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顧白立失戀了

時念九去訓練,是吃撐了過去的,六月一下子就發現了,歪著頭,用她那雙清透的眼睛看著時念九,軟糯的聲音發出:“不對。”

今天的時念九不對。

時念九坐在牆邊的椅子上,摸了摸六月的腦袋,剛剛運動了一下,不要說六月這種資深的打手,就連他覺得渾身不對勁,他放軟了聲音,“休息一下,等等再開始。”

六月有些遲疑,把可愛的頭就從左邊又歪到了右邊:“可是......”

可是衛禊說要訓練滿三個小時的。

看出六月的遲疑,時念九當機立斷,一合掌,“拜托了,小公主,下次給你買好吃的。”

六月無動於衷。

“嗯,糖?”

“好看的衣服?”

“貼紙?”

“玩偶?”

“星星?”

“星星!”

沒想到時念九隨口一謅的東西居然得到熱烈的反響,他笑了兩聲,六月的愛好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回去給六月用紙折兩個星星好了。

等今天的訓練結束已經很晚了,時念九趕回學校,走進宿舍,其他兩個舍友還沒回來,顧白立開著門,趴在**,像條死魚一樣,周圍散播了一種格外的陰沉氣氛。

他想也不想就抄起顧白立桌上的一個衣架隨手扔了上去,“裝什麽呢?”他爬上梯子,在他身上猛拍了一下,“趕緊給我起來得意啊!”

說起之前,時念九和他們說再見了以後,已經走出很遠了,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就回頭看了一眼,這不看不打緊,一看他真替顧白立笑出聲,隻見小個子的容安踮起了腳尖,湊向了顧白立。

時念九趕緊不好意思地又把頭轉了過去,接下來不用看也知道是好事情了,結果他一回來,顧白立居然趴著給他裝死,他要是沒看到肯定被騙了。

等到他絞盡腦汁安慰他的時候,這家夥肯定鯉魚打挺,一邊捧著肚子一邊嘲笑他上當了,接著胡亂地給他喂狗糧。

顧白立把頭埋在枕頭裏,說話讓人聽不真切,“我得意個屁!”

這讓時念九覺得有些不對勁,三年的室友,他很了解他,一拆穿肯定就放棄了,一屁股坐上他的床,“怎麽了?我看到容安親你了呀!”

“你看錯了。”他極快地回答,似乎不想再理時念九。

時念九被嗆了回去,他癟了癟嘴,決定還是暫時讓他自己靜一靜,所以下去的時候也悄咪咪的,打算今晚早點睡覺,他先是渾身疼呢!

他一雙腳剛落到地方,站穩,顧白立突然坐起來,發了不小的動靜,床板發出抗議。

時念九緩緩探頭,往上看去。

顧白立的頭發亂糟糟的,臉更是因為蒙在枕頭上而泛紅,他先是放空望著前方,然後低頭和時念九的視線交錯在一起,他深深地歎了口氣,無力地靠向後麵的牆壁:“我追了她一年,她大一我就喜歡她了,你知道她今天和我說什麽嗎?”

時念九搖搖頭,“不知道。”

顧白立笑了一下,自嘲的笑聲格外慘淡。他像是氣極了,又發出幾聲冷笑,拳頭咚咚地砸在床板上。

時念九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他,隻能讓他自己冷靜下來,等上頭沒動靜了,他才試探著說:“失戀了?”

上頭發出一個悶悶的鼻音,“嗯。”

“她怎麽說?”

“她能怎麽說!”顧白立煩躁。

時念九無奈地笑了一下,什麽叫能怎麽說,看來顧白立是不太想提這件事情,“要不陪你出去喝一杯?”

“喝個屁,你能喝幾杯啊!”顧白立不屑地說道,“關燈關燈,睡覺了。”

時念九沒搭話,翻了一個白眼,不高興就不高興唄,凶他幹嘛?有本事把容安叫出來問個清楚呀!

他關了燈,收拾收拾就上床了。想來想去,還是拿出手機,滑開了容安的微信,還是問問發生了什麽吧,他很少見顧白立這麽消沉,看來今天是被傷透了心。

唉,他本來不應該管這件事情的。

容安很快就回了微信,發了三行字,還挺長的,沒有回答時念九的問題,隻是問顧白立現在怎麽樣,看樣子還挺關心他的。

時念九便把顧白立往慘了的說,又問他們今天分開的時候說了什麽。

容安一直在打太極,到後麵幹脆不回了,時念九出什麽也沒問出來,活生生被吊在半截,也煩躁了起來,手機一扔,安安分分地睡覺了。

第二天時念九去食堂吃早餐,正好看見了容安也在排隊,顧白立明明也看見,愣是站著,就看著她,沒去打招呼,坐下來以後默默吃飯,表麵來看好像沒什麽,但是沉默了很多。

時念九歎了口氣,這是幹嘛呀,弄成這樣,一次不行追兩次唄。不過他沒追過女生,好像也沒什麽發言權,他用勺子舀了舀粥,桌下的腳精準地踢向顧白立,哪怕他們坐在斜對角,這得益於一段時間以來時念九連續不間斷的練習了。

顧白立吃痛叫了一聲,殺人的眼刀子飛過來,摸著自己的腿罵道:“你幹嘛!”

