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怎麽能叫搶呢

一眾攤主同仇敵愾,四周圍聚的其他人也沒好臉色,一個個指指點點。

揚風神色淡然,他沒理會眾人,而是掏出玉盒,衝著陳鬆揚了揚,道:

“淨元枝天生就能吸收陰煞之氣,五十年份淨元枝生長之地,三丈之內,必然陰瘴凝聚,四周蛇蟲鼠蟻遍地,腐臭難聞,是也不是?”

陳鬆一聽這話,微微一愣,他這藥卻是在山穀陰地采的,和對方說得一模一樣。

他沒想到眼前少年居然真有些見識,看來他這靈藥是叫“淨元枝”不假。

這也是好事,等會鐵衛幫他搶回淨元枝,他立馬就去拍賣行。知根知底,他心裏才有分寸,不會被拍賣行宰一刀。

想到這裏,陳鬆不由得覺得自己是因禍得福,看著揚風的目光,他又是得意又是嘲諷,“小子,你說得不假。我還要謝謝你,不然一株無名靈藥,說不出底細,我也難以賣出高價。”

這話剛剛落下,四周圍觀人中便有冷哼聲傳出。

“什麽?我們買的藥草都是假的,豈有此理。陳鬆,你敢騙我們,等會鐵衛來了有你受的。”

“可惡。這凝血草別人隻賣一兩銀子,你開口就是五兩。老子信你了,以為這東西伴著靈藥生長,沾染了靈性,原來全是騙人的。”

“騙子!可惡的騙子。”

這裏有不少人都是聽了陳鬆的吆喝之言,高價買了他藥草的。如今聽聞淨元枝四周陰瘴蛇蟲,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

他的那些藥根本沒沾染什麽靈藥藥性,之前的話全是唬人的,他們都被騙了。

眾人想清這茬,頓時義憤填膺,不相幹的人也氣憤難言。

大家來坊市買東西,最討厭的就是奸商。以次充好,虛頭巴腦,蒙騙人錢財,誰都接受不了。

“等鐵衛過來,我們一起告狀,今天非要這奸商吃不了兜子走。”

陳鬆一聽這話,嚇壞了。他看到揚風含笑的目光,以為對方算計自己,當即又氣又怒,隻是打也打不過,心想等會鐵衛來了,他添油加醋一番,眼前這臭小子死定了。

他是果斷之人,當即起身,對著四周人道:“各位朋友,你們今天買的藥草,我白送了,錢全部退給你們。”

“那些吆喝的話隻是噱頭,就算告訴鐵衛,鐵衛也不會管的。”

他態度倒也還算誠懇,話說得更也圓滑。吃虧了的都是平民百姓,沒什麽身份。能白撿藥草已經不錯了,誰想和城主府的鐵衛打交道。

陳鬆將今天賺的銀子全都還了回去,四周人也沒了話,隻等看熱鬧。

“小賊,你害我破財,名譽掃地,我今天絕不會放過你。”

陳鬆咬著牙,一臉陰毒的看著揚風,有如一條毒蛇一般。

實際上他也沒吃虧,這點他清楚。弄清楚了淨元枝的底細,極品凡藥能賣出靈藥的價碼,一本萬利,夠他吃一輩子的了。

揚風不以為意,淡淡道:“陳鬆,我話還沒說完了,你就不想知道這淨元枝更多的信息?”

