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正戲上演
眾目睽睽之下，風昊“按照唐駿父子的交代”殺了張棟。
身為張棟叔父的張子遠，哪裏會想太多？二話不說，便與一臉懵逼的唐駿戰在一處。
而唐君呢？他服了翠綠晶瓶裏的東西之後，頓覺不妥。
原本趨於圓滿的心境正在融化，重組，隨後猛然成型，隻是那心境再也不是他原本的樣子。
反而是一隻蠢蠢欲動，振翅欲飛的螳螂形狀。
唐君抬頭看向擂台上的風昊，悲憤交加。
此時他如何還不明白？
風昊給他的翠綠晶瓶裏的，正是他本想讓風昊服下的，天音丹。
風昊以腐食術配合原本的靈力，做出一副天音丹起效的樣子，讓唐君以為他已至練氣境，解鎖了黑瘋鬼的饋贈。
再把調了包的天音丹，放到翠綠晶瓶中，冒充黑瘋鬼的饋贈...
天音丹啊，短時間內摧毀心境，重凝成型，爆發出遠高於當前境界的戰力，代價則是終生無法提升境界。
唐君萬念俱灰，搖晃著走上擂台，惡毒地看向風昊。
“好算計。你故意對我爹散出殺氣，就是為了讓我爹鎖定你和張棟，從而將張棟保鏢的注意力吸引到我爹那！？”
“再通過之前的言語套路，讓所有人以為你殺了張棟，是我父子授意的？”
唐君血紅的雙眼中，瞳孔驟縮，“你不是他，你是誰？”
風昊挺直腰背，邪笑道：“風昊，如假包換。”
唐君一把捏碎手中的翠綠晶瓶，有苦難言。
風昊從頭到尾都沒有勸他服下裏麵的東西，反而是抓住了他對力量的渴望，僅憑一句“自行處置”就...
可風昊為何能如此清晰地洞悉他的性格缺陷？
唐君一愣，想起之前在圍獵場中關於雷震子的那番話，頓時欲哭無淚...
這人絕對不是風昊，絕對不可能是！
唐君突然想圍獵場中，第一次見風昊的情形，不由渾身據顫，看向風昊的眼中充滿驚恐，“鬼...果然是鬼來複仇了！”
極端的恐懼過後，往往是更加極端的憤怒。
幾乎失去理智的唐君，雙眼瞬間複眼化，身上淡綠骨甲寸寸凝結，嚎叫著衝向風昊。
奈何，空有靈力而無理智支撐的軀體，又怎會是風昊的對手。
風昊一拳將唐君打飛出去，隨後飛身跟上，由背後抱著唐君仰身後摔，直摔得唐君眼冒金星。
“表弟，來說說，為什麽圍獵場中，一見麵就想幹掉我？”
“為什麽三番五次算計我？”
“還有為什麽？你說我的靈根是被轉移了？不是應該被刪除了才對嘛？”
風昊獰笑著，每問一字，便跟一拳，拳拳不離唐君雙眼，“複眼是嗎？我倒要看看，打得瞎不！”
另一邊，唐駿被一個具靈外加四個築基圍在當中，見兒子慘遭暴打，縱然心急如焚，也是無可奈何。
無奈之下，唐駿怒吼連連，旋在周身的長刀發瘋一般隻攻不守。
包圍唐駿的夏鳴宗人，一時間竟被他的氣勢鎮住，與之僵持當場。
唐君被風昊揍得口吐鮮血，麵目全非，偏偏腐食骨甲防禦力超強，硬撐著他“屹立不倒”，成為完美的沙袋。
永不可能升境的絕望，對“鬼前來複仇”的恐懼，就連唐駿都被纏住，無法幫他哪怕一絲一毫。
種種情況疊加，幾乎擊潰了唐君的鬥誌，在風昊暴風雨般的拳頭下，隻能不斷重複著那句，“我不知道，不是我幹的。不是我。”
風昊瞥了眼遠處以一敵五的“舅父”，全力出腳踹在唐君膝蓋處，隻聽“哢嚓”一聲，唐君哀嚎著半跪在地。
劇烈的疼痛讓唐君恢複些神智，奈何此時的他，實在發揮不出太多戰力。
勉強揮出一拳，卻被風昊抓在手中，隨後風昊又一腳踹在唐君胸口，順手扯下幾片骨甲，骨甲碎裂帶著剝皮般的疼痛，讓唐君哀嚎不止。
“咣當”一聲，一麵銅鏡由唐君袖中滑落，風昊微微皺眉，想起了“窩棚”裏看到的炒菜視頻，似乎這玩意能儲存影像？
此時的鬥場早已亂作一團，剩下那幾個沒死的夏鳴宗弟子看了看風昊，果斷加入了圍攻唐駿的隊伍。
那邊的對手雖然境界可怕，但張執事也不弱，根本輪不到他們上，而對上這邊的風昊，那妥妥的就是送了。
偌大的擂台上，隻剩下風昊和唐君二人。
風昊看著毫無抵抗欲望的唐君，冷笑著將其踹倒，撿起銅鏡準備做些什麽。
唐峰饒有興致地看著擂台上發生的一切，而李文則抱著李靜的胳膊，坐在角落，喜笑顏開，“姐!我可都聽到了！”
“誰敢動我媳婦？娘的了，太爺們了。”
李靜難得的臉一紅，有心給小妹一巴掌，又實在沒了力氣。
李文像一隻快樂的百靈鳥，說著說著，突然愣住，眼中淚光閃爍，“我的昊哥，他真的回來了？”
過不多久，風昊心滿意足地舉著銅鏡對準唐君：“來吧，你知道該怎麽說。”
唐君自認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按照風昊的話說，也不會造成更嚴重的後果，為了減少點皮肉之苦...
