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殿前演武
要說這一號鹽礦，確實是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是否是第一塊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戰！
陛下尚武，萬民尚武，大唐尚武！
被突厥圍了長安，簽下那白馬之盟，可不僅僅是李世民一人難受，滿朝文武，長安百姓，天下萬民都跟吃了蒼蠅一般惡心！
然而就在此事之後不到一個月，左武衛便在隴右鹽礦營打出了那神跡一般的大勝。
揚眉吐氣，軍心大振！
一開始就拿出這一塊來拍賣，林北辰要的便是一個開門紅，拿它來撩撥大唐的武勳和豪門，定能在一開始就把價碼給抬上去！
武勳要的是麵子，這樣的地方，豈可落入他人之手？
豪門要的是利益，此地的青鹽，便是價格比市麵貴上一倍，也不愁銷路！
方才雖說隻有蘭陵蕭氏，範陽盧氏和尉遲敬德在競價，但裴寂、崔彥、王玨等人，皆是蠢蠢欲動，隻是他們行事更為穩重，習慣了看清形勢後，謀定而後動，一錘便定音！
但是隨著程咬金高高舉起的右手。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這個混世魔王，萬一要喊個天價出來，那可怎麽辦？
不僅僅是他們，屏風後的長孫無垢也已緊張到身形微顫，程咬金真要喊出個天價來，把基調定得太高，這後麵的拍賣，誰還敢出手？
作為皇後，她不會幹政。
但這件事，卻是她一力促成，倘若最後不了了之……
李世民此刻所想，跟長孫無垢不謀而合，緊緊的盯著程咬金，生怕他當殿犯渾！
所有人中，唯有林北辰，內心沒有絲毫波動，甚至有些想笑。
瞧著一個個嚇得，有必要麽？
程咬金什麽人？
他就不是人，他是人精！
他會喊個一百文，兩百文，甚至三百文出來？
我呸！
他頂天了加一文！
七十二文，不能再多！
程咬金高舉右手，豪氣幹雲。
“尉遲老兒，還有你們，都給我聽好了！”一邊說著，一邊猛的張開五指，“這個數！”
裴寂眼角一挑。
王玨身形一顫。
崔彥目瞪口呆。
盧廷玉緊緊咬住了牙關。
蕭鈞苦笑一聲搖頭退下。
長孫無垢捶胸頓足。
尉遲敬德等一眾武勳倒抽一口涼氣。
李世民卻在此時若有所思的眯起了雙眼。
林北辰皺著眉頭死死盯著程咬金，那目光中寫滿了“老子不信”四個大字！
許久之後，他才不情不願，一字一頓的念道：“一號鹽礦，盧國公，出價，五百文！”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死了之後無人知曉一般的寂靜……
忽然，有人打破了這寂靜！
“誰說我出五百文了？”程咬金怒目圓睜，悲憤不已，“我的意思是，尉遲老黑的出價，我要占五成！”
太極殿內，比剛才更靜了。
林北辰知道，那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他仿佛看到了一隻海燕！
那是一隻黑色的海燕！
它振翅而翔，在空出畫出一道美麗的弧線……
衝向！
那暴風雨的中心！
衝向！
那魔鬼的身影！
啊！
讓暴風雨！
來得更猛烈些吧！
“哇呀呀呀……哪個潑皮，敢拿靴子扔俺老程，有種出來決一死戰！”
一場鬧劇！
裴寂冷眼旁觀，嗤之以鼻，當下一揮衣袖，徑直離開大殿。
林北辰哭笑不得。
堂堂朝會，天子眼前，這幫人，真就不怕死的麽？