陳鬆微微一愣。

是啊!光知道名字有什麽用?藥草的價值還在藥性上,知道用處,才能賣出真正的高價。

“你說說看,要是讓我滿意,我等會也能向鐵衛大哥求求情,隻打斷你兩條腿,留你一條活路。”

陳鬆壓著怒火,露出一副憐憫的姿態。在他心裏,揚風已經是個死人了。不過他也有所求,能從這死人嘴裏弄清楚淨元枝的功效,他就賺大發了。

揚風微笑著搖頭,他一眼就將陳鬆看穿,不過他根本不在意,直接講解道。

“淨元枝,天生就能洗練陰煞之氣。不過三五年份就夠了,到了五十年藥齡,藥性凝實,一般法子就利用不了。”

“實際上,這種年份的藥草,因為洗練陰煞之氣太多,它本身就帶了一股陰氣。如果貿然采摘,這股陰氣會進入采摘之人的身體裏麵,堵塞經脈。”

話音一落,一眾藥草攤主聽得是津津有味,都覺得長了見識,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陳鬆卻是一臉驚疑,他訥訥道:“我采了這藥草,不是陰氣入體了嘛!但幾個月過去了,我身體越來越好,我最近修為都進步很大,眼看就要突破瓶頸,踏入武徒中期了。”

陰氣堵塞經脈,真氣流轉不暢,武者的修為必然會受到影響,短時間還可能生病,時間長的話,那恐怕麻煩就更大了。

這道理太簡單了,在場人基本都知道。所以一個個聽了之後,又對揚風懷疑起來。

畢竟揚風隻是個少年,滿打滿算,也就十六歲而已。能有點本事已經不錯了,還想有超人的見識,這怎麽可能呢。

“你陰氣入體,所以體內陽氣不旺,甚至已經漸漸枯靡。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有小半年不能人道了吧?”

揚風笑了笑,目光有些戲謔起來。

眾人聽了這話,一下子愣住了,有不少人和陳鬆熟悉,紛紛驚訝道。

“不是吧!老陳半年前娶了個小妾,前半個月傳言那小妾有了。他要是不能人道,那這田誰澆的?不會是隔壁老王吧?”

“去你媽的,我老王怎麽會幹這種事情,你別血口噴人啊!”

“這種事不能亂說,你們想啊!老陳最近修為突飛猛進,身體棒著了,那話事怎麽可能不頂用?不過我聽說武者禁欲,對修為確實有好處。老陳要真是閹了半年,三星巔峰武徒的修為,似乎也說得通了。”

……

聽著眾人議論自己的私生活,陳鬆臉都綠了。話是大家說的,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一雙眼睛直盯著隔壁攤位的老王,恨不得把對方吃了。

“嘿嘿嘿”,揚風玩味地笑了笑,繼續添了把火,指著手中玉盒道:

“這淨元枝,我聽說星華王朝皇宮內用量最大,這東西宮裏人都叫‘淨身草’,如今看來,倒真是名不虛傳。”

眾人聽到這裏,一下子哈哈大笑起來。大家本就看熱鬧的,陳鬆前一刻有了靈藥得意,引得眾人羨慕嫉妒恨。

眼下對方戴了綠帽子,還是個閹人。

一時天堂,一時地獄,太具有戲劇性了,充分滿足了看客們的陰暗心理,一個個樂嗬極了。

四周幾位攤主,這下子都說不出話來,悄悄地退開幾步。

他們一是不想丟人,二是怕陳鬆把綠帽子的事情猜忌到他們頭上,這自然是能避多遠就避多遠了。

“閃開閃開,耽誤鐵衛辦事,你們一個個都得死!”

終於,城主府鐵衛到了這裏。一共來了三人,但皆是一身黑甲,氣勢懾人,為首的是五星武徒,其餘兩人卻也是四星,城主府的鐵衛居然都是中期武徒。

“陳鬆,誰搶你藥草了,趕快告訴我們。”

鐵衛小頭目吳明光喝聲開口,氣勢驚人,震得四周人齊齊退後數步。

陳鬆此刻還在驚愕之中,心神失守,根本沒聽到鐵衛問話。

他出了大醜,戴著綠油油的烏龜帽子,身體還是個閹人,這對男人來說可是奇恥大辱,哪裏還有告官的心思。

他恨不得現在就回家,將家裏的小賤人千刀萬剮,好好折磨發泄。

“陳鬆,問你話了!”

