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從前我們就是分開的

有多早呢?

六年以前,陸念湘和陸啟成是同一片區的,是小學同桌。可是同桌沒多久,陸念湘就走了。

六年以後,陸念湘回來,兩人不僅是同桌,還成了一牆之隔的鄰居,因為陸啟成的父母意外去世,他被單身姑母收養。而姑母家就在陸念湘家隔壁。

兩棟房子僅僅一牆之隔,陽台上矮矮的花牆把這距離縮短了。夏日天熱,陸長英和樊雲鳳的吵架聲讓家裏的溫度又上升了幾度。

陸念湘搬來課桌,在陽台上做作業,為了納涼,也為了擺脫父母的爭吵聲。但是她沒想到,這樣也很招蚊子。

陸啟成也在陽台乘涼,還有看星星。人們說,人死了會變成星星掛在天上。他是不信這個的,人死了就是死了,隻會化成塵土,不會化成星星。

不過,他的確是從父母走後,開始喜歡看星星。

隔壁陽台不時傳來“啪啪”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紫色牽牛花也順著杆子,順著牆沿也爬到蘇家來。

陸啟成閉眼不管,掩耳不聞,但這一切又像牽牛花的細繞絲條一樣,繞進他家,也繞進他的心裏。

於是他的腦袋出現在牽牛花纏繞的綠色城牆上。

雖然兩人都知道彼此住在隔壁,但是上下學都是分開的,也沒有過課後的聯係。

“你在幹嘛?”有點明知故問。

“做作業,你作業寫完了沒有?”

“沒有。”黑腦袋又縮了回去。

“陸啟成……”陸啟成還是不想理她,心裏記恨著她。

不一會兒,黑腦袋又出現在在牆沿上,“給你。”是一瓶花露水。

“謝謝。”陸念湘接過花露水。

陸啟成迅速伸出手來,“啪”打在陸念湘的手臂上。

氣氛有點尷尬,隔著一堵花牆,陸啟成不知道怎麽就伸出手了,看見肥大的蚊子在吸她白白的手,他的手一下子就伸出來了。

蚊子沒打著,狡猾地飛了。

陸念湘低著頭,臉有點紅紅的。

“他們說比較招蚊子的人,一般都是O型血。”接著,陸啟成打開手掌,以此證明他是來打蚊子的。

“我是B型血。我在一本科學書上看到,比較招蚊子的人,是因為身上的某些特殊氣味。”

“嗯,剛剛沒打著。”氣氛更尷尬了,陸啟成撤回腦袋。

她突然燦爛地笑道:“陸啟成,陸驚蟄,你是記得我的對不對,隻是你不想理我。”

“你寫作業吧。”

她看著他背影,輕聲說道:“他們說,你爸爸媽媽走了。沒關係,還有我呀。”

小小的陸啟成竟是一絲苦笑,繼續回到搖椅上看星星。

誰知道陸念湘竟然拿了課桌當腳墊,翻牆而來。蘇啟成搖呀搖,一睜眼看到了少女的臉龐、白白的牙齒,亮亮的星星。他有些迷糊。

“他們說人死以後會變成天上的星星。”

“我不相信,不看星星。”

“我也不相信,可是我願意相信。你看天空,那兩顆最亮的星星就是你的爸爸媽媽,他們在看著你,希望你過得很好。”

蘇啟成看都沒看一眼,“我是不會信的。”接著又閉起眼睛乘涼。

陸念湘在一旁坐下,“那我可以在這裏待一會嗎?”

陸啟成沒吭聲。

“我爸媽在吵架,我不想回家,等他們吵完了再回家。”

他睜開眼,“他們為什麽吵架?”

“他們一直在吵架,從這裏吵到湖南,又從湖南吵回來。”

陸啟成的搖晃速度慢了許多,他在等待下文,有點好奇。

但陸念湘不說話了,托腮看天空。

過了好一會兒,“嗯哼,後來呢?”

“我7歲的時候,他倆大吵了一架,我爸屈服了,回到了我媽的故鄉。年前他們又大吵一架,所以我又回來了。”

於陸啟成而言,他最好奇的是陸念湘為什麽離開。

他隨口說道:“所以,你們為什麽要走?”

