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對心理學家的心理疏導

俞魚一直耽擱著出國的時間,其實就是希望高格非案能在最近重新開庭,當她從俞莫寒那裏得知高格非的死訊之後頓時就驚呆了:“怎麽會這樣?”

俞莫寒道:“我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所以,高格非的案子也就隻能到此為止了。”

俞魚卻說道:“高格非的事情雖然到此為止了,但我的事情還沒有完。明天我就向法庭提起訴訟,狀告程奧誹謗。”

俞莫寒勸道:“姐,你還是先出國吧,有些事情以後再說。”

俞魚道:“有些事情可以慢慢來,但這件事情不行。程奧是律師,他這是知法犯法,既然他已經突破了底線,那就應該付出相應的代價。我並不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但我絕不能容忍自己的同行踐踏法律的尊嚴。莫寒,姐也不是故作高尚,如果我們每個業內的人都無視這樣的事情發生,那今後的狀況肯定會越來越糟糕。為了這個行業的未來,我們每個人總得做點什麽不是?”

“其實姐和我一樣,她也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俞莫寒心裏想著,也就不再多勸說。不過作為弟弟,他覺得還是應該給姐夫打個電話。想不到湯致遠倒是很灑脫,笑著說道:“我非常支持你姐那樣做,孩子的事情我們已經達成一致,隨時都可以考慮,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俞莫寒笑問道:“哥,你的小說是不是已經很受歡迎了?我能夠感覺得到,你最近的心情不錯。”

湯致遠一下子就變得興奮起來:“你知道我上個月的稿費有多少嗎?八萬多塊,而且還是稅後!”

俞莫寒也很高興:“那你得請我吃飯才是。”

湯致遠道:“沒問題,地方由你選,菜你隨便點。”

其實俞莫寒哪裏是想吃他的這頓飯,隻不過希望能夠分享一下他的成功罷了。更何況他和姐姐的感情不再有任何問題,這就足夠讓他放心了。

接下來他又給倪靜打了個電話:“龔放這家夥好像已經和蘇詠文在一起了,你說晚上我們是不是應該請他們倆一起吃個飯?”

倪靜很是吃驚:“他究竟是怎麽做到的?這麽快!”

俞莫寒笑道:“龔放在這方麵比我有辦法,你想想,他可是研究微表情的,蘇詠文內心的真實想法豈能瞞得住他的眼睛?”

倪靜不住地笑,問道:“現在你心裏麵是酸酸的呢,還是覺得輕鬆了許多?”

俞莫寒還是決定實話實說:“開始的時候確實有些酸酸的,不過現在我很替他們倆感到高興。”

倪靜的聲音一下子就變得溫柔了許多:“我相信你說的話。這樣吧,我來問問蘇詠文,看她的意思。”

俞莫寒道:“這樣最好。龔放和我雖然是哥們,但他畢竟是客人,如果招待不周的話我這心裏麵會愧疚的。”

倪靜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等我給蘇詠文打完電話後再說吧。”

俞莫寒笑道:“倪靜,難道你不覺得我們倆已經磨合得像老夫老妻了?”

倪靜啐道:“我們還沒有開始呢,我可不想一下子就變得像老夫老妻那樣沒有了情趣。”

這一刻,也不知道怎麽的,俞莫寒忽然想起高格非的婚姻來,情緒也就因此一下子變得有些抑鬱,輕歎了一聲,說道:“就這樣吧,我們見麵後慢慢說。”

倪靜有些奇怪,也很擔心:“你又怎麽了?”

俞莫寒苦笑著說道:“沒事,就是忽然覺得有些傷感。對了,高格非死了,被狙擊手擊斃的。”

倪靜“啊”了一聲,笑道:“你這個人有時候太情緒化了,根本就不像一個精神病醫生,反倒更像個詩人。”

俞莫寒道:“是啊,其實我們這個職業的人更需要他人的關心和關懷,因為我們的內心都很孤獨。”

倪靜剛剛喝下的一口茶一下子就噴了出來,不過她很快就意識到對方似乎並不是在說笑,急忙柔聲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俞莫寒道:“當然是真的。倪靜,你知道我這輩子覺得最溫馨最愜意的日子是在什麽時候嗎?”

倪靜好奇地問道:“什麽時候?”

俞莫寒的聲音中充滿著向往:“我們在廣東的時候,我躺在你腿上的時候。那一刻,我的內心無比寧靜……”

這時候,正在開車的靳向南忽然打了一個哆嗦,問道:“你們搞精神病學和心理學的都這樣談戀愛?”

