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殺魚
“我們沒有具體分工，隻要是衛先生吩咐的，我們都要執行。”
笑了好一會，閆競大概是笑夠了，確切的說，是笑的實在太累了，顫悠悠從沙發上爬起來揉了揉眼睛：“絡腮胡子，有色眼鏡，他也不怕別人當他是壞人。”
不是閆競要吐槽，實在是……楚風的所謂變裝，太讓人驚訝了，早上九點，裝著散步，在門前看到一手手機一手圍巾的“楚風”時，閆競下巴差點掉下來，裴微也是一臉愕然。
沿途行人紛紛避讓，盡量離他十幾米遠，看著就不好惹。
楚風的身高體形本就偏高壯，麵容也是嚴肅堅硬型的，配上那卷卷的絡腮胡和棕色眼鏡，就差在臉上寫四個字：我是壞蛋。
“我的小說要拍電影了，裏麵有個反麵角色，要讓楚風那個樣子去演，妝都不用再化。”閆競跟裴微吐槽，不過在島上的日子一直很沉重，楚風這麽一搞，倒給閆競增添了些許樂趣。
本就餓了的閆競笑完覺得更餓了：“我去顧大嫂家請她幫忙買晚餐的菜。”
“我一起去。”
除了租客的身份，還花不少錢請顧軍做導遊，顧大嫂對兩人更是熱情，連連說一定幫忙買到最好的菜，正客套，外頭急匆匆進來一個人，細瞧，是位和顧大嫂年歲相當的大嫂：“顧家嫂子，來來來，拿著。”
說著塞了樣東西在顧大嫂手裏又急匆匆的走了，閆競裴微一看，是幾樣小糕點，糯白糯白的，還挺可愛。
“閆先生、裴小姐，來，趁熱吃一個。”顧大嫂挑了兩個最熱的塞到兩人手裏，“這是鄭大嫂，她兒子很快要結婚了，給村裏人送糕點，是我們這的習俗。”
剛咬了口糕的閆競一怔：“結婚？鄭大嫂的兒子？”
裴微也是一愣，往嘴裏送糕的動作停住了。
顧大嫂連連點頭：“可不是嗎？她兒子娶了個漂亮媳婦呢。”
頓了頓，裴微笑道：“顧軍的孩子多大了？那個小姑娘是您孫女嗎？”
“唉，我這個兒子啊。”顧大嫂臉上立馬出現埋怨的神情，不見外的朝裴微抱怨，“那是我女兒的孩子，我們幫著帶，顧軍還沒有結婚，我和他老子每次說起這個事，他都不理我們，真是氣死。”
裴微驚訝：“真的？是不是工作太忙了沒時間談朋友啊？”
閆競把糕點吃完，對裴微道：“你在這裏聊會，我回去收個郵件，正好一會顧大嫂買了菜你帶回來。”
裴微點頭，顧大嫂把閆競送走，回到屋裏，繼續和裴微聊天，她原本就愛聊天，和顧大嫂平日裏所接觸的人相比，裴微似乎更懂得傾聽和附和，和她聊天十分自在，不知不覺就聊開了。
“我兒子其實條件不錯，娶個老婆也不難的。”顧大嫂說這話的時候多少帶著點驕傲，“隻是我兒子不想娶而已。”
想來是顧大嫂長久以來的真實想法，但在家人以外的鄉親們跟前是沒辦法說的，裴微願意陪她聊，又不是島上誰家的親戚，說說應該也沒關係：“我們年紀大啦，也管不了他，隻能隨他去。”
平心而論，顧軍的個人條件的確不錯，樣貌端正沒有缺陷，家庭情況雖然算不上好，但就這幾天對島上的觀察，大家都差不多，更重要的，顧軍是那種相處過程中會讓人覺得舒服的人，這點就很加分了：“他大概有自己的打算吧，不用急的。”
“我兒子也這麽說，可是村裏跟我一樣年歲的都抱孫子了，我兒子還沒有結婚的打算。”顧大嫂半埋怨半自豪的擦著桌子，一點沒有落下聊天進程，“說是要多賺點錢才結婚生子。”
“顧軍做我們的導遊很不錯，島上遊客多的時候應該能賺不少錢的，男人嘛，想先立業再成家，很正常。”裴微不滿的吐槽了一句，“我那個男朋友也是，我催著結婚，他就是不願意，說我們年紀還不大，他想在工作上多打拚幾年。”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很奇怪，很難找到準確的形容詞去形容，眼下的顧大嫂和裴微就是如此，房東和房客的交易關係，因為互相吐苦水，吐的還都是結婚這種家事的苦水，兩位女性的關係一下拉近了不少。
裴微口中的“那個男朋友”，自然就是閆競，兩人上島在顧家的出租屋裏住了一周有餘，顧大嫂和閆競也見過好幾次，但她極少主動和閆競講話，有什麽需要的都是找裴微：“閆先生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啊，和裴小姐很般配。”
“就他？脾氣可差了，有時候我都覺得受不了。”裴微側坐在椅子上，眼角的餘光瞟到門口進來一個人，轉而笑道，“顧軍對這個地方可真是了解，帶我們去的地方都很有意思。”
顧大嫂更驕傲了，剛想誇自己兒子幾句，發現顧軍進門，不由樂了：“說曹操曹操到，軍軍啊，人裴小姐誇你呢。”
顧軍手裏提著一個很大的編織袋，先向裴微打了聲招呼，才笑道：“是嗎？誇我什麽？”
