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化成人
林玄沒有理會那立在原地的正海大師。
是非善惡，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但他隻想告訴正海大師，妖並非全是孽，人也並非全是善，縱然是他前世所在，那律法健全的時空當中，看似和諧，背地裏卻也存在黑暗。
這世界，從來沒有絕對的黑白。
他將李滄海的屍骨處理完畢，輕車熟路之下，那塊皮輕鬆的就給剝離了下來，剩餘的屍骨則推進了焚屍爐之中，至於李滄海身上的東西，林玄也懶得收拾。
順手便銷毀了。
便在這時，天道圖錄之中又浮現出了一絲朦朧的光暈來，下一刻，林玄體內道行竟然又增長了一百年。
斬殺一級惡人，修為獎勵幾年到十年不等。
斬殺二級惡人，修為獎勵幾十年。
斬殺三級惡人，修為直接獎勵一百年。
……
林玄能夠感受到體內真元的澎湃，八九玄功的功法逐漸登堂入室，小有所成。
這不過隻是刹那之間的事情，正海大師並未察覺。
再加上天道圖錄，蒙蔽天機，所以林玄瞧上去一如之前，不過就是一隻不入品的小妖。
但實際上，如今他足有三百一十幾年的道行，已經算是三品妖怪了。
就算慕斕曦那丫頭掙脫封印，他也有本事鎮壓了。
不過，他很好奇，慕斕曦都有二品仙師的修為，為何還要聽從正海大師的指揮，正海這個和尚頂多也就一百九十幾年的道行，還不到二品仙師的行列。
想來應該是實戰經驗比慕斕曦豐富吧。
慕斕曦這位公主他也覺得奇怪，似乎處於感性和理性之間，看似任性，但又秀外慧中，總覺得那柔弱的外表之下，似乎還藏著什麽。
不過，林玄也沒打算細究，隻期望找到機會暗中將她送走就好了。
“該走了，大師！”
林玄出聲叫道。
正海一愣，隨後回過神來，看著滿地染血的紅石，神情略顯複雜，最終他也隻是道了一聲佛號，隨後鄭重的將那染血的【百裏劍經】收入了懷中。
若有可能，這劍經終歸要物歸原主的。
離開了三十八號處刑洞，林玄將李滄海的人皮上繳了上去，木管事接過人皮，目光看了一眼正海大師，隨後對著林玄笑道：“這禿驢當人寵還可以吧？”
“嗯……這些天降服他也耗費了一些功夫，布下【妖縛】，實際上這和尚也是貪生怕死之輩。”
林玄隨口胡謅道，這是他來時和正海商量好的事情，畢竟【妖縛】之術雖然歹毒，但這些仙師若沒有貪生怕死的意誌，也難以種下。
這種事情一般都半是強迫，半是自願的。
正海盡管心中不忿，但還是對著木管事點了點頭，說道：“見過木管事。”
“嗬嗬，你也別不服，人寵雖然地位低下，豬狗不如，但終究還活著不是嗎？而你的地位取決於小猴子，未來小猴子在這斬仙殿中博得一官半職，身為人寵，你也水漲船高不是嗎？”
木管事對於正海的態度也不以為意，實際上他也隻是第一層的管事，論地位也就和二層以上那些斬仙使差不多，而斬仙殿深處，有些妖族大能的人寵地位可不比他低。
甚至有些人足以主宰部分斬仙使的生死。
正海神情冷漠，沒有發話，林玄也交了差，不願和木管事多談，便在這時，木管事笑道：“小猴子，你的機緣到了，那位大人已經歸來，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會召見你，你入斬仙殿不過幾年，我倒是挺看好你身上那股聰明勁的。”
聽到這話，林玄心頭不由一跳，那指使木管事讓他處刑慕斕曦的神秘妖怪終於出現了嗎？
若是對方發現人皮之事，自己又該如何應對呢？
就連正海眉頭似乎也輕輕的蹙起。
“那位大人何時歸來的。”林玄輕聲問道。
“有幾日了吧，忙著處理上層之事，你也知道，斬仙殿如今都在戒嚴，據說十三層深處的妖王前輩下達了命令，要排查斬仙殿的人寵，那位大人身為第三層總指揮使，自然要前去複命。”
第三層總指揮使！
聽到這話，林玄有些沉默，斬仙殿中等級森嚴，一般處刑的就是斬仙使，修為一品到九品不等。
而斬仙使之上便是管事，管事之上還有指揮使，指揮使之上，還有總指揮使，實際上妖國這些年都在效仿大乾，能夠成為總指揮使，不僅僅隻是看道行。
更多的還是看這隻妖怪的個人能力。
聽說能夠當總指揮使的，至少都是萬妖堂出來的。
他記得，木管事當初就想送他去萬妖堂學習，不過被林玄給拒絕了。
林玄笑道：“原來如此，既然這樣，那就多謝木管事了，那我就先行告辭了，這邊就等木管事通知。”
他臉不紅心不跳的和木管事打著哈哈，心裏卻是火急火燎的，告別木管事之後，林玄帶著正海急匆匆的回到了洞穴之中，洞穴內，慕斕曦正閉目修煉。
眼見二人歸來，不由問道：“怎麽樣，大師，可有什麽感觸？”
正海雙手合十，隨即說道：“今日一刑，險生魔障，人妖殊途，實際上在某些方麵或許並無不同，不過，貧僧還是不能接受，眼睜睜的看著同道被扒皮抽骨。”
慕斕曦能想象得出來，那中血腥的場麵，突然間看向林玄，說道：“如果……我是說有可能的話，你願退妖身，化人身？”
退妖身，化人身。
林玄一愣，不明白慕斕曦為何如此說。
“你身為妖，卻救的是人，足見你內心之中有著屬於人的情感，而且我看你這裏的一切，乃至一言一行，都與人族無二，你若恢複人身，定能成為鎮守一方的強者。”
慕斕曦輕聲說道。
就連正海大師也不由愕然。
“退妖身……世間真有這樣的法門嗎？”
慕斕曦輕歎了一聲，隨後說道：“我曾在帝宮一本古籍之中見過這樣的法門，但……那時候我還小，也隻是有著模糊的記憶，我也是看見你之後才突然間想起來的。”
成為人嗎？
他還能成為人嗎？
林玄不知道，但突然間他有些迷茫，若真能夠退去妖身，變化成人，他會選擇這樣做嗎？
林玄不知，他努力回想前世的記憶，但卻已經模糊了。
隻是每每回憶，心中卻有悲傷。
久而久之，他也就不願意回想，來到斬仙殿半年，他也逐漸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也接受了這幅妖軀。
想到這裏，他不由笑了笑說道：
“也許吧，倘若妖族沒有讓我留戀，又或許人類之中有我所向往的，我或許會選擇這條路，但至少眼下不行，當初要我處刑你的那人已經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