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毫無征兆的失戀
01.
路昭失戀了。
這戀失得毫無征兆。
她是在早上八點醒來的時候,看到程非在淩晨三點給她發了分手信息。
內容雖說不上簡潔,但也沒有到長篇大論的地步——“昭昭,我們就這樣吧……我糾結好久還是要說出口,我不想再繼續下去了,我不知道會不會傷害你,但我真的不想繼續下去了,對不起!晚安。”
路昭殘存的睡意被這條消息瞬間打散,在她揉了七八遍眼之後,才終於確信自己不是睡眼蒙矓看錯了。
程非是真的,單方麵地跟她結束了這段長達七年的戀愛長跑。
路昭不禁感慨,有時候,時機真的無比重要。
就好比你和別人吵架,別人一句髒話都罵出來了,你還在思考怎麽悶聲憋大招,結果半個小時過去了,別人都忘記這茬了,你再衝上去回他一句,就好像有點神經了。
現在她麵臨的就是這麽一個讓人束手無策的情形。
程非淩晨三點給她發的消息,現在都過去五個小時了,一鍋生米都能煮成熟飯了,她再去痛哭流涕地挽留,就有點不太合時宜。
她不禁有些懷疑,程非是不是故意挑了這個點兒給她發消息,料定她不會立即看到。
料定她會錯過挽留他的最佳時機。
路昭蒙蒙的,在腦子裏閃過無數條該發給程非的短信內容之後,終於打開手機,找到程非的微信,編輯了一條信息,發送過去。
“膽小鬼。”
膽小到不僅不敢當麵和她提分手,連發微信都故意挑了她睡覺的點。
想了想,她手指微動,又發了條消息過去。
“和我最後吃頓飯怎樣?”
早上八點不是程非醒著的時間,路昭也明白自己這條消息發出去不會立馬得到回應。
她卻沒立刻退出微信,而是截屏了程非發的那條分手信息,然後點開自己和兩個閨密建的群,發了過去。
片刻後,隨著“叮咚”一聲響,手機屏幕亮起。
閨密一童彤:“!!!”
閨密二夏惟爾就比較言簡意賅,隻發了一個簡單的微笑表情。
路昭打開手機,看著滿屏的感歎號和“渣男去死”之類的話,她眼睛一眨,一顆碩大的淚珠就滴到了手機屏幕上。
淚水模糊了屏幕,也蒙矓了她的視線,在一長串刷屏式的信息中,路昭隱約看到夏惟爾發的一條消息。
“你還好嗎?”
路昭強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決堤,喉嚨中擠出幾句斷斷續續的哭腔,她抖著手,敲了兩個字過去:
“想死。”
02.
閨密群裏不停地滾動著消息,從一開始怒罵程非“狗東西”,到理智回升問她事情原委,在了解到路昭是莫名其妙被分手之後,又再度開始痛罵程非。
到最後,閨密二人好言相勸,失戀沒什麽。
不過是恢複她黃金單身狗的尊貴身份,單身了,這世上美男千千萬,大好河山都是她的備胎。
路昭隨手甩了個翻白眼的表情包過去。
路昭沒說出口的是,失戀了,她不覺得自己是什麽黃金單身狗。
相反,她覺得自己是一條喪家之犬。
十八歲談戀愛,到如今七年過去了,她二十五歲,程非於她而言,不僅僅是男朋友那麽簡單。
很多次,她都認定,就是他了,那個與她攜手相伴走完一生的人。
然而現在,人生一半都沒過,程非就率先放開了她的手。
她是被留在原地的喪家之犬。
更可氣的是,程非連個理由都吝嗇給她,而她還蹲在原地咬著狗盆期待他最後施舍給她一盆狗糧。
童彤恨鐵不成鋼:“他都這樣了,你幹嗎還要和他吃飯?”
