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口角之爭
“並不知道。”閆競搖著頭，“隻是以防萬一。”
看閆競閑適悠閑的模樣，裴微忽然有些明白，出發之前衛宗跟她說的，閆競這人吊兒郎當慣了，不管他做什麽說什麽，哪怕看著再沒有道理，心裏都是有所考慮的。
所以，裴微隻需要配合以及聽從閆競的安排。
“你們的人似乎很了解我。”早飯解決，閆競扯了張紙輕輕擦嘴，做出閑聊的姿態，“是嗎？”
裴微：“需要請你幫衛先生做事，必要的了解是一定的。”
閆競低低笑出聲，雙眼飛快眨動兩下：“我指的了解不是我住在哪裏，在家裏布置了多少監控探頭，還有我日常喜歡吃什麽。”
“除了這些，還有什麽？”
閆競：“衛宗告訴我的那兩起殺人案裏，凶手完全仿照我書裏的手法殺人，這麽巧合的事，居然都被衛宗發現了，並且在警方找到我之前先找上我，節奏抓的這麽準，讓我不得不懷疑某種可能性。”
這話裏的指向已經非常明顯，裴微當然聽得出來，她沒有裝傻充愣，直接把閆競話裏的重點摳了出來：“你懷疑那兩個人是衛先生找人殺了，然後用這個來威脅你。”
閆競也不點頭，而是對裴微豎起大拇指：“所以我說，裴小姐是聰明人。”
閆競的手機被衛宗的人搜走，給了他一部新手機，裏麵隻有一個聯係人，就是裴微，並告訴他，他的家人那邊衛宗會找人安排，不會讓他們因為閆競的失蹤報警。
安排周到合理，但閆競明白，這兩樣也是衛宗架在他身上的籌碼，讓他必須盡力去找衛洋。
他的手機忽然失聯，人也找不到，時間久了，在警方眼裏，閆競的行為類似於畏罪潛逃，如果真正的凶手一直沒有線索，而閆競又找不到衛洋，估計過不了多久他會出現在某種協查通報裏，這是其一。
幫閆競去家裏安排，是一種陰毒又柔軟的暗示——除了閆競本人，衛宗還掌握著他家人，如果閆競的表現不能讓他滿意，他不介意做點什麽，這是其二。
裴微對閆競的誇獎不置可否，沒有否認閆競的猜測：“閆先生同樣是聰明人，衛先生說了，對聰明人就要用聰明的方式。”
這話等於半承認了閆競的推論，如果真的隻是因為幫忙找兒子，就殺了兩個無辜的人，那閆競毫不懷疑衛宗會傷害他家人的事實。
“那兩個死掉的人，一個是小偷，每次關進去沒幾天，出來繼續偷東西；另外一個是小三，跑去原配麵前叫囂，還打人。”裴微淡淡一笑，言語裏沒什麽感情，“衛先生說，這樣的人，有許多人希望他們死。”
這種論調，閆競不陌生。
當今社會信息傳播的速度極快，但信息接收的不對等，導致很多人對很多事情一知半解，加之法律意識的淡薄，不少人會在網絡上進行所謂的“治國言論”。
比如裴微說的兩種情況，如果放到網上，一定會有不少人大喊“死的好”，偷東西、破壞人的家庭，如果不得到應有的懲罰，相當部分人就會覺得沒有天理。
“衛宗是做什麽的？”短暫的沉默後，閆競問了個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
裴微：“商人。”
“既然隻是商人，他有什麽權利決定別人的生死？”閆競原本嬉笑著的臉此時已經沒有任何表情，直直的看著裴微，語氣淡漠，“小偷和小三，自有法律和道德去製裁，衛宗以為他是判官？”
裴微還想說點什麽，閆競擺擺手站起來，把碗筷疊在一起等顧大嫂來收：“別跟我說什麽大道理，我這人愚鈍，聽不懂。”
頓了頓，閆競又說道：“你告訴衛宗，怎麽對付我威脅我都可以，最好別在我家人身上打主意，不然，即便找到他兒子，我一樣有辦法讓他消失。”
說完，閆競進了洗手間，重重關上門。
裴微盯著關上的門看了幾秒，無聲的笑了出來。
顧大嫂來收碗筷的時候，閆競和裴微正靠在一起看手機，顧大嫂笑著打招呼：“兩位，飯菜可還有什麽不滿意嗎？”
“很好吃，顧大嫂的手藝真好。”裴微起身幫忙收碗，“能不能麻煩顧大嫂，從今天開始，每天請顧大嫂幫忙買菜，我們在這裏自己做飯。”
顧大嫂愣了一下：“二位要自己做飯？是我做的菜不合口味嗎？”
坐在沙發上的閆競懶懶抬頭：“不是，我女朋友比較挑剔，加上身體不太好，非要自己做飯。”