“我媽媽不喜歡這裏,她離不開故鄉,因為那裏有……我的名字叫陸念湘就是因為……。”

“懷念湖南。”

陸念湘搖頭,“我原先也是這麽以為的,我到了湖南才知道是思念故湘。我媽媽有一個喜歡的人,他的名字裏有一個湘。”

陸啟成看向陸念湘,她的睫毛在微微顫抖。

她突然從自己的情緒擺脫,問道:“你的爸爸媽媽他們很相愛吧。”

陸啟成心裏沒好氣,不應她,又裝死躺回搖椅。

……

陸念湘今天上的是最後兩節語文課,下午的課,大家沒精神,她一般會講評練習冊。

最後一節課快放課的時候,她點了一下名,她是班主任,每周固定的幾節課,會點名。點名的時候,發現班上少了一個人,是一個平時就有些調皮的高個男生,叫林勳。

這男生雖是調皮偶爾曠課遲到,但班主任陸念湘的課都會上的。而且陸念湘下午兩節課固定會點名,大家都知道。

林勳的女同桌說道:“老師,他上節課還在,下課的時候說去打籃球。”

上節課,林勳的確還在,他上課打瞌睡,陸念湘叫他起來回答問題,林勳迷糊著眼睛,答非所問,還鬧了一個笑話。

上課上了10分鍾,林勳還沒回來。陸念湘有點擔心,出去給林勳爸爸打了一個電話。電話是一個嬌滴滴的小秘書接的,隻說林總在忙,林勳這孩子調皮,老師不用擔心。

在明德中學上學的小孩,非富即貴。林勳父親忙於事業,夫妻早已離異。家長通信錄上也沒有她母親的電話。

下課的時候,陸念湘還是給林父打了一個電話,這回終於不是嬌軟女聲,但是林父還在酒桌上,也是絲毫不在意。隔著電話似乎都能聞到他的酒味渾濁。

打完電話,立馬有一個陌生電話進來,竟然是林勳的聲音。

“陸老師……”聲音暗暗的,好像是很艱難發出來的。

“是林勳嗎?”

“老師,我遇到流氓混混了,你可不可以來幫我一下。”

“你怎麽了,在哪裏?”

“我在明成路別墅花園小區,你快來救我。”後麵的聲音很急,然後就匆匆掛斷。

再打過去又是忙音,占線。陸念湘收起電話,二話不說立即打車。

到了車上,又有電話打來。“陸老師,你來了嗎?”

“我來了,我馬上過來,你沒事吧。”

“啊,陸老師,他們打我。”林勳哀嚎的聲音傳來。

陸念湘喊道,“好好,你別急,我馬上過來,你、誰打你,你把電話給他們,我來說。”

林勳看看眼前的人,他微微點頭,遞上手機。

“我告訴你們,你們不要欺負林勳,我是他老師,他還是一個學生,你們要什麽都可以,但不準傷害孩子。”

陸念湘的聲音很急切,態度決絕,即使沒有開揚聲器,林勳也聽到了。他低下頭,覺得對陸老師有些愧疚。“我隻幫你這一次,以後我再也不騙陸老師了。”

男人拍拍林勳的腦袋,“臭小子。”

陸念湘趕到花園小區的時候,又接到短信,“到路的盡頭靠湖的白色房子。”

陸念湘抬頭,四處搜刮,好像有人知道她在那裏,在監視她似的。

“林勳呢,你們放了孩子。”

短信還在發送中,就顯示有新的短信進來。“到白色房子,進來,你就會見到他了。”

一切發生的迅速、離奇、詭異,又理不出頭緒。

夜色漸暗,出租車司機早就走了,好在白色房子並不難找,在路的盡頭,十分特別、醒目。

在黑夜即將來臨之前,一抹白色好像會發光。

陸念湘狂奔向路的盡頭,她跑的很快,氣息不穩,一直在喘。像是在100米衝刺一樣不管不顧地隻盯著前方,沒發現有人在看她。

有一個人在路的盡頭,在高處望著她,視線隨著她移動,心也不再平靜。

到了巨大的白色房子,陸念湘推門,門一下就被推開了,隻是虛掩著。好像門就在等著她似的。

“林勳、林勳。”她扶著膝蓋,一邊喘氣,一邊叫道。

客廳裏靜靜立著一件巨大的白色裙子,來不及探究具體樣子。

有個中年女人笑吟吟的看著她:“陸小姐,你終於來了。”