路昭沒回,倒是夏惟爾表示讚同,道:“說清楚也好。”
正在這時,程非也發來了消息:“沒必要吧?”
路昭心髒一痛,眼前越加模糊,嘴角卻扯出個諷刺的笑,回他道:“我隻是想到那天晚上是見你最後一麵的話,有點可惜。”
發送過去後,那邊久久沒有回應。
路昭又敲了一行字過去:“我不會糾纏你。”
這下對方倒是很快回了她。
一個“好”字。
路昭捏緊手機,吐出一口濁氣。
夏惟爾以為她是想找程非問清楚分手的理由,其實不是。
於她而言,真正重要的是程非要和她分手這件事情,而不是他分手背後的因由。她同程非說的那句“不會糾纏”也不是作假誘他見麵。
她是真的,隻是惋惜自己不知道會有和他分道揚鑣的一日,而未能珍惜見他的最後一麵。
正如那句歌詞所唱的,“最近這陣子他們出了點問題”。
她和程非國慶放假前見過最後一麵,這之後她就隨夏惟爾去度假了,而程非出差忙工作的事,長假七天,程非一條微信都沒發給她。
而她憋著口氣,也沒主動聯係他。
兩人就這麽冷戰了七天。
所以早上看到那條消息時,路昭其實有些塵埃落定的宿命感。
怎麽說呢?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程非真的說出這麽絕情的話,在她意料之外,而一個男人不愛你了,自然是這世上最絕情的人,這是情理中事。
所以說戀愛裏哪兒來的毫無征兆?
不過是覺得毫無征兆的那個人,裝聾作啞,故作遲鈍而已。
路昭掀開被自己眼淚浸潤的被子,起床洗漱,化妝挑衣服,她要讓自己以最完美的姿態,去赴這場分手飯。
03.
路昭側頭看到玻璃窗裏映著的自己,皺了皺眉頭。
從頭到腳都很完美,腳上還是閨密童彤借給她的跑鞋,很搭她今天穿的開衫牛仔褲,妝容發型也很妥帖,口紅也很襯她的唇色,看著鮮豔明媚,不會過於逼人。
唯獨一點,她太瘦了。
自今年五月,她就一直在消瘦,現在更是肩胛骨都瘦得凸出來了。
路昭不禁有些後悔,自己今天怎麽就偏偏選了這麽件輕薄貼身的開衫,讓她瘦削的身形一覽無遺。
“我吃好了,你吃完了嗎?”對麵的程非放下筷子問道。
路昭回過神,看著麵前還剩了一大半的土鴨煲,低著頭道:“我今天有幾個願望。”
“什麽願望?”對麵那人問道。
“第一個願望,”路昭抬起眼,“這頓飯我來付。”
話音剛落,就如她所料的,程非皺起了眉。
兩人相識七年以來,路昭很少買單,幾乎都是由他付錢。
路昭還一度覺得這是他在寵她,現在想想,不過是大男子主義思想在作祟,同寵不寵的沒什麽關係。
“最後一天,讓著我點兒。”路昭及時道。
程非鬆了口。
路昭起身,利落地付了賬。
兩人走出餐廳門,路昭道:“第二個願望,最後一次牽你的手。”
程非瞥了她一眼,斜插在外套兜裏的手拿了出來,牽過路昭的手,握在掌心。
兩人牽著手走到路邊,路昭的第三個願望來了:“和我坐一次公交車。”
程非皺眉:“還是打車吧。”
他有些愛講究的臭毛病,很少坐公交車,出行幾乎靠打車,路昭料到他有此回答,不過她的目的也不是這個。
她點了點頭,表示理解,道:“那第四個願望,送你回家。”
程非的眉皺得更加厲害:“我送你回去。”
“別。”路昭仰著頭看他,“你才拒絕了我一個願望,最後一天了……”
“最後一天”是一道通行符,奇妙地打在程非的七寸之處,讓他同意了平時絕不會同意的無理要求。
兩人坐上去程非家的出租車,一路無話。
雖在一起七年,兩人卻從未同居過。
路昭讀完本科又讀研,住的一直是學校宿舍,出來工作後自己和同事合租。
程非當然有叫她一起住,隻是她不願意。
程非也不是自己一個人住。
他有個雙胞胎哥哥,叫程是。路昭和程是的女朋友胡嘉林不合,要她去和胡嘉林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她不樂意。
但S市房價甚高,兩人獨立出來租房子的話,按程非的性子,定是要單獨負擔房租。
他沒有那個條件。
兩個小情侶,就被苦兮兮的現實劃在了銀河的兩端,好在兩人隔得也沒有銀河那麽遙遠,公交車八站就到。如果是打車的話,要不了二十分鍾。
因此兩人很快到了程非家小區門口。
路昭跟在程非身後下車。
程非要替她打車回家,被她製止:“我要送你到你家樓下。”
“你何必呢,趕緊回去吧。”
“我不。”路昭緊抿了唇。
程非歎出一口氣,目光疲憊,無奈道:“你怎麽這麽倔?”
