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三河劍派來客
第十七章 三河劍派來客
白猿酒館是輪班日夜經營,並不打烊。夢綺舞已經付過賬,小二也是知趣的,見到沒人叫,也就沒有再進去。
吳鋒解決了剩下的酒菜,感覺到一陣疲憊,便也坐在長椅上睡了。這種酒館內所用的長條凳並沒有靠背,吳鋒雖然睡著,但身軀卻也是挺得筆直。
當夢綺舞睡醒的時候,望向外頭,已經是晨光熹微,吳鋒早已醒來,正靜靜地瞧著她的臉,眼神清澈。
“別擔心,我昨天晚上也睡著了的。”吳鋒淡淡道。
夢綺舞急忙直起身子,看見自己睡覺時口水淌了下來,將吳鋒的褲子打得一片濕,不由又一陣羞澀,急道:“小鋒,我昨晚喝醉了,沒說什麽胡話吧?”
“就說了讓我把酒菜全部吃完。”吳鋒微笑,抹了抹自己的腹部:“脹死我了,可不是誰像師姐你一樣,比豬頭還能吃。”
“去死,你敢罵我豬頭!”夢綺舞在吳鋒臉上猛捏了一記,痛得他臉部一陣抽搐。
“還有……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占我便宜?”夢綺舞假裝氣哼哼道。
“你自己睡我腿上,怪我咯?”吳鋒說道:“何況,小時候又不是沒有更親近過,怕什麽?綺舞姐你剛回來,要不來個擁抱?”
夢綺舞微微變色,作勢欲退,卻被吳鋒猛地攬住腰肢,拉進懷裏,胸口在她已經發育成型的高聳上發力擠了一下,才放開她。
“這才叫感情好嘛。”吳鋒嘻嘻一笑,道:“都在酒館裏呆了一夜了,我們出去罷。”
夢綺舞哼了一聲,道:“拿你這小子沒轍!你先回去修煉吧,下午還在這裏見,陪姐姐出去玩兒!”
兩個人並肩走了出去,分手之後,各奔住處。
吳鋒在自己的室內,想起昨夜之事,卻是心思微微恍惚,好一會才沉下心來,投入默思修煉當中。
下午到了兩人約定的時間,吳鋒出門與夢綺舞剛見了麵,卻瞥見穀口處,黑壓壓站著一群人。
忘憂穀穀主蕭狂歌也在其中。
看見那群人列隊得整整齊齊,一副恭敬的樣子,吳鋒就知道,是道門來人了。
武者門派的俗話中,有道門三大害,一害征收使,二害巡查使,三害遊訪使。
征收使負責向各大小武者門派征收錢糧,並拉壯年男子乃至女子,參加軍隊服兵役,或是去進行挖礦、開山等活動。這些人往往多行敲詐勒索,收受賄賂,令武者門派深受其害。
巡查使負責查探各武者門派對道門是否忠誠,有沒有作奸犯科之輩,就如同各國用於控製民間的密探一般。這些人往往轉白為黑,混淆是非,以脅迫各武者門派,由於他們掌握著打小報告的能力,所到之處,不但各派要破財保平安,還得獻上美貌女弟子侍寢,讓他們盡興而歸。
遊訪使就是各國之間出使的使節,一般都由道門實權人物擔任,所到之處,各武者門派都有接待的義務。他們的危害,比起征收使和巡查使要輕,但如果怠慢了,也不是好玩的。
吳鋒見道門來人,不由心生惡氣,對夢綺舞道:“綺舞姐,你快藏起來,我去瞧瞧來的究竟是什麽人。”
以夢綺舞的美貌,如果被來人看上了,多半難逃毒手。
夢綺舞也知道利害,立刻轉身離去。
吳鋒湊過去,隻聽蕭狂歌對中央的那人下拜道:“尊使來訪,小派未能遠迎,真是愧疚難當,不知尊使為何不派人知會一聲?”
