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我被雨困在這裏

李韋達從後視鏡裏偷偷瞄兩人,沈琦珍在低頭玩手機,陸啟成在看窗外的風景。

好似關係也沒有那麽密切。

令人好奇,他們的關係到底到哪一步了?要不然琦珍怎麽會帶他回家。

不帶回家,琦珍會找他麻煩,帶回家,先生估計也是不高興的。

車開到別墅群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陸啟成向四周望去,覺得這裏居然有點蘇裏區的感覺。

蘇裏區是C市最偏的一個區,晚上道路很快沒什麽人,比較安靜,抬眼就可以看到樹木。

而別墅群的四周也比較多樹木。

人富了,比較喜歡自然,但是是不會真的舍棄繁華去自然,他們會在市區建一個自然的。

別墅區雖然人也少,但是依然燈火璀璨,好像煙火很足的樣子。

這裏還是有很多特色植被,隻不過修剪的好好的被圈養起來,精致的按照人類的計劃生長。這一點就與蘇裏區很不一樣了。

一個打扮簡約得體的中年婦女站在門前,笑吟吟打招呼道:“琦珍,你回來了。”

陸啟成以為是琦珍母親,正打算打招呼。

琦珍率先開口道:“眉姨,蛋糕買了嗎?我們還沒吃晚飯。還有,我爸爸回來沒?”

這時,一團毛絨東西從右手邊草坪上撲過來,撲向琦珍懷裏。

是一隻快有半人高的大白狗薩摩,雖然毛本來就多,不過這狗也是夠胖的,像一隻豬。

眉姨恭敬地答道:“先生還沒有回來,琦珍,你是要先吃抹茶還是黑森林的?”

陸啟成有被震驚到,因為這狗太大了,即使它長著一張天使的臉,但因為體型很難不令人懷疑它有沒有攻擊性。

沈琦珍一邊與狗狗親昵,一邊偷偷看他,半玩笑半真心地說道:“乖乖,就是他欺負我,快去咬他。”

乖乖好像聽懂了一樣,停了下來,在陸啟成身邊打轉,一雙大爪子要撲騰到陸啟成身上去。

陸啟成給了它一記眼神,避開它,走到一邊去。

“哈哈,乖乖過來。”

眉姨拿著一大盆牛肉去喂狗,“好了,琦珍,你要是再逗它,它會一直纏著你,的可想你了。”

沈琦珍聳肩,不以為然,抬眼看陸啟成,“要不,我們先去樓下看電影,等我爸回來,他最近很多朋友談生意,會晚點,不過他今晚答應我一定會回來。”

琦珍見他淡淡的表情,又馬上補充道,“我沒有騙你的。”

草坪處的乖乖在吃著飯,琦珍又看了一眼,小聲道,“要是你是乖乖多好。”

來到地下室的影音室,打開燈,陸啟成還以為是KTV,但漫天的星光燈打開後,這裏大有千秋,設備新奇的像外太空。

眉姨把蛋糕拿下來,抹茶和黑森林都拿來了。

蛋糕很小的一塊,陸啟成送到嘴裏,絲絨一般的奶油逐漸化開,一邊化開一邊把香甜釋放,像一朵綻放的花。

薄薄的餅麵,需要一點咀嚼,卻又柔軟潤滑的不需要咀嚼,但它又有點Q感,甜味非常淡。即使一下子吃十塊也不會覺得甜膩。

可是一塊的甜味又恰到好處,根本不需要配飲料與茶點。

陸啟成平時不喜歡吃甜品,今天卻想再吃一塊。

第二塊蛋糕還沒吃完,眉姨又下來了,“琦珍,先生回來了,不過他有帶客人回來,你這會還是別上去的好。”

“是誰?”

“是蘇先生。”

沈琦珍揚眉道:“蘇董年嗎?”

