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時妤被換掉了?!

“啪啪啪——”

……

哎呀呀。

接連不斷的摔倒聲,聽得張潭波都忍不住伸手遮住眼,撇過頭去,自己的心也跟著顫顫兒的。

良久,聽著冰場那邊沒有再繼續傳來動靜,張潭波伸開五指的縫隙,一隻眼悄咪咪的透過指縫探著,嫌看得不太清楚,還探出身子往擋板上傾著,結果半截身子掛在擋板上,差點沒一個前仰讓胖臉和冰麵親密一吻。

已是不知多少次短托舉失敗了,時妤摔在冰麵上摔得都快麻木了,她靠在擋板上,看著喻昕給她遞來的熱水,白汽氤氳。

隨即,時妤雙眸湊到朦朧水汽上,感受著濕潤的熱氣,不禁閉上了雙眼。

眼圈周圍,熱熱的,濕濕的。

時妤又猛吸了一口杯中的熱氣,聽著自己砰砰直跳的心髒。

徐徐,才覺著自己活過來了。

前兩天張潭波告訴他們榆市西區有一個俱樂部聯賽,是市賽的選拔賽,冰舞名額隻有一個,俱樂部很重視,讓他們一定要好好加油。

一次又一次的摔倒,一天天臨近的比賽日期。

時妤腦袋好似要炸了般,心中愈來愈焦灼煩躁,不禁用力捏緊手中的杯子,使得紙杯中的熱水有幾滴溢出杯中,滴噠滴答落入冰麵,也敲打著時妤的心尖。

一旁,喻昕和張潭波望著時妤這個模樣,不禁皺眉互相擔憂地對視了一眼。

就這麽一直摔冰上,張潭波還是有些擔心時妤的身體啊。

前兩天兩人成功過一次後,張潭波就讓兩人趁熱打鐵加訓一下。

可不曾想,在一次托舉過程中,兩人快再次成功時。

二人一個沒配合好,一個沒注意,時妤就又摔倒在冰麵上了。

那一下啊。

時妤鼻血都摔出來了,腳也腫了。

依張潭波來看,這些個啪啪摔,怕是也給小姑娘摔出陰影了。

張潭波不禁想到,他當年和搭檔練短托舉時,就因為一直把搭檔摔出去。

搞得那個時候,搭檔都差點被他摔傻了。

那段時間,兩個人看到托舉都覺得像個噩夢。

但也沒辦法,托舉是危險了點,難練了點,但也不能不練。

張潭波動了動嘴皮子就要說出什麽,卻又隻在心中默歎一口氣,撇頭給喻昕使了個眼神後,就轉身默默走開了。

小姑娘自尊心強,本來一直摔倒就挺失落和著急的,要是他再湊到旁邊,說不定還會適得其反,還是讓搭檔來吧。

“阿妤,要不——”喻昕盡量放鬆語氣,聲音平緩的試探道:“我們下麵練步法吧?”

喻昕本來也隻是想著兩人的步法練得不錯,比起成功率低的托舉,不如練練步法讓小姑娘增強點信心,放鬆一下。

時妤輕咬唇,搖了搖頭。

時妤知道相比與托舉,他們的步法是要更好點。

可是短托舉這一塊也確實是他們的弱點。

這樣的話,隻會步法,不會托舉,他們連一套基本的冰舞動作都無法完成下來,又談何去參加比賽呢?

“喻昕哥哥,我們接著練吧,練短托舉!”

不等喻昕作何反應,時妤就牽住他往冰場中間滑去。

喻昕睨著時妤胳膊處的青紫,靜靜歎了口氣,但到底什麽都沒說。

隻斂去了疲憊擔憂,抬了抬眼,就又掛上溫柔的笑意,繼續陪著練習。

……

另一邊,霧冰俱樂部辦公室。

“不行,我不同意!這算什麽這?反正我不同意!”

