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寂滅妖刀斬
馬長嘶，棺槨蓋轟然崩裂。
四名黑衣鬼麵劍客，從東西南北四樽棺槨中躍起，疾衝至演武台，鋒利劍芒直逼陸宇。
突生異變，人潮陷入短暫躁亂。
肖戰最先反應過來，手握刀柄，準備向陸宇施以援手。
不料，刀未出鞘，因為有人比他更快。
唐太玄不知何時已站在肖戰的身旁，單手扼住肖戰拔刀的手腕。
“唐神將，你！”肖戰怒容道。
“肖統領，你的言行可代表著王族，望三思而後行。”唐太玄麵無表情，目光望著演武台，連看都不曾看肖戰。
肖戰冷哼一聲，鎮靜下來。
此時民心不可違，再說以陸宇十幾年犯下的惡行，誰又能證明鬼麵刺客是唐太玄安排的呢。
他若貿然出手，絕非牧王所願。
“啊！”
陸寒梅發出一聲驚呼，下意識靠向陸驍龍，清晰感受到父親的身軀顫抖不止。
她再抬頭，看到陸驍龍臉色陰沉到極點，卻選擇沒有出手。
為什麽？
馬上陸寒梅知道了答案。
因為有人已經出手。
一道翩翩靚影躍至演武台，護在陸宇身前。
牧景萱隻是聚靈四重境，每個鬼麵刺客展現出的境界都高出她一大截。
甚至在台前觀眾裏，她的實力算最弱的一個。
但是，她卻比誰都要先衝上演武台。
仿佛她未曾驚訝，未曾慌亂，更未曾思考和判斷，義無反顧便做出行動。
世上最快的速度，是意念。
牧景萱做出了忠於意念的舉動，這是她一直攜帶著的意念。
她不想陸宇死去，哪怕能替陸宇擋半招，也是她心底的渴望。
盡管這份渴望愚蠢又可笑，但總是會傻乎乎的冒出腦海，不由自主，無比強烈。
陸宇大驚失色，他在第一時間察覺到鬼麵刺客的殺意衝他而來，大腦經過分析判斷實力察覺，計算最佳作戰方式，甚至連先殺掉哪一個、怎樣去殺，都詳細預算好了。
卻沒料到牧景萱突然衝出來，一下子令他亂了絲毫方寸。
來不及多作思考，他隻能改變原定計劃，一把摟住牧景萱，旋即短刀出鞘。
寒芒一現，劃出半圓，刀光耀眼。
刷刷刷刷，四道血柱衝天而起。
四名鬼麵劍客幾乎同時悶哼一聲，倒地不起，頃刻斃命。
所有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如此快的刀法，究竟是何方神聖？
一切隻發生在眨眼間，境界稍低的修士根本沒有捕捉到這一刀的軌跡。
事實上，這一刀無跡可尋。
寒芒和半圓刀光來自陸宇的短刀，那是一把罕見鋒利的短刀，速度也是奇快。
但，真正殺死鬼麵刺客的刀更短，更鋒利，更快速，甚至……那根本就不是刀，隻是他的指甲。
演武台上出現一名高瘦男子，亂發蓋麵，孤傲冷靜，好像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趣。
他那如細刀的指甲，正在緩速縮回肉裏，讓人很難相信如此緩慢的指甲，能使用如此奇快的刀法。
“寂滅妖刀斬？！”
肖戰、陸驍龍、唐太玄三人同時發出一聲驚疑，隻有他們才認得這種妖族人才能修煉的恐怖刀法。
妖族怎麽會出現在人族領地？
而且還是戒備森嚴的牧王主城。
又為何要救陸宇？
他究竟是誰？
“大膽異族，竟敢擅闖王城重地，難道你們妖族是想撕毀同盟合約嗎！”唐太玄暴喝道。
妖族青年不語，臉色都不曾變化，依舊那般傲然。
“閣下是哪位妖族大能？”肖戰沉聲問道。
妖族青年不答，他一向很少回答別人的問題，通常隻有他發問和發令。
指甲完全縮進指尖，妖族青年理了理指甲，仿佛愛護指甲比兩大高手的問題更值得重視。
妖族青年望著唐太玄，用一種命令的口吻冷飄飄道：“我隻說一次，你仔細聽好。不許碰八公主，她掉一絲頭發，我殺一個唐家人。”
“你到底是誰，能把寂滅妖刀斬練到如此境界，絕非普通妖族人，快快報上名來！”唐太玄指著妖族青年喝道。
