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各懷鬼胎

風昊將靈能爐扶正,過程中盤點著可能的敵我情況,動作略顯緩慢。

將拳館假定為一個組織的話,就要考慮太多東西,比如背景,靠山,組織架構等等...眼下他對這些幾乎一無所知。

風昊目前能倚靠的著實不多。

以風昊現在境界,光祭出凝血魔刀都有些勉強,萬一拳館有高境界的坐鎮,還不一定有用。

而且匹夫無罪,懷璧有責,在不知道本命魔刀在這裏意味著什麽的情況下,還得盡量減少暴露的風險。

卦心雖然能破解此世功法,奈何於救人並無太大作用。

除此之外,風昊所擁有的就是隱藏靈力波動的能力。

還有遠超入門期應該擁有的靈力和肉體強度,以及通過卦心可以源源不斷補充靈力的特性。

血唐奪命刀或許可以作為出其不意的手段,但想扭轉乾坤,雖說不太可能,但考慮到其出處,說不定也會有奇效。

金蟬脫殼?風昊還要拿它來換李靜呢,萬一參悟了,玉碟失效了,人又沒救出來...

那眼下,最靠譜的反而隻有前世身為傭兵的素養了。

風昊再次確認金蟬脫殼的玉碟在懷中,這才推門走出窩棚,沒想到一出門,又遇到了唐君。

唐君提了一壺酒,三斤肉,笑嗬嗬地由遠處走來。見到風昊出來,先是一愣,隨後快走幾步來到風昊麵前。

“咋了哥?看你氣衝衝的樣子,誰招惹你了?”

風昊忍著厭煩,看向唐君手中東西,勉強笑道:“沒什麽,你這是要...?”

唐君嘿嘿一笑,朗聲說道:“你不是正式成為外門弟子了麽,再加上另一樁好事,咱得來給你慶祝慶祝。”

“好事?”

唐君得意點頭,說道:“既然哥你靈根重生了,我爹決定收你為徒。”

風昊幾乎不用思考,瞬間就懂了這爺倆的意圖,必然是唐君在圍獵場中見到風昊硬剛唐峰,自覺無法拿捏風昊,所以將事告訴了他爹。

不能硬來,那就用規矩,“師徒禮教”,外加親情三管齊下?

好盤算。還當風昊是以前那個蠢貨呢?

靈根重生?原來這貨是把風昊靈根化心時的場景當成了靈根重生啊,這倒是讓風昊省了許多口舌。

想明白這些,風昊假裝驚喜,得意說道:“如此甚好,舅舅好歹也是外門執事之一,這下我就可以橫著走了。”

唐君笑著附和了幾聲,眼睛一轉,壓低聲音說道:“哥,你這是要去哪?”

風昊下意識地感覺有問題,唐君似乎知道他有麻煩?

風昊四下看了眼之後,悄聲說道:“你知道,哪裏有地下拳場嗎?”

雖然唐君掩飾得極好,可麵色中那一抹舒心怎能瞞過風昊?

唐君猶豫了片刻,將風昊拉進一旁胡同中,“哥,你問這個做啥?”

風昊焦急地答道:“別管了,就說知不知道吧。”

唐君點點頭,趁勢說道:“當然知道,就在布衣巷,翠紅樓地下。”

說罷,唐君又故意皺眉問道:“哥,你要去打拳?犯不上吧,外門弟子的津貼,保你生活無憂還是足夠的。”

風昊“嗯”了一聲,“知道了。”

說罷,撥開唐君就準備走出胡同,沒曾想被唐君一把抓住。

“哥,你要去幹啥啊?”

風昊沒有絲毫猶豫地回道:“救人。”

唐君假裝一愣,“麵帶憂愁”,“掙紮半晌”,隨後從懷中掏出個褐色晶瓶,塞到風昊手中。

風昊抬眼看向唐君,眼中滿是疑問。

唐君“真誠”地說道:“哥,那地兒的靠山是落葉峰的二長老,你去了千萬別衝動。”

“咱這就回去喊我爹,萬一...咱是說萬一有啥不得已的情況,就把這吃了,能讓你短時間內實力大增,定能撐到我爹趕到。”

見風昊點頭,唐君猛然轉身,走出胡同,還不忘囑咐一句,“記住,哥,千萬別衝動。”

風昊站在胡同口,看著唐君的背影,一時陷入沉思,唐君這貨,有貓膩啊。

不遠處有一賣菜老頭,同樣看著唐君的背影,搖頭不止,嘟囔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性急。上午見他也是如此匆忙,嘖嘖。”

風昊眉頭一皺,緩步來到老頭麵前,“老丈,您上午也見到我弟弟了?”

