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質問和親近
C國的戶籍製度改革和他們需要處理的事情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裴微沉默了一會，靠在窗戶上笑道：“這事跟顧家，和那個跑到我們屋子裏來有所企圖的人有關係嗎？”
“沒有。”閆競也不動，接過裴微拋出的問題，波瀾不驚，“但也可以說有關係。”
“哦？”裴微好奇，“請指教。”
“我來找人，隻要找到衛洋，我的任務就完成了，按理說，你是不是真的在C國留過學，對這個任務的影響很小，甚至可以說是沒有影響。”
裴微：“正是如此，那麽，你說也可能有關係，是從哪方麵考慮的？”
對話過程兩人都安靜的靠在窗戶邊，除了嘴巴在動，幾乎沒有動作，語氣也都很平靜，閆競卻清楚看到裴微眼中閃現的驚慌，是從閆競提到C國開始，盡管隻是一閃而過，非常迅速的就消失了：“我隻是疑惑，你和我現在等於是站在一條船上的人，目標一致處境相同，你為什麽要撒這種謊？你是從C國來的還是在國內讀書的，對我們找人有什麽影響嗎？”
裴微笑了笑，剛想說話，閆競又說道：“從我個人的角度看，你或者楚風或者衛宗，對我說的話裏如果有假的，甚至有可能特意對我撒謊，那我有極大的理由懷疑你們除了想找人，也想對我做不利的事。”
閆競似笑非笑，語氣淡然表情輕鬆，但一直定在裴微臉上的眼睛讓裴微知道，他絕對不是在跟自己閑聊或者開玩笑：“這是那天早上你看到新聞後問我C國戶籍問題的原因？”
“不，我當時是真的好奇，先前為了寫小說，特意把C國一百年來的戶籍製度改革進程查了一下，正好那天新聞上有，我想問問你具體情況。”閆競不知道這算什麽，瞎貓碰上死耗子？
脖子處仍然涼颼颼的，裴微忽然覺得，她和閆競過來之後，總以為自己是觀察、監督的那個，但事實是，眼前這個人有意無意中，也在不斷的觀察著她。
“你覺得我們會對你不利？”裴微問道。
閆競不點頭也不搖頭，隻說道：“問題是我先問的，你是不是應該先回答？”
裴微知道，如果她不想回答，閆競是不會逼她的；如果她隨便扯個理由，閆競也會讓這事過去。
說不上特別了解這個人，但這點肯定裴微是有的。
越來越晚，閆競再朝窗外看去，顧家的房子當然不會跑，就在那立著，不知道天亮之前會不會收到消息。
那個做法確實冒險了點，但裴微說的有道理，怕這個怕那個的，得什麽時候才能有進展，不提別的，衛洋的安全很有可能和那裏有關。
“閆競。”裴微喚他的名字，閆競看過來。
裴微：“我承認，我的確對你說了謊，但我真的在C國念過書，隻有兩年，大學沒畢業就回國了，你說的戶籍製度改革我不了解，這是我的失誤。”
閆競的右邊眉毛微微朝上挑起，沒有答話。
“C國讀書的事兒是我的問題，不是想對你不利，這點我可以用人格跟你比保證。”裴微解釋的很認真，直視閆競的雙眼，讓他看到自己的真誠度，“閆競，我們認識不算久，有些事情我的確沒有和你說實話，你也許不相信我說的話，但是……”
“不，我信。”閆競出乎意料的，沒有跟裴微針鋒相對，也沒有動怒，反而很認同的點點頭，“雖然不知道你們還對我說了哪些謊話，但你現在說的話我相信。”
這倒有些出乎裴微意料了：“真的？”
“沒必要騙你，而且，我把這事提出來的本意不是對你興師問罪。”
咂摸了一下閆競的話中之意，裴微道：“那你是想……”
“想從今天開始，你們不要對我有所隱瞞，因為我真的會懷疑，除了讓我找人，你們還有別的企圖，這種感覺很不好，我在找衛洋的時候可能會分心，甚至找到線索都不告訴你們，以此來跟你們做交易。”閆競忍不住笑了一下，“我也是個未雨綢繆的人。”
再遲鈍，也能聽出閆競這段話中的玩笑意味，裴微自然不例外：“是，我明白。”
不僅僅是找衛洋，就連毫不相識的舒蘭許航，閆競也一直在留意線索，暗地裏想要把人找出來，沒人逼他這樣做，但閆競就是很自然的做了。
單憑這點，裴微知道閆競絕對不會拿衛洋的安危開玩笑。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看了兩秒，不約而同的笑起來，笑容中，有釋然和更進一步的理解，裴微大大鬆了口氣，原以為會發生一次不大不小的危機，把閆競惹毛就糟糕了，幸好，幸好。
看時間，已經是淩晨兩點了，閆競打了個極大的哈欠：“楚風現在還沒消息。”
“應該快了。”裴微也看了下手機，按照事前約定好的，如果楚風在行動過程中遭遇危險，會用手機裏的軟件向他們報告，到現在手機都正常，應該進行的很順利。
閆競的手機猛地在他口袋裏跳躍起來，邊掏邊搖頭：“背後真的不能說人。”