俞莫寒看著他,正色道:“我說的都是真的。”

電話那一頭的倪靜頓時傻了眼:“俞莫寒,你很討厭的知道嗎?”

“你的心情很糟糕,是不是?所以你試圖通過這樣的方式發泄一下,是吧?”靳向南放慢了車速,問道。

俞莫寒苦笑著說道:“不是為了發泄,而是我現在特別需要溫暖,因為我真的很傷感。”

靳向南問道:“因為高格非的死?”

俞莫寒點頭:“是的。一個出身貧寒的才子,在上天的眷顧之下留了校,卻因為副校長的醜女兒讓他鬱鬱不得誌多年,後來好不容易命運再次眷顧於他,他卻從此走向墮落,最終死於警方狙擊手的槍下。我心裏不得不去思考這樣一個問題:這一切難道都是他高格非的責任嗎?”

靳向南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俞莫寒沉默不語。靳向南道:“小俞,你是留學過西方的博士,像這樣的情況任何國家都存在,難道不是嗎?對於我們來講,最重要的是做好我們自己,如果我們每一個人都有這樣的覺悟,這個世界,這個社會就會因此而變得美好許多。小俞,你說是不是這樣?”

俞莫寒頓時想起了姐姐剛才的那些話,點頭道:“你說的好像也對。”

靳向南歎息了一聲:“我知道,你的心裏有些同情高格非,主要是因為你的內疚。其實仔細想起來很多問題還是出在高格非自己的身上,比如他剛剛畢業時被人介紹女朋友的事情,他的處理方式就很有問題,當時他對那個女孩子是那麽不禮貌,完全是以貌取人,如果換作別人的話,起碼得先接觸一下然後再找個合適的理由拒絕對方,這樣一來雙方也就都有台階可下了,是不是?還有就是關於動物實驗的事情,動物畢竟是動物,它們和人還是有區別的,為什麽非要采取那種激烈的方式呢?此外,你能夠相信他當時真的就是因為動物實驗的事情才那樣做嗎?不,他是為了泄憤,是為了引起社會或者某些上層的注意與重視,從而擺脫長期受壓的境地。難道不是這樣嗎?你想想,為什麽當他後來被提拔,甚至成為一校之長後卻再也不提這件事情呢?不是因為這樣的狀況有所改變,而是因為他自身已經不再需要。”

俞莫寒一下子就怔在了那裏:是啊,我以前怎麽沒想過這個問題?

靳向南繼續說道:“縱然他高格非有一萬種說辭和理由,都不應該讓自己的妻子去陪滕奇龍!這是畜生才可能幹出來的事。所以,他根本就不值得你同情,更不值得你因為他的死而傷感。”

俞莫寒霍然驚醒,後背汗出如漿,對靳向南說道:“你放心,我會把這一切都調查清楚的。”

靳向南咧嘴笑了,說道:“俞醫生,最近我有一個想法,其實你也可以搞一個精神病或者心理研究所的,不但病人需要你,我們也需要你。”

俞莫寒問道:“這是你的想法還是上麵的意思?”

靳向南笑道:“我可拿不出資金和資源來幫助你、扶持你。”

俞莫寒點頭道:“我明白了,讓我再好好想想。”

“哥們,我可不希望你把我當成客人。”一見麵,龔放就如此對俞莫寒說道,“不過呢,這也是人之常情,我也一樣做不到超然物外。所以,我和詠文還是決定來和你們聚一聚。”

俞莫寒看著正與倪靜親熱說話的蘇詠文,低聲問道:“你真的搞定了?”

龔放咧嘴笑道:“必需的。她已經決定了,準備和我一起去南方。”

俞莫寒更是覺得不可思議:“你是不是對她進行了心理暗示?哥們,如果那樣就過分了啊。”

龔放不高興地道:“我是那種沒有底線的人嗎?情況是這樣的,一方麵呢,經過我這一整天的努力,詠文對我慢慢產生了好感。當然,這其中也有你的功勞——她剛剛失戀,心裏麵需要溫暖,而我又比較優秀,被她接受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另一方麵,詠文她覺得你們這裏的報社思想過於保守,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在網絡如此發達的現在和不久的將來很可能最終被淘汰掉。我也認為她的分析很有道理,於是就鼓勵她南下。其實我也想過,如果她要繼續待在這裏的話,我就把心理診所搬到這裏來。”

俞莫寒早已習慣龔放的這種說話方式,笑道:“如此一來,你們那邊的警方損失可就大了,說不定他們會因此而痛恨蘇詠文呢。”