張潭波看著麵前的李勇秉,連連拍桌子大喊拒絕,平日裏滿是散漫的眉梢,此刻俱是憤憤不平之色。

“你不同意?張潭波,你是俱樂部老板,還是我是老板啊?你給我一邊去!”

聽到這,張潭波不禁愣怔了一下,猶豫了瞬,還是咬咬牙,把語氣放軟了些,想要再爭取一下:“小丫頭就是最近摔得有點陰影了才狀態不好而已,再等等,之後肯定會好的。不是,老李!再給個機會嘛。”

“我這是俱樂部,不是慈善機構!給她機會,那當初有誰給過我機會嗎?”

張潭波頓時臉色一變,似是想到了什麽,不敢吭聲了。

“之後?張潭波,誰來等她?競技體育本身就是殘酷的,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你不夠優秀,自然有的是人來接替你。沒有人永遠18歲,但永遠有人18歲!”

“組合成績不好,那就換搭檔。換一個更好的,重組一對勝算更大的組合去參賽。”

說到這,李勇秉靠在轉椅上,瞧著張潭波略失神的模樣,意味深長地提醒道:

“這個道理,你應該比我更明白,不是嗎?”

李勇秉微向前傾身,眼眸中似有點點火星,灼燒了張潭波的心。

一字一句,如同利箭般穿膛破肚,直擊要害。

張潭波瞬時一語不吭,臉色慘白,踏著沉重的步伐,走出了辦公室。

倚在門背上,閉上眼,額間緊鎖,似是想到了什麽事,痛苦地蹲下身蜷縮在一起。

腦海中一幕幕交雜錯映,驀地又定格在兩個小孩牽著手,笑嘻嘻地喊著她教練的模樣,內心五味雜陳。

最終,張潭波不禁仰天苦笑,無聲道:老師,所以,您當年也是像現在的我這樣嗎?

……

經曆了一整天慘無人道的摔倒和失敗後,時妤心累不已,眸光睥睨著神色間滿是疲憊的喻昕,很是愧疚。

注意到時妤的目光,喻昕皺著的眉心霎時綻開,又恢複沒事狀,擠出一個輕鬆的笑容,嗓音柔緩道:“沒事的,明天再練就行,先回去休息吧。”

時妤乖巧應聲後,牽著喻昕的手就要離開了,卻沒想到迎麵撞上張潭波。

時妤想到張潭波剛剛一直沒在,也不知道去哪兒了,現在他們訓練都結束了才回來,指不定又去哪兒偷懶了,便開口打趣道:“喲,張教練你舍得回來了啊?這又是去哪兒劃水了,該不會又去廁所偷吃辣條了吧?”

時妤一回想到上次張潭波偷吃她辣條,怕被她發現,最後躲在廁所偷吃,卻被她和喻昕在門口抓個現行。

當時他臉色就像一坨翔塞到了嘴裏,嘴裏的辣條不爭氣地爭相從嘴角滑落。

時妤不由得在原地掩口而笑。

可這次,罕見地,張潭波沒有像平日裏那樣和時妤一來一去的打鬧著。

而是沉默不語,神色嚴重,盯著她的目光複雜嚴肅。

忽地,時妤身子猛一抖。

莫名的,她好像嗅到一絲不妙的氣息,而且這不妙好像還是衝著她來的?

須臾,場麵有些尷尬。

時妤默默斂住了笑意,低頭不語,手指絞弄著衣服,不知道做錯了什麽。

喻昕站在一旁,看了看張潭波,瞧了瞧時妤,有些無厘頭,也不敢說什麽。

張潭波望著兩個小朋友這副模樣,也猜到自己神情嚇到他們了,細吐了口氣。

正想溫言溫語說些什麽,但在看到兩人手上拎著的冰鞋,知道兩人這就要結束訓練了,一股無名火蹭蹭蹭地往上來。

瞬時,張潭波忍不住大聲道:“這才什麽時候就結束訓練了,你們練好了嗎?”

