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一日中三師尊
他為了增強自己作為“師尊”的吸引力,連她的“同門”都搬了出來,“你入門在先,是為大師姐,後來我又收了兩位少年給你做師弟,你還未曾見過,改日為你引見。”
朝遊露見諦視說得逼真,益發地入了套,“二位師弟可俊?”
諦視默了一瞬,“倒是算俊美出塵,隻是……比為師差之甚遠。”
她一時心花怒放,“甚好,師尊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諦視臉上浮起一絲滿意的微笑,在刺目的金光中走遠了。
夜晚,朝遊露撫摸著死氣沉沉的蒼溟劍陷入了愁思。
這些天她為了恢複蒼溟劍的靈氣,不止白天佩戴在腰上,夜晚取下也不離身,放置在枕邊依偎著,隻是為了多渡一絲靈氣給它。
莫非是這劍靈果真身嬌肉貴到了極點,沒有人氣滋養就要一直長睡不醒不成?
在憂心忡忡之中,朝遊露漸漸地有了些困意,不知不覺間好似滴落了兩點口水。
她感到有人拿絲帕抹著她的臉。
朝遊露醒了幾分,發現自己的頭正枕著一個富有彈性的肉墊,她的夢唾已經將臉下的衣物濡濕了一小塊。
她抬起頭來,見一人長發披肩,眼中寒星貫天,正是劍靈蒼溟。
顧不得講究二人正是交頭並臥在榻上的姿勢,朝遊露驚喜道:“蒼溟,你活了?”
玄微蒼溟微微蹙起眉頭,似不想對此多言,“……嗯。”
朝遊露一邊遮住了自己的罪證,一邊連續發問,“你怎麽靈氣盡失了?為什麽一直不出現?……如今可好了?”
玄微蒼溟待她問完,隻是避重就輕地回答一句,“人劍分離太久,如今已好了。”
他得知朝遊露假死脫身之際匆匆下界,待準備出劍時卻發現南驚虞將蒼溟劍視作朝遊露遺物,晝夜凝視不離身。
蒼溟劍是他的神使令,神魂分身無法脫離神使令的範圍,被南驚虞這般日日故劍情深地抱著,追憶著他和朝遊露相識的點點滴滴,玄微蒼溟甚至出不了交泰殿。
那種被強烈的雄性氣息所包圍、被逼旁觀喪妻之痛的體驗,當真是玄微蒼溟的噩夢,他這一生都不想再品味第二次。
為了避免朝遊露在棺槨中龜息醒來假死成真,他隻有昭示神諭,假手遠在羽華派的洛川前來營救。
劍靈蒼溟歸來,朝遊露心中歡喜,在他麵前又不必裝作高貴冷靜,如今躺在**的距離正好,便兩隻手攬住他的脖子,“啵——”的一聲親在他的下巴上。
這一聲輕弱的聲響之後,整個世界仿佛都陷入了死寂之中。
朝遊露見玄微蒼溟墨色的眼珠微微向下轉動看著她,一言不發。
雖然他隻是個劍靈,但畢竟他的形象看起來像是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朝遊露忽覺不妥,於是抓起枕邊的佛珠、發冠、扳指“啵啵啵”的各親了一口。
以示對物件一視同仁之意。
玄微蒼溟聲音低低地叫她:“遊露。”
她莫名心虛,“唔?”
“你應當稱我一聲「師尊」。”
“什麽?”朝遊露不能回神,師尊,她不是已經有了二位師尊了嗎?
“我乃諦視的式神,常伴你左右,為你排憂解難,見我如見諦視本尊親臨,難道我擔不起你一聲師尊的稱呼?”
“不可能,”朝遊露下意識否認,“哪有劍靈做人師父的?”
“身為千年劍靈,我通曉古今,劍籍存心,古往今來修仙人士苦苦哀求我指點一二者數不勝數。當你的師尊,我如何不夠格了?”
玄微蒼溟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緩緩摸她平坦小腹,輕按中又帶了二絲力道,揉得她眉頭舒展,身置雲霧。
“你要讓我心裏高興,我為你辦事時,才會心甘情願。”
朝遊露一愣,這劍靈才活過來,便開始威脅她。言下之意是她今天若不能在稱呼上讓他滿意,以後就休想再讓他為她“排憂解難”。
她這當主人的豈能沒有顏麵?
“休想。”
玄微蒼溟也不同她辯駁,已經摸得她有幾分舒服的手一收,便準備回到劍裏去。
朝遊露見這囂張跋扈的劍靈果然難以對付,隻得將他的手拉住,嘴裏不情不願地喊出一聲。
“……師尊。”
她在一日之中突然莫名有了三個師尊,這聲稱呼什麽時候變成了和“俊男”、“美女”一般爛大街的名號了嗎?
“嗯,”玄微蒼溟滿意地生受了,“乖孩子。”
左右破罐子破摔,一不做二不休,朝遊露強忍那背德之心,“師尊受徒兒靈氣滋養已久,準備給徒兒什麽樣的見麵禮?”
玄微蒼溟將手搭回朝遊露的小腹,慢慢地道:“徒兒想要什麽?”