時念九淡定自如地埋頭喝粥:“容安過來了。”

這兩個字是最能挑起他神經的,顧白立本能地搜尋她的身影,結果容安走過他們這一桌,眼不斜視地走了過去,一個人坐到了角落。

顧白立立刻像一隻鬥敗的公雞,低下頭,看樣子早飯也沒胃口吃了,但是嘴上依舊不依不饒,“管她幹嘛,我已經不喜歡她了。”

時念九沒搭話。

晚上買了折星星的紙回來,不是他偷懶,現在這種長條的紙真不好找,他拿出去一條閃亮亮的紙,才折了幾下,紙就變得皺巴巴的了,星星的感覺一點沒出來。

他撓著頭,“哎,顧白立,你會不會折星星?”

顧白立警戒地看著他,“幹嘛?我告訴你,別坐多餘的事情啊!”

時念九露出嫌棄的表情,“得了吧,我吃飽了撐著,管你和容安,你又不是我兒子。”

一個枕頭從**丟下來,沒砸中,時念九撿起來給扔了回去,不把折星星的期望寄托在顧白立身上了,網上搜了個教程有模有樣地學了起來。沒有折完,他攢了一些放進小盒子裏,連同捏不起來的扁平星星也放了進去,這個東西他是一點沒有興趣,草草了事交了差。收到星星的六月也沒有聽到“星星”兩字時的興奮,打開盒子,關上,放在了一邊,就此不提。

顧白立和容安兩看相厭的日子過了幾天,時念九雖然兩頭跑,天天腳不沾地,卻也細心觀察著顧白立。

顧白立忍了幾天話想對容安說,就陰沉幾天,連其他兩個不知情的室友也私下向時念九詢問,被他胡扯帶了過去。

這兩個室友喜歡出去玩,顧白立追容安的事情也沒往外說,因此他們雖然懵懵懂懂知道一些,卻不能篤定地說就是因為容安。

顧白立差不多堅持三四天,正吃飯的時候,他盯著手機,突然問時念九,“你覺得我要不要去找她?”

時念九把飯咽下去,點了點頭。

顧白立的手指焦灼地在屏幕上劃來劃去,連連嘖聲又是歎氣,手機火大地拍在桌上,揪著自己的頭發。

時念九搞不懂他這麽糾結幹嘛,“想找就找啊!”

顧白立又神經質地拿起手機,盯著屏幕,他的晚飯基本沒動兩口。

時念九覺得自己也傻,陪著他在這裏糾結,幾口吃完飯,端起了餐盤,“先走了啊!”他還要去【在水方】呢。

這天他留宿在了【在水方】,這邊給他收拾了一個房間,就是為了太晚沒車沒地鐵的情況,左右明天沒有早課,他就心安理得得過夜了。同時也知道了,六月就住在了離這兒不遠的公寓裏,至於為什麽非讓有自閉的六月獨自在外居住,說是另一種治療方式。

時念九不太讚同,但看六月一個人回去也習以為常便不多話。

第二天他直接去了教室,顧白立坐在中間他一眼就看見了,說是春風滿麵,嘴角好像釘在上麵下不來一樣,一看見時念九就開始露出大白牙笑,笑得他渾身不自在,他坐到顧白立身邊,把書包塞進抽屜裏:“你吃錯藥了?”

顧白立好不容易憋住笑,拉著時念九,兩個人頭壓得低低,下巴靠在課桌上,他小聲地說:“我決定了!”

時念九一眼就看出他要開始故弄玄虛,一把推開他,拿出課本正襟危坐,搶在他前麵說道,“決定重新開始追容安是吧?”

那邊突然啞了聲,聽見他的拳頭無力地捶在桌上,半晌才開口,“你這樣真沒意思。”

時念九攤開書本開始自習,斜眼看見顧白立正趴在桌上摳手指,一雙眼睛正在發呆,可能是感覺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抬眸,正和時念九對視,又開始傻傻的笑,“我和你說,這節課她和我們一起上。”

那他豈不是天天可以看到她,再也不用像個變態那樣從女生宿舍樓下一遍遍不小心路過了。

時念九心中了然,怪不得他來得這麽早。

容安幾乎是踩點來得教室,頭發披著,穿了一件襯衫,下麵配了條短裙,後麵的位置已經坐滿了,她像是習慣了如此,朝後看也不看,直接坐到了第二排。一排全部空著,她一個人坐在麵前相當紮眼,加上氣質又好,長得漂亮,一下子就聽見很多男生在議論她,在這個全是雄性動物的學校,一個長相姣好的女性簡直稀罕得就和熊貓一樣。

顧白立自然是自豪又心慌,“容安要是沒那麽好看就好了。”他撐著頭,望著第二排女孩子的背影,像欣賞一幅畫一樣專注。

時念九露出辣眼睛的表情,往旁邊挪了挪:“你怎麽那麽變態,走開,離我遠點!”

