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婚約到期了
青帝和明武將軍這互相殘害的神生啊。
各位神君紛紛搖頭,歎息不已。
大家私底下一討論,都覺得此事如果走向愈加糟糕,搞不好以後五方神帝就會變成三方神帝,連麻將都湊不齊了,隻能抽牌。
因為墨幽青夾在中間,很可能導致青帝和黑帝繼承人鶴蚌相爭,兩敗俱傷,以一己之力滅掉二方神帝。
少昌離淵衣袖一揮,祭出一金光閃閃的卷軸,冷笑道:“明武將軍,任你如何不甘,我與帝後也是定下了萬年之……”
隻聽“約”還未出口,那素日來金光閃燦的婚書在短暫光芒萬丈的回光返照後,霎時間黯淡。
未幾,光芒全熄。
少昌離淵左右環視,誰敢對他的婚書下手?
“帝君……”天喜星君聲音顫顫,“婚書的萬年之約,是從萬年前房宿星君臨終遺言算起的……吧?”
到如今,恰好是一萬年到期了。
少昌離淵麵色為之大變,“不可能!”
“嘩啦——”的一聲,他立時展開手中的婚書,墨幽青親筆簽名,加蓋寶印“雲浮神君”,並無錯處。
當時他還留了個心眼,故意不簽署時日,為的便是以後還可在這隻兔兒跟前無限續期。
怎料萬年前的“雲浮神君”便是房宿星君,婚書向前反推房日兔立下心魔大誓之日。且默認墨幽青是為房日兔的轉世重生,繼續履行著房宿的誓言。
少昌離淵刻意鑽個漏洞,沒想竟弄巧成拙了。
明武將軍此時掙脫了少昌離淵的枷印,一掃鬱悶頹靡的神情,瞬間大喜過望,嘴上又開始打擊報複起來,“青帝,靠陰謀詭計得來的姻緣終不長久,真是蒼天有眼!”
天喜星君聲若蚊吟:“現下兩方均不願讓步,除了二夫共侍一妻,好像也沒什麽更好的辦法……”
墨幽青大驚失色,二夫共侍一妻?
那不過是她年幼無知時氣死澄明的玩笑之語。
天喜星君恐怕不知內情,故而計算有誤。少昌離淵以一當三,若要再加上明武將軍,那便是四夫而非二夫了。
隻少昌離淵一人精神分裂起來都將她弄得魂飛魄散,她哪裏還敢承明武將軍的美意?
若是她今日看在明武將軍美色的份上不小心口一鬆,少昌離淵先假意應承了「二夫共侍」,不過數日之間,她和明武內中定然要突遭意外、橫死一人。
有的貨看著很好,卻是燙手山芋。
接不得的。
然,家醜不可外揚……她又不可能將自己心中的顧忌公之於眾。
更何況,與明武將軍的“姻緣”,墨幽青也看了,這當真是一段「非常傷身體」的感情。
少昌離淵隻是讓她在**死去活來,明武將軍是真刀真槍地讓她“死去活來”。
天算命盤裏,扶光宗山上,澄明風聲虎虎捅死她的那一幕,真是讓她胸口一陣發緊。
兩相一比較,她簡直不知道哪個稱得上更好。
當眾神探究的目光投過來之時。
墨幽青呐呐:“我……”
少昌離淵和明武將軍的眼神也一起逼了過來。
墨幽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選擇單身。”
明武將軍仍是不甘不願,“本來我應該……”
黑帝搖手,“司戰,能做的本君都做了,當初為了避免你的情劫與青帝的殺劫攪在一處,本君特意在青帝的護命禁製中,下了一條情動則剝除愛念的「大道無情」,怎料……”
怎料墨幽青一口吞了靜淵海的妖丹,靜淵海被迫回歸神魂,少昌離淵雖沒了曆劫時的記憶,卻仍然有著為她所悸動的感覺。
如果不是為了給明武的情劫讓道,他與墨幽青也不會有此心結,讓墨幽青誤以為他棄她不顧。少昌離淵頭上一陣接一陣的麻意,手指緊握成拳,險些當場送黑帝歸西。
黑帝倒是恢複了麵上的笑意,“房宿如此決定也甚好,你回歸神界不久,不知神界已經注入了許多新鮮血液,青年才俊輩出……”
前塵往事已真相大白,為了避免青帝在此大開殺戒,其餘三帝連忙道:“……明日五帝將為諸位神君組上一場盛會,既是慶祝房宿星君和明武將軍完劫飛升,也是犒勞各位神君辛勤勞作,勉力奉獻……”
各位半隻腳踏入修羅場中、並越陷越深的神君和星君們終於得以脫身,紛紛行禮:“謝過帝君!”
眾神忙不迭洶湧退去,其中跑得最快的便是墨幽青。
等她回了自己府邸,天色已漸黑了。
“咚——”的一聲,墨幽青栽在了**,直直地挺屍著。
雖然神魂離開神界並不久,身軀甚至從未離開過。但她卻覺得自己仿佛經曆了一場漫長的旅途,從身到心都充滿了疲憊。
好了,在明日宴會前可以好好休息一場了。
一個時辰過去了。
墨幽青還是大睜著雙眼,望著被微風吹拂的床幔。
她總覺得……不大舒服。
不知道怎麽了,翻來覆去睡不著。
喉嚨幹燥,她屢屢躺下又爬起,將水灌了一口又一口進去。
還是幹。
“呼——”
墨幽青陡然翻身坐起,她以前不這樣的,究竟是怎麽回事?