“夠了！”一聲爆喝，卻是李世民終於忍不住怒發衝冠，“你們眼裏還有沒有朕這個皇帝！”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正在圍毆程咬金的一眾武勳，和在一旁拍手呐喊，偶爾突施“冷靴”的文臣，盡皆拜倒，瑟瑟發抖，口呼死罪！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悄悄擠到了林北辰的身邊，咧著嘴小聲笑道：“你瞧，那老匹夫被氣走了，嘿嘿……”
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然後，便聽得那王座之上，方才還怒不可遏的天子沉聲說道：“演武已畢，拍賣繼續！”
演武？
這他麽也叫演武？
你李世民鼓勵的殿前演武就是這樣演的？
林北辰微微一愣，驚愕之後，一點亮光在心頭炸開。
程咬金剛剛說，那老匹夫被氣走了！
誰是那老匹夫？
眼下走掉的，便隻有裴寂一人！
史載，貞觀三年，裴寂受妖僧累，免官職，半食邑，逐出長安，後再獲罪，流靜州，平羌亂乃召，卒於途！
裴寂會被李世民免了官職，逐出長安，後來又流放靜州，林北辰是知道的。
可那都是貞觀三年的事兒了！
現在距離裴寂被逐還有整整兩年多的時間，難道李世民這麽早就已經……
是了，裴寂被逐，明麵上是受到了妖僧法雅的牽連，可實際上多半還是因為劉文靜一事，再加上裴寂始終沒有旗幟鮮明的與李淵劃清界限，讓李世民心生不滿導致。
這樣的不滿，大概亦不會是一朝一夕便形成的。
如今隴右青鹽一賣就是十年，李世民既然鐵了心要找機會扳倒裴寂，又豈會讓他參與其中？
程咬金這一鬧，說不準便是李世民直接授意！
原因及其簡單，程咬金身為左武衛大將軍，鎮守隴右，他若回長安，必是李世民所召！
不對，時間不對，李世民又不能未卜先知，程咬金從蘭州會長安，少說也得要四五天，那個時候，自己可還沒定下當殿拍賣之策！
方法也不對！
李世民何等樣人？
怎麽會把事情做得這般雞飛狗跳？
那就隻剩下一個可能！
是程咬金自己幹的！
倘若真是如此，這家夥怕不是李世民肚子裏的蛔蟲變的？
想到這裏，林北辰看向自己這位大哥的眼神變了。
真·人精·惹不起！
鬧劇過後，拍賣繼續。
這一回，大家老實了許多，安安分分的出價，和和氣氣的競價。
林北辰說三號好，那大家就出高一點，林北辰說七號一般，那也不能出得太低，畢竟，這可是拳拳忠君之心，點滴愛民之意……
至於那一號礦，最終是以七十五文的價格被以程咬金、尉遲敬德為首的武將集團給拿下了。
七十一文實在是不像話，王玨是個聰明人，也懂得體會聖心，巧妙的幫忙抬了一手之後，便把注意力放到了後麵的鹽礦之上。
最終的結果，皆大歡喜。
清河崔氏拿到二號和四號礦，共計年產五十萬斤。
太原王家拿到了除一號之外最大的三號礦，年產也是五十萬斤。
蘭陵蕭家拿到了也還不錯的九號礦，年產三十萬斤。
京兆韋氏拿到了相鄰的七號和八號礦，共計年產四十萬斤。
滎陽鄭氏拿到了中等規模的五號礦，年產二十五萬斤。
範陽盧氏拿到了稍大一些的六號礦，年產三十五萬斤。
長孫無忌則拉著房玄齡、杜如晦糾集了一批文官，合力買下了最小的十號礦，年產十萬斤。
十塊鹽礦，均價六十五文，比原本計劃的五十文高出整整兩成有餘，共計得錢一億九千五百萬文。
倒真應了長孫無垢的那句話。
賑災綽綽有餘，李世民念念不忘的北征突厥的軍費，都解決了大半！
接下來的幾天，李世民和他那個頗有經濟頭腦的老婆，應該都會樂嗬嗬的呆在宮裏數錢吧？
也不知道手指會不會抽筋……
從太極殿出來，林北辰一邊這麽想著，一邊看了看離著地平線已經不遠的夕陽，長長的舒了口氣。
接下來，應該不會有什麽事了吧？
芸娘，夫君要來娶你了！
你可曾洗白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