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聽說的,你也信

【樂嶸戈:“當他啞著嗓子說親眼所見不都是真的,傳聞也不一定都是假的,那樣的他才最鮮活!”】

樂嶸戈羞的埋下了頭。

果然人平時不能太得意,現在好了正主來了。

她有預感,這將會成為舟大多年來經久不衰的一個傳承性話題。

絕對是以半調侃的方式傳承的。她不要麵子的嗎?嗚嗚……

“小顧瑨珩?”

男人一字一句念的極慢,常年帶隊訓練的緣故。

他的嗓音有些嘶啞,聽上去音域停留在那股很深沉介質間。

如晚風襲來,涼涼的又很舒適。

“對,小顧瑨珩,在咱們舟大,時而大家拿她調侃會叫她‘顧隊第二’。她板起臉來訓人的模樣,跟你真有那麽幾分像。”

顧瑨珩勾著唇,笑的漫不經心。

“這丫頭真的很欣賞你,如果顧隊感興趣又有空。不如親自指點一下,也算是為母校老師做做培訓了。”

校長說話一向分寸感剛好,既給足了顧瑨珩麵子,即使拒絕又不會讓樂嶸戈太難看。

今天一直處於狀況之外的樂嶸戈,難得硬氣了一回。

在顧瑨珩尚未開口前,也不知道打哪來的一腔孤勇,就這麽直接點明主題。

“還是不用了吧!我上體校那會,有幸被顧隊練過一回。體會終身難忘,隻有嚴苛,沒有溫情!”

小姑娘聲音瑟瑟的,麵上卻故作淡定。

手心裏早已是一片糯濕,滿是緊張。

樂嶸戈在舟大一向是出了名的強硬,今天難得如此小綿羊一會。

眾人算是樂見其成。

不過“這練過一回?”“是被怎麽練的?”

上體校那會至今還記得,看來這記憶也是幽深。

顧瑨珩眉尾微挑,那是他思索時慣有的動作,一秒進入狀態的嚴肅勁。

讓樂嶸戈下意識想到自己從前訓練時的站姿,連帶著腰杆子直挺了不少。

他這是做過什麽?能讓這姑娘反彈的這樣明顯。

顧瑨珩懵的很無奈。

印象間全無的事情,偏人家姑娘完全沒必要捏造一件不存在的事情去冤枉他。

結果就演變成……

顧瑨珩眉頭微皺的思索,樂嶸戈一臉緊張的看他。

果然年少不能遇見一個太凶,又叫她戀戀不忘的人。

事隔經年,對他的感情依舊會複雜的如解無解方程式一樣,糾結的叫人難受。

一時間氣氛在凝視間尷尬。

老教授很不客氣的點了一下,頗有股幸災樂禍的意思。

“哦!我說你小子上大學那會春心不動,人姑娘當年那麽小虧你也下得去手,嘖!妥妥的衣冠禽獸。”

顧瑨珩真心不想搭理,這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老頭。

“什麽時候?”

“嗯?”

被某人支配的恐懼感,始終縈繞在腦海,致使樂嶸戈一看見顧瑨珩自覺很乖。

他輕咳一聲,笑容裏帶著光,瞬間就叫她的世界一層一層被點亮。

顧瑨珩真是好奇,這姑娘是怎麽長這麽大的?

他一向是個冷清的人,平日不工作時,大多性格淡漠,寡淡的神情看不出太多的喜悲。

偏偏在訓練場上,一副端正漠然的態度,矩正方圓間自成一脈。

無論進來的是什麽身份的人,性子有多麽的桀驁不馴。

叫了他一聲“顧隊”那就是一視同仁的相似。

了解的人清楚真實的顧瑨珩就是這個樣子,不了解的人會以為這樣的“顧隊”刻板木然沒有絲毫人情味。

素來把控情緒極佳的顧瑨珩,第一次在一個姑娘的身上,有了異樣的情緒!

原因無外。

眼前的小姑娘雙眼渾圓的瞪著,一幅不在狀況之內的萌態嬌憨十足,又不似尋常的姑娘家膚若凝脂,半嬌半羞狀。

這是一份灑脫的萌,帶著率真的英氣。

清澈的眼底,很輕易就可以勾起一個男人的征服|欲。

一想到平時麵對別的男人,她也會露出類似的神情。

心底竟泛起陣陣的呲毛感,不深但有點紮人的攪著,如同身上凸起的一層雞皮疙瘩。

無關痛癢,卻難以忽視。

顧瑨珩向來是個能忍的主,一瞬間的異樣,再看時又恢複成那個霽風朗月的幹淨。

他笑著解釋

“我是說我什麽時候練過你,小姑娘?印象裏,今天我們應該是第一次正式見麵?”

顧瑨珩一向用詞準確,既沒有麵對麵的印象又有這股熟悉感,一定是有過交集的。

毛千仁但笑不語。

眼神倒是快速在兩人身上轉了轉,很給某人留麵子的沒有點破。

奈何樂嶸戈是真的心虛,難不成她要和大魔王不打自招說。

“其實不是的,我仰慕您很久了,屬於那種超級瘋狂追蹤粉?”

