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她們好像漸漸走向了人生不同的未知方向,但慶幸的是,她的手始終被餘宙緊緊牽著。

1.

在從前的電影學院,大一是不允許接戲的,但隨著現在演員入行的年紀越來越小,學校也慢慢在這方麵放鬆了限製。

秦北梔的班上有許多同學來來回回跑組,隻有她還守著老舊的規矩,安安心心上課,半點兒不著急似的。她的條件出色,不論是外形還是專業都極為出挑,可是能混演藝圈的個個都有本事,哪個是不出挑的呢?

也有同學問她為什麽不出去接戲,而她一頓,說自己覺得現階段對表演的理解尚且不夠,還是學習更重要。同學們表麵上不多說什麽,背地裏卻對她頗有微詞。

有人說她假清高,有人說她是天真。現下資本當道,不是說本領無用,可你不去展示,那琢磨得再仔細又怎麽樣呢?這麽算下來,還不如多結交些人脈,多跑跑組,積累積累經驗。否則,連露臉的渠道都沒有,還談什麽成名、還談什麽機會?

秦北梔對此並不是毫不知情,但她並不在意,隻當作不知,繼續著自己的堅持。

時間一晃,到了大三。

這時,秦北梔班上大半的同學都在大大小小的屏幕上露過臉了,隻有她過得像個普通院係的學生,上課學習下課看書,仿若舊時代的學子,埋頭苦讀,絲毫不懂得給自己爭取機會。

直到期末考試期間,甄導演來學校挑人。

“甄導演,哪個甄導演?”林清頌對這些不大了解,她看劇隻知道看劇,從不關心幕後,“雖然我不清楚,但聽你的語氣,感覺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電話另一頭,秦北梔很是興奮:“你不知道嗎?甄導演被稱為鬼才導演,他1998年導的《雙舟》幾乎是橫掃了各大獎項,甄導風格獨到,不止對電影很有想法,**演員也非常厲害!”

說起這個,秦北梔滔滔不絕。

林清頌聽了許久,越聽越覺得驚訝,她不追星,看電影也隻是看個故事,倒是沒注意過,原來自己喜歡的好幾部電影都是出自這位導演之手。

“這麽說來,這真是個不錯的機會!”林清頌聽完幾乎跳了起來,比另一邊的秦北梔還要激動,“那你一定要去試一試,千萬不要錯過了!”

她說著說著蹦了幾步,路上濕滑,她沒注意,差點兒摔下去,還好餘宙拉了她一把。他在邊上,用口型告訴她“小心”,她吐吐舌頭,同樣以口型回複他,說自己知道了。

“那麽你說的試鏡是什麽時候?”

秦北梔翻了翻記錄本:“下個月十八號,還有三十五天。”

“三十五天。”林清頌琢磨了一會兒,“準備時間夠嗎?”

“下周有兩門考試,一門是表演,有些趕,但應該能行。”

林清頌又想跳,這回卻先被餘宙抓住了胳膊。

她鼓了鼓臉頰,道:“你這麽棒,一定可以的!不要太累了,加油呀!”

天氣很涼,路上下了小雨,餘宙一手牽她,一手撐傘,又怕她不看路會摔著,又怕她太激動會跳出傘外被雨淋濕。他用著男朋友的身份,操的卻是老母親的心,剛歎出一口氣覺得無奈,下一秒又被她的笑容感染,跟著輕笑出來。

“那好,你先去吃飯吧,記得好好休息哦。”

林清頌在電話這頭很響地親了一聲,接著又連著說了許多次“再見”,這才掛斷。

也正是她掛斷電話之後,淅淅瀝瀝的小雨漸漸停了。

餘宙收了傘,沒對她們的話題產生興趣,倒是因為那通電話的結尾生出醋意。

“為什麽我們每次打電話,你掛斷都那麽幹脆?而且掛電話之前也從來不親我。”

“那哪裏一樣?”林清頌收好手機,“女朋友是用來哄的,男朋友是用來哄我的。”她對他眨眼,“你有意見?”