“嘿嘿,大家都是男人裝什麽,你肯定也這樣偷偷看過六月。”

時念九翻了個白眼,兄弟你這還叫偷偷?就差哈喇子流下來了,“以為誰都和你一樣變態。”

“你敢說沒有?”

“沒有!”

“純友誼?可能麽?”

“都說了我對她沒意思。”

顧白立湊過來就摟住他的腰,“裝啥呢?”

“你好變態啊!別碰我!”

這種大課也不是特別難學,時念九喜歡一邊聽課一邊做幹點別的事情,一節課上完,學生組織的事情他已經搞定了,心裏一下子輕鬆了很多。

“上廁所去啊?”

時念九把做好的東西發出去,笑罵道,“你小學生啊!”

“趕緊的。”

大大咧咧的男孩兒走到快門口的時候,就和換了一張皮一樣,忽然羞澀起來,端起笑容,“早啊,容安。”

容安點點頭,掛起一個淺淺得像百合一樣的微笑:“早。”

時念九一巴掌拍向顧白立,小聲地學著他的樣子,“早啊,容安。”然後哈哈大笑起來,“你好惡心啊。”

“哪裏惡心啦!”

顧白立不甘心地反駁,“對了,你下午有事麽?沒事去打球啊。”

“好啊。”時念九一口應下。

另外一節課上完,就到了吃完飯的時間,吃過飯,書包也不放就直接去球場了,到球場的時候,約好的人已經到了。

打了一會兒大家都覺得不對勁了,實際上時念九也暗道不好,當第一個人開了頭,他就知道大家都看出端倪來了,“時念九,你暑假偷偷去健身了是不是?”說著就摸了上來,“我的天!”

他發出一聲驚歎,眼睛瞪得很大,嘴巴也誇張得長得o形,捏著時念九的手臂,對著大家說:“肌肉!”

時念九苦笑一聲,顧白立心思活絡,把球砸過去罵道:“人家天天攀岩呢!你能比麽?”

那同學接住球反駁,“那也誇張了吧,他去年不是這樣的。和我的差不多吧!”他把袖子撩起來,給大家展示了肌肉,周圍的夥伴紛紛起哄,表示辣眼睛。

時念九順著顧白立給的台階下,“去年去的少,今年一直往外跑。”

那同學沒被輕易忽悠住,一手夾著球一手摸著下巴,“今年太陽這麽大,你沒黑多少啊?”他蹙著眉,眼鏡下的眼睛眯著,小小的眼睛有大大的疑惑。

時念九咳了一聲,把球拿回來,太陽已經明晃晃地掛在頭頂,這個角度,他們一投籃就正對著,他轉移話題,朝另一側的球場走去,“太亮了,換個地方吧!”

眼看著大家還要糾結這個問題,顧白立急急地又把話頭往別處引,“快點拿包,拿手機,別人要過來了。”

而事實另外一隊拿球的人差不多在百米開外。

顧白立一頓操作猛如虎,忽悠住了眾人,時念九則是遠遠的跑開,待在另一半的籃板下投籃,眼觀鼻鼻觀心。

還好男生總體算總神經大條,東西剛一搬過來,放好,小跑著到場地,顧白立和時念九就帶頭急急地投入到打球中,大家便早已將事情拋之腦後了。

“嗡嗡。”

“誰的手機啊?”

“管他誰的手機。”顧白立答了一句。

時念九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有其他耳朵尖的同學,聽了出來,“是你的吧?”

“我的?”顧白立摸了一把汗,突然想到什麽,急急地從口袋裏掏了出來,結果發現來電不是他希望的那位,表情頓時垮了下去,但好歹還是接了起來,“喂?”

“找時念九?”他看向時念九。

時念九指著自己,用口型做到,“找我的?”

顧白立點點頭,電話還在繼續,“嗯,對,他在邊上。”

“行,那我告訴他。”

顧白立掛了電話,對時念九說:“你們部門那個,叫,什麽來著,說今天的東西有問題,他們弄不來,馬上就要交了。”

“我寫這麽清楚了還弄不來了?”時念九有點詫異。

顧白立嘲笑道,“就你那個語文水平,還怪別人。你手機沒在身邊麽?還打到我這裏來。”

當時時念九運球換的場地,自然是沒有拿的,他拍了拍手,“嗯,那我先走了。”

“行,趕緊去吧,聽他們說好像要火燒屁股了。”

缺了一個人也沒多大事,大家揮著手和他說再見,眼睛全部黏在籃球上,每一個人好好和他說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