對話已經越發不倫不類起來,“徒兒奔波勞累許久,求師尊憐憫則個。”
玄微蒼溟笑道:“奔波勞累,應當多休息才對。”
“師尊應該……”她不好意思說得太過於露骨,“體恤徒兒孤寂,慰勞徒兒心傷。”
“如何慰勞?”
“就是……”朝遊露的伶牙俐齒沒了用武之地,“如往日一般。”
第二日,羽華派上下就傳開了風言風語。
某一內門弟子在經過朝遊露的寢居時,不意聽見了大師姐正在喚著“師尊”。
弟子唬了一跳,以為師尊洛川深夜還在大師姐的房中,於是駐足一看,隱約見大師姐一邊抱著劍,一邊口口聲聲地喊著“師尊”。
想來大師姐實在是對師尊思念成河,走火入魔了。
朝遊露入門後不久,很快久迎來了第一次曆練。
洛川在前方仙氣飄飄地禦劍飛行,頭也不回地同朝遊露交代,“附近多個仙門給我們送來求助帖子,稱這一帶出現了凶殘暴戾的鳥妖,傷了許多珍奇異獸。這是你第一次獨立出師,自己多加小心,為師會在一旁看顧你。”
他都已經說了「凶殘暴戾」了啊,怎麽還會讓她打頭陣?
師尊對她一顆拳拳愛護之心真是讓她感動啊。
“一定是師尊看得起我,”朝遊露心中暗自鼓舞自身士氣,為自己的未來畫了一個巨大的餅,“若我展示出了才能,便是未來掌門的不二人選,對嗎蒼溟?”
如果朝遊露當上羽華派掌門之後能得到更多的修煉資源,囊括天材地寶化為靈氣,也算是加速提升修為、回歸神位的一條捷徑,玄微蒼溟當然不會加以反對。
“隨機應變,這也算是洛川對你的考驗。”
他們的原計劃是到了鳥妖出沒之地後潛伏起來,再從乾坤袋中放出一些體型龐大、性格暴躁、智力低下的獸,反複踐踏鳥妖領地,引發震動和混亂,以此將鳥妖逼出藏身之處,一舉順勢將它降服。
一個完美的計劃。
當然出自於她這樣冷靜高貴的頭腦。
師尊洛川已經悄無聲息地藏匿在了這片黑黢黢的森林,僅留她一個人在外小心翼翼地探查釋放野獸的最佳地點。
森林陰暗又壓抑,密不透風的樹冠縱橫交織,連皎潔的月光都不能透進半分,仿佛一個人封閉的內心。
很好,不要顫抖。
沒關係,這種氣氛非常適合曆練。
隻要她在洛川麵前展現了充分的熟練和冷靜,那麽她一定是下屆掌門的不二人選。
朝遊露緩緩地掏出了懷中的乾坤袋。
一股類似於刀刃的勁風忽的襲擊了她,手中一輕,乾坤袋的繩子似是被那股風刃割開了,下一瞬就脫離了她的手。
一回手摸到自己的劍,朝遊露第一反應不是迎擊,而是極速後退,剜去了頭頂的一片樹冠。
借著些許漏下的月光,朝遊露看見了眼前一隻白得幾近透明的手——那是一隻女人的手,握著原本屬於她的乾坤袋。
被月光一照,那隻手仿佛被燒灼了一般,猛地縮回,兩片密密麻麻的刀刃盾牌迅速合攏。
朝遊露甚至未來得及看清盾牌之後的主體,便見那鳥妖以毒龍鑽的姿態在空中旋起了圈,向她發起了進攻。
攪起的氣流讓她連呼吸都覺得紊亂,那刀刃盾牌摧枯拉朽般地切碎勢力範圍中的一切。鳥妖一定是早就發現她了,根本不給予她實施計劃的機會,就主動發起了偷襲與進攻。
她所遇到的妖魔怎麽都如此不按牌理出牌?
偶爾在妖怪改換方向追擊她時的一瞬間會定格自己的姿勢,方才讓朝遊露看清了那兩片刀刃盾牌其實是羽毛組成的翅膀,展開雙翅時長達三米,鳥羽根根分明,且鋒利如刀泛著金屬光芒,可攻可守,分開時是利刃,合攏時是盾牌。
隻要她一進入鳥妖勢力攻擊範圍,就很容易被化整為零。
此時的洛川完全沒有了半分聲息,完美地與黑暗森林融為了一體。
師尊這種父母之愛子則為計之深遠,培養她獨立作戰的能力的態度,應該針對未來掌門的養成計劃……吧。
被鳥妖在樹林中追得四處亂竄的朝遊露聽到玄微蒼溟的聲音。
“逃下去不是辦法,如此體力很快就會耗盡。”
朝遊露也不想逃,但她手中削鐵如泥的蒼溟劍在這樣的攻勢前完全派不上用場。
玄微蒼溟給了她一個提示:“除了劍以外,你的綁腿處還有一排鋼釘。”
鋼釘是為製止妖獸暴走而準備的,被釋放出來的獸絕自然不會心甘情願回到乾坤袋之中,敬酒不吃吃罰酒,需要修士將鋼釘刺入妖獸軀體經絡,將其定身,收納回乾坤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