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實驗室爆炸事件
昨晚的一番觀點碰撞，把辛靜內心攪得天翻地覆，以至於現在都已經下課十分鍾了，辛靜還在磨磨蹭蹭地收拾。她渾身的每個細胞好像都在出手阻撓：不想去實驗室。
辛靜知道自己肯定逃不脫去實驗室的命運，可就是想晚點、再晚點，能躲開徐念澤幾分鍾就幾分鍾。
還是胡希硬把她拉到了實驗室。
結果，幸福來得太快……徐師兄他有事回B大了。
既然不在實驗室，為什麽不提前說一聲啊？
這不白跑一趟。
不對，辛靜突然意識到自己心裏的那點失望有點異樣——見不到不是應該更好嗎？
“辛師妹，徐念澤把你借給我了，今天跟我做實驗，過來吧。”忙著配試劑的夏芷汐，看到辛靜從隔間實驗室出來後就開始發呆，心想難道她看不到徐念澤有這麽大反應？
然後她突然想起徐念澤托她幫忙照看辛靜來著。
“好的，夏師姐。”辛靜回過神，開始投入到緊張而又充實的實驗中。
一晃就到了午飯時間，夏芷汐和辛靜、胡希一起去吃飯。
路上，夏芷汐看辛靜一直無精打采的，便問胡希：“辛靜她這是怎麽了？”
胡希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說實話不太好，但夏師姐一直對她們都很好，有點像知心姐姐，說不定還能給出一些意見。
胡希想好措辭然後開口：“師姐，阿靜她遇到了感情問題，然後她又死腦筋，一時半會想不明白。”
夏芷汐是明白人，就從徐念澤能開口拜托她幫忙帶幾天辛靜這一點來看，她就已經七七八八的明了，這兩人的關係不簡單。再看今天辛靜的狀態，應是還沒理清楚這段感情。
看來得幫一幫了。
夏芷汐便輕輕拍了一下一直神遊的辛靜：“辛靜，生活中有些事情其實和做實驗是一樣的，你若是從過程往結果推想不明白，那你可以反過來。你現在看到的結果，是由哪些過程導致的，起催化作用的是哪一步，起決定作用的又是哪一步，還有哪些步驟是你可能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的。”
一旁的胡希知道夏師姐這是在說，可能有些細節，阿靜沒注意到，正是因為忽略了，所以現在的結果才看起來有些突兀。
所有的情深都是因緣已久，隻是身處其中的人尚未明白。
上午羅昶進實驗室的時候，辛靜和胡希正熱火朝天地配著試劑，夏芷汐則在一旁的休息區敲著電腦。
等到中午，夏芷汐本來是打算叫羅昶一起去吃飯的，但遍尋實驗室也沒看到她，便給她發了條消息，就帶著兩個師妹走了。
收到夏芷汐的消息時，羅昶就在隔壁，但她沒有回複。又等了一會兒，等門口的腳步聲漸遠，才不緊不慢地回了實驗室。
“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麽奇怪的氣味，是不是加錯了試劑？”
午飯後回到實驗室，夏芷汐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趕忙問道。
胡希看著手中試劑突然冒起泡來，沒加錯什麽東西啊，怎麽還起了反應？便放下燒杯，拿起一旁的試劑瓶，想看是不是過期變質才導致起了不該有的反應。她剛找著生產日期，就被突如其來的爆炸聲嚇得一哆嗦！
她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不由得往後退去，可是身後是牆壁，退無可退。