餘宙做出一副委屈模樣:“不敢。”

林清頌摸了摸他的下巴:“乖呀。”

“那,看在我這麽乖的分上,你要不要多喜歡我一些?”

這是什麽厚臉皮的要求?再說了,她都把他算進了她的餘生裏,這還不夠喜歡他嗎?

這麽想著,林清頌卻沒有說,隻是哼了一聲,揚起小下巴。

餘宙見狀笑笑,順手就把手放在她的衣服帽子下邊。

“幹什麽?”

“我撐傘走了一路,手凍得冰涼,你帽子下邊暖和,我取個暖。”

林清頌看他一眼:“那為什麽你的衣服沒帽子讓我放?”

餘宙一頓,牽了她的手放進口袋裏。

“是我的錯,我下次一定穿帶帽子的衣服。”餘宙一臉誠懇,“這一次就將就將就,這樣可以嗎?”

林清頌畏寒,天氣一冷,渾身就冰冰涼的。餘宙卻不同,他的體溫總是比她高些,現在牽在一起,林清頌的手裏全是他的溫度。

都說十指連心,這話確實不假,在他的口袋裏,暖意隨著她的手指慢慢蔓延,一縷一縷浸染進她的心裏。說起來隻是一件小事,可林清頌因為這件小事生出許多心思,她覺得浪漫愉悅,卻又不好意思讓他發現。

於是,她把頭別過去笑,笑完努力繃住,小心翼翼地轉回來。卻不料餘宙正低著頭,在看她的表情。

林清頌一驚:“你幹什麽?”

“我覺得你在偷笑,過來確認一件事情。”

“確認?”林清頌莫名其妙,“然後呢?你確認了什麽?”

由於下雨的緣故,地麵上有些積水,路燈映在淺淺的水窪裏,亮堂堂金燦燦的,看上去如同夕陽下的波光一般,惹眼又溫暖。

微風輕輕起,餘宙低了眼睛,他在口袋裏捏了捏林清頌的手。

“確認過了,你果然很喜歡我。”

2.

有了目標之後,秦北梔的生活肉眼可見地忙碌起來。

就像她說過的,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她也確實是拚盡了全力。隻可惜,秦北梔撐了幾輪,到了最終,卻仍因為演員與角色相似度的問題被篩下來。然而凡事都是有兩麵的。這回她雖然沒有麵試上那部電影,卻給對方留下一個好印象,甄導留了秦北梔的聯係方式,說如果以後有合適的角色會聯係她。

甄導語氣隨意,那句話也像客套,因此,秦北梔雖然感激,倒也沒有十分放在心上。卻沒想到,不久之後,甄導還真給她介紹了一個角色,讓她過去試試。

那個角色不大,可它是要上院線的電影作品,重在含金量。當時秦北梔正巧剛在一個網劇裏跑完龍套,接到這通電話,連忙開始準備。這一回,她做的功課和努力沒有白費,她真的拿到了那個角色。

簽完合同的那天,秦北梔給穆淮打了電話,穆淮在遙遠的另一個地方一蹦三尺高。恰巧他們的專業考試時間早,揣著滿心激動,他一考完就長途奔波來了北京。

穆淮對秦北梔的學校很熟悉,安置好行李之後,輕車熟路就到了她的宿舍樓底。隻是沒想到,他剛剛站好,掏出手機,就看見不遠處她從一輛小車上下來。

他站的位置角度不太好,看不清車裏的人,隻能看到她從副駕駛的位置下來,繞到這邊的車窗和裏麵的人笑著講話,神態動作很是親昵。

那是誰?

穆淮站在原地,有那麽一瞬間,他的心被一隻無形的手揪住。

卻還好,沒過多久,秦北梔轉身,小車往前開,穆淮透過半關的車窗,看見駕駛座上坐著的卷發女人。他在心裏長出一口氣—

是個女人。

這時,秦北梔看見他,驚喜之餘,幾乎是小跑著撞進他懷裏:“你怎麽來了?”