她根本沒聽完那女人說話,“林勳呢,你們把他帶到那裏去了。”

“陸小姐,你穿上婚紗就會見到他了。”

中年女人,手指向客廳裏的白色裙子,走進一看是一件潔白巨大的婚紗。

“你們到底在做什麽,我要見到我學生。”

陸念湘瞥了一眼婚紗,甩頭要上樓去。

中年女人恭敬地說道:“陸小姐,林勳不在樓上,他很安全。您試了婚紗就能見到他了。”

這是一個看似童話實則黑暗的陰謀。

陸念湘咬著幹澀的嘴唇,稍粗的氣息從鼻子湧出。中年女人順勢攔住樓梯,要堵她上去的路。

她微笑,指向試衣間。

陸念湘與她對視了一會,無奈,走向試衣間。婚紗很大,很不好穿,好在試衣間足夠大,鏡子也夠大。

換好了婚紗,女人又指向樓上。“陸小姐,請,先生等您很久了。”

到了二樓,見到那人,陸念湘卻一點也沒有吃驚。

她默然地看著他,帶著一些惱意,又極力克製著:“林勳呢他在哪裏?”

他卻還是不疾不徐地開口道:“如果他沒事,你是不是就會立馬走掉。”

她一步一步走進他,“林勳在哪裏?”

蘇啟成還是沒有回答她的話,一雙眼睛深深陷在她身上,“你好美。那天我看見這件婚紗,我想它就應該穿在你的身上。”

“林勳在哪裏?”

他們在明媚的燈光下對視,一個身穿婚紗,一個身穿西裝。好像是很近的距離,可是那一刻的對視,蘇啟成看到了疏離冷漠。

他淺笑道,眼神看向餐桌,“你陪我吃頓飯好嗎,吃完飯我就告訴你。”

“你弄這些到底想做什麽,把人戲弄成這樣很有意思嗎?”

一路上的奇怪的一切,讓她漸漸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你放林勳回家,他父親會擔心他。”

陸念湘提起婚紗裙擺,這樣才能大步快走。

他立即詰聲喊道:“夏至,你就當陪我吃一頓飯,即使你恨我,討厭我。也許是最後一頓飯了,我要走了,離開這裏。”

時間凝固,要走了,婚紗的裙擺放下。

蘇啟成眉梢輕揚起,唇角也揚起來,淺笑道:“你不想見林勳嗎,吃完飯我就告訴你。”

有隻手伸過來,從她的頸背向下,拉起了婚紗後小開的拉鏈。很小的動作,但是是很親昵的動作。因為陸念湘剛剛穿的很急,所以拉鏈沒有拉好。

那一刻蘇啟成的自然,陸念湘的不拒絕,好像他們是本來就這麽親密的關係一樣。

他們坐在長圓桌的兩端。蘇啟成暗罵高植,辦的什麽破事,迂腐不通,不會轉變。

陸念湘的手機響起,是林決文,她低聲掩嘴巴接電話,“湘湘,對不起,今天我不能下班了,出了緊急事件,高速連環大巴車追尾,現在具體情況還不清楚,主任要我們全員待命。”

“沒事,你趕緊工作吧。”他們本來約好今天繼續去看禮服的。

陸念湘手機響起的當餉,蘇啟成已經從座位上站起來,迅速搬弄椅子,實木椅子有點分量,他一邊盯著陸念湘,一邊快速轉移,輕拿輕放。

來到她的右手邊,倒好了紅酒,然後順勢在她右手邊的位置坐下了。

因為醫院聲音嘈雜,所以林決文說話聲音很大,這些話自然都落入他耳朵裏。

陸念湘放下手機,看了他一眼。

他自然也不懼怕,看著她,玩笑道:“我沒那麽喪心病狂。”他喪心病狂地“要挾”林勳引來她,但沒喪心病狂到製造高速車禍的地步。

他不緩不慢地給她夾菜,然後看著她,給她介紹,“這是你最愛吃的鰻魚。我找以前那個老師傅做的,一會你要不要見見他,他應該會記得你。”