她將一隻手指放在自己的太陽穴,意圖與那幾分一直留在神界的殘魄相感應,神魂在互相融合的瞬間,這具身軀曾經的記憶就變成了自己的視角。
閉上眼睛之前的最後景象,總是少昌離淵的麵龐。
睜開眼睛之時,也是他。
在他稱王稱霸的神殿中,他可任憑心意對她為所欲為。
墨幽青自回憶中驚醒過來。
難怪她的魂魄時常會有燒灼之感,每每產生疑問時,耳旁的那個聲音總會溫柔地安慰她,“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按住呼哧呼哧喘氣的胸膛,墨幽青恨不得往自己的臉狠狠地扇上幾耳光,以讓自己清醒一點。
是誤會吧。
一切……都是誤會吧。
在她再次飛升見到少昌離淵、聽他為她勞苦奔波時,居然產生了帝君實乃宅心仁厚的錯覺。
未曾想他勞苦奔波是真,在萬年婚約的最後關頭,他身體力行毫不放鬆地實踐著自己的權利也是真。
“……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
墨幽青微微闔眼,口中輕念《心經》,未幾字便覺眩暈上腦,頭一歪,就此昏了過去。
朝陽升起,鍾鼓齊鳴,花瓣漫天,深深淺淺的霧靄攏在腳下,看不清遠方的景致。聽聞宴會舉行場所乃是神帝花園,由五位神帝傾情打造的一方天地,萬千變化,別有洞天。
神君們三三兩兩地趕著路,慶幸著彼此從昨日修羅場劫後餘生。
墨幽青正走著,身後突發霞光萬道,灼熱的氣息噴湧。清利的鳥鳴穿透雲層,金烏雙翅大展,破雲而來,將周圍都染上一片燦燦金色。
是天帝的三足金烏烈焰車。
墨幽青自覺地站在一旁,讓出道來。
車轆滾滾,那金烏烈焰車卻在她的身邊停下,少昌離淵的聲音傳來。
“上來。”
“謝帝君,不……”墨幽青為略顯剛硬的拒絕添加了一個委婉的後綴,“……了吧。”
金烏烈焰車中的聲音喜怒難辯,“這就與本君生分了?”
“臣久未活動,”墨幽青邊走邊作勢伸展手腳,“正好走路鍛煉身體。”
“本君也是擔心這點……”
少昌離淵示意金烏停駐腳步,隻手撩起幕布的一角,露出了線條完美的下頜,薄唇輕啟,“房宿星君昏迷期間,本君日日都在幫房宿活動軀體……”
此言一出,正在趕路的神君們目光都投了過來。
墨幽青麵上火燒,“帝君請慎言!”
“房宿星君是想上車來跟本君坐坐,還是……就站在此處聊?”
墨幽青果斷地一躬身,鑽進了金烏烈焰車。
一抬起頭來,便見少昌離淵的眼中露出了得償所願的笑意,他輕輕一拍自己大腿,“過來坐這。”
墨幽青在車門口一動不動,“小神不敢。”
素日裏她連強行采他、榨他神力、吸他內丹都無所不做,如今卻在他麵前開始裝起拘謹柔弱小白花來了?
少昌離淵心中不愉,眼睛掃了一眼車壁。
頓時內車廂急劇縮小。
瞬間將墨幽青壓了過來。
原本足可坐七八人的車廂,被壓縮得僅可容納少昌離淵一人。
他穩穩地坐著,墨幽青卻被迫貼到了他的身上,緊緊地抵著他的大腿。
“帝君,您這金烏飛車……好像出故障了?”
她被擠得直不起身來,更逞論轉身逃開。
少昌離淵麵色無瀾,“也許吧。”
墨幽青的發絲在他臉上掃來掃去,許久未與他如此親密貼身過,她微微慌亂的氣息噴灑在臉上,讓他油然而生出想要將她揉進懷裏的衝動。
“好好坐著。”少昌離淵沉聲道,壓住了她亂動的手腳。
嬌嫩的唇瓣盡在嘴畔,隻要他一低頭,就能夠吮吸到這夢寐以求的芬芳。
明明這段時日以來一直都在親密無間地同床共枕,貼身相伴,他卻覺得已經跟她分離了許久,一刻也不能再忍耐。
少昌離淵正待進行下一步動作時,車卻停住了。
三隻金烏齊齊鳴了一聲,示意目的地到了。
墨幽青在狹小的空間中掙紮著爬了出來,“謝帝君捎帶,臣告退!”
她這是在躲著他嗎?
少昌離淵伸出一隻腳,踩住墨幽青的裙擺,“與本君一同入會。”
墨幽青恍若不聞般向前一扯,“嗤啦——”一聲,硬將那塊布料從裙擺上撕了下來。
門口的眾神隻覺眼前黑影一閃,好像半空中越過了一隻矯健的黑兔。
房宿星君竟然沒經過宴會正門,鑽出金烏烈焰車之後,直接從牆外躍進了會場。
都怪金烏飛得太快,讓他還來不及一訴衷腸,甜蜜的旅程便告結束。
“跟了本君這許久,卻如此沒有眼色,”少昌離淵撿起腳下的布料,恨恨地在指間攥緊,“下次如若再犯,本君就罰你們去三千界輪值當日!”
缺乏社會經驗的金烏們垂頭喪氣地不敢應聲,下次遇到這種情況,應該是要……
裝聾作啞地繞最遠的路,撲棱著最慢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