唐君怨毒地看向風昊，猶豫半晌後，緩緩說道：“我是唐君，是我父子二人設計陷害風昊，利用風昊殺了張棟。此事...絕無半句虛言。”
風昊趕緊摩挲了兩下銅鏡，檢查了一遍錄入其中的影像。
隨後起身環顧四周，看向不遠處的李靜，微微一笑。
風昊再度看向唐君，“咱倆的事，還沒完。我說過，要讓你家破，人亡。”
唐城到底還是處於天刀宗管理之下，一應信息管道齊全，傳遞速度也很快。
果然，片刻之後，通往地上的幾個通道被一隊隊黑袍衛士堵了個通透，數麵光牆拔地而起，封住所有出口。
三名老者分開眾人，昂首邁入鬥場。
這三人聯袂出現，強大的靈壓瞬間震懾全場，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天刀宗外門三大長老。
張棟的叔父，殺紅了眼的張子遠，見到唐駿突然收刀一副恭敬的樣子，瞬間再起殺心，蟬翼刃電射而去，直奔唐駿脖頸。
可...
張子遠隻覺一股靈壓鋪天蓋地，蟬翼刃竟生生被靈壓震在半空，不起，不落。
而他背後，恍若有一雙巨眼，於虛空中凝視著他，隻要他稍有妄動，必然身死道消。
張子遠知道，必然是結丹境的某長老在告訴他，莫輕舉妄動。
結丹境，真正的道胎成型，憑自身靈力便可呼風喚雨，甚至可以短時間內請神降身...
張子遠乃具靈境，然而境界越高，一境隻差，天壤之別。
絕不會像入門期與練氣境那樣，大家都不會道法，都是心境初成，全憑一膀子力氣互毆。
人在刀口下，不得不低頭，張子遠隻好暫時打消了“討個說法”的想法，靜立當場。
三長老看向唐駿，有些不明所以，二長老則麵色鐵青，一雙虎眼緊盯風昊，倒是那大長老，一臉的無所謂，還有些笑意。
大長老袍袖一揮，一閃便來到擂台之上，另外兩個長老也有樣學樣，隻是彼此之間並無太多交流。
大長老瞥到一旁的唐峰，先是一愣，瞬間明白，唐峰出現在這就是要保風昊。
微微點頭，隨後說道：“打拳嘛，何必非要弄到地下？老二，你是不是做什麽見不得人的生意了？”
二長老冷哼一聲，環視全場，剛才還嘈雜紛亂的鬥場中，鴉雀無聲。
倒是三長老看了看唐駿父子，又看向風昊，微微皺眉。
二長老看了眼地上張棟的頭顱，不由大感頭疼，這可是他一至交好友的孫子，竟然，竟然死在了他的地盤上！這可如何是好？
盛怒中，二長老直視風昊，靈壓一時不穩，直攪得地洞劇烈顫抖，山搖不止，一聲怒喝，震得在場眾人紛紛抱頭堵耳，“你幹的？”
風昊由擂台後半饒了過來，彎腰拱手，說道：“是我做的。”
二長老手掌一翻，靈壓頓起，卻在瞬間之後消失無蹤。
大長老撫著胡子，笑道：“於事無補，何必？”
三長老則冷笑道：“怎麽？我枯竹峰的人，你想管？”
二長老被氣得直笑，連道三聲好，“他殺了我的客人，你們竟要攔我？”
大長老皺眉說道：“弄清事實再說，急什麽？”
說罷，大長老輕輕揮手，一層翠綠靈力護住風昊，“說吧，為什麽？事情弄清楚之前，誰也動不了你。”
風昊心中一喜，怕就怕有人二話不說把他幹掉，眼下既然小命無憂，那就可以把戲，繼續演下去了。
風昊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緩緩說道：“稟大長老，這張棟意圖欺辱弟子媳婦兒，弟子..弟子又聽信了舅父和表弟讒言，一時衝動才...”
