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規矩
“晚上八點能到,然後紮營。”陳瀟湘簡單道,
“工兵的馬腳力差,一匹馬馱了人,帶了二百公斤重箱子,一個鍾頭能走七八/公裏挺可以了,天黑後在陌生環境紮營?不妥吧。”沈如鬆質疑道。
陳瀟湘瞟了他一眼,麵無表情道:“你們班慢慢走,我的馬快,可以提前選址紮營。”
“明天爬山了,一早直接登山省力氣。”趙海強附和道。
沈如鬆心說這是什麽理由,我又不是看不出來你小子對人家有意思,不至於這麽附和麽?天黑前紮營在條令上寫的明白,這又不是奔襲,睡飽了養足力氣才對登山有利啊。
於是沈如鬆抬手反駁道:“不行,天黑了就開始紮營,走到哪裏是哪裏。”
“一路過去都是平地,六個小時而已,能多累?”趙海強堅持道。
“這不是累不累的事,是規矩的事。”沈如鬆同樣堅持。
見兩人僵持不下,陳瀟湘抱起手淡淡道:“你們走你們的,我會派一半人做巡邏隊保護。”
沈如鬆本想再說,可是步話機裏傳來了連長的命令,指示騎兵班做先頭部隊出發,於是陳瀟湘揚唇笑笑,捏指吹了個響亮呼哨,一聲馬嘶傳來,她的騮灰色駿馬飛奔而來。
陳瀟湘輕身躍上馬鞍,手執轡頭一夾馬肚,迅卡當即邁步前行。
她摸出銀酒壺抿了口,頭也不回地揮手道:“帳篷樁基你們自己打!”旋即縱馬飛奔到騎兵班,“呦~~~~~呼!”地喊了聲,一拍馬脖叫道:“騎兵班,跟我來!”
八匹顏色各異、皆是神俊的戰馬立刻揚蹄跟上,八名騎兵跟著他們的班長拖長了聲調,呼麥般震顫著喉音,絕塵離去。
沈如鬆無語地摩挲著下巴,複又一拳砸在趙海強胸口,半是嘲諷半是認真道:“你小子別陷進去。”
“我擦。”趙海強閃身避過,反身一巴掌拍在他肩頭,一樣的語氣道:“你昨天看的眼珠子掉下來了吧?怪不得今天這麽沒眼力勁。”
“隨你。”沈如鬆不想接招。“前提是你追得上。”
沈如鬆往工兵的馬群隨手一指,沒再搭理趙海強,而是去和分在營裏其他排的幾個士官生同學打招呼告別去了。
師裏有沈如鬆不少同學,延齊團裏也分來了好幾個,其中就有給邵鋼恨得牙癢癢的一個。
“回去請你喝酒啊!勇子!”
“行嘞!”
與綽號“鍋貼”的郭勇打過招呼,沈如鬆與郭勇沒有過節,但冤家宜解不宜結,替邵鋼與郭勇和解打個鋪墊也好。
“陳年往事嘍。”沈如鬆嘀咕道,隨即策馬追上部隊。
沈如鬆把陳瀟湘要求抵達山腳再紮營的事告訴了許博文排長。排長覺得沒什麽,千山山脈在延齊基地建立後就被反複清剿,把變異獸直接殺絕跡了,平地額外多走兩小時又能如何?
排長和連長商量過,都發話了,沈如鬆還能有什麽可說的,隻默默騎馬。他**的矮馱馬任勞任怨,馱著個一百七十多斤的人,兩邊還各有一個一百公斤重的軍械箱,裝滿了口糧、工兵裝備、登山用具以及彈藥。
離千山越近,江水奔騰聲也越近,山脈輪廓現出來時,海蘭圖朵江也映入沈如鬆視野裏,此段的海蘭江尚未劈山而過,江麵猶如一床青藍色布麵的大棉被,冰塊碰撞著,安寧白淨的江水湧動。
沈如鬆抬起頭,江風拂動他鬢間亂發,他伸出手,自言自語道:“跑馬溜溜的山……”
他深呼吸一口清爽空氣,跟著長出一口悶氣。
矮馱馬雖是任勞任怨、性子溫順,但是四肢短粗,速度提不上去是真的。不揮馬鞭不催著**的牲口,一個鍾頭撐死大約也就走五六公裏罷了,這還是在平路上,若是到了山地,馬速更是驟降。
於是乎騎騾馬的大部隊才走到下午五點鍾,騎兵班一部便開始折返,四名騎兵掀起莫大煙塵,勒起韁繩,操縱著駿馬竟是以後肢滑行草地的方式停住,複又馬蹄發力,前腿抬起,急停的同時完成了180度轉向。
“我們班勘好了位置,就等你們來嘍。”
說話的是騎兵班班副,馬元國,一個服役期足有五年的老兵。沈如鬆看的真切,他的臂章是麥穗兩條杠,意味著下士。
複興軍基本沿用了戰前國防軍體係。士官體係幾乎沒有變化,隻在晉升年限上稍作改動,下士晉到中士、上士,各需要三年而不是四年。但不管戰前戰後,士官生都必須服役滿最低期限才可複員,戰前一般為六年,如今則是十二年。
服役期滿後一般以上士軍銜複員。而士兵級別,拋開基建兵這樣的軍裝工人不談,誌願兵、義務兵入伍時分別授予二等兵、三等兵軍銜,服役年限前者為八年,後者六年。在軍銜隨軍齡提高而提高的情況下,二等升一等,一等升下士各要兩年。那麽戰鬥兵在服役第五年為下士銜。
沈如鬆舉起手晃了晃,示意收到,而馬元國“呼呦呦呦呦”地叫了聲,一夾肥壯馬肚,散開騎兵,一前一後地護衛著隊伍。
看著馬元國獨自一人縱馬於隊伍旁,這個馬術極佳的老兵閑來無事,便訓起了新兵,與一個技術不過關的新兵對著馬頭,不斷撥著馬首阻擋新兵前進,不管新兵是要橫拐直取,皆是輕鬆攔下。
“鬃狼一頭就有這麽大,對著頭衝過來你要跟著對!不把馬掉開,隨便來頭狼都能但當場咬開脖子!”見新兵無一次成功突破,馬元國氣的直罵。
沈如鬆望著馬元國抽了那考核不合格的新兵兩鞭子,轉頭說道:“牛皮梢子照臉來,脾氣爆啊他。”
“老馬什麽都好,脾氣是真的臭。”邱鐵軍笑了聲,他騎慣了騾馬,頗是享受,渾不在意地要摸出根煙,但看到沈如鬆目光又訕訕收回去。
“這老小子脾氣出了名的爆,我聽說他剛入伍就跟排長幹過架,壞事,嘿嘿,也幹了不少。但也是真不怕死,78年夏天,最後一次延齊戰役,徹底收複延齊廢墟的一仗,打得慘啊。殺到廢墟核心區的時候他騎馬衝進人狼群,連打槍帶砍刀,硬是殺了個對穿,給全營看的那叫歡呼啊,直升機上的師長都看呆了。”
提到往事,邱鐵軍便來精神了,吐了抹發黃唾沫繼續搓手道:
“後來師長就召見他,狠狠誇獎又當場提了級軍銜。問老馬想要什麽,老馬說想要師長根煙抽抽,師長直接把他的金煙盒扔給他了,回去以後大家說他虧啊,這要張嘴,一個二等功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