“我想你呀。”穆淮回抱住她。

兩個人抱了許久才分開,也是分開之後,穆淮才看清秦北梔今天的樣子。

寒風裏,秦北梔化了精致的妝,穿得卻單薄。零下的溫度,周圍人來人往,都是羽絨大衣,而她身著淺灰色毛衣,毛衣的領口很大,她小小尖尖的下巴半掩在領口裏,下邊的緊身牛仔褲襯得她的腿形特好看,除此之外,在外邊,她就隻罩了件不保暖的米色長風衣,看上去像是造型用的。

“怎麽不多穿點兒。”穆淮心疼地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罩在她身上。

秦北梔任他擺弄:“今天去麵試,這身是找了室友幫我搭配的,因為怕破壞穿搭,加上那兒也沒地方放東西,想了想,就這麽去了。”

她一頭黑亮的長卷發鬆散披著,別了一半在耳後,穆淮給她攏了攏衣服,又用手捂住她被凍得通紅的耳朵尖。

“那也不能這麽冷著自己呀,凍壞了怎麽辦?”

“不會的,我有練過。”秦北梔一臉得意,“演員的職業特殊,三伏穿棉襖,三九穿短袖,暑期裹著棉被跑,冬天淋雨下水潭,這都是正常的事情,就當我是提前體驗吧。”

穆淮聽得滿臉無奈:“你呀……”

“行了。”秦北梔抓住他的手,“我這個寒假回不去,要進組培訓,你什麽時候走?”

“我這才剛到你就趕我走?”

秦北梔吐吐舌頭:“哪有?這不是問問你嗎?”

她說著,把外套脫下來。

“我貼了暖寶寶,外邊看不出,但裏麵穿得多,這種天氣扛得住。倒是你,剛下火車就趕過來,別等會兒風一吹病倒了,好不容易來一趟,還沒辦法陪我。”

“我……”

“住口!”秦北梔動作強硬,把外套給他披上,“聽我的,不許反駁。”

穆淮亮著眼睛望她:“可是……”

“沒有可是。”秦北梔拍拍他的頭,“我不知道你今天會來,還和清頌約好了下午出去,喏,正好你來了,我也不用當電燈泡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她牽著他的手,“還是你想休息?如果你累了,我就放她一回鴿子,咕咕咕。”

“一起去吧。”穆淮順著她的手捏了捏。

秦北梔本就清瘦,大學期間又為了塑造形體每天鍛煉加節食,幾年下來,整個人都沒幾兩肉了,便是從前摸上去柔軟的一雙手,現在再看,都是一摸一把骨頭。

穆淮想說什麽,最終也沒說出口。

末了,他也摸摸她的頭:“下午出門,多穿一件衣服。”

作為一個“從入門到得頸椎病”的專業,三年多的時間下來,林清頌的脖子越來越酸了,她和餘宙的約會地點也從各個浪漫有趣的地方變成了一起看中醫。她想她會永遠記得這一天,一個妙齡少女,一個清朗少年,他們手挽著手,從學校走到了中醫館,然後雙雙被診斷出頸椎勞損,接著,他們並肩坐著,接受拍打按摩。

大概是感慨太深,因此,有好長一段時間,林清頌的簽名掛的都是:洛陽親友如相問,就說我在跑代碼。

也是因為這樣,她和秦北梔約的地方是一家按摩保健中心,正規的那種。

這個地方男女是分開的,並不在一起。

林清頌和秦北梔躺在相鄰的兩張小**,她們閉著眼睛,感受著按摩師精湛的手藝,時不時被按得哼哼兩聲。

“嘶……你說他們在那邊也被按得這麽痛嗎?”

如果不是林清頌忽然開口,秦北梔幾乎都要睡著了:“我怎麽知道?”她含含糊糊說,“倒是你,年紀輕輕得了我姥爺的毛病,真夠行的。”

林清頌反駁:“我這是職業病,職業病!”