那老頭一愣,點頭說道:“可不,上午他和一仙子說了幾句,便匆忙離去。老頭子記得清楚哩。”

風昊心中一驚,趕忙問道:“老丈,你說的仙子...是不是沒穿裙子,反而一身黑色勁裝,梳了個單馬尾的?”

老頭想了想,點頭說道:“是,道爺說的一點沒錯。”

風昊笑嗬嗬地道了謝,給了老頭些銀錢,順口問道:“老丈還記得,上午大概什麽時辰見到他的?”

老頭從懷中掏出個土黃色刻盤,看了看時辰,“大概,九點一刻吧,老頭子剛擺下攤子,記得清楚。”

風昊再次道了謝,快步離去。

九點一刻,正是李靜聽說風昊沒參悟功法,離開窩棚的時間。

本以為李靜隻是因為拳館不認賬出的事,如今看來,反而是唐君父子搞的鬼。

“之前那些算計暫且不提,如今竟然算計到李靜頭上。”

“不管捅死前任的是不是你...”

風昊咬牙切齒地說道:“不讓你家破人亡,我風昊,誓不為人。”

走出幾步,風昊再次皺起眉頭。

賣菜老頭?絕對沒那麽簡單。這人顯然是在提醒風昊,唐君與李靜的事有關。

示好?又是誰呢?

想起老頭看時辰用的土黃刻盤,風昊似乎抓住了關鍵線索。

這玩意可不是普通人用得起的,一般隻有天刀峰相關人員拿來看時辰,且三峰各有特色。

李文之前用的刻盤是碧綠的,代表萬年峰。土黃色...似乎在哪見過?

突然,風昊腦中靈光一閃,“原來是三長老的人。”

當初走出圍獵場時,三長老的管家用的,也是土黃色的刻盤。

幾番意外,也不過耗去一刻罷了,風昊拋開雜念,快步走向布衣巷。

布衣巷作為唐城中最大的紅燈區,其人員之繁雜,勢力之錯綜,可謂唐城之最。

而翠紅樓既然是最大的商業會所,經營地下拳場,順便做點“預判”業務也無可厚非。

正值晌午,布衣巷已然人聲鼎沸,熱鬧非凡,看不出絲毫紅燈區“晝伏夜出”的職業習慣。

謝絕了幾個拉客的全息影像,風昊疾步趕向翠紅樓,布衣巷中最豪華的會所,位置當然一目了然。

突然,風昊停下腳步向後退了幾個身位,他身旁的雜貨店,隻能用生意冷清來形容。

風昊看著擺在櫃台上七歪八扭的一排晶瓶,又掏出唐君給他的褐色晶瓶對比一番,一模一樣。

“老板,你這褐色的,加旁邊那個翠綠的小瓶子,一共多少錢?”

與此同時,翠紅樓地下,鬥場

偌大的地下空洞,一個巨型擂台異常顯眼。暗紅與昏黃的燈光交錯閃爍,映照著牆邊看台上,那一張張亢奮瘋狂的麵容。

於數百人的仇視與謾罵中,李靜昂然站在擂台之上,身旁橫七豎八倒著十具屍體,隻是此時細看李靜...