陸念湘把鰻魚放進嘴裏,又聽他說道“也許你現在不喜歡了,小時候的味道,太久遠了。”

他又夾了一大塊鰻魚肉,想放到她盤子裏,還沒送出去,又折返塞進自己的嘴巴了,夏至不喜歡別人給她夾菜。“不過,我還是喜歡,這個味道沒變。”

“湖南菜,有點辣,我受不了。”蘇啟成皺眉,示意她嚐嚐。

陸念湘夾起肉片,是標準的辣椒炒肉。以前她也常做,不過現在她都不做湖南菜了。

“還是辣吧,喜歡麻辣還是直衝衝的。鵝肝,我覺得你會喜歡這個味道,我在德國……我很喜歡這道菜,一直想讓你嚐嚐。”

“怎麽樣?”

鵝肝入口即化,很醇香。是她喜歡的口感。

蘇啟成盯著她的嘴巴,她的筷子,她的眼睛看了很久。她的輕軟嘴唇一張一合,細嚼慢咽。

“一般。”

他輕輕頷首,又指向了另一道:“那你吃這個?沒那麽濃。”

桌子上雜七雜八地放了很多菜,東西方結合。蘇啟成像獻寶一樣地介紹,這很不像他。居然有種爸爸在哄自己的小公主吃飯的感覺。

陸念湘大多數時候是沉默的,隻是適時地應一兩句,倒是默默地吃了很多菜。

蘇啟成其實沒怎麽吃,是看著陸念湘在吃的。

蘇啟成突然輕聲說道,“夏至,過幾天是我的生日,驚蟄。”

陸念湘放下筷子,拿紙巾擦淨嘴巴,其實並不髒,她吃飯很優雅細致。擦完嘴巴,也不看他,“我飯吃完了,林勳在哪裏?”

陸啟成繼續自己想說的話,緩慢道:“那時候沒有陪你看新年煙花。”

窗戶外“籲”的一聲,是煙花發射的聲音,然後“嘩啦啦”煙花綻放,打破了夜的寧靜,煙花的光輝放射到屋子裏。

自第一枚煙花綻放後,緊接著是更多的煙花熱烈綻放的聲音。

在煙火喧鬧的聲音中,蘇啟成清醒許多,也是在喧鬧他才敢說出心中的話,因為光與聲填充了他的視覺與聽覺,這樣,他就不會沉湎與自己的情緒中,“對不起,當時,夏至,我們回到從前好不好。”

好像等了一個世紀,好像放完一大桶煙花了,好像他們看了一個世紀的煙花。

蘇啟成的心隨著煙花綻放,一抽一抽的撕裂,他多想緊緊抱住這一刻的她,他克製自己,以至於一動不動地弓著身體。

“從前我們就是分開的。”

他沒想到是這個答案,又急道:“那從前的從前。”

“從前的從前我們不認識。”

他咬咬牙,詰問道:“你是不是很恨我,在怪我?”

陸念湘微微偏頭,沉聲道:“我吃完飯了,你讓林勳回家吧,我希望你以後不要玩這種把戲了……走好。”

陸念湘走了,她真的隻是來吃飯的,她優雅的離席,不是落荒而逃,也不是行色匆匆。白色婚紗裙擺被托起,沒留下一絲聲音。

換了婚紗,出了別墅,高植還在門口放煙花,見了她,想上前挽留,看了眼樓上,還是止住了。

反而更賣力地指揮工作人員放煙花、這真是一個絢爛的夜晚,今天的煙花比新年時還亮還多。

住在別墅方格子裏有人們走出家門,或是趴在穿上看煙花。煙花就是這樣美好,無論何時何地,總會吸引人群。

畢竟那是煙花燃燒了整個生命才有的絢麗。

陸念湘向前走去,離開煙花。

農曆驚蟄,天氣回暖,春雷始鳴。

林勳以前很喜歡班主任的課,今天卻有點害怕。他期望自己坐在最後一排,班主任看不到自己。卻又時刻做好被點名的準備。但是一節課下來,什麽都沒發生,陸老師沒有投來多餘的目光,也沒有提問他。一切像往常一樣舒適。

但這種舒適反而讓他更不舒適。

下課了,林勳開始不好意思,他悄摸摸來到辦公室,陸老師在改作業。

“陸老師。”

“林勳,什麽事?”