妖族青年依然不答，轉身望向陸宇，冷漠道：“就你，也配和邱白飛打？”
“謝謝。”陸宇誠懇道。
“你還不配讓我出手。”妖族青年道。
“謝謝你救她。”陸宇由衷道。
“她也不配讓我出手。”妖族青年道。
“我不認識他。”牧景萱搖頭道。
陸宇和牧景萱一頭霧水，既不相識，對方為何相救？
“先生讓我給你捎句話，你仔細聽好。你死不要緊，別連累八公主。先生還說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麽做。”妖族青年說完便下台，沒入人潮中，化作滄海一粟直至消失不見，竟沒人看清他詭異的行蹤。
“先生？”
陸宇和牧景萱相顧疑惑。
三日前出現的少女，此刻出手相救的青年，均提到過這個稱呼。
從少女和青年的古怪脾性來看，所指的“先生”應該是同一個人。
那麽這位先生究竟是誰？
做這些又是出於什麽目的？
“你先下去吧，不管發生什麽，別上來。”陸宇嚴肅道。
“你，你一定要活下來。”牧景萱雙目含情道。
“盡量！”陸宇鄭重保證。
“我不要盡量。”牧景萱蠻橫道。
“那就一定！”陸宇不擅長騙人，眼神飄到一邊。
“拉鉤！”
牧景萱忽然發起小孩子瘋，拉鉤這麽幼稚的事情連十歲孩童都不屑玩。
但牧景萱很認真，強拽過陸宇的手，小拇指交纏在一起，大拇指緊貼。
一滴晶瑩淚水落在大拇指緊貼的縫隙間，仿佛頃刻間溫淌進陸宇心裏。
陸宇不知該說什麽好，牧景萱對他的情義，他怎能感受不到，隻是他沒有經驗，不懂得如何去回應。
愛情？
多麽美好啊。
可是陸宇從十八歲入伍，軍隊裏全是大老爺們，常說見到隻母蚊子都有興趣，一點不誇張。
而十八歲以前的陸宇滿臉青春痘，學校裏沒女孩子喜歡他。
他倒是暗戀過一個女孩，至今難忘唯一一次肌膚之親是畢業時手握手。
所以在愛情方麵，一些早熟的小孩都比陸宇老練。
“拉了鉤，你要說到做到！”牧景萱破涕為笑。
“嗯！”陸宇紅著臉重重點頭。
兩人笑意均很沉重。
聚靈境挑戰化羽境，這本身就是一項無法完成的任務。
對此，陸宇隻有一成把握。
以前孑然一身，哪怕半成把握他都敢搏命。
現在有了羈絆，一成把握真的很怕。
“荒唐！簡直荒唐！請公主自重身份！”
一聲斷喝響徹場間，唐太玄臉都青了。
牧景萱和唐八公子的婚約朝堂皆知，唐太玄這當爹的怎能容忍未過門的兒媳婦在大庭廣眾之下，和別的男子郎情妾意呢。
他這張老臉，往哪兒擱！
越是名門，越重麵子。
所以牧景萱被陸宇玷汙一事，人人守口如瓶，甚至唐太玄曾一度說服自己釋懷，反正朝局聯姻，何須當真。
但眾目睽睽，數千雙眼睛看著牧景萱對陸宇明許芳心，意義完全不同！
唐家若是娶了牧景萱，豈不遭天下人恥笑？
“與你何幹！”
牧景萱怒瞪唐太玄，旋即眼睛一亮，低喃道：“對啊，我怎麽沒想到。”
她羞怯的看了陸宇一眼，然後拔出秀氣佩刀，割下一束長發遞到陸宇手中。
女子斷發贈予男子是大陸人族的一種古老傳統，表達愛戀與決心，非君不嫁。
場間知曉那份婚約的人，無不目瞪口呆。
他們似乎都忽略了一件事實：作為當事人的八公主，並不知道那份婚約的存在。
朝堂皆知，可兩個當事人卻從未被告知過。
唐八公子心思深刻，深居王府十年，想來已經知曉。
八公主天性單純，年紀尚幼，又一直把唐八公子當親哥哥看待，誰都不忍告知這件事，所以現今還被蒙在鼓裏。
眼下，不明原由的八公主怒斥唐太玄多管閑事。
大庭廣眾，眾目睽睽，贈斷發，許終身。
然後高聲質問道：“何人再敢傷王婿！！！”
聞言，陸驍龍和肖戰一幹人震驚無言，不知如何應對。
唐太玄心潮暴湧，一口老血噴將出來，血濺五尺有餘。
他默默的、狠狠的發誓。
待會兒要讓陸宇以最殘酷的方式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