龔放大笑。

接下來俞莫寒向龔放講述了高格非的死訊,龔放聽後也是嗟歎不已。不過當俞莫寒將靳向南所說的那番話講出來之後,龔放卻又讚歎道:“這位靳支隊長非常了不起,不僅業務過硬,而且深通人情世故,今後的前途不可限量。”

俞莫寒點頭道:“確實如此。也不知道是怎麽的,我初次和他見麵就覺得這個人很不錯,也很投緣,不過我還是沒有答應他進入警方工作的請求……”隨即,他就將靳向南剛剛提出來的那個建議告訴了龔放:“你覺得我該不該答應?”

龔放沉吟了片刻,問道:“那麽,你猶豫的原因又是什麽呢?”

俞莫寒道:“我還是想專心做自己的學問。”

龔放頓時就笑了起來,說道:“我看啊,你還是對你們醫院馬上要並入醫科大學的事情太過在意,說到底就是你對醫科大學的學術水平及治學態度還抱有太多的幻想。”

龔放對他是真正了解的,他剛才的話可謂一針見血。俞莫寒默然。

龔放看著他,輕歎了一聲後繼續說道:“醫科大學目前的情況雖然比較特殊,應該說是個例,但也反映出國內高校存在著的一些普遍問題,那就是人心浮躁,很少有人能夠真正沉下心來搞科研、做學問,正因為如此,學術腐敗、學術造假等問題才會變得如此嚴重。而對於我們所學的專業來講,更重要的是應用與實踐。莫寒,你發現沒有,我們的病人除了醫院裏麵的,社會人群中似乎還要更多一些。這是因為我們國家在這個領域的發展比較滯後,很多人即便已經認識到自己的精神、心理存在著很大的問題也不願意主動去就診,醫院裏的病人大多是被送去的。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因為精神、心理疾病不被人們所了解,當然也就更無法談及理解和接受,反而會遭受歧視。”

俞莫寒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頭道:“你說得對。”

龔放拍了拍他的胳膊:“加入警方當然沒有必要,那樣會讓我們陷入無窮無盡的案件當中,而與警方合作才是最好的方式。我們不能忘記了發展專業、推廣專業的初心,同時又能夠從警方提供的大量樣本中提升自己的能力,這樣更可以讓我們的研究有的放矢。”

如此,龔放徹底說服了俞莫寒,因為與此同時俞莫寒還想到了醫科大學的那位特立獨行的老教授及他的兒子。俞莫寒問道:“關於接下來對高格非前妻死因的調查,你有什麽好的建議沒有?”

龔放道:“高格非此人也確實可惡,他明明已經知道自己距離死亡不遠,偏偏要將這件事情的秘密帶進墳墓。也許他隻是想小小報複一下你而已——他都是要死的人了,為什麽要讓你接下來的日子過得那麽輕鬆呢?”

俞莫寒搖頭:“我覺得不是這樣的,他其實就和某些知識分子一樣,大節有汙卻偏偏特別在乎小節,並自以為很有風骨,他不願意出賣滕奇龍的原因或許就是如此。”

龔放點頭:“你對人性的了解可要比我深刻多了,而這恰恰是你最大的長處。”

俞莫寒苦笑著說道:“最近一段時間我總是在想,為什麽我眼裏所看到的、心裏麵所想到的都是人性的陰暗麵呢?”說到這裏,他的目光看向了蘇詠文,“龔放,現在我才發現,其實你和蘇詠文很般配,因為你們都是很陽光的人。”

龔放搖頭:“不,這一點我和你是一樣的,也許是因為我們所接觸的大多是精神或者心理上不正常的人,還有罪犯。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吃飯吧,我都餓了。”

“是的,在這個問題上他和我一樣苦惱、無奈,這是職業所決定的,也是這個職業的宿命。”俞莫寒在心裏麵暗歎。

晚上這頓飯最開始的時候有些別扭,主要還是因為蘇詠文在麵對俞莫寒的時候感到很不自在,不過倪靜的一句話很快就化解了這樣的場麵。倪靜說:“連我都沒有想到,在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裏麵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而且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裏麵,好幾個人的命運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由此可見,人生不僅僅是無常,而且也很精彩。”

她的話當然不是雞湯,而是在提醒蘇詠文。蘇詠文本來就是一位十分聰明的女性,聽了她的這句話後頓時醒悟,同時也明白了倪靜打電話來的時候,龔放為什麽非要她答應今天晚上一起吃飯的深意:他和俞莫寒畢竟是好朋友,今後大家在一起的機會還有很多,過去的那些不愉快根本就算不上什麽。

