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陳娘子藥鋪

今天是極好吃酒樓免費吃喝的第二天。

酒樓裏依舊是滿滿堂堂的賓客,比起昨日而言,更加熱鬧了些。

這顯然是昨日吃了美味白食的客人們,今日又呼朋引伴地聚集更多人來了。

眾人麵色皆喜,大吃大喝的聲音源源不斷。

當然,讚賞之聲也是不絕的,畢竟鐵鍋小炒這種神仙美味,他們這輩子都沒怎麽吃過。

人群中唯有一人麵露憂色,那就是方不同。

看著這些來吃白食的,方不同隻覺得,秦易太過敗家。

“萬一賺不回來錢,不僅要歸還何弼的五十兩黃金,沈家錢莊的得月樓地契也贖不回來了。到時候,我該如何向死去的秦直兄交代?”

“還有那個退婚的陳家,易哥兒的終身大事也落了個空……”

沉默寡言的方不同有好多話想對秦易說,可秦易此刻卻並不在客棧,他沉沉地歎了口氣,靜靜地望著門口,像一尊望夫石一樣等待著秦易歸來。

……

此刻,秦易正和阿峰在一家珠寶店,和珠寶店的趙掌櫃唇槍舌戰。

好一會兒的工夫,珠寶店的趙掌櫃終於緩緩點了下頭,秦易輕舒了口氣,讓阿峰呈上了契約。

趙掌櫃簽完契約後,就推過來幾袋銅錢。

秦易讓阿峰將銅錢收下,起身就欲握手,卻見趙掌櫃麵露古怪之色。

秦易隻好訕訕地把手收回,換成了抱拳禮:“趙掌櫃,以後有機會我們還要多多合作啊。”

趙掌櫃點了點頭:“公子的想法玄奇,我也沒出什麽大錢,隻是試上一試。要真如公子所說,這廣告的效應很好,那今後我還得多多拜托公子呢。”

秦易笑了笑,又與趙掌櫃說了會兒話,便率著阿峰走出店鋪。

阿峰見四下無人,便開口問道:“東家,咱們這一上午,和那麽多家掌櫃的商談,就隻有趙掌櫃願意出資相助,這事情它能成功嗎?”

秦易見阿峰掂了掂手中的幾隻錢袋,一副嫌棄太少的表情,無奈笑道:“現在的人做生意還是太保守,等他們嚐到甜頭就知道好處了。”

阿峰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他又問道:“那我們接下來還要去找人商談嗎?”

秦易道:“去啊,為什麽不去?做生意,路一定要走廣了。就算是合作談不攏,在人前晃一晃,認個麵熟也是好的。”

阿峰抿著唇,若有所思。

雖然他不懂秦易想的是什麽,但他通過秦易整治得月樓的手段,就對他多有佩服,隱隱把他視為偶像。

所以,盡管不理解,但他還是充滿了期待感,想要看看得月樓今後到底會變成什麽樣。

“咕嚕嚕。”忽然,一陣肚子叫的聲音響起。

秦易轉頭看去,阿峰臉上一紅,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

“餓了?我們去吃點東西?”秦易詢問道。

阿峰搖了搖頭:“東家的事情要緊。”

秦易無奈笑笑,阿峰畢竟年紀不大,還在長身體,餓得快很正常。再說現在已經不早了,秦易自己就有些餓了。

他其實是想帶方不同來的,可方不同的氣質凶神惡煞的,杵在那裏,臉上就仿佛寫了帶來也不像談生意,反而像是來找茬的。

“真不用找點東西墊墊肚子?”秦易問道。

阿峰還是搖頭:“嘿嘿,自從吃了東家教馬大哥做的飯食,再吃別家的東西,都好像沒了滋味。我還是撐一撐,回得月樓吃吧。”

秦易不禁一樂:“沒想到,你小子還有這種心思。那好,我們加把勁,再談下一樁合作就回得月樓!”

阿峰抬頭看向前麵的一家店鋪,念道:“陳娘子藥鋪……東家,咱們要去和藥鋪合作嗎?”

秦易遲疑了片刻,邁起步伐:“試試看吧,雖然藥鋪不需要什麽廣告,但是試上一試,沒準可行。”

藥鋪裏麵,空****的,沒有幾個客人,櫃台前站著一位正在擺弄算盤的美婦人。

美婦人約莫有三十歲,她保養得很好,皮膚細膩,容貌端莊,眼角處一顆淚痣,給了她一股子慵懶乏力的女人味。

秦易頗為欣賞地瞄了美人兩眼,然後緩緩走近:“這位娘子,敢問你們家掌櫃的何在?”

美人抬眼打量了秦易一遍,用頗有磁性的嗓音說道:“我就是陳娘子。”

秦易一愣,隨後意識到這位便是陳娘子藥鋪的老板,他清了清嗓子道:“失敬失敬,在下是得月樓的東家秦易。

此次貿然前來,是想與貴店進行生意上的合作,不知娘子可願與我淺談一二?”

