但我還是覺得你很傻。”唐閑道。

“為什麽?”陸寒梅有些生氣道。

“因為你喝了我的酒。”唐閑道。

“莫非真是毒酒?”陸寒梅臉色微變,因為唐閑的語氣絕對夠認真。

“銷魂本沒有毒性,可是一旦和異性合歡,它就有了新的名字:‘銷魂鴛鴦’。”

鴛鴦象征美好愛情,但還有一種說法叫做“亡命鴛鴦”。

銷魂也有另一層意思:銷魂奪魄。

人如果連魂魄都沒了,必然死亡。

“所以這真的是一杯毒酒?”陸寒梅不可置信道。

“現在是的,這是我特地為你準備的毒酒,你放心,毒發時你非但不會痛苦,還會很快活。”

唐閑披上衣袍,走到陸寒梅身後,雙手溫柔安放在她的肩膀上。

“你是什麽時候變了心?”陸寒梅看著銅鏡裏唐閑那無比認真,無比溫柔的神情,淒楚問道。

“我從未變心,愛你至死方休。”唐閑和十年前一樣真誠的說道。

“那你又為何要殺我?”陸寒梅問道。

“因為你毒死陸宇,所有人都會懷疑是唐家下的毒,你是唯一能幫唐家澄清冤屈的人。”唐閑道。

“你知道我能為你做任何事情,我願意承認。”陸寒梅傷心道。

“我隻信死人。”唐閑用手指撫過陸寒梅的臉頰,動作萬般溫柔,言語卻冰冷無情。

“我明白了。”陸寒梅麵色慘白,失心落魄道。

唐閑俯下身,給予陸寒梅最後一吻。

這深情的一吻足矣融化世間所有少女的心,卻沒有得到陸寒梅的絲毫回應。

唇分,有人撲通倒地,永遠無法再站起來。

唐閑雙目圓瞪,滿臉驚駭,感覺生命力正在飛快流逝,身體卻未沒有任何痛意傳來。

他知道自己中了毒,陸寒梅的毒!

可陸寒梅是何時給自己下的毒?又為什麽要毒死自己?

“你以為我必死,卻還想騙我。你若真愛我,怎會不知道我五年前就已百毒不侵?你真不是個好東西,所以我也不必對你心存愧疚。”陸寒梅幽怨道。

“為,為什麽!”唐閑滿臉痛苦,心更痛苦。

“因為我不傻,也因為陸宇的死必須有人來承擔,你說的很對,唐家最大嫌疑。”陸寒梅道。

“唐家不止我一個!”唐閑不理解。

“可你最合適,你和唐風關係最好,又是最低調的唐家子弟。這樣一個人報起仇來不擇手段,才不惜用最卑劣的下毒手段。”陸寒梅道。

“你好毒的心!”唐閑憤怒道。

“感謝唐公子十年教誨。”陸寒梅吃吃笑著,笑的非常愉快。

笑聲**在房間,**在唐閑心裏,**走唐閑最後的一絲生命力。

陸寒梅拎起酒壺,倒出的酒水沒進杯子裏,而是流到她右手食指和中指上。

這兩根手指剛才碰過唐閑的嘴,所以唐閑死了。

陸寒梅用毒酒清洗著毒液,非但沒有感受到三哥陸顯曾說過的舒適,反而心如絞痛般難受。

或許是酒的問題,酒非烈酒,而是斷腸銷魂的情酒。

情最致命,豈能舒適。

洗淨了手,陸寒梅深吸口氣,麵無表情看著死不瞑目的唐閑。

她開始整齊穿戴好衣物,對著銅鏡梳頭,施妝。

仔細確認妝容和來時一般無二,才重新點燃燭火,掌燭離開。

她剛走,就進來了兩個全身籠罩在黑袍裏的人,揪著唐閑的耳朵,合力把唐閑拖出去,像拖死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