“胡希！”
聽到聲響，辛靜衝過來一把拉過胡希。
“有沒有傷著？”夏芷汐也被爆炸聲嚇了一跳，當即衝過來看。
幸好燒杯爆炸時離胡希有一定距離，又有實驗服遮擋，所以溶液並沒有直接濺到身上，但是炸起的玻璃碎渣仍傷到了胡希的手。
“快把實驗服脫下來！”辛靜指揮著呆若木雞的胡希。
“走，去校醫院。”
夏芷汐無比自責，這試劑本該由她來配置，此前也從未發生過爆炸，不知道今天是什麽導致了眼前的事故。又見辛靜實驗服上也有濕痕，她忙問：“辛靜你沒傷著吧？你也快把實驗服脫下來！”
“我沒事。”辛靜剛隻顧著看胡希有沒有受傷，都沒注意自己身上也濺上了一些，還好配的試劑裏麵沒有什麽具有腐蝕性的溶液，算是萬幸了。
在校醫院處理完傷口，胡希對辛靜道謝，並說：“我以前看電視劇裏，那些主角麵對衝過來的車，呆愣當場不知躲避，我都以為是假的。今天才算是知道了，事情發生的那一瞬間，人真的會懵。我當時第一反應就是往後退，幸好你動作快拉開了我。”胡希現在想起來還覺後怕。
辛靜抱住胡希，安慰道：“都沒事了，按照醫生說的，按時來換藥，你很快就能好的！”
“我當時看試劑盒，藥品並沒有過期，我也確定我沒有拿錯，不知道究竟是因為什麽才導致爆炸。”
“我也不知道，等會回實驗室再看看。”辛靜其實也疑惑，剛才配置的並不是什麽易爆炸的試劑。
待辛靜和胡希走到交叉學院門口，嚴老師迎麵而來。
他急切地問：“胡希，沒事吧？手傷得嚴重嗎？”
“老師，我沒事，醫生說不嚴重。”
胡希表麵平靜地答，其實慌得不行，直打哆嗦。完了，這出了實驗室安全事故，她會不會被遣退啊，還是要受警告處分？
“那就好，辛靜你陪胡希回寢室休息吧。”嚴老師看了一下胡希手部受傷的診斷單，確定了沒什麽大問題。
“好的，老師，那事故……”
辛靜話未說完，胡希便咳了一聲，搶著說：“老師，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走了一段路後，辛靜開口：“為什麽不讓我問？你不想知道事故原因嗎？”
“我想啊，但我就怕是我操作有誤導致的。實驗室安全事故若是人為導致的，學校是會通報批評的，一旦留下這個把柄，那明年考研恐怕沒有實驗室敢要我了。”胡希說出了她的顧慮，“所以就當作是個意外，我流年不利唄，幸好有你給我保命！”
“但我估計嚴老師還是會調查事故原因的，後麵肯定還會問你的。”
“那我就說我受驚嚇過度，記憶喪失了。”胡希邊說邊抬起自己包著紗布的手，摸了摸腦袋。
“得了吧你，正經點！說實話，搞清楚事故原因才好，要不你以後把實驗室都給炸了可咋辦？”辛靜說完就開跑。
“辛靜！你給我站住，我現在就炸了你。”
夏芷汐跟在嚴明老師身後，進了辦公室。
“為什麽會爆炸？”嚴明看著眼圈泛紅的夏芷汐問。
“老師，我不知道。我當時在整理數據，就讓辛靜和胡希配試劑。”
“你為什麽不看著她們？她們才進實驗室多久，你就讓她們自己做實驗！今天幸好是沒出什麽大事，這要是炸到臉上，一個女孩子，一生不就毀了！”
嚴老師也是第一次遇上實驗室事故，他之前對自己的研究生再三強調過，帶本科生做實驗，剛開始的時候一定要全程照看。很多本科生根本沒獨立做過實驗，安全意識很差，一些基本的操作步驟和注意事項根本不清楚，讓他們獨立做實驗是極易發生意外的。
