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猜測和爭執
裴微什麽都沒問,立刻給衛宗傳達閆競的要求。
“查這個需要多久?”閆競問道。
“很快,衛先生說最多半小時。”
閆競點頭,能查到那個女人的真實身份就好辦多了:“那我們先等著,眼下還有個問題。”
“舒靜嗎?”如果不是閆競被自己炒的辣子雞辣到飛起,後來又收到楚風的消息,他們會繼續討論舒靜,那個看起來有些古怪的女孩。
閆競:“如果舒靜確實有意接近我們,肯定是帶著目的,想想看,她跟我們說的話裏,確實有試探的成分。”
“你指的是舒蘭告訴她,在島上認識的朋友住在這裏的事嗎?”
“我對這點也有些疑惑,不過最讓我覺得她別有用心的是,她問你是不是認識之前住在這個屋子的人,想從我們嘴裏探聽到此人的消息,進而找舒蘭,這不是很奇怪嗎?”
閆競提起這個,裴微也意識到了,當時閆競被她打發走了,舒蘭不經意的問了一句,裴微表示他們不認識那個人,一直到走人,舒蘭又有意無意的提起兩三次這個問題,都被裴微打發了回去。
疑惑的點在於,顧家這個房子是出租的,專門給遊客提供,每年不知道要來來去去多少人,大概率情況下,遊客和遊客之間是不會認識的,舒蘭怎麽會覺得他們有可能認識先前的住戶呢?
閆競輕咳一聲,將裴微從自己的思緒裏拉回來:“這裏之前住的是衛洋吧?”
裴微的眼睛微微閃動了一下,並不否認:“你是怎麽知道的?”
“你事先預定這個房子,對顧家的人又特別留意,能想到的理由隻有一個。”進來住了沒兩天閆競就想到這點了,但一直沒說,“衛宗可能認為顧家跟衛洋的失蹤有關,所以你特意拉近跟顧家的關係。”
裴微淡淡一笑:“差不多,衛洋當時過來玩,就是住在這個房子裏。”
“那好,既然你承認,我們第一天來的時候,在二樓發現的那個紙條,有可能就是衛洋寫的。”閆競的臉色沉了沉,認真起來,“我相信你已經把紙條拍給衛宗看過,也鑒定過筆跡了。”
說到這裏裴微覺得臉有些發燙,閆競說對了,找到紙條的當天她就把信息傳給衛宗,經專業鑒定,的確是衛洋的筆跡。
衛宗沒有指示裴微這個訊息要不要告訴閆競,裴微思考過後, 決定暫時不告訴閆競,至於出發點,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但其中,不信任的因素占了大多數。
裴微的表情一下讓閆競明白過來,他有些無奈,但細想之下,也在合理範圍之內,而且現在沒有時間在這個問題上糾結:“那基本可以肯定,舒靜是來試探我們的。”
有些意外的看著閆競,裴微本以為閆競起碼會責備她幾句的,從閆競的角度出發,他有責備自己的理由,很充分,但他好似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舒靜說她是舒蘭的妹妹,又把舒蘭失蹤的事情扯出來說,目的就是為了確認,我們是不是認識衛洋。”
閆競眯起眼睛,把舒靜說的每一句話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如果我們沒有起疑心,表示衛洋和我們有關係,那我們估計會有麻煩。”
裴微也沒有心思去研究閆競的心理,順著閆競的思路補充:“按你的說法,舒靜很可能知道衛洋失蹤的事,更有可能,她跟衛洋失蹤有關。”
閆競的臉色越發沉重,邊點頭邊說道:“很有可能,如果這樣的話,我們很可能一開始就被人注意上了。”
裴微覺得自己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倒不是害怕,而是想到在不知道的地方,有一雙或者幾雙眼睛盯著他們,就覺得發毛:“我可以保證,即使查我的資料,也絕對找不到跟衛洋有關的信息,在我的履曆裏麵,我和衛洋連交際圈都沒有重合的地方。”
閆競稍微放下心來,隻要裴微的資料沒有問題,他們的危險就少的多,他自己跟衛洋更沒有交集,連名字都是從衛宗裴微口裏知道:“應該沒什麽事兒,不要嚇自己。”
可是另一個問題又擺在眼前了,舒靜來試探他們跟衛洋是否認識,是出於什麽考慮呢?他們自認上島之後,在外人麵前都表現的很正常,誰會想到來試探他們?
兩人麵麵相覷想了好一會都沒個說得通的結論,衛宗的消息過來了。
裴微這次沒有單獨瞧手機,而是當著閆競的麵點開微信,閆競微笑,湊過去看,這一看,兩個人都愣住了。
呆滯片刻,閆競不太相信的揉眼睛,邊問裴微:“如果我們的眼睛沒問題,是不是衛宗查錯了?”
裴微很肯定的搖頭:“一定不會,衛先生知道輕重,發過來的信息一定是準確的。”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內容清楚告訴兩人,在鄭家的戶口裏,隻有三個人,鄭大嫂和老板以及他們的兒子鄭峰,沒有第四個人,同時,鄭峰的婚姻狀況還是未婚。
除此之外,衛宗還在信息的最後加了一句:特意查過,沒有鄭峰到民政局領證的記錄。
沒有領證,卻已經結婚了,如果鄭峰隻有十八九歲,閆競會覺得還挺正常,他自己就遇到過好幾次這種情況,但看戶口信息,鄭峰已經38歲,這就顯得很微妙。
再聯想到鄭大嫂發喜糕時候興奮的模樣以及如同隱形般藏在家裏的女人,閆競覺得腦子炸了一下,如被火燒到屁股般,蹭的一下從沙發上蹦了起來,動作之大,直接把沙發上鋪著的墊子帶了下來。
裴微被嚇了一跳,抬頭看向閆競:“你怎麽了?”
