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不想你尷尬
“嗯？”程夕染反應很快，當即知道他在問什麽，“就是覺得，大家都坐著，你站起來，多尷尬啊，換作是我站一節課，別提多難受了……”
“他們不也站著的嗎？”指的是王建他們。
“可是，我和他們又不熟……”
程夕染耷拉下腦袋，她就是單純想幫裴嘉遠一個小忙，被抓也是意外，他怎麽要刨根問底呀。
和他們不熟，和自己熟。裴嘉遠的心弦被撥動，隻是因為怕他尷尬，所以不計後果替他找方法。明明才認識沒多久，卻對自己這樣……
“謝謝。”
程夕染一臉懵，他在說什麽，她沒聽錯吧？好像是句“謝謝”……
“不用謝，同桌一場，好朋友該做的。”程夕染說這話時，忽然覺得他們此刻好像武俠劇裏那種道友俠肝義膽的場麵，照這麽說。裴嘉遠轉過來，得叫她一聲師姐。
當思緒一旦被扯遠，立馬就如天馬行空般，此刻程夕染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連什麽時候下的課都沒注意到。江原走過來，第一件事就是問她：“他沒怎麽你吧？”
這話聽著耳熟，她也不去細想，搖搖頭回答道：“沒有，就是說我然後把手機收了。你放學去不去呀？”
“我去不了，有點事。”
“真的不去嗎，聽說巨巨巨好吃，真的，不信你問周稚語。”
江原苦笑了一下：“真不行，你和裴嘉遠去就是了。”
都說發生了什麽事當時覺覺察不到，過了會越想越難受，此刻程夕染就是很想念手機，雖然手機很老舊，家裏也有個替代品，她就是很想念那種感覺。說到底，她骨子裏還是有點念舊的感覺。
老秦慢悠悠地走進教室，第一件事就是把程夕染叫出去，程夕染邊走還不忘回頭衝裴嘉遠他們露出一個大義凜然要去赴死的表情。
裴嘉遠：“……”
他更希望去的是自己，他什麽時候需要一個小姑娘替他承擔訓話了？
“怕你尷尬”“和你熟”，這些話一遍遍地回響在他腦海裏，一個除了學習就是養家，還被欺負過的小姑娘，能替朋友做到這種地步，問誰誰信啊。
她會不會是喜歡他呢？他不確定。
可是江原回答不上來的時候，她也在那裏賣力地給人家比劃答案，隻是湊巧給自己找答案的時候，被逮到了而已。
但是一個小姑娘替自己在走廊裏被訓話，不知道私底下想起來會不會哭鼻子，卻還是一個勁地跟他說沒事……
下一節課時，裴嘉遠依舊沒等到程夕染回來。
當放學的鈴聲準時響起，有幾個早就提前收拾好的人背著包就衝到門口，老師前腳邁出門去，他們後腳就跟著去了。
裴嘉遠收拾得很快，他看一眼程夕染桌上的書，想替她收拾收拾，就怕自己給她露了該拿的，拿了不該拿的，看著一本接一本的練習冊，他帶著好奇拿過一本，一打開，就是密密麻麻的筆記，還有疊起來的試卷。
他把幾本夾著試卷的練習冊豎起來想整一整，就看到下麵掉出來一張便利貼。或許是因為時間久粘黏性不好的緣故才抖落出來，裴嘉遠從地上撿起來，看到上麵寫著幾行字，似乎是少女的碎碎念。
做題好累啊！！哭。）
不行程夕染振作起來，你要考好大學，考出這裏！）
加油！！！Fighting！）
最底下還畫了個q版的頭像，女孩散著長發，拳頭握緊在胸前，小表情滿是豪情壯誌，生動又可愛。
“真呆啊……”他嘴上感慨著，眼睛裏卻全是笑意，連帶著嘴角也輕輕勾起來。如果有人往這邊看，就會看到冷淡校霸裴嘉遠對著一張便利貼笑得像傻子。
不多時，程夕染終於回來了，她一邊嘰嘰咕咕老秦說了什麽，一邊又拿出這本書，放進去那本書。
“你裝這麽多書幹嘛？”
“複習啊，我有好多知識點都沒來得及背。”
最後，程夕染背著沉甸甸的書包，跟在神情輕鬆自然的裴嘉遠身後出了門。
走了沒一會，程夕染就忍不住低聲暗歎道：“好沉啊，感覺裝了一書包石頭。”
裴嘉遠抬了抬眼皮，佯裝淡定的語氣中透著幾分調侃的意味：“某人說這是要複習用的。”
“……”還記得她說的話呢。程夕染直起身子，不服輸似的，一腳踩上下樓的台階。
裴嘉遠雖然嘴上這麽說，看著程夕染扭捏著個小臉，走路的步子越來越慢，卻還是停下腳步，衝她說道：“來換著背，我替你背會。”
“哦。”程夕染乖乖取下書包，接過裴嘉遠的書包背上，和自己的比起來，他的書包仿佛沒有重量。
“這也不沉。”裴嘉遠神色自若地說道。
“男女有別。”程夕染正色道。二人一路來到冰淇淋店前，門口還掛著大大的某少年男歌手立牌，程夕染叫不上名字，隻覺得對方看起來很眼熟。
“餘陽？”
裴嘉遠卻站在立牌前停下來，開口道。
“你認識？”
“聽別人說過，他長得挺有辨識度，就記住名字了。”
說這話時，裴嘉遠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暗色。在這裏也能看到這張臉，真晦氣。
程夕染“哦”了一聲，隨後推開玻璃門進去。
前台的小姑娘麵上掛著得體的笑容。
“二位想要點些什麽？”
“我要一個草莓芒果雙拚球，你要什麽？”程夕染回過頭問裴嘉遠。
“都行。”
程夕染看著點單台：“要個葡萄牛奶雙拚吧，再要個雙皮奶。”
“一共二十五。”
程夕染拿出一張二十和五塊的紙幣，不多不少，正好。
“好的，本店開業酬賓，會隨機送顧客餘陽的小立牌，呐同學，這是給你的。”
“謝謝。”
程夕染接過小立牌打量著，走到桌前卻聽到裴嘉遠來了句淡淡的：
“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