“反正最後一天了。”路昭含含糊糊道,繞過他,率先進了小區門。
程非隻得跟上。
到了他住的那棟樓下,路昭停下腳步,轉身看他。
“最後一個願望,”她撲進他的懷裏,輕輕地抱了抱他的腰身,“最後抱一抱你。”
程非一愣,兩隻手還未環住她,她就帶著明粲的笑容從他懷中抬起頭,放開了手。
“再見。”她輕輕說完這句話,就轉身毫不留戀地走了。
程非站在原地,有些悵然若失。三秒後,他也轉身進了樓道。
等路昭忍不住回頭去看他時,發現早就沒了他的身影。
她不禁扇了自己一耳光——別人都走了,還眼巴巴地回頭,期待他也能回一次頭嗎?
她想起自己有一次和胡嘉林吵架,程非逼她道歉,一開始她和程非大吵,後來卻也妥協了,向她討厭的人低了頭。
當時她以為她做的這一切都是值得的,現在再回頭看看,真是腦子進了水。
04.
路昭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小區的石子路上。
之所以是深一腳淺一腳,是因為童彤的腳小她一碼,她為了漂亮,硬是穿了這雙不合腳的跑鞋,現在走起路來腳尖疼,她覺得自己像極了《海的女兒》裏踩著刀尖行走的人魚公主。
都被男人甩了。
不同的是人家是公主,有王位要繼承,而她嘛,“社畜”一頭,她越想越覺得人間不值得。
憑什麽?
她長得這麽漂亮,程非還要甩她。
難道是不認同她長得漂亮?
那她不如找個帥哥,讓程非自愧不如,羞憤撞牆而死。
路昭的戰鬥之魂熊熊燃起,她一邊走,一邊雙眼如探照燈,緊緊盯著每一個路過她身邊的男性生物。
這個太老了,這個又太小了,這個……是有婦之夫。
這個的話,年齡合適,旁邊也沒跟著女朋友,就是……年紀輕輕,就頭頂貧瘠,一片不毛之地。
就在她無比失望,決定放棄的時候,身側突然跑過一人。
她的眼神,倏地亮了。
男人!
年輕,且頭發濃密的男人!
要滿足這兩個充分必要條件可不容易,路昭突然有一種直覺,這個她絕望之際驚鴻一瞥的男人,可能是她最後的機會了!
身體比腦子的速度更快,二十五年來作為女生的矜持讓她無法攔住一個男人說自己要做他女朋友這種話,但她的腳步已經生怕來不及似的邁了出去。
正在夜跑的聞錚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隔老遠就見到那個身形單薄的女孩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一看見他,對方眼睛突然一亮,像燃起了兩小簇火把。
她認識他嗎?