吳明光臉色冷了,喝問起來。街頭小老板居然敢怠慢他,找死不成。

陳鬆這才回過神來,若是往日,恐怕鐵衛這般質問,他會嚇得屁股尿流。隻是他心神受創太大,隻微微抬了抬頭,衝著揚風努了努嘴。

吳明光看向揚風,看著對方瘦弱不堪,皺起眉頭懷疑道,“這瘦了吧唧的小猴子也敢當街搶藥?反了天了,拿下他!”

他一言落下,兩位鐵衛手下剛要出手,揚風卻是笑道:

“且慢,你情我願的事情,怎麽能說搶呢!”

吳明光三人一下子愣住了,揚風神色太淡定了,說的就像是真的。再說了,若是搶藥,搶了就該跑才是,誰會傻了吧唧地等在這裏?

圍觀的人卻是神色古怪,看著揚風的目光,都像在看傻瓜一樣。

隔壁攤主老王走了出來,指著揚風道:

“鐵衛大哥,這小子搶了老陳的靈藥,東西還在他手裏呢!我們全過程都看到了,大家都可以作證。”

其他攤主也走了出來,他們這時候要為陳鬆說話,這樣日後陳鬆才不會懷疑他們。

吳明光看著傻愣愣的陳鬆問道,“是不是這樣?你說句話呀!”

陳鬆此刻才算是清醒過來,沒辦法,人閹了,王八帽子也戴了,隻能回去再找小賤人算賬。眼下還是拿回靈藥,這日後就是他的命根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抱拳躬身,“鐵衛大哥……”

“你這病,我能救。”

就在此時,揚風不鹹不淡的說了句話。陳鬆聽了之後,整個人石化當場,嘴裏告狀的話語,也吞了下去。

“老陳,說話呀!別讓鐵衛大哥等急了。”

隔壁老王一臉著急,他要將功補過,不然以後老陳和他可沒完。對方名聲沒了,他也沒好處。街頭攤主,誰家裏沒個女人,那日後還不得防著他。

眾人都看向陳鬆,心想這家夥是樂極生悲。家裏嬌妻跟人私通,他自己更是個閹人,放誰身上都不好受。

這不心神受創,所以才傻了。

“鐵衛大哥,這全是個誤會,我和這位兄弟是誠心做買賣。他要買,我願賣,怎麽能叫搶呢?”

陳鬆深吸了一口氣,躬身對著吳明光道。

眾人聽了這話,一下子都呆住了,愣在當場,都以為自己聽岔了。

吳明光幾人神色也不好看,他們被人叫過來,敢情是在玩他們。

“幾位大哥,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勞煩各位跑了一趟。”

陳鬆走到吳明光身邊,掏出一袋銀子,塞到吳明光手裏。

“哼!算你識相。”

吳明光臉色這才好了一些,略微顛了顛,招呼著手下離開。

四周人實在想不到會有這一幕,現在還沒回過神來。

自詡和陳鬆關係不錯的老王擠了過來,疑惑道:“老陳啊!你搞哪一出?你被人當街欺負成這樣,咋能忍得下去?”

陳鬆冷冷看了老王一眼,哼道:“我的事不勞你操心。”

說完,他甩開老王,拉著揚風走到一邊,“小兄弟,求求你了,我這病到底咋治啊?”

揚風咧嘴一笑,“我也沒說要給你治,清心寡欲,一心修煉,不是挺好的嘛!等你成了強者,要什麽有什麽。”

“可我這身體……”

“哎——小兄弟,算我求你了,那淨身枝你拿去,權作診療費,你要是讓我再複雄風,我必有重謝。”陳鬆咬牙苦澀道。

“罷了,我也不難為你。想要治你這病,還得去那陰瘴之地才行。你準備準備,我過兩天來找你。”

揚風覺得火候到了,陳鬆的雄風和他沒關係,但那陰瘴之地,對他修行卻是大有助益。

這是一個機緣,他不會錯過的。要不然,他也不會在這裏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