陸老師和煦的笑容,讓林勳覺得事情沒那麽糟,但同時莫名愧疚又加了幾分。

他低頭,小聲說道:“周五的時候,我……”

“你沒事就沒好了,以後不能再這樣了,老師很擔心。”

“你爸爸也很擔心。”陸念湘補上。

“你不怪我嗎?老師,其實我是被……”被逼的沒說出口,其實也不算被逼,他當時隻是覺得好玩,沒想到後來陸老師那麽擔心,他就後悔了。

“以後別貪玩了,周末都沒念書吧,還有《蜀道難》背了沒有,我明天會提問你。”

“是,馬上回去背書,明天您可一定要提問我。”林勳覺得老師真的是很好,他以前怎麽都沒發現。

不禁又為老師擔心,蘇啟成到底是想做什麽,他認識很多女人,還有琦珍姐。為什麽要盯住陸老師,難道是像他父親那樣,沉迷美色。天下愛利色0欲之人是那麽多。

林勳前腳走,老陳後腳就進來了。老梁傳達了一下校長早會的內容,無非就是學分學紀,末了提了一句,“今天是華遠的蘇啟成蘇總的生日,他邀請了我們學校,校長在發愁送什麽禮物,大家有什麽建議嗎?”老陳目光有意無意瞥向陸念湘的方向。

梁冰兵先跳起來,“這是校長要考慮的問題,你老怎麽問我們,蘇總又不是邀請我們。”

“誰能想到送合適的禮物,也可以和校長一起去的。”

瀟芷書笑道:“陳長,您要不直說校長是看上誰,想帶誰去呀?”

“去,別胡說,好好工作,我隻是想為校長分分憂。怎麽送禮合適,又顯示出我們學校的特色。”

有人三三兩兩地附和提議,老梁還是皺眉。

誰知道到了下班的時候,老梁湊過陸念湘的桌子上,“念湘,要不你陪校長去吧,校長出行要帶個秘書,你形象好,蘇總那天又為你頒獎過,這事辦好了,以後我們學校就不愁投資了。”

“陳長,這是公事嗎?校長是有秘書的,還有我今天有事情,決文加班到現在還沒回來。”

老陳訕笑道:“也沒到公事的份上,就當參加個聚會。不過你要是願意去,我可以記你一次出差,報銷所有費用。”

陸念湘默然道:“我今天有事。”

老陳吃了癟,麵子上有些過不去,哼哼地走了。

下了課,陸念湘去菜市場買菜,買了青椒、辣椒、剁椒、魚頭、枸杞、豬蹄……回到家才意識到,她今天買的都是湖南菜,她已經很久沒做過湖南菜了。應該是從沒有在林決文麵前做過。

蘇啟成的生日宴會辦在雲都飯店,這是他回華遠的第一個生日,自然有人記著,自然有人是要盛大操辦。

雲都飯店上至總經理,下至服務員都很興奮。雖然策劃和辛勤工作了好多天,可是想到晚上可以見到C市許多有頭有臉的人,說不定還會見到緋聞女主角。

一個個表麵按部就班工作,內心雀躍不已。工作是累人的,可是想想有可能上新聞,就有了動力,辦好了也是華遠的名麵。

六點不到,天還亮著,已經接二連三有客人來了,雖然不擁擠,但是迎賓員的鞠躬和笑臉都沒停過,禮儀做到足足的。

蘇啟成在還在雲都飯店的高層辦公,他每次都是這樣,在參加盛大活動的前一秒還在堅持辦公。在一切準備好之後,眾人矚目下出現,伴隨著歡呼聲和追隨的目光。

高植輕輕敲門,室內沒點燈,蘇啟成沒在工作,他站在窗前,向下望去,凝望C市。柔和的光灑在黑衣身上。

高植有點不想打擾,巨大的落地窗前滿是霞光,黑衣男人煢煢孑立。他突然覺得這個畫麵有一些孤獨,即使雲都酒店高朋滿座都是來為他慶生的。

“準備好了沒有?”