“嗯。”眉姨一點點頭一邊麵露糾結,看琦珍的樣子,她後悔自己來告訴她。

她開心地向他報告道:“陸啟成,那個蘇先生是明德中學最大的投資人,能找到他是最好的,比找我爸有用的多。”

眉姨鄒眉,擔憂地說:“小姐,先生在談事,你現在上去不好。”

琦珍哪裏管他,拉著陸啟成就上去。

眉姨心裏犯嘀咕,真的是那琦珍沒辦法,她定是要挨頓罵。

琦珍先衝到客廳,“爸爸,蘇爺爺。”她疑惑地回看了陸啟成一眼,她以前不是沒見過蘇董年,可是今天兩張臉放在麵前,才發現有點像。

沈遇賢立馬說道,“琦珍你幫爸爸拿瓶酒。”

琦珍從玻璃酒櫃隨便拿了一瓶,她知道父親不希望她說,他不會願意她打擾到他的生意的,這次回來也是為了生意,不是來看她。

她把酒放到桌子上,“爸爸,我跟你說過王勝忠的事情,今天我把我同桌帶來。”

沈遇賢不悅,不斷眼神示意沈琦珍,“你的事情,一會再說,別鬧。”

沈琦珍撇開沈遇賢,看向蘇董年,軟軟道:“蘇爺爺……”

卻發現蘇董年一直在看陸啟成,而陸啟成也看著蘇董年。

……

第二天,蘇董年蒞臨明德進行考察。

王勝忠等學校領導匆匆忙忙迎接,因為事先沒有通知。為此王勝忠叫一個女老師借了粉底化妝,用來掩蓋臉上的傷痕。

“聽他們說,蘇董年去高一4班查看了,會來我們班嗎?”

作為實驗班,是很有可能被視察到的。

陸念湘在桌子底下握住胡雪菲的手。

胡雪菲小聲說:“他們是發現了嗎?會來這裏嗎?”

“沒有關係的。”

上午的時候,實驗班風平浪靜。

下午,有消息傳來,要實驗班的胡雪菲與陸念湘去現在辦公室。

第二天,王勝忠猥0褻女學生,被人實名舉報的消息就傳遍全校。

說有人見到警車在偏僻的北門接王勝忠。傍晚放學的時候,已經有很多記者蜂擁而來,在校門口堵著,抓著學生老師采訪。

第三天,副校長在課間操時間通報了這件事情。

同時校領導集體鞠躬表態,向高一4班的陸啟成道歉。他們解釋作弊事件完全是由王勝忠一人杜撰而成,今撤銷對陸啟成的退學處理,並予以一定的補償。

全校師生嘩然,固然昨天王勝忠猥褻一事已經有消息傳來,但是學校向學生公開道歉還是沒見過。

於是,“陸啟成是何方神聖?”在很多人心裏埋下問號。

他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會讓學校公開道歉。畢竟,能被王勝忠隨意誣陷的人應該是沒有什麽背景的。

在這個到處是權貴的學校,談論什麽什麽事情,所有人都會第一時間談論他的家世。

家世先定,才會決定對他的論調。雖然學生們大多未成年,但是早已經深諳此道。

陸念湘向後看去,穿過兩個班級的白藍色校服,後麵就是高一4班。但是陸啟成在和沈琦珍說話,臉上沒有沉冤得雪的喜悅,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像在談論其他重要的事情。