“你這還沒入職就得了職業病。”秦北梔敷衍地給她豎了個大拇指,“敬業,不愧是你。”

秦北梔的嘴皮子很厲害,林清頌從來都說不過她。

“欸,你們會有什麽職業病嗎?”

“我們?”秦北梔想了想,“風濕算不算?我不久前剛剛下了趟水,零下的溫度,水也沒加暖。鏡頭不過關,我們就來來回回地換衣服吹頭發,反反複複重拍,那天回去以後,我的關節疼了好久。”

林清頌覺得驚訝:“沒有替身嗎?”

“我是誰呀?就一個小新人,組裏還專門給我請替身?”秦北梔說著說著就笑了,“再講了,那一幕要露臉的,賺一份錢做一份事,我自己能行。”

她說得雲淡風輕,林清頌便也不再多做評論。

這個世上,每個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和想走的路,每個人吃的苦都是不一樣的。

“那你這個戲什麽時候上?我和餘宙一定去看!”

“廢話,你要是不去看我不打死你?”秦北梔語氣囂張,但囂張也就隻那一會兒,沒多久又笑回來,“不過我也就幾個鏡頭,正片裏還不一定能留得下,到時候再說吧。”

林清頌“嗯”了一聲,偏過頭看她。

秦北梔閉著眼睛,仰躺在那兒,氣質卓絕,五官精致,哪怕不說話也叫人移不開眼。

林清頌想,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明星氣場。

真羨慕穆淮啊,有一個這麽好看又可愛的女朋友。

她眨眨眼,沒幾分鍾就聽見那邊傳來均勻綿長的呼吸聲。

林清頌歎一聲,看來她是真的累了。

秦北梔真不愧是學表演的,在她清醒的時候,沒人看得出她的疲憊,可她現在睡熟,那濃濃的乏累便湧上來,再藏不住了。

“好好休息吧。”林清頌用氣聲對她說。

而秦北梔不知聽沒聽見。

許久之後,大抵是夢囈,她“唔”了一聲,林清頌眨眼輕笑。

她在“唔”什麽呢?等她醒來問問好了。但現在還是讓她再睡睡吧,畢竟,她這副模樣是真讓人心疼,她看上去真是太累太累了。

3.

在大三進大四的假期裏,輔導員布置了一些調查報告,這東西乏味無趣,唯一的作用就是應對檢查,不像代碼那麽有意思,跑出來都是不一樣的。

林清頌一向不愛做這些沒有意義的東西,也是因為這樣,開學之際,她也成了到處借文本抄寫的大軍裏的一員。

與她相反的是餘宙。

他雖然也不喜歡做這些,但學校規定了,他還是會認真完成。

班上有許多同學想借他的來抄抄,可他或委婉或直接,都拒絕了。他唯一給的人是林清頌,並且在把本子遞給她的同時還貼心地問了一句:“下周一就要交了,你抄得完嗎?要不要我幫你一起?”

班上的同學們:?

說好的世界上有兩種人,一種是有對象的,一種是懂二進製的呢?他們班這對是怎麽回事?係統漏洞嗎?

這對漏洞自己故障也就算了,怎麽還帶撒狗糧的?

在一片哀號聲裏,餘宙笑著拍了宿舍老二的腦袋:“你懂什麽?她成績和我差不多,她如果抄我報告,分數低點兒,下一次第一不就是我了嗎?”

他說這話一點兒也沒有避著林清頌的意思,於是也就理所當然接到她一個白眼。

與此同時,老二一臉狐疑:“真的不是虐狗?”

迎著林清頌的目光,餘宙聳聳肩:“不是。雖然比起那個理由,更多的還是我喜歡她。”

老二聞言,默默地往自己臉上拍了一小巴掌。

叫他多嘴,撐死算了。

這天中午吃飯,林清頌一個勁兒憋笑。

餘宙再忍不住:“都一個上午了,你到底在笑什麽?”

“今天上午在教室裏,關於調查報告那個。”林清頌把自己不吃的菜挑到他的碗裏,“你是不是故意那麽說的?”

“故意?”

