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你很羨慕她
期中考試紅榜貼出來的時候，紅榜前擠滿了一堆人，每個人恨不能一目十行立即看到自己想看的。即使有些人知道自己的大致的位置，也不禁要從第一行的第一名開始。
陸啟成第一眼就看到陸念湘的名字，六個黑色大字‘第5名陸念湘’。
“你看到自己的名字了嗎？那麽開心？”沈琦珍看到他的樣子，打趣道。
“你在……”他從第一名開始，迅速跳到最後一排的最後一個‘100名沈琦珍’。
“那也比沒有的好。”紅榜上隻有考試前100名的同學，沈琦珍是不想上這最後一名。
還不如第101名，反而像是她得了最後一名一樣，這樣誰都知道她是紅榜上的最後一名。
有時候鳳尾不如雞頭。
她很快也看到‘第5名陸念湘’。
陸啟成似乎不想和她多費口舌，隻是急著向教學樓的方向走去。
沈琦珍還是站在紅榜麵前注視了一會上麵的名字。
她轉身的時候，看見王勝忠又在和陸啟成說話，她都習慣了，王勝忠就是愛在他們身邊。
下節課是英語課，英語課上到一半，陸啟成還沒回來，她看到桌麵上陸啟成的英語卷子139分。
陸啟成這次總成績考了年段125名，而這個英語成績是實驗班才有的水準。
不過，沈琦珍她英語考的更好，148分，拿了單科狀元。
可陸啟成還沒有回來。
她突然想起昨天還有今天早讀課班主任和英語老師說的一些話，偷偷貓著腰出去。
英語老師其實看到了，沈琦珍想起陸啟成的做法，他遲到或者早退課堂的時候，總是會輕輕向老師招手示意，再笑一笑，老師們往往就算了。
於是，她也輕輕揮手，意思老師諒解，再配上不好意思的笑容。英語老師果然還是很順溜的講課，沒有一絲絲停頓，沒有引起同學的在意。
其實她不用這樣，也沒有關係的。她情況特殊，加上她英語成績拿了狀元，這一切都讓英語老師特別寬容。
這一次輪到沈琦珍躲在在校長辦公室門口，不過，辦公室的門是閉著的。
她貼在門後麵，可以聽見兩個人吵架的聲音，王勝忠果然一改他好校長的麵目，用中老年男人雄厚的聲音，凶狠嚴厲。
沈琦珍被吼的心也顫了起來，純粹是被聲音給嚇得。即使隔著門，也是一下一下一節一節投擲而來。
陸啟成回複的比較少，很是沉穩，沒有被嚇著。王勝忠在攻擊，陸啟成在有力防守，他的聲音不大，甚至有時候又被王勝忠急不可耐的下一句話掩住。
但他還是堅持說完每一句話，沒有被對方打斷。
王勝忠倒是因為情緒過於激動，有些話咬字不清晰。而陸啟成每句話都完整的吐露出來。
終於，王勝忠收斂了一些，陰惻惻地說“你遲早給我滾出明德。”聲音比先前的小了許多，但是胸有成竹。
“那校長，我們就一起**麵世吧。”
“別以為，你那些東西可以把我怎樣，就算魚死網破了，網是可以補起來。小魚再蹦躂也是死掉。”
沈琦珍聽到了走動的聲音，是陸啟成向門口走來。
王勝忠又威脅道：“你自動退學，我留你一個清白檔案，不然，你什麽高中都別想上。”
門打開了，沈琦珍就勢要進去，陸啟成一把把她推開，又緊緊拉住她的手，不讓她動。
“我不會退學，我沒做過的事，我不害怕。頭上有屎盆子的人才會害怕。”
接著他把沈琦珍拽離辦公室，沒有幾步遠，就聽到玻璃破碎的霹靂聲。
到了空白處，沈琦珍才別扭地甩開他緊握的手，然後轉過身去用另一隻手揉揉手腕，臉上一閃而過羞愧，又連忙問道：“你到底知道王勝忠什麽事情，他一直不放過你。”
沈琦珍剛剛也聽個大概，王勝忠要在陸啟成英語成績139分這件事情上做文章，侮他作弊，要他自動退學。
他是校長，要安“作弊”在一個沒有權勢的學生身上太容易了。