這天晚上,四個人在一起喝了不少酒。龔放準備第二天返回廣東,蘇詠文也將同行,待那邊的新工作落實後再回來辦理相關手續。不過龔放拒絕了俞莫寒提出的第二天送他們倆去機場的心意,還開玩笑說現在他和蘇詠文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至關重要,絕不允許第三者插足。

這樣的玩笑話要是放在幾天前,肯定會讓俞莫寒感到尷尬,而現在,他也就是一笑而過。

“我覺得自己以前還是太理想化了。”倪靜如此對俞莫寒說道。

其實俞莫寒已經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不過還是問了一句:“你指的是什麽?”

倪靜幽幽地道:“我在想,既然我們兩個人已經在一起了,特別是在結婚之後,我們相互間就應該肩負起一種責任,這種責任就是忠誠於對方,而不是不加限製的自由。莫寒,你說是不是這樣?”

俞莫寒點頭,歉意地道:“這次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好。”

倪靜搖頭道:“我不是要你道歉,而是想向你講明白這個道理。蘇詠文的事情……最開始我並不十分在意,因為當時我根本沒有意識到你對我的重要性。後來我才發現自己真的很在乎你,以至於讓我非常害怕,害怕你真的會離開我。”

俞莫寒既愧疚又感動:“倪靜,你什麽都不要再說了,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倍加珍惜我們倆的這份感情和緣分的。”說到這裏,他不禁苦笑了一下,自嘲著說道:“幸好我們倆不是小說中的人物,否則這本書的作者肯定會被人吐槽。”

倪靜“撲哧”一下笑了,說道:“莫寒,看來你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優秀,而且你真的很有個人魅力。”

俞莫寒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發:“真的嗎?”這時候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那,龔放呢?”

看來他還是沒能徹底忘記蘇詠文。倪靜的心裏略略有些酸楚,不過還是笑了笑,回答道:“他和你一樣優秀,不過我覺得他不如你有個人魅力,因為他比較陽光,而你卻多了一些沉穩和憂鬱。也許你不知道,沉穩加憂鬱的男人對女性來講是很有殺傷力的。”

俞莫寒聽了倪靜的話後怔了一下,苦笑著問道:“憂鬱?我什麽時候憂鬱了?”

倪靜指了指他的眼睛:“你的目光很明亮、清澈,但也有些憂鬱。我一直都這樣覺得。我也在私底下問過蘇詠文為什麽喜歡你,她告訴我說,你清澈的目光讓人信任,而其中的憂鬱卻讓人心疼,而且還讓人產生一種一探究竟的衝動。”

俞莫寒霍然一驚:難道是因為我和精神病人接觸多了,潛意識中產生了憂鬱的氣質?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俞莫寒回到家的時候發現姐姐和姐夫都在,母親剛剛忙完了廚房裏的善後工作,出來問道:“吃飯沒有?倪靜呢?”

俞魚道:“媽,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莫寒和倪靜今天要請他們的一個朋友吃飯。”

母親“哦”了一聲,自言自語說了一句:“也不知道是怎麽的,最近的忘性特別大,剛剛做了的事情,別人剛剛才說過的話,總是記不住,看來是真的老啦。”

說完後母親又進了廚房。父親憂慮地看著俞莫寒,問道:“你是醫生,你覺得你媽媽是一種什麽樣的情況?”

俞莫寒皺眉想了想,問道:“媽媽像這樣的情況有多久了?”

父親回答道:“就最近半年的時間,有一次她出門的時候竟然忘了關灶上的火,鍋裏麵燉的蹄髈都糊了,差點兒釀成火災。可是她對以前的事情都記得很清楚,前不久遇到了她的一個小學同學,多年前她們倆吵架的事情她都還記得。”

俞莫寒在心裏暗暗歎息、傷感:時間過得真快啊,不知不覺中父母都已經老了。母親還不到六十五歲,這樣的情況來得似乎稍微早了些。看著父親和姐姐焦慮、關注的目光,他隻能實話實說:“阿爾茨海默病,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老年癡呆症,其最初的表現為近事遺忘和記憶力下降,對以前非常重要的事情卻記憶深刻,隨著時間的推移,遠事遺忘就會慢慢開始出現。這種疾病的根源是腦萎縮,但具體的病因不明,可能有遺傳性因素。一般來講六十五歲以上的人群多發,像我媽這樣的情況比較少見,可能是因為她平日裏的生活太過簡單,沒有思考問題的習慣,做事情總是按部就班。不過還好,她目前的情況並不嚴重,可以通過一些訓練性動作延緩病情發展的進程。”

俞魚問道:“不能根治?”