餘宙停下筷子,歪著頭望向她。

林清頌狡黠一笑:“餘同學,你最近很秀呀?”

餘宙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低頭:“倒也不是故意的。”

“哦?”林清頌明顯不信。

“你說的‘秀’,我的確不是故意的。”他回想道,“隻是想逗逗你,看你什麽反應,恰巧他們在邊上看見了而已。”

無形撩人,最為致命。

在林清頌停住的同時,餘宙把她的動作接過來。

他從她的碗裏挑出一些配菜,邊吃邊說:“我買了輛自行車。”

外邊路上有清風吹雪,餘宙這句話說得漫不經心。

林清頌微愣:“你買自行車做什麽?”

“不是說好了,一起考本校的研究生嗎?”餘宙故意不看她,心裏卻是笑著的,“這麽算一算,我們還有四年。”

林清頌依然不解:“所以呢?”

她覺得莫名,餘宙卻是認定了她在假裝。

分明是沒有根據的想法,但餘宙就是對她總是有莫名的信心,覺得他們心意相通,覺得,他在想什麽,她都該知道。

他滿臉都是“拿你沒辦法”的小表情,林清頌不解,便隻看得莫名其妙。

“所以……”餘宙屈指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每周去租不大劃算也不方便,還不如買一輛,這樣你想去哪兒我都可以載著你。”

說起來,現在距離上一回他們騎自行車兜風已經過去許久了,她前幾天心血**和他提到這個,那時他沒有理會,唯一的反應是一句不解風情的“天氣這麽冷,騎什麽自行車”。不料,幾天的工夫,他就背著她把自行車買好了。

林清頌恍然大悟。

原來他是在說這個?那這麽迂回做什麽?直接說出來多好。就直接說,他是將她放在心上的,這樣不好嗎?

林清頌笑得傻兮兮,低頭吃飯,一時間,連辣椒都被她嚐出甜味。

也就是透過這個垂眸低笑,餘宙看見了從前的她。

那還是高一,她不似現在,當時的林清頌還是個動不動就擼袖子路見不平的中二少女。

餘宙其實並不怎麽能理解她的“俠義之心”,在他的眼裏,拳腳是對一件事情最低級的解決方法。

但經過那個午後,他忽然就變了想法。

那時,隔壁班有一個微胖的女孩子,她總是瑟縮,是最容易被欺負的那一類人。有一天,她被幾個小混混逼到牆角,林清頌路過那兒,二話不說就衝上去……

若是沒有意外,那本該是一場混戰,可那幾個混混見她過去,那一架愣是沒能打得起來。

說出來恐怕沒人相信,但學校裏的混混們都怕她。

一是她成績好,老師向著她,二是她打架確實厲害,又猛又凶,毫無顧忌。成績是她的本事,拳頭也是,用這兩樣拚出來的名聲實在紮實,學校裏沒幾個人不知道她。

餘宙是在她嚇跑混混們的時候出現的。

他先是無奈搖頭,又在瞧見她給那個被她“解救”的女孩遞糖果的時候看得怔在原地。

走廊裏,她剝開糖和女孩一起吃,大抵是喜歡那個味道,她吃完便眯著眼睛笑,逗得人家女孩前一秒抹完眼淚,下一刻就跟著她彎了眉眼。

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的女孩子呢?好像吃一顆糖,就覺得整個世界都是甜的。

是啊,她很厲害,厲害到可以路見不平,可以保護別人。但或許是那一瞬間,她笑得太惹人喜歡,他忽然就希望她收起拳頭,希望自己有一個機會可以去保護她。

還記得在他第一次公主抱她時,林清頌捶著他的肩膀問他,這麽久以來的鍛煉,連高考時都不願停下休息,她問,該不會就是為了抱她、該不會是因為他的少女心吧?

其實不是,真的不是,比起少女心這個說法,更多的偏向,是少年羞於啟齒的英雄夢。

可他沒有否認。

畢竟最關鍵的東西她沒猜錯。

雖然不是她猜的那樣,但他會做改變,的確是因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