消息的確是楚風發來的，最開始是一段話，後麵發過來的是一大堆照片，一張張刷刷刷陸續飛進躍入閆競眼簾，速度之快數量之多，差點把閆競的微信卡死機。
等了幾分鍾，楚風那邊沒動靜了，閆競先發問：“都發完了？”
“是的，你們先看，我再跟你們說。”
“其他人呢？”
“安全撤離，我也回到屋子裏了，都沒事。”
“很好，辛苦。”
離開二樓前，閆競小心翼翼的把門和窗都關好，剛來的時候他們出門都不管二樓門窗，自從那天楚風說屋裏有人，閆競每天都會檢查兩遍二樓門窗，設想一下，有個不知道什麽目的的人物藏在屋裏，實在讓人不太舒服。
最上麵是楚風告訴他們，照片是他在屋子裏拍的，大半夜的光線很不理想，他又是屬於悄摸摸行動，不敢開閃光燈，隻能用其他人手機自帶的電筒照明，所以照片清晰度不太理想，但還算能看清。
粗略看了幾張照片，都是黑乎乎一片，裴微哭笑不得：“跟做賊似的。”
“也差不多了，不經過允許擅自進屋查看拍照，不就是做賊嗎？”閆競不在意的看了兩張照片，覺得過於考驗視力，更重要的是不利於發現蛛絲馬跡。
裴微拿著電腦出來：“數據線和手機都給我。”
把閆競的手機連上電腦，裴微操作了一會，示意閆競過去看：“這是我能調整到的最高清晰度了，你看看。”
閆競趕緊認真看，大喜：“夠了。”
兩人坐在一起，腦袋湊過去對著電腦屏幕，一張張研究，照片很多，包括的範圍很廣，應該把那整個屋子包括牆角、天花板、櫃子、桌子、地板，統統拍了進去，閆競讚歎：“楚風可真夠仔細的，一個點都不放過。”
“你讓他把所有地方都拍，他一定會照做的。”裴微隨口說道，“百分百執行任務。”
先把所有照片大致瀏覽一遍，沒有發現什麽特殊的，就是一幢挺普通的房子，除了舊點、老點，房子裏空點、黑點，貌似也沒什麽特別之處。
閆競皺眉，顧軍趙康每隔兩三天過去一趟，這房子如果有什麽隱藏的遊樂設施，比如賭博之類的，都能說的過去，就這麽一個空****的破屋子，為什麽神秘兮兮關著門還不許人進去？
“把照片放到第一張。”
裴微重新開始放照片，閆競緊盯著看，這是屋子的整體形狀，夜色裏，一幢孤零零的屋子立在那，周圍沒有人也沒有什麽活物，加上窗簾那麽配合的都是白色，照片很有恐怖片截圖的既視感。
“繼續。”
裴微根據閆競的指示往後播照片，閆競想要看的更清楚，往前移了好幾次，不知不覺跟裴微湊的越來越近，但兩人專注於照片，都沒有發現。
“這張。”閆競伸手在照片上點了一下，“牆角那邊能放大嗎？好像有東西。”
裴微照做，放大後她也是一愣：“好像是個發箍。”
閆競點頭，放大後很明顯能看到是個發箍，就是女孩子們會戴的裝飾品，照片上的發箍很精致，上麵貌似鑲了水鑽之類的小玩意。
“這個應該不便宜吧？”閆競不懂女孩子的用品，問裴微。
裴微：“隻看圖不能確定，現在山寨貨很多，網上一大堆。”
倒也是，閆競不執著於這個，示意裴微繼續往後翻照片，又看了幾張，閆競再次喊停：“那個是什麽？”
裴微雙手飛快，把閆競手指頭點著的地方放大，可像素實在低，即使放到最大不是很清楚，隻能影綽綽看出來是一條帶狀物，躺在一張破桌子的邊角處。
“這是發帶。”裴微打開某寶輸入幾個字，立刻有一大堆圖片跳出來，“應該是這種。”
閆競又往前湊了點，想要看的更清楚：“的確很像，這個應該也是女孩子用的吧？”
兩人這會實在靠的太近，裴微能清晰看到閆競側臉上細小的汗毛和睫毛，閆競說話時呼出的熱氣也有一部分拂到她臉上：“……”
“你怎麽……”沒聽到裴微的回答，閆競很自然的扭頭看，這一下，兩人來了個眼對眼，由於距離太近，他們又都是高鼻梁，差點撞上對方的鼻尖，“……”
裴微眨眼睛，麵上先是一熱，發現不對後猛地朝旁邊移動：“是，是女孩子用的，但也有一些比較時髦的男孩，男孩子會用。”
閆競趕緊跟著往另一邊移，從不知道臉紅為何物的他破天荒覺得臉和耳朵燒起來了：“是，是嗎？”
“嗯。”裴微很是不知所措，剛剛那個接觸實在不在她的預料之中。
閆競則是尷尬，他雖然算不上什麽高大上的正人君子，可絕對沒有借機親近裴微的想法：“那個，你，你要不要喝咖啡？”
“你喝？”找到離開一會的理由，裴微立刻站起來，“我去煮一壺。”
“呃……”閆競本想說由他去，可裴微早已奔進廚房了。
煮咖啡需要點時間，閆競和裴微不知道對方在那段時間裏怎麽調整好情緒的，當裴微捧著咖啡壺到客廳的時候，麵上已經恢複正常，閆競也沒那麽尷尬，坐在電腦前等著，隻是從裴微紅紅的耳朵和閆競正襟危坐的姿勢，還是能看出些端倪，但沒人會去點破。
“喝吧。”倒咖啡，道謝，喝咖啡，又是一番沉默。
最後，閆競打破沉默，他們還有要緊事需要商量：“那個發帶，男孩子買來用的概率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