他一邊這樣想著,一邊邁動雙腿跑過了她的身側。
隨即,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似乎是在追他。
聞錚莫名地有些慌張,是他的狂熱粉絲嗎?
他前幾天才看過一本恐怖漫畫,說是一女子因為瘋狂崇拜自己偶像,最後將對方綁到自己家,囚禁一年之後煮了吃了。
這個小區照明條件不太好,路燈沒幾個,間隔還特別遠,這大晚上黑燈瞎火的,特別適合作奸犯科。
他成功地被自己的腦補嚇到,腳下步伐越發快了起來。
沒想到,身後那人也跟著他跑了起來。
聞錚心中髒話彈幕無數,正欲發揮自己當年體測跑八百米的實力時,身後那個女孩兒卻喘著粗氣叫住了他:“你給我站住!”
聞錚停下腳步,戰戰兢兢地回頭。
月光下,那女孩兒雙手叉著腰,短發淩亂,哼哧哼哧地喘著粗氣。見他看過來,她睜著一雙大眼,無比赤誠又認真地問他:“你缺女朋友嗎?”
聞錚一愣,女孩兒的下一句話飄了過來:“陪睡的那種。”
聞錚:“……”
救命!月黑風高夜,天可憐見的,讓他遇見了一位“資深女流氓”。
05.
路昭睜開眼睛,拿過手機一看,北京時間早上八點整。
果然,這該死的生物鍾。
就算前一天晚上她哭到淩晨,第二天依舊雷打不動八點起。
八點,她討厭這個時間點。
她拉過被子,蒙住頭,正想睡個回籠覺,突然記起來,今天是10月8號,小長假已經結束,節後上班的第一天。
被子裏傳來一聲她的哀號,成功地把躺在被子上的貓嚇得躲進床底。
還有什麽比被男朋友甩更痛苦的嗎?
有的,就是在你被甩徹夜痛哭之後,還要頂著一雙哭腫的眼睛爬去上班。
程非這人不厚道,分個手也不給她時間緩衝一下,選在小長假最後一天說,這讓第二天就要去上班的她情何以堪?
失戀這種人生大事,他還指望她蒙頭睡一覺就會好?
路昭從被子裏探出頭來,打開手機,找到自己老板的微信。
她大著膽子發了一條信息過去,之後熄屏扔手機拉被子蒙頭,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就在她掰著手指頭等待的時候,手機“叮咚”一聲響,收到了新消息。
路昭有強烈的直覺,是她老板發來的。
怎麽辦,看還是不看?
如果她在痛失男友之後又丟掉飯碗的話,她幹脆就打包行李滾回老家去養豬吧。
經過一係列的心理建設,秉著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頑強鬥誌,路昭顫著手,點開了手機。
亮得刺目的手機屏幕上,隻一個簡單鮮明的字——
“好。”
再看看她發的信息:“失戀被甩,元氣大傷,無心上班,懇請老板批假。”
路昭感激涕零,痛哭流涕,恨不得跪在**朝公司的方向給她老板磕八百個響頭。
她內心感動得無以言表,隻得發了一句“謝謝老板”過去,老板很快又給她回了信息:
“放鬆一下,武裝好自己,重新出發,才能遇見更好的。”
換作平時,路昭肯定對這種心靈雞湯嗤之以鼻,但此時此刻她覺得自己這位女老板簡直佛光普照,自帶慈母氣場,說出的話簡直是一針強心劑,振奮了她萎靡不已的精神世界。
她吸了吸鼻子,正打算組織語言怒寫八百字小作文讚美老板的高尚情操,老板的下一句話發來了:
“扣一天工資,全勤獎也沒有了哦。”
這句話後,還跟了兩個齜牙笑的表情。
路昭:“……”
萬惡的資本家!