俞莫寒搖頭道:“目前還沒有根治的藥物和手段。對了,打麻將對這種疾病有一定的治療作用,還有就是多出去走走,四處看看。爸,您已經退休了,趁你們現在身體還好,多帶媽媽出去旅遊吧。”

父親感歎道:“人這一輩子太短了,想不到轉眼之間就老啦。行,從今往後我就和你媽多出去走走,你們都長大了,有些事情我也懶得多管了。對了,高格非真的死了?”

俞莫寒不禁想笑,以父親的性格,想要讓他別管閑事似乎不大可能,估計是姐姐告訴了父親有關高格非的大致情況,點頭道:“是的。”

父親對兒子說道:“我的想法是,有關高格非的事情還應該繼續調查下去,把所有的事情都調查清楚。這個人雖然死了,但他的這個案例無論對你的精神病學研究還是促進我們國家的法治建設,以及職業道德、反腐倡廉等方麵都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不應該到此為止,就此放棄。”

俞莫寒點頭道:“我會繼續調查下去的。”他將目光看向俞魚,“那,姐你那邊……”

俞魚說道:“明天我就向法庭提交程奧誹謗我的訴狀,此外,當你調查清楚有關高格非所有的事情後,我們再在網上來一次關於情與法的大討論。”

俞莫寒心裏一動,說道:“蘇詠文即將去南方某報社就職,南方的報社可要比我們這裏的新聞媒體開放多了,而且蘇詠文也一直關注著這起案件,姐,我覺得你可以和她好好商量一下這件事情。”

俞魚奇怪地看著他:“蘇詠文?她要離開這個地方?”

俞莫寒並不覺得尷尬,解釋道:“我留德時候的同學龔放這兩天一直在追求她,終於成功了。”

俞魚的表情更是驚訝與古怪:“這麽快?”

俞莫寒當然明白姐姐話中的另外一層意思,說道:“龔放可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心理學家,他對蘇詠文一見鍾情,當然盡心盡力,不但對蘇詠文的情緒反應洞察入微,而且毫無保留地向對方展示了自己以示誠意,在這樣的情況下蘇詠文豈能不心動?”

俞魚白了弟弟一眼:“你也很優秀,為什麽到現在才談戀愛?”

俞莫寒哭笑不得:“這不是以前一直沒有遇到合適的人嗎?後來發現倪靜很不錯,我不也是采取的非常直接的方式?”

這時候母親剛剛從廚房出來,問道:“蘇詠文是誰?”

姐弟倆互視了一眼,俞莫寒道:“媽,她是我們這裏一家報社的記者。”隨即就岔開了話題,對父親說道,“爸,您是不是覺得我看問題一直比較陰暗?”

父親愣了一下,問道:“你為什麽問我這樣的問題?”

隨即俞莫寒就將自己與龔放的討論告訴了父親,父親聽後頓時就笑了起來,說道:“你麵對的大多是病人和罪犯,你所看到的也就必然是這些人精神、心理的不正常甚至是陰暗的那一麵,這是你的職業所決定的,沒辦法的事情。因此,這個問題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內心,你的內心究竟是不是陽光而且正義的。”

俞莫寒肅然,點頭道:“爸,我明白了。”

高格非的死讓俞莫寒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特別是當他躺在**、透過窗戶看到遠處天空中那些漫天星鬥的時候。俞莫寒聽過高格非關於人生如同一款遊戲的幻想,此時想來似乎好像還有些道理,不過再繼續仔細思考下去卻又覺得荒謬與可怕——如果我們的人生真是那樣的話,那麽製造這一款遊戲的又會是誰呢?難道我們每個人的人生真的就是早被人設計好的程序?

俞莫寒不禁苦笑:“看來有時候我確實太容易進入精神病患者的世界中,難怪倪靜說我有著憂鬱的氣質。”

第二天早上醒來後,俞莫寒發現手機上有一條蘇詠文發來的短信:我不應該恨你,因為是你讓我知道了愛上一個人其實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即使痛苦也是一種幸福。對了,你姐姐已經給我打來了電話,謝謝你的這個建議,我已經感覺到,這將是我人生中的一次非常重要的機會。

俞莫寒笑了起來,看向南方的天空輕聲說道:“龔放,詠文,祝你們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