俏臉含霜,秀麵染血。

高挑的身姿挺拔如鬆,雖昭示著她的驕傲,卻無法掩蓋手和腿細微的顫抖,那是力盡的征兆。

鳳眼凝星,透著一絲不屈,還有說不盡的疲憊。黑色勁裝已有數處破爛,縱然是血,也遮不住她身上的累累傷痕。

李靜環首四顧,看著那些因“預判”錯誤而憤怒的人們,心中沒來由升起一絲厭惡。

微微張嘴,漣漪**漾,雖音輕如蚊,卻能讓每一個人聽清。

“誰不服?下來。”

壓抑的燈光中,嘈雜的鬥場安靜了那麽一瞬,緊隨而至的是更加狂暴的喝罵和詛咒,卻偏偏沒有一人下場。

就算是地下黑拳,也是有規矩的,一般不允許以境界壓人,所以大多都是同境相鬥。

李靜練氣境無敵的稱號,可是傳了近五年之久。

這讓不少練氣境卻不敢上場的“觀眾”愈發惱怒。

我菜可以,但你不能說!

而且他們也會將李靜“無敵”的原因,歸結於有人暗中照拂。

擂台邊緣坐著的一排灰衣人中,緩緩站起一人,邁步登上擂台。細看去,這人的衣著,與李靜身旁倒著的那幾個,一模一樣。

那人上台之後,隻一拱手,“在下夏鳴宗,張罪。姑娘,請賜教。”

李靜麵無表情,緩緩抬手,勾了勾手指。

下一瞬,擂台上靈力對撞,流光四溢。

擂台旁的貴賓包廂中,一青年趴在窗口,一臉豬哥相。

背後兩個護衛寸步不離地跟著,而不遠處還有個老者正在品茶看書,對外頭的事充耳不聞。

青年名叫張棟,夏鳴宗外門弟子。當然,還有個身份,夏鳴宗賞罰院首座-張開天的孫子。

這賞罰院首座按天刀宗的分級來說,地位僅次於內門大總管。

而天刀宗內門大總管,統管三峰所有內外門弟子,經營宗門一切資產,地位僅稍弱於幾位護法和三位掌門,權勢可見一斑。

張棟看著一刀將手下砍翻在地的李靜,舔了舔嘴唇,“這妞兒,真辣啊。”

說罷,回頭看向兩個護衛,問道:“一般練氣巔峰做不到連戰十一場不敗吧?還是跟同境對手。”

一護衛搖搖頭,“做不到。此女應是早已心境圓滿,到達練氣巔峰,卻一直沒有突破壁障升至築基。”

另一護衛接道:“所以靈力在心境中反複打磨淬煉,以至於純度遠超常人。倒是被她誤打誤撞摸索出了百煉粹靈法。原因可笑...”

張棟“哈”了一聲,拍手笑道:“這我知道,聽說是為了個廢物男人?哦~~~我知道了。”

“她身為外姓人,應該是知道突破至築基境之後,沒有家族支持很難達到心境圓滿的程度,無法百戰百勝。”

“為了在練氣境中無敵,好給那廢物男人賺飯錢,所以一直壓著不突破。”

兩護衛對視一眼,同時說道:“少爺英明。”

張棟看著擂台上的李靜,嘖嘖有聲,“有意思。雖然我跟她約定,若是她能將全部三十六人擊敗,再打敗我,就放過那廢物。”

“她竟然真的要試試!有意思。”

“唔,上午確實輸給她了,還把金蟬脫殼輸出去了,可如今看來,功法反而不重要了。”

“能打又如何?她根本不可能贏到最後。那麽等待她的,就隻有英俊瀟灑無敵的我上場,然後擊敗她!讓她...做我的爐鼎。”

“同為練氣境,她心境圓滿如此之久,靈力如此之純,想必少爺我采補一番之後,定能邁入練氣後期,咩哈哈哈哈!”

張棟絲毫不覺得先讓手下消耗對方體力和靈力,自己再擊敗對方有什麽無恥的。

能打,並不是一切。誰讓李靜有顧忌呢?誰說“勢”不是實力的一部分?

誰讓李靜在舍身與給風昊帶去無盡的麻煩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

張棟笑著笑著,突然冷哼一聲,“不論在哪,外姓人都不受人待見啊。”

“少爺我之前就聽說有李靜這麽個人,但隻打夜場。所以我特意挑白天來玩玩,還押上了金蟬脫殼!”

“沒想到啊沒想到,竟然這都能遇到。不知是誰在算計我?或者是誰,在算計她呢?”

一直在張棟背後品茶的老者微微抬眼,點頭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