閆競的臉色極其難看,裴微和他相處半個月左右了,見過他發怒、冷笑和不滿意,卻從沒看到過他臉上出現這種表情,好像是憤怒,又夾雜著急迫:“我猜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什麽?”
“那個和鄭峰結婚的女人,有可能不是自願和鄭峰結婚的,你想想,鄭家人身上的所有疑點,包括你那天看到的女人,都符合這個猜測。”
裴微不傻,閆競稍微一說,她立刻懂了:“被迫的?”
閆競臉色越加難看,重重點頭:“恐怕是的。”
裴微臉色也不好看了,她聯想到了其他一些細節:“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坐船上島的時候,你在船上提醒我什麽?還有我們在島上看到的那個貌似在給女孩拍照的男人。”
不僅記得,猜測鄭家媳婦來曆不清楚的時候,閆競腦子已經自動把那些現象聯係起來了,當時覺得各種奇怪,如今再看,居然都能解釋的通,臉色已然沉到極點:“如果真是我們猜的這樣,那問題就太嚴重了。”
是啊,鄭家娶親,兒媳婦的來曆是什麽,有部分鄉親應該是知情的,從抱怨兒子娶不到老婆到辦婚禮,中間隔的時間實在太短,連他們這種外地人都覺出奇怪,更為熟悉情況的居民難道一點異樣都看不出來嗎?
還是說,他們根本就知道原因,所以一點都不驚訝,不談別人,顧大嫂提到鄭家娶親的時候,表情和言行都很正常,就好像隻是普通人家辦婚禮而已。
“閆競,如果你說的屬實,那舒蘭……”裴微感到自己後背出了一層汗,手心也濕漉漉的,深秋和初冬交替的季節裏,她覺得寒意逼人。
圍觀舒蘭失蹤現場的那些當地居民們麵無表情的臉,如電影放映一般閃現,閆競有了和裴微一樣的不祥預感。
閆競刷的一下操起手機就想報警,剛撥出去11兩個號,動作又頓住了——報警的話能有用嗎?這一切到目前為止都是他們的猜測,警察來了,難道跟他們說,我們沒有證據,都是猜的,你們去所有人家裏搜吧。
沒有證據,隻有他們來了之後遇到的一些隻鱗片爪片段,警察連搜查令都申請不了。
裴微站起來對閆競說道:“現在不能報警,太容易打草驚蛇了,我有個辦法。”
閆競:“你有什麽辦法?”
“假設一切都是我們猜測的這樣,有個辦法可以搞清楚情況,隻是需要誘餌。”
閆競皺眉:“誘餌是指什麽?”
“我。”裴微說的很果斷,估計已經思考過了。
閆競想都沒想就拒絕;“不行。”
裴微知道閆競擔心什麽,但鄭家兒媳、舒蘭現在很有可能還活著,再拖下去就說不準了:“這是唯一的辦法,你放心……”
“放心個屁。”閆競雙眼瞪的老大,狠狠瞪著裴微,用從未有過的凶狠和獨斷低吼道,“這種事不是開玩笑的,萬一有什麽三長兩短,誰特麽能救得了你?”
閆競向來隨意,說話慢吞吞懶洋洋,即便最開始互相不待見的時候,也沒有大聲說過話,從沒見過閆競這一麵的裴微一下子被吼的有點懵,愣愣的看著他。
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於激烈的閆競輕輕吐出一口氣,語調放柔一些:“對不起。”
裴微不在意剛剛被吼,她想的是讓閆競同意她的提議,沒有閆競的配合,她一個人做不到:“閆競,你聽我說,現在起碼知道鄭家兒媳婦活著是不是,還有舒蘭,如果她和鄭家兒媳婦一樣的情況,有很大概率她現在也活著,但如果不盡快把她們救走的話……”
“裴微!”閆競特意加重了語氣,打斷裴微試圖勸他的行動,“在顧軍那件事上我就說過,我是來找人的,絕對不會明知有危險還往裏麵搭人。”
“可是……”
“舒蘭和鄭家兒媳婦的命重要,你的命一樣重要,再說,我們現在隻是初步的猜測,沒到必須把你拋出去當誘餌的地步。”閆競覺得兩人都過於激動,不利於接下去的思考溝通,使勁換了兩口氣,讓自己冷靜再冷靜。
裴微也坐了回去,閆競是為她好,道理她也明白:“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既然有猜測,下一步是想辦法驗證自己的猜測,然後再考慮救人,不然就是在錯誤的路上越走越遠:“明天去菜場買菜,中午你請顧大嫂過來吃飯。”
裴微點頭:“顧軍應該還在家養腿傷,單獨請顧大嫂他會不會起疑心?”
“很簡單,明天早上我過去找他,就說跟你吵架,不願意跟你待在一起,讓顧軍帶我在島上轉一圈。”閆競哭笑不得的自嘲道,“在顧家人眼裏我大概是個神經病。”
正事說完,閆競和裴微對看了一會,同時低下頭去,冷靜下來後,兩人都覺得先前有些太衝動了。
閆競覺得自己不應該那麽吼,裴微則認為自己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兩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垂著頭沉默。
良久,閆競先開口:“今天是不是又到了顧軍和趙康出門的日子?”
裴微抬起頭來:“是,應該快了,但我觀察了好幾次,除了知道他們來來去去的時間很規律,別的看不出來。”
“我想到個法子,一會試試。”閆競神秘一笑,拿起茶幾下放著的一瓶白酒喝了一口,接著擰開瓶蓋,在裴微不解的眼神中往衣服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