陸啟成走在前麵，沈琦珍需要兩步並作三步小跑才追的上他，追到了，也拉不上手攔不住他，她問他什麽也不說。
她著急地喊道：“陸啟成，你到底為什麽要這樣，你說了我可以幫你，‘作弊’不是小事，如果真的公布了，就改變不了了。”
陸啟成恍若未聞，眼睛看向前方，四處找尋。
“你不說我怎麽幫助你，總是以為自己可以解決。在你心裏我一直是任性的靠關係的人，所以，什麽都不信任我嗎？”
陸啟成來到校門口，可是根本出不去，還沒有放學，保安才不管兩個學生的各種理由。
“你要去那裏？做什麽。”
他又來到操場的圍牆處，但是圍牆上都插滿玻璃片，爬出去一定會受傷。
“你要幹嘛？英語的事情我可以去和校長解釋，是你自己考的，就當還你當時幫我，幫我逃過他。”
他這才終於開口，淡淡道：“你回去吧，沒有用。王勝忠這次不會輕易放手的。”
沈琦珍看他還是盯著眼前的牆，似乎在找有沒有漏隙，玻璃片少的地方，然後翻出去。
“如果，你一定要出去，我有辦法。”
陸啟成依舊眸色深沉地看著她。
不一會兒，李韋達來了，他的車可以自由進出學校。
上車之前，沈琦珍拉開車門，“你到底要去哪裏？”
李韋達在駕駛座看著沈琦珍，沒有開動的意思，沈琦珍不放行，他是不會動的，畢竟他是沈琦珍叫來的。
陸啟成有些無奈與煩悶，被人架著的無能為力，悶聲道：“我回家拿些東西，也許可以改變。”
她也不忍心再拖著他，卻將頭偏向一邊，柔柔道：“無論怎樣你下午要回來，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
……
兩天後，課間操時間，做早操完畢，教導主任通知了幾件事宜，最後的最後通報了幾例子學生違紀行為。
其中有一句是“高一4班陸啟成同學屢次違規學校紀律，屢次不改，並於期中考試組織進行作弊，情節嚴重，影響惡劣，經校黨委會及校委會決定，予以退學處理。”
人群中有小小的驚呼，但是很快又下去了。
明德雖然自詡素質教育，但是整個校風還是以應試教育為重。
明德所謂的素質教育是靠金錢堆砌出來的，羽毛球場、兵乒球場、棒球場、植物園、積木搭建園、話劇場、音樂室等設施來營造的。
宣傳和檢查的時候靠這些體育娛樂設施就可以秒了C市其他學校。自然無人質疑素質不素質了。
但其實明德內部還是唯升學論，成績是一個學校的立足之本。
入學教育和遊園會的時候，就會有班主任及學長學姐再三強調。一旦作弊，就是開除。
以前也有過學生因作弊被開除，但是近幾年是沒見過的。
人群大聲小聲的在議論，一會熄滅一會燃氣。
高一4班的同學處在風暴場，反而沒什麽人說話，因為陸啟成就在最後一排，他看的清前麵每一個人。
陸念湘向後轉頭，很快找到他，他的班級就在他正後麵。她緊緊鎖住他的眼睛，她的臉上全是震驚、擔憂與不解。
陸啟成最不想見到的就是這樣，他從頭到尾都不想讓她知道這件事。
昨天，他把偷拍的照片再次攤在王勝忠前麵，那是他趕回蘇裏拿來的，他最後的機會。
王勝忠暴怒之下打了他一巴掌。然後是不斷的冷笑與嘲諷，他已經離完婚了，不會怕這些出軌的照片。
也許有一些影響，但是離婚財產已經分配好了。
他大聲嘲笑道：“你以為真的拿這些照片能把我怎樣？我最多降職，而整個明德，那麽多校董，那麽多的資金，會放任你的愚蠢嗎？他們會讓你再也起不來，你不是與我作對，是和整個明德。”
這也是他膽敢誣陷陸啟成作弊，要把他驅逐學校的理由，他已經不怕了。
王勝忠藐視著眼前這個倔強的男孩，見他還是一副不屈不撓咬牙的樣子，他又上去甩了他一巴掌。