高植有點發懵,不知道蘇啟成什麽時候轉身的,“好了。”

“夏芝來了沒有?”

“夏芝小姐的經紀人剛剛打電話來說,因為妝發的問題不能提前到來,不過在8點公布的時候一定會到來。”

“嗯,你盯好流程。夏芝以愛遲到聞名。”

蘇啟成還是嚴聲叮囑道:“這麽重要的事,夏芝小姐不會遲到的,不過,顧總你真的要這麽做嗎?”

他輕輕笑了一下,抬眼看他,不疾不徐地說:“高植,減少流言最好的方法不是掩蓋。”

高植一直相信蘇啟成的能力,隻是,她覺得女明星夏芝和蘇總,夏芝真的不適合。還有那個陸老師是怎麽回事。

他覺得蘇總這次有些草率了,雖然這是一個很好的方法,但是太急了一點。

生日宴會開始,蘇啟成已經很適應和那些滿是笑臉的生意臉打招呼。這些人一個個衣冠楚楚,嘴裏都是情誼,心裏都是生意。

他沒有覺得厭煩,因為這也是他舉辦生日會的目的。他的嘴角也在笑,心裏口裏也滿是生意經。既是同流,就一起烏吧。

“蘇總,您好。”是瀟芷書和明德中學的校長李方群。

“校長好,蕭老師好。”自從李方群和瀟芷書進入宴會廳,他就注意到了他們。隻不過瀟芷書現在才得到間隙擠過來。

瀟芷書很驚喜,這是她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也好不容易看見蘇啟成身邊空了一些,才擠進來打招呼的,沒想到蘇啟成記得她的姓。

“蘇總,祝你生日快樂。”瀟芷書不免有了些嬌羞,沒有剛剛穿破人群的勁氣。

李方群看著蘇啟成不禁感慨:“沒想到蘇總這麽年輕有為,上次我還以為你應該30多了,男人三十而立。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了不得。”

“校長,您是長輩,叫我啟成就好了,我外公說,我們這些人滿是生意的銅臭,比不上您,桃李滿天下的書香氣。”

“蘇總,您這麽說真是過謙了,你為學校投資那麽多,您也是學校的一份子,以後學校的建設問題還要請教你,到時候,你不要嫌棄我們煩。”瀟芷書立馬插嘴道。

蘇啟成舉杯,富有深意地說道:“蕭老師,以後學校的事,一定讓我盡一份心力。”

“蘇總,近期學校要舉辦歌唱比賽,到時候,想邀請您賞光。”

一雙灼0熱的眼光在盯著蘇啟成,蘇啟成看著瀟芷書,眼波流轉。不知道在想什麽,“可以非常榮幸”。

瀟芷書沒來得及抬起嬌羞的眼神。兩人之間的空擋擠進來了另一位妙齡女郎,“蘇總。”

瀟芷書和校長不自覺被擠下,瀟芷書瞧著妙齡女孩和她的父親,不禁暗自思忖,自己這麽做到底有沒用。

她不禁裝作不在意地打量著妙齡女郎的打扮,有點挫敗。她從上到下無一不是閃著光的。

自從蘇啟成出現,他的身邊總是有人,談生意、攀交情的,敘舊的,手裏的酒杯沒停過,不過他沒喝多少酒,每次會麵他都恰到好處地抿一口,禮貌周到。

要見太多的人,他已經習慣了,話是場麵的,酒是假喝的。

也沒有人會想灌醉他,畢竟這是文雅之地,酒隻是類似於“你好”、“握手”一樣地一種打招呼的方式。一見麵就碰杯。

蘇啟成輾轉於各式人群,直到夏芝的出現,讓生日晚宴達到了高0潮。

夏芝是在八點十幾分的時候到的,穿著一件紅色魚尾晚禮服,整個人的妝容也是紅豔高傲,好像她是來參加訂婚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