她笑了一下,發了一句“好的,謝謝老板”過去,隨後關掉手機,倒在**,兩眼無神地看著天花板,躺屍。
她發著呆,眼淚不知不覺地又流了下來,打濕了枕頭。
她養的貓從床底下探出身子,兩隻前腿扒著床沿,默默地看著自己這位奇怪的女主人流眼淚。
路昭側頭看到它一雙仿佛流露著關懷的眼睛,心中感動不已:“糖包,你是在安慰媽媽嗎?”
名為“糖包”的白貓看了看她,隨後後腿一蹬,輕輕跳上了床,邁著貓步靠近她。
路昭的眼裏閃著淚光:“糖包……媽媽有你——”
後麵的聲音戛然而止。
隻見這隻體重高達十斤的肥貓不見外地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胸口上,接著驕氣十足地蹺起腿,開始舔毛。
路昭:“……”
她朝天歎出一口氣。
程非已經在她腦子裏盤踞了一晚上,她眨了眨眼,強迫自己去想別的事。
想著想著,她想起了昨晚那場驚心動魄的搭訕。
昏暗的路燈下。
男人的帥氣容顏讓人不敢直視,他穿著一身運動裝,朝路昭看過來的樣子,有些微的驚恐和疑惑。
時間仿佛過去了很久,路昭呆呆地看著他隨著夜風微微拂起的額發、微微半啟的薄唇……
她老臉一紅,可恥地遁了。
此間少年太美好,她覺得她不配。
06.
想起昨晚失去理智的丟人之舉,路昭更加難過起來。
她縮回被子裏。
一分鍾後,被子下傳來她一聲怒吼。
被子被她淩空幾記無影腳踢得淩亂,胸口上的肥貓也被她神經質的舉動嚇得再次縮回床底。
她倏地從**坐起來,生無可戀地抓著頭頂的兩簇頭發,捶著胸口質問自己:“我是怎麽了?啊?我到底是怎麽了?我怎麽會做出那種丟人事?啊!我不要活了!”
糖包從床底探出頭來,冷眼看她發瘋。
隨後,她又“大”字躺回**,一副萬事皆空的模樣。
“算了,他也不認識我,以後都不會有交集的人。”
半分鍾後,她又頂著雞窩頭,垂死病中驚坐起。
“啊!我怎麽會做出那種事!”
隨後,她又雙手合十躺回**。
“算了,說不定人家都沒放心上。”
這之後……
坐起——躺下——
……
坐起——躺下——
……
此類機械運動,循環往複,持續了半個小時之久。
糖包打了個哈欠,跳上床,找了床腳一處安全的位置,蜷著肥胖的身軀,合眼睡去。
就在路昭發瘋發得不可自拔的時候,手機“叮咚”一響,收到了新消息。
她拿過手機點開一看,是閨密群發的消息。
童彤:“幹嗎呢?”
夏惟爾:“吃了不?”
路昭摸了摸幹癟的肚子,木著臉回道:“躺屍中,不想吃。”
隨後,手機“叮咚叮咚”作響,跳出一堆讓人眼花繚亂的信息,有說教,有恨她不爭氣的輕斥。
總而言之,就是為了一個渣男食不下咽,對於她們精致麗人來說,是一種人格和智商上的侮辱。
最後,夏惟爾拍板決定:“晚上出來,姐們兒帶你耍!”
路昭:“算了吧……”
她實在沒有興致懷著一顆破碎的心出去強顏歡笑啊!
童彤道:“誰讓你強顏歡笑啊?放心吧,到時姐們兒的肩膀,就是你最溫暖的城堡。”
夏惟爾也苦口婆心道:“人生有很多坎兒,而沒有什麽是蹦一次迪不能解決的,你一個人縮在家,是要哭倒長城嗎?”
路昭悲從中來:“算了,我想一個人靜靜。”
她正想關掉手機,夏惟爾的信息閃了進來:“出來,否則,我下了班就去砸你家門。”
路昭打了個寒戰,哆嗦著手拿起手機,憋屈地發去一條消息:
“好的!/開心/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