裴微：“……”
顧大嫂看閆競略微不滿的樣子，連忙賠笑：“裴小姐這麽漂亮，又這麽瘦，是該好好補補身體。”
“明明你自己挑食，為什麽說到我頭上？”裴微倏的站起來，低頭瞪著閆競。
閆競慢條斯理的玩著手機說道：“懶得跟你說。”
“你……”
裴微作勢要繼續懟他，顧大嫂連忙打圓場：“二位，別這樣，我明白閆先生的意思了，以後每天要買些什麽菜，你們盡管告訴我就是了。”
閆競終於是抬眼了，對顧大嫂點點頭：“謝謝。”
裴微則瞪著閆競發出一聲冷哼。
顧大嫂把碗筷收拾好放在籃子中，跟兩人道別後就趕緊走了，裴微跟著走過去，將大門半掩起來，確保攝像頭無法監控到屋子裏的情況：“你是想到了什麽還是發現了什麽，故意找茬跟我吵架？”
“沒有。”閆競聳肩，“戀人都會吵架的，這樣才真實，怎麽，裴小姐單身？”
“……”裴微自認教養良好，性格也平和，可這個閆競三兩句話就能把她的怒氣挑起來，“這和你無關！”
閆競：“好吧，我隻是隨便一說，沒別的意思，你別見怪。”
裴微覺得剛才有些反應過度，不太自在的坐在椅子上看著閆競：“找衛洋的事，衛先生很著急，你打算怎麽辦？”
“衛先生很著急，可是他沒辦法，警方來過也沒什麽線索，假設衛洋真的在島上失蹤，你知道這些意味著什麽嗎？”閆競不答反問。
裴微雙眉微皺，她自然明白這些意味著什麽，這也是衛先生沒法大肆找人的原因，隻能讓閆競和她悄悄上島，以旅遊的名義暗中查訪。
“這事不簡單，我有個計劃，隻是不知道你同不同意？”跟著，閆競把他晚上在房間想好的計劃簡單告訴裴微。
裴微對計劃沒什麽表示，她得到的命令是一切聽閆競的：“你覺得可行，我沒問題，一定盡全力配合你。”
閆競笑道：“難得你沒質疑我，那好吧，我昨天上網搜了一些關於這個小島的新聞，你來看。”
裴微立刻精神大振，坐到沙發上，和閆競靠在一起，盯著閆競手裏的iPad 。
“我在搜索引擎裏輸入這座小島的名字，搜出的相關新聞不多，基本都跟旅遊相關。”閆競把iPad 放在左腿上，方便裴微看的更清楚，右手食指慢慢在屏幕上滑動，“我把所有新聞打開看，發現了這個。”
裴微看向閆競手指頭的方向，那是一條一年前的新聞，很短，內容是有一對戀人上島旅遊，在島上住了一個月左右，臨近離開的時候，女孩子忽然不見了，男孩子怎麽都找不到，於是報了警。
“警方上島，男孩說離開小島的前天晚上，他和女朋友吵架了，女孩子一氣之下提著自己的包，說要一個人走，男孩生了會氣，覺得讓女朋友一個人走不對，打電話給女朋友，卻沒人接。”閆競慢慢滑動屏幕，邊跟裴微大致解說，“男孩在島上找過，還問了很多島民，都說不知道他女朋友去哪了。”
裴微：“女孩子沒有回家嗎？”
閆競搖頭：“沒有，就是找不到人，警方在島上多番查問，住在他們兩人隔壁的大嫂說看到女孩子提著包出來，後來就沒人。”
說著，閆競偏頭看裴微：“覺得眼熟嗎？”
事件的經過，和衛洋失蹤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都是忽然之間失蹤，先前沒有預兆，被島上的人看到提著東西離開。
可是，女孩子和衛洋卻沒有出現在家裏，也沒人聯係到他們，兩人就好像憑白從空氣中消失一般，無聲無息的不見了。
閆競歎了口氣：“如果能知道當時島上的居民和男孩口供的具體，也許能分析出不少東西，可這是警方內部資料，我們怎麽會看到？”
裴微的睫毛輕輕動了動，說道：“我請衛先生想想辦法，把他們的口供弄過來。”
這下子閆競驚了：“他不是個商人嗎？這種東西也能弄到？”
裴微沒有回答，起身進房間，大概是跟衛宗聯係去了。
閆競把iPad放在沙發上，知道裴微要跟衛宗單獨說話，一時半會結束不了，幹脆穿上外套，打算去外頭走走。
白天，島上的人多了些，閆競站在院子門口，還沒決定好往哪邊走，兩個年輕人走過來，見到閆競，其中一個有些奇怪的往院子裏看，另一個則禮貌的問道：“你好，請問衛洋還住在這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