“秦易?得月樓?”陳娘子愣了一愣,隨後正色道,“得月樓似乎是酒樓吧,它與我藥鋪有什麽可以合作的?公子莫不是說笑。”

秦易連連擺手:“此言差矣,藥鋪和酒樓怎麽就不能合作了?當知酒樓的飯食中就有藥膳一說,而且我與貴店的合作,也不局限於此……”

“哦?”陳娘子重新打量了秦易一遍,“願聞其詳。”

秦易輕舒了口氣,願意談就好,那就還有一線希望:“我們酒樓翻新開業,準備為顧客提供一些小禮品,如團扇、折扇、紙傘之類的東西。

隻要貴店願意出資承包這部分禮品的采買,我們可以在禮品上留下貴店的名字,起到廣而告之的作用。”

陳娘子聞言眼睛一亮,隨後露出一抹詭笑:“公子打得好算盤,騙我入資購買禮品,得到禮品的顧客承的卻是你得月樓的人情。

你一文錢不用出,隻需對我進行這一番口舌,卻能名利全收呢。”

秦易有些尷尬:“娘子此言詫異,這廣告的作用可不是這般廉價。

你想一想,一般人無事是不會出入藥鋪的,他們對這金陵城有什麽藥鋪,自然是一無所知。

可誰又能保證自己沒個頭疼腦熱的?在他們想要尋醫問藥之時,卻不知道去哪些藥鋪買藥。

倘若這時候如果陳娘子藥鋪的知名度更高,那他們一想到買藥,就立刻會聯想到陳娘子藥鋪。

那時候,陳娘子藥鋪自然會生意火爆,水漲船高。

而我酒樓最是三教九流之人出沒頻繁之地,來往人如潮,最是好做宣傳。”

陳娘子若有所思,她喃喃地念叨著“知名度”三字,白嫩的手指不斷敲擊著桌案。

秦易的眼睛也隨著她那根嫩白如春筍的手指上下移動,不知怎的,他忽然想到了前幾日夢中的那位少女。

少女的皮膚同樣這般細膩,隻是她的手指更加白,也更加纖細,就像是甜甜的牛奶糖,讓人忍不住想要品嚐……

“咳咳。”陳娘子似乎察覺到了秦易無禮的眼神,輕咳了兩聲,“秦公子。”

秦易連忙將眼神從陳娘子的手指移開:“娘子考慮得怎麽樣了?”

陳娘子淡淡地看著秦易:“公子說的這樁合作,也不是不可以做。隻是,公子要我出資多少?又能為我把這‘廣告’做到什麽程度?”

秦易一喜:“自然是按照娘子出資的多少進行廣告。娘子出的資能買下多少禮品,禮品能發放多久,本店便為娘子做多久的宣傳。”

陳娘子又思慮了稍許,緩緩頷首:“既如此,這樁生意也不是不能做。”

秦易舒了口氣,正欲將準備好的契約呈上,外麵忽然傳來一道流裏流氣的聲音:“陳娘子,你昨日不是答應我吃酒來著,怎麽現在還不動身?”

秦易抬眸望去,隻見一個身穿差服的中年差人走了進來,他的差服前有一個大大的“獄”字,看起來應該是位獄卒。

陳娘子一見此人進來,眉頭就微微蹙起:“刁南,我何時答應過與你吃酒?”

名為刁南的獄卒道:“陳娘子,你可莫要不知好歹了,昨日若非我自惡徒手中救下了你,你此刻安有命在?”

陳娘子嗤笑一聲:“惡徒?那人雖然是盜了藥,卻並未對我出手,分明是你強行抓了他,現在卻說什麽英雄救人的戲碼,不覺得可笑嗎?”

刁南麵色不太自然道:“那你到底跟不跟我去吃酒?”

陳娘子沒有說話,隻是定定地看著刁南。

刁南恨恨一跺腳:“好!你等著,早晚有你的好看!”

說罷,刁南忿忿地離開了。

陳娘子歎了口氣,對秦易道:“秦公子,讓你見笑了。”

秦易搖了搖頭:“無妨。隻是這生意……”

“生意自然是做的。”陳娘子忽得嫵媚一笑,“倒是公子,看到我一介弱女子被人欺侮調戲,竟完全沒有憐香出手之心嗎?”

陳娘子確實頗有麗色,隻這嫵媚一笑,就讓秦易有些想入非非。

秦易輕咳一聲說道:“那獄卒並未強逼娘子,我又何從相助?”

陳娘子將纖細的手指放到紅唇邊,在烈焰般的紅唇的襯托下,手指更顯嫩白。

她對秦易眨了眨眼,竟意外地有些俏皮:“可一般的男子,在這種情形下,不應該為了博佳人好感展現一下男子氣概嗎?”

秦易一愣,隨後淡定道:“恰巧,我不是一般的男子。”

陳娘子嬌聲一笑,小聲說道:“公子還真是有趣呢,看來秋月是不會覺得乏味了。”

“什麽?”秦易沒聽清楚。

陳娘子麵色如常道:“沒什麽。”

陳娘子很快把契約簽好,然後笑著送秦易離開。

秦易剛走出陳娘子藥鋪,正疑惑著那女人最後說的那句話,結果迎麵就見到了刁南走來。

刁南死死地盯著秦易,冷漠問道:“你,就是秦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