“說你做導遊做的好。”顧大嫂扔下抹布，想從顧軍手裏把袋子接過去，“這是什麽？正好我要去菜場幫裴小姐他們買菜，這裏麵……”
顧軍避開他媽伸過來的手，自己提著袋子往後院走：“從河裏撈上來的魚，媽，你去買菜吧，一會我來殺魚。”
裴微站起身來拿起自己的挎包，準備和顧大嫂一起出門：“我也一起去菜場，來了這麽久，都沒去菜場看過。”
“那行，軍軍，我們走了，你一會把魚殺了，我回來燒。”
“知道了，裴小姐慢走。”
閆競在屋裏等到四點多，裴微才拎著一個很大的塑料袋回來，看袋子的下墜程度，估計裝了不少東西。
走過去把袋子接過去，閆競邊往廚房走邊問道：“聊了這麽久？”
“嗯，跟顧大嫂去菜場後又去了趟顧家。”裴微看到茶幾上的筆記本電腦，問道，“你在寫小說嗎？”
“最近哪有心思寫小說？”閆競頗無奈，寫作對他來說不是信手拈來的，誇張點說，得“天時地利人和”，才能寫出自己滿意的東西來。
裴微看了看門，確保關好了，才低聲道：“我看到顧軍提了個編織袋回家，顧大嫂想接過去，他避開了。”
閆競不解：“什麽意思？”
“他說袋子裏是從河裏釣上來的魚，但是我看了，袋子很幹淨，沒有一點點血跡，而且他從我麵前走過去的時候，我沒聞到一點魚腥味。”裴微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很討厭魚腥味，我媽殺魚之後手上有點味道我都能聞到。”
閆競：“你懷疑袋子裏是見不得人的東西？”
“不好說，而且顧軍說他會在他媽從菜場回去之前把魚殺了，買完菜我特意在他家後院和廚房找機會看了一下，一條魚也沒有，死的活的都沒有。”
其實，這根本算不上什麽正經事，顧軍也許是有什麽不想被他媽看到的東西，隨意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若是換作旁人，裴微應該不會特別留意。
但顧軍不同，裴微覺得此人身上一定藏了不少東西，對他的一言一行分外在意：“我怕待下去會被他懷疑，就回來了。”
聽裴微說話的過程中，閆競臉色一直很平淡，他心裏有所懷疑，但他知道即便問裴微，也得不到什麽有意義的回答，好在裴微應該比他更想找到衛洋，起碼目標是一致的：“我之前聯係楚風，讓他到顧家附近轉轉，最好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安裝個什麽監控設備。”
“我覺得顧軍在家裏應該不會做什麽的，除非能把監控裝到他臥室。”這點裴微早就想過了，如果有用，她早就實施了。
閆競對裴微招招手：“我們準備晚飯吧。”
沒什麽異議的裴微換了身衣服，係上花到不行的圍裙，邊洗菜邊把話題重新轉移到正事上：“楚風怎麽說？”
“他說這個做法不可行。”閆競把早前就淘洗好的米倒進電飯鍋，“你還記得我們在顧家發現的東西嗎？”
裴微點頭：“監控、攝像頭。”
“楚風給我回複的短信裏說，他把顧家能到達的區域都看了一遍，覆蓋所有角落的監控，他做不到無聲無息在某處安裝竊聽監控設備。”
按下電飯鍋“煮飯”按鈕：“沒有法律規定私宅不可以安裝監控，而且如你所說，除非能在顧軍房間裏放上攝像頭，不然恐怕弄不到有用的信息，退一萬步說，就算他殺人，也不會明目張膽到在家人跟前。”
裴微的心情越發沉重，別的不說，顧家家裏有個小女孩，裴微見過幾次，從小孩的性格來看，顧家平時應該就是個正常的家庭：“是。”
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會在家中布置如此細致的監控的人，做事必定非常小心謹慎，要知道，一件事被越多人知曉，這件事成為“秘密”的可能性就越小，哪怕那些是最親的家人，也無法保證絕對的隱私。
“現在比較好的一點是我們在明楚風在暗，互相配合，行事方便。你也不用急，總會有法子的。”閆競難得的安慰了裴微兩句，顯得還挺樂觀。
裴微沉默的切菜，還能如何呢？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裴微總覺得閆競心裏似乎有其他盤算，隻是沒打算和她共享，是因為被逼著過來找人的怨氣在作怪，還是別的原因？
“對了，那個失蹤的女孩，叫舒蘭。楚風給我的資料裏，其他倒沒什麽，有一點挺有意思的，我把舒蘭近半年的手機通話記錄篩選了一下，發現了一個人的電話號碼，而這個人你也認識。”
閆競邊炒菜邊說，閑閑的語氣，好像在跟裴微聊家常，裴微的神經卻立刻繃緊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