“除了定期去訓練場看你訓練隊員,晚上會躲在**一個人欣賞你帶隊的八方巍凜,氣勢恢宏。”

她敢保證今天她膽敢說了這番話,明天這個消息就會在舟大如秋風掃落葉的架勢,瘋狂傳遞。

從此樂嶸戈將在舟大一說成名。

成為多少年後,經久不衰的一個典故。被一屆一屆的舟大人進行科普,傳頌。

想想算了,太刺激。

她下意識的搖了搖頭,待回過神,一眾眼神齊刷刷的向她行注目禮。

顧瑨珩眼底的打探、好奇、戲謔、審度。還有那些說不清的情緒,如一道道安檢,抽繭剝絲的審視著她。

樂嶸戈堂而皇之的,睜著眼說瞎話。

“那個,是我不足道。顧隊練過的人那麽多,一個我不記得了也是常事。”

樂嶸戈一席話說的漂亮,溫溫吞吞的語調,不顯山不漏水的中庸之道。

你細聽,卻能聽出幾分怨懟。

一個姑娘從年少開始的思慕,有誰不想被記住,被珍視?

就算是無疾而終的感情也該有一次麵對麵,在心裏泛起漣漪的異樣。

它不是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個人的暗戀無從起,無從落的沒落。

一想起,荒涼的讓人心疼。

顯然以樂嶸戈的身份在這裏說這話是不合適的。

名譽校友,業界知名人士。

連領導、校長和老教授也要捧在手心裏哄著的人,怎麽也輪不到她這樣一個小角色上來編排。

不認識又怎樣,想想他顧瑨珩手上練過的人。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人家顧隊憑什麽要認識一個名不經傳的樂嶸戈?

感情這種事情,最怕拿來權衡,對比。

心中一旦有了一杆秤,會計較得失,眼中蒙塵。

氣氛一度尷尬,祖凝緊張的捏著手心幹著急。

顯然一旁的顧瑨珩雙眉緊鎖,微轉的丹鳳眼半闔著。

氣場愈漸愈強,性情也是愈發淡漠。眾人掐不準他的想法,也不敢貿然開口。

雖說在場的領導、校長、教授都比顧瑨珩年紀大,偏當下社會早已不是倚老賣老的形式。

顧瑨珩的資曆論在場的諸位望塵莫及,他又是個長情的主,心裏練著舊對著這些老一輩該有的尊重與禮遇更不曾少過。

眾人就更不好開口說什麽。

他心底的傲雪淩霜,做人有棱有角,那是獨屬於顧瑨珩的處事原則。

這樣的男人僅憑自己就足以馳騁整個行業,何況還有那層關係,當年也著實可惜了……

就在校長正欲開口圓場,男人紅唇輕啟,目光如鋸盯著樂嶸戈。

“什麽時候?”

她隻愣了一下,就懂得他問的是什麽?好可惜,她已不想回答,徒增彼此的難堪。

樂嶸戈環視了一圈周圍的人,心中有一瞬間的懊惱。

自己怎麽就這麽沉不住氣?

公開場合,去剛這一眾老古董的心尖寵。她果然是腦子被驢給踢了,有病!

跌宕到穀底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緊了緊,再開口姿態放得極低。

垂著的眼眸看上去有些委屈,孤傲的如鬆間一抹白雪。

圓潤光滑,進退有度。

顯然這姑娘夠聰明,心裏有一百二十個不願意,麵上的派頭能做的足夠。

“抱歉,顧隊。今日是我出言不遜,還請學長不要和我這個後生計較,嶸戈感激不盡。”

話音落地一個淺鞠躬,也算是有裏子有麵子。

若擺在平時,顧瑨珩定然會大度的一笑置之,讓這個漂亮的轉彎就此翻篇。

今天,他就是見不得這姑娘一副低眉順眼,不得不委屈自己的小心翼翼。

顧瑨珩上前一步,五指暗勁落在樂嶸戈的胳肘處。

迫使的她不得不直起身子,倔強的麵龐上迅速收起所有的孤傲。

轉瞬的笑容席卷眉梢,宛若戴上假麵的對話有了一場漂亮的開端。

他心底劃過一抹煩躁,不知何起,隱約擴大的燥意難以忽略。

“我再問一遍,是什麽時候。不要讓我再重複第三遍,好嗎?”

依舊溫和的語氣,隻是聲音恍若惹上了一層寒霜。層層冰凍,叫人徒生敬畏之心。

秀眉蹙起。

樂嶸戈放低了聲音,帶上一抹乞求。

“顧隊?”

“瑨珩。”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顧瑨珩看了一眼樂嶸戈,倏然鬆手。

“教授,您知道我的性格。”

顧瑨珩點到為止,毛千仁哪裏不懂。

她側眸瞥了一眼諸位前輩。

眾人皆是打探似的好奇,她也不知是哪來的一腔孤勇。

大抵是窘態大於懼怕,這惡向膽邊生,連帶著反抗都有了理由。

顧瑨珩先發製人的將其拉到身後,禮貌的對著一眾看戲的無關人等客氣且疏離的頷首。

“抱歉各位,我想我們之間有些誤會,需要私下解決,不知道……”

再明顯不過的趕人。

校長朗聲爽笑。

“你們年輕人之間的誤會,我們這些老家夥就不摻和了。瑨珩啊,小樂剛來學校沒多久,很多事情還需要包含,你們年輕人好好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