夏芷汐其實是告訴過胡希和辛靜那個實驗的相關注意事項的，還有幾個試劑的先後加入順序以及加入時候的要點，她都有強調。但現在事故就是發生了，她有難以逃脫的責任。
嚴老師看自己帶的一向最認真的研究生此刻低著頭，小聲哭泣，他也不忍心再苛責，但還是強調：“回頭你再問問胡希，看是哪個步驟出了問題，以後加倍小心些。做實驗容不得半點差錯，若還馬虎，今天是手，以後就是命！”
夏芷汐擦幹眼淚，回到實驗室，一片狼藉的實驗台已經被整理幹淨。
“芷汐，胡希師妹沒事吧？”羅昶走過來問道。
夏芷汐指著那個剛發生過意外的實驗台說：“她沒事。這兒是誰收拾的？”
“是我和方大莊，怎麽了？”羅昶鎮定答道。
“有看出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今天這個爆炸有些奇怪。”
“沒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呀，可能就是胡希師妹操作有誤吧，要不就是加錯了試劑，她一個本科生，估計錯了也不知道。”
夏芷汐想想也是，估計回頭問胡希，胡希大概也不知道她是哪一個步驟出了問題。今天歸根結底錯在自己，那個時候在旁邊看著該多好。
手機響起的時候，辛靜剛到寢室。
“辛靜，你沒事吧？”電話剛一接通，徐念澤急切的聲音便傳來。
徐念澤剛剛看到嚴老師在實驗室群裏發的消息，就立刻給辛靜打電話，雖然消息上說：胡希手受傷，其他人無事。但他還是不放心。
“徐師兄，我沒事。”辛靜回道。
一陣短暫沉默後，一聲“對不起”傳來。
辛靜感到有些奇怪，徐師兄為什麽要向她道歉？
辛靜怕自己沒聽清，便問：“徐師兄，你說什麽？”
“沒什麽，我明天回來。”
“哦，好。”
電話掛斷，辛靜回神。呀，她剛剛都說了些什麽！好什麽好？徐師兄什麽時候回來關她什麽事！
但話已出口，辛靜隻好懊惱地拍了拍小腦瓜，沒錯，她今天肯定是被炸傻了。
讓夏芷汐幫忙帶辛靜做實驗，其實是出於對辛靜所學專業的考慮，辛靜是學生物大類的，夏芷汐做的實驗方向，於她而言其實更適合。但沒想到，會出意外。
若不是被這邊實驗絆住，徐念澤真的很想現在就趕回A大。
寢室那三隻聽說了這事，浩浩****趕去隔壁寢室慰問傷員胡希。
回來以後，寢室長說：“我聽說過一個事故，某大學的化學實驗室發生爆炸，三名學生當場死亡。”
“意外常有，生死無常。”施玉潔話畢歎了一聲。
“這學期會過得很快，你們想好要不要考研了嗎？”蘇蔓想，這以後若是讀研究生，到時日日需要做實驗，不知道會有多少潛在的危險。
“反正我不是讀書的那塊料。”施玉潔表態。
“我到時候再說。”蘇蔓接話。
“我也是。”辛靜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到底想選哪條路，又該選哪條路。
“羧酸好輪回，生化饒過誰。一入生物門，假期是路人。實驗整天做，結果沒出過。一心求畢業，華發全薅沒。”施玉潔邊說邊配有動作，十分形象，打油詩後還附上了她的忠告：“所以，你們要想好。”
其他人：我們想不好了……
辛靜是被寢室三隻給半拖半拉地帶出了寢室，迷迷糊糊出門，迷迷糊糊吃了晚飯，而後迷迷糊糊地歪倒在KTV包廂的一角，就不動彈了。
辛靜午休時候做了噩夢，夢裏麵一場大爆炸，煙塵四起，血肉模糊。是以一下午精神都不太好，寢室三隻則是害怕辛靜留下啥後遺症，所以才想到要帶辛靜出來唱個歌放鬆一下。