一旁的唐駿聽到這，頓時怒氣勃發，“你放屁！”
大長老隻微微看了眼唐駿，頓時令唐駿往後一縮，不敢多言，隨後問道：“奪人之妻...咳。那說說，什麽讒言？”
風昊猶豫一翻，顯得委屈至極，“稟大長老，弟子本是罪人之子，被刪除了靈根，隻是恰於圍殺試煉中，靈根重生，才得以殺出重圍。”
風昊無視鬥場中的輕微**，繼續說道：“奈何弟子爹娘早逝，無依無靠，縱然殺了出來，也難免心生茫然。”
“這時，舅父和表弟便慫恿弟子。”
“他們說隻要弟子殺了張棟，舅父便收我為徒。”
二長老猛然轉臉，看向唐駿，“可有此事？”
唐駿忍著怒氣，恨聲說道：“我是說要收他為徒，卻絕對沒附帶殺張棟的條件。”
大長老看向風昊，“你怎麽說？”
風昊環顧四周，略顯怯懦地說道：“在場這麽多人，包括夏鳴宗的人在內，都可以為弟子作證。”
“是唐君給了弟子腐食術和天音丹，也是唐君一直鼓動弟子去用。說弟子隻要用了，便能幹掉張棟。”
“這張棟擄走了弟子的媳婦兒，弟子自然懷恨在心，哪個男人能忍這般屈辱？”
“那張棟還說，要在弟子麵前與她...”
“再想到舅父收弟子為徒的條件，盛怒之下，就動手殺了他。”
大長老瞥了眼一旁的張子遠，目光不善。
二長老轉頭看向失魂落魄的唐君，問道：“他說的，可是真的？”
唐君張了張嘴，半晌說不出話，證人實在太多了，他又的確說過那些話，但唐君讓風昊用的，是天音丹啊！
可如果隻說天音丹，難免被追問原因，難道，將黑瘋鬼的秘密抖出來？也好，那就...
風昊不待唐君搭話，將那銅鏡取出，放出其中的影像...
“我是唐君，是我父子二人設計陷害風昊，利用風昊殺了張棟。此事...絕無半句虛言。”
三位長老見此，不禁同時皺眉，又隨機選了一批“觀眾”上前問話，得到的證詞與風昊所說，大抵可以相互印證。
一陣沉默之後，大長老看向二長老，那意思很明白，“你還有啥要問的？”
二長老則看向唐駿，冷笑幾聲，“你呢？想說什麽？”
唐駿麵色鐵青，自知被風昊設了套，解釋隻會越描越黑。
想到此處，唐駿反問道：“二長老，我與張棟無冤無仇，為何要殺他？隻要細想此處，不難判斷是這風昊顛倒黑白，搬弄是非。”
“而錄製視頻的地方，就是此地，可見顯然是風昊逼迫犬子說的。怎能為證？”
“事到如今，我也不瞞各位。”唐駿略微思索，眼下承認貪圖黑瘋鬼的饋贈，絕對比攤上搞死張棟的罪名劃算得多。
“我兒讓風昊用的，是天音丹。為的是讓他盡快提升到練氣境，好得到黑瘋鬼的饋贈。”
在場的不少都是世家弟子，哪裏會不知道黑瘋鬼這個傳說？
唐駿見人群略有**，又加了一句，“天音丹，還是三長老賜予我的。”
大長老和二長老同時看向三長老，問道：“此事當真？”
三長老一時氣急，心中快把唐駿祖宗透了個遍。他如何會說，他給唐駿天音丹，是為了讓唐駿把風昊培養起來，然後去搞死唐峰？
人家萬年峰的大長老就在眼前站著呢？
不承認，又為什麽給唐駿天音丹呢？
承認了，就相當於肯定了唐駿關於黑瘋鬼的說法，成為了共謀，萬一之後唐駿趁勢再把他拉下水...
三長老看向唐駿，一言不發，麵色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