她看著他,臉上從飛揚的笑容,到緩緩下垂,眼睛裏的光芒也在熄滅。在完全熄滅之前,陸啟成抬頭,看到了她。

他們對視了一下,陸啟成對她微笑。這時,沈琦珍也停下來了,她抬頭看了一眼陸念湘,又轉頭看向它處。

不過現在,有另一個人更需要陸念湘的關心。

自從昨天,胡雪菲就沒有怎麽說過話,更別說笑了。聽聞王勝忠猥褻女生將接受法律的製裁的時候,她更是驚慌失措,因為全班的同學都轉過來看她。

每一雙眼睛都沒有停止她的窺視,她不敢看那些眼睛,是好奇還是同情。

她很害怕,每一雙眼睛都是手電筒,照在她的身上,要把她赤0裸裸地曝露出來,在剝開她的衣服,一層又一層,她卻無法阻止。

你不能讓別人不看你。

她低著頭,她不敢看,不敢聽。她恨不得現在馬上捂住自己的眼睛,掩住耳朵。

有人在拍她的背,是陸念湘,她都要哭了。

但是她的臉,她好像沒什麽,還是那個眼睛鼻子那個幅度,如往常一樣的淡定。

她想不通,她怎麽還會這麽鎮靜。

她的眼角向四周看去。

後麵高一4班的人也在看她,不僅僅在看,嘴巴裏還在說著什麽。還有班主任好像也投來關切的眼神,班主任扶了一下眼鏡,還是看向她。

高一4班的後麵,高二的同學也在看,最後麵。她還在最後麵看到了穿警服的人。

果然,兩人課間操後沒有回教室,被帶到警察局調查。

……

陸念湘回到教室的時候,引起了一陣**。幸好英語老師很快帶回了課堂秩序。她坐下來的那一刻,就後悔了。

她不應該早回來的,雖然當時胡雪菲的父母在,他們要她先回來。她也是想著先回來,要見一下陸啟成。

下課的時候,她想去找陸啟成,就有一群同學圍過來,關心她。

“難怪我上次見著校長叫胡雪菲去辦公室,真是可怕。”

“沒想到新聞裏的事情會發生在我們這樣的學校。”是呀,這樣好的學校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你沒有受到傷害吧?別怕,念湘。你應該和我去跆拳道社的,如果他鹹豬手過來,立馬扭斷掉。”

於是,那女生還叫了一個男生來演示,煞有介事地把男生給打敗,惹得大家哈哈笑。

大多數同學沒有意思道事情的嚴重性,覺得可以拿來玩樂。

“還有沒有其他的女生也被玷0汙……”那同學想了一想,改口道“不是,不是,是欺負。”

陸念湘的確在派出所見到了兩個高年級的女生,也是來做筆錄的。

“沒有……”她略略思考了一下,“好像有見到。”

“都是誰呀?”有女生立馬放下正在喝的水,追問道。

“不認識。”

那女生覺得自己這樣有點誇張,急忙掩飾,便接著又繼續喝水。

她喝完水,才說道“不管有多少個,王校長都是犯法了,對了,張鵬生,你爸是律師,這種情況,未成年,會判的很重吧。”

“這個,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未成年人保護0法》……”

陸念湘本來想隱瞞說沒有,但是又覺得說出來會對胡雪菲好一些。就像因為有了她也受到猥褻,胡雪菲才願意去舉報一樣。

好像被王勝忠欺負的女生多一些,轉到胡雪菲身上的壓力與痛苦就會少一些。

很奇怪,有時候人類的痛苦可以通過別人的痛苦來轉移。

同學們過多的關心其實會加劇胡雪菲的痛苦,陸念湘知道,對於胡雪菲來說,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關注這件事情,當做沒發生一樣。最好連對她的關心都不要有。

等她到高一4班的時候,發現陸啟成不在教室,有同學說,他們倆都不在,可能約會去了。

陸啟成的前桌見她這樣子,好像有點不忍心,“才不是呢,陸啟成是被校長還有蘇董事長叫去了。沈琦珍是要去警局舉報王勝忠也對她猥褻。”

“她主動去的。”有人好奇問道。

“是的,她說要把王勝忠告到無期徒刑,誰叫他敢惹她。”

陸念湘看向他們的桌子,上麵一摞厚厚的書,藍色書皮包裹著,那是他們一起包的書皮。兩個人書的封麵是一樣的。

下節課是政治課,她想起她的的政治書上周五借他做筆記,他還沒還。

說起上周,好像恍若隔世,這幾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而且他們也有好幾天沒有一起自習了。

她開始找她的政治書,因為書的大小都是一樣的封麵也一樣,而且封麵都是她寫的,因為她的字比陸啟成的字好看大氣的多,而陸啟成的字邪魅狷狂。

兩本政治書都疊在最後,光看外表是看不出什麽。不過一本寫著陸夏至,一本是陸驚蟄。

上政治課的時候,胡雪菲還沒有回來,她的情況比較複雜,今天應該是回不來。

她打開政治書,發現書中間夾著一張A4紙。

打開對折的紙,是一副沒有彩色的畫,是素描。

一個男孩背著一個女孩,男孩的腿很長,褲子已經被濺到很多雨水。女孩有一頭毛茸茸的短發,柔軟地趴在男孩身上。

灰色的一筆一筆淩亂的線條代表雨。

底下清秀的字體寫著,“我被雨困在這裏。”

她好像窺見了別人的秘密,她把畫折疊好,還納回去,合上書。

卻再也無心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