寢室長沒有一個字在原調上的撕心裂肺，徹底把辛靜喚醒，辛靜睜開眼一看，包廂裏哪還有蘇蔓和施玉潔的人影？她瞬間了然，這二人肯定是在剛一切換到寢室長點的歌的時候，就已經默契地出去了。
辛靜拆開一袋薯片，遞給寢室長，誘哄道：“寢室長你快嚐嚐，這個味道特別好吃。”
寢室長成功上鉤，辛靜得以解除魔音貫耳，順利存活下來。
就好像總覺得衣櫃裏麵少一件衣服一樣，當唱歌快到規定時間的時候也總覺得少唱了那麽一首。
“要不我們再續一個小時吧？”辛靜邊說邊準備呼叫服務員。
“不用，高人自有妙招！拿好東西，咱們走！”施玉潔按住辛靜的手。
等四人收拾好東西，出了包廂，然後走過一個又一個鬼哭狼嚎的包間，辛靜突覺寢室長的水平其實是在中遊的。
蘇蔓和寢室長正熱烈討論著等會兒去哪搓一頓好的，施玉潔則沿途有意無意地往兩邊的包廂瞧，然後突然說道：“得，就這間了，你們仨站這兒等我。”
話畢，施玉潔就推門進去了。
來不及反應的三人呆愣當場，什麽情況？
“玉潔咋進去了呀？”寢室長問。
“可能遇上熟人去打招呼了吧。”辛靜答。
“我看不簡單。”蘇蔓透過包廂的透明玻璃往裏望。
施玉潔一進門就一個大鞠躬，而後滿麵微笑地說：“實在是不好意思，打擾了！我玩遊戲輸了，被指定了包廂號碼，過來獻醜唱首歌。”
包廂內原本坐著兩個女孩，還有一個正在唱歌的男生，見有人突然進來，俱是一愣，現下聽到解釋，男生首先反應過來，答：“可以可以，歡迎歡迎，請自便！”說著便把話筒遞給了施玉潔。
施玉潔接過話筒，走向點歌台，十分迅速地點了她剛才就想唱的那首《化身孤島的鯨》。
陸隨剛接了一個電話，現下準備回包廂去，雖說是被辜則“坑”過來的，但好歹得打個招呼再走。
遠遠望見包廂門口站著三個女生——怎麽辜則一對二還不夠，又叫來三個？
陸隨走近一些，正好聽到了她們的聊天內容。
“原來是去唱歌呀，玉潔膽子可真大！”寢室長感歎，“我記得這首歌，玉潔在寢室哼過幾次。”
“沒錯，就是那首《化身孤島的鯨》。對了，玉潔她不還給我們科普了一個詞嗎，‘鯨落’。”辛靜想起玉潔說過，當鯨魚死去，它的屍體會緩慢沉入海底，由此形成一個獨特的生態係統，供養百年。
“蔓蔓你不是說，還有個詞可以與之相配，叫什麽來著？”寢室長也記起當時的討論了。
“鯊掉！”辛靜笑答。
蘇蔓：請忘記這茬好嗎？
無意中聽到這些討論的陸隨，不經意地笑了，他又走近幾步，開口說：“抱歉，請讓一下。”
“不好意思。”辛靜她們讓出路來。
陸隨進入包廂，眼神正好和在唱歌的陌生女孩撞上，對方向他微一點頭，算是打招呼，陸隨回以點頭示意。
“有事先走了，晚飯記我賬上。”和辜則打了一個招呼，陸隨便欲轉身離開。
這邊心滿意足唱了歌的施玉潔再次道謝：“謝謝，打擾了！”
見施玉潔跟在剛才進去的那個男人後麵出來，辛靜三人火速圍上。
“高啊！”蘇蔓開口道。
“那是！隻要膽子大，唱一下午沒得問題”，施玉潔從寢室長手裏接過自己的包，豪邁地往背上一甩，完全不見剛才唱歌時那溫柔可人勁，“心滿意足，打道回府！”
“玉潔唱得真好聽，都好像真的變成自由自在的鯨魚了。”寢室長誇。
“若真是鯨就好了，鯨之一生，生於海洋，旅於海洋，葬於海洋，何其美。”施玉潔喜歡剛才唱的那首歌，也正是因著這個原因。
陸隨聽過有人想當貓當樹當雲的，倒是第一次聽說有人想當鯨的，也覺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