“穀主多禮了。”卻見那人急忙將蕭狂歌扶起:“我們襄陽李家,一向清正自守,不要將我們與某些道門敗類等而視之。我李忠這次受大宋皇命,出使周國,也沒有帶車馬從人,不過抱了家裏的小娃兒來見見世麵。這次途徑貴穀,不過小孩子是見到這裏風景優美,逼著我在這盤桓幾天,如果有打擾之處,那也是實在對不住。”
李忠說小孩子相逼,當然也是客氣話。
並州多山,經常數百裏無人煙,行路人到了晚上,往往隻能露宿荒野。而武者門派,有許多都是設於山中,便於在變亂發生時,據山防守,因此道門令武者門派代替驛站,負責接待工作,供使節休憩,也並非沒有道理。然而道門對於武者,往往有居高臨下的優越感,侵逼迫害之事,不在少數,因此這樣的命令,也加重了武者和修真的矛盾。
一群忘憂穀門人,見到這青年男子如此謙和,不由都有些驚奇。以前來的道門使者,也有不為非作歹的,但一個個也都凶著臉,高視闊步趾高氣昂,斷然不會說話這麽恭敬。
這名叫李忠的男子看起來年紀三十歲上下,臉容英俊,但已經微微有點發福。他手裏牽著個十歲上下的小孩子,小孩子留著劉海短發,長得粉雕玉琢,玉雪可愛,嘴裏含著個棒棒糖,左手捏著一個烏龜形狀的撥浪鼓,搖出劈裏啪啦的響聲。
後麵,還跟著個老仆,戴著一頂大氈帽,頭發花白披散,身軀佝僂。這老仆的修為極低,連吳鋒都能感知出來,氣息比起普通人強不了多少。
吳鋒心中暗想,三河劍派李家,的確也是名門。
三河劍派為星河劍派、海河劍派、冥河劍派三派合並而成,雄據襄陽,與荊州大派神霄道為同盟關係。李忠自稱受到宋皇之命,其實當然是受到神霄道道主龍戰野的任命,自從六十年前的“元景之亂”後,南方大亂,大宋爆發內戰,流血飄櫓,十年之間,豪傑並起,控製大宋的各派,都經曆了一次大的洗牌,原來腐朽的道派聯盟,換血之後,卻也分崩離析。
如今的大宋雖然還維持著國家的名義,但荊州、益州、揚州三個部分,實際上已經各自為政,還互相牽製。不然,大魏滅亡時,以大宋的國力,怎可能不大肆北伐?
在星河劍派、海河劍派、冥河劍派三派之中,星河劍派為遠古大派,曆史極為久遠。因此,三河劍派,一開始也由星河江家主導。然而,星河劍派修煉《大夢心經》,崇虛而不務實,認為夢境有多少層,力量就有多大,因此通過在空想中進入無數層夢境,來獲得掌控無限廣大多層宇宙的虛擬快感,但門中弟子因為熱衷於虛無的快感,而忽略夢境構造的合理性,所以精神力並不能得到長足進步,故而漸漸衰落。
海河劍派的李氏一族在星河一係衰落後,掌握三河劍派大權,整合門派,但經此波折,三河劍派實力大衰,無力爭奪荊州之主地位,隻得屈從於神霄道,與其結盟,實質上則是成為附庸。
“來,小竹子,把玩具還給爹爹,給叔叔伯伯阿姨哥哥姐姐們打個招呼。”李忠笑著道:“這是犬子,單名一個詢字,小名靈竹,從小就喜歡烏龜,不知道是什麽緣故。”
李詢把嘴裏的棒棒糖吐了出來,讓李忠拿著,但手裏依然握著那個烏龜形狀的撥浪鼓,窩在兩個掌心之間,臉上帶著笑意,給眾人作揖,顯得極為乖巧。隨著他雙手的起伏,撥浪鼓繼續啵啵作響。
“小竹子給各位叔叔伯伯阿姨哥哥姐姐們問安啦!”李詢臉上帶著盈盈笑意,說道,聲音清脆溫軟,讓人聽著就心生暖意。
一群忘憂穀門人見這小孩子如此乖巧可愛,不由心生憐愛之意,對李忠的戒備,也霎時間消除了大半。小李詢掙脫了父親的手,扯住蕭狂歌的衣角,仰起頭,眼巴巴地望著道:“這位伯伯,給小竹子糖吃。”
李家父子突然來臨,蕭狂歌身上自然沒有準備糖果,但早有忘憂穀弟子上去,將裝了糖果的小袋子遞給蕭狂歌,蕭狂歌再送到李詢手裏。
李詢滿臉歡喜,連聲道謝。
蕭狂歌引著李家父子,道:“下麵,蕭某人便給尊使安排筵席,接風洗塵。”
李忠道:“蕭兄不用這麽客套,就叫我賢弟即可。”說話時,臉上一片真摯坦誠神色。
蕭狂歌見此人當真是不擺架子,不由也心生歡喜,想著這次終歸不會有麻煩了,便一口一個李賢弟,和一群門人弟子簇擁著父子二人,到安置客人的精舍,那位隨他們一起來的老仆人,則被安置在下間。
李家父子被安置在鄰湖的一間精舍內,精舍以修竹築成,依山傍水,靠水麵有一條遊廊架入湖中,湖心有幾座小亭,以各式古董裝飾,布置得極為雅致。自遊廊自小亭,簷上都懸著以碧玉製成的風鈴,隨風而動,清脆的鳴響,令人心曠神怡。
由於並州多山,這忘憂穀內的地勢,也是起伏不平,不易修建四合院這樣齊整的大院,而這座精舍又是靠著湖水以取湖景,因此形式就受了山水的限製,十分之狹長。李家父子所居的正方,離老仆所居的下間距離有十數丈,隻以湖岸上一條彎彎曲曲的回廊銜接。
如今還沒到用飯時候,因此蕭狂歌先給李家父子指了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