“可是,你不是說,周五下午可以提前走嗎?明天不還是可以再多練練嗎?”時妤看著張潭波的怒氣,一臉霧水,不由弱弱出聲打斷道。

今天晚上時父不加班,要帶她和時昱去吃肯爺爺,她也自然想早點回去。

聞言,張潭波覺著自己一口喉嚨卡著一口老血,上不上,下不下的。

明天,哪來那麽多明天?

從現在起,把一小時掰成兩小時都不一定來得及,還等明天?!

你到底知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啊你?

張潭波急得都想要嗷嗷捶冰了。

可話到嘴邊卻還是硬生生止住了,他要是說了……

唉,算了。

張潭波深呼吸好幾下,吐出幾口濁氣,拍了拍臉蛋,勉強穩住了心緒,彎下身,按住兩人肩膀,皮笑肉不笑道:“來,轉身。今天,不對,接下來幾天,我都陪你們加練!”

片刻,冰麵交錯著時妤或是喻昕連續不斷的摔倒聲,以及張潭波愈發焦急和嚴厲的吹哨聲。

“重來!”

“再來!”

“重來!”

……

良久,等時妤坐到肯爺爺家的板凳上時,已經是晚上七八點了,時妤恨恨地咬著雞腿皮,撕扯出裏麵香嫩的雞肉,無聲憤憤吐槽。

張教練真是莫名其妙,平日裏自己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巴不得早點下班。

今天這是怎麽了,不僅瘋狂加練,還好像滿肚子火一樣。

“小妤啊,馬上就要期中考試了,你最近可要好好複習,爭取有進步!上次小昱可比你好很多哦!”愣神間,時母抬手拍著時妤的肩出聲提醒道。

時妤心虛地應下了,垂首寂寞不語,餘光瞄見時昱得意地朝她吐舌頭炫耀,時妤立刻拱鼻鬼臉回擊。

哼,有什麽好得意的,不就數學比她高——20分嘛。

是的,上次單元測試,她數學79,時昱99。

為此,時昱沒少嘲笑她。

登時,一想到快期中考試,又馬上到市賽選拔賽了,張潭波還說明天繼續加練。

時妤吃著手裏的雞腿都覺得有些寡淡無味了。

最近真是,水逆啊!

……

是夜,喻昕正打開房門,就看見喻母在客廳拿著張紙又蹦又跳的。

徐徐,還閉上眼,輕點腳尖,左嗒嗒,右嗒嗒,哼著小曲兒,跳起舞來。

陡然,瞧見喻昕站在那愣怔住,急忙頓住了腳步,正斂了神色,走到喻昕身邊關切道今天怎麽樣。

可沒等喻昕回答,喻母嘴角就控製不住地上揚大笑起來。

喻昕悄悄吞了口口水,遲疑一瞬,問道:“媽媽,你沒事吧?怎麽了嗎?”

“沒事啊,媽媽好著呢!就是……哈哈哈,就是,就是,算了,之後你就知道啦!”

喻母捏了捏喻昕的臉蛋,隨即樂嗬嗬地哼著《今天是個好日子》竄蹦著回房,還對著那張紙又親又抱,就像它是個什麽寶一樣。

身後,喻昕看著喻母的背影,垂眸靜思。

那,好像是張信紙。

……

翌日,毫無意外,時妤和喻昕的短托舉依然進展不大,兩個人摔的倒是津津有味的。

時妤灰敗地靠在擋板上歎氣,喻昕正想出聲安慰。

倏地,幾聲踢踏踢踏的腳步聲傳至兩人耳間。

兩人聞聲望去,就見張潭波,還有李勇秉牽著一個穿著俱樂部訓練服的小女孩款款走來。

時妤瞧著麵色難看的張潭波,想要出聲詢問,卻被李勇秉接下來的話砸的五雷轟頂。

“喻昕,從今天起,楊冉就是你的搭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