陸啟成惡狠狠瞪著他，像在找機會反擊，他又怕了，向後退去，退到安全距離後，又放聲謾罵。
陸啟成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天真，靠著僅有的一點膽氣是永遠無法與王勝忠，以及他身後整個利益集團鬥爭的。
利益與貪婪把他們鎖的牢牢的，隻會同心協力鏟除障礙。
課間操結束，學生們一個個向後，向螞蟻搬家一樣，有序撤退，回到自己的小殼教室。
陸念湘一直沒動，遠遠看著他，等到沒有多少人了，走向他。
“為什麽不和我說？”她走到與她隻一個身位的距離，陸啟成現在已經比她高大半個頭，再也不是初中那個小個子。
其實上高中也就半年的時間，但是他整個人身形高大了很多，也許王勝忠的罰跑步是真的有用。
也許是他整個人身上的氣質，不再那麽小孩。
陸念湘仰著頭，看著他的眼睛，他有些不一樣了，眼睛不再是那個瘦條的意氣的小孩，禿禿的寸頭。多了一些她看不懂的黑色凝重。
他垂下眼簾，不想再對視，悶悶道：“不想讓你擔心。”
“是我很久沒有了解你了。”
他牽起她的手，“對不起。”像是在討好，在認錯。
沈琦珍其實也沒走，原來，問的是差不多的話，得到的答案會是不一樣的，人與人之間親疏有別。
……
“你什麽時候拍到那些照片的？”她一直不知道他為什麽會上明德，以前一直問，他都是含糊不清的混淆過去。
今天知道是這種方法之後，雖然沒想到會是這樣，但是竟也沒有很震驚，她也知道不會是好的辦法。
陸啟成跟蹤王勝忠，拍到他出0軌偷0情的照片，威脅他，以此換來上明德的機會。
“暑假。你別這樣看著我，我也是為自己，想上一個好大學。”陸啟成坐在花壇邊，說出來坦誠了更舒服一些。
陸念湘終於明白陸啟成身上多的是什麽，他開始會用成年人的思維來處理事情，得到自己想要的。
她掩下對他的不解，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陸念湘有些著急，“我們去找王校長解釋，除了他學校還有其他領導。這段時間，你都和我一起晚自習，學習英語，隻要證明你沒有作弊。王校長即使和你有私人恩怨，也不好把你怎樣的。”
她很少說話如此快速過，刀刀刀的話很快飛出去。
陸啟成有些動容，但還是抬眼看她，說道，“夏至，抗爭不過的，你以為我沒有說過嗎？他們不會聽的，這個社會沒有權勢，你握不住什麽的。王勝忠他今天就是要誣陷我，所有的人證與物證就都會自動出現。”
他心裏更多的不憤出來，咬牙道：“沈琦珍英語第一，她的成績沒人質疑。她可以進實驗班，可以違紀，可以無視王勝忠，她今天在學校打架作弊，她做任何事情都是對的。隻因為她家裏的關係。”
“你為什麽要提她呢？你很羨慕她。”她淡淡地說道，好像隻是隨口一問，可眼裏卻蒙了灰。
“不是羨慕她。”陸啟成迅速否認道，說完又迅速看了一眼她的眼睛。
他歎了一口氣，“這個社會很不公平，你那麽努力，從沒有一天不去圖書館，也許得到的東西是別人不需要努力的。”
陸念湘咬住嘴唇，讓自己看著沒有那麽難受，“你為什麽要說這種話？你覺得我每天的學習沒有意義？”
她的胸口被狠狠重擊，她沒有想到他是這樣認為的，也是這樣說了。
那些一起自習的日子還在，現在反而好像在重重打擊過來，他是覺得那些努力沒有意義。
看到陸念湘難過的臉，一下子有種力量把他拉扯回來，他不應該這樣，即使認清了現實的本質，但是她這裏是最初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