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求求你別貪財了

“你瘋了吧!”

時念九吼道,握住六月的胳膊,扭頭就把她往門口拖。

“快走!”

可沒有想到六月的力氣如此之大,時念九居然被一把甩開,他忍不住懷疑地看了看自己,然後又看了看六月的細胳膊細腿。

六月全然不在意時念九震驚的眼神,眼睛牢牢地粘在腰帶上。

她手裏拿著一根金腰帶,極盡奢華。腰帶中間鑲嵌了一顆鴿子蛋大的祖母綠,周圍是一圈碎磚,腰帶上還有渾圓的珍珠,大小依次遞減。

白嫩纖細的手指,硬生生地把中間那可昂貴的祖母綠摳了下來,然後不屑一顧地把金塊扔在地上,把時念九看得目瞪口呆。

這可是徒手卸寶石啊!

白皙的掌心裏躺著一顆寶石,更顯得濃豔翠綠,異彩流光,它像是有生命般,隻要貼上去就能感受脈搏。

水眸流出一點滿意的喜悅。

時念九抓狂,“這下你滿意了吧!”

六月像是腳底生根,時念九根本拽不動她,還被反作用力拉了回來。

她天真地問道:“去哪兒?”

時念九一雙本來就大的眼睛更是像銅鈴一樣,他不可思議地反問:“還能去哪兒?當然是走啊!”東西都拿完了,還不走!?

六月趕忙搖了搖頭,“不行!你不能走!”

她一反之前想璞玉一樣的溫柔,變得果斷堅決起來。

時念九詫異地看著她,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這個人真的瘋了!快死了他還不走!等死了再走嗎!

六月繼續蹦出兩個字:“危險!”

時念九張大嘴巴,愣了一兩秒後,指著地,大聲地說道:“我待在這裏才危險好麽!”

他又是拉六月,可是小姑娘硬是不動,他終於生氣了,憤怒和驚恐讓青年的臉染上一層薄紅,“你不走我自己走!”他像是還不解氣,又補了一句,“你待在這裏會死的!”

就像之前看到他將要從窗戶那兒爬出去一樣,六月一發現他要離開,平靜的臉色就會巨變,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行!”

時念九去扒她的手,摳得小姑娘的手都紅了,居然還不肯放手,他幾乎就要抱頭痛哭了,“你想怎麽樣?你放過我好不好?”他不想死啊!他隻是想搏一條生路,這都不可以麽!

六月是不是想拉他墊背?她說不定本來就不想活了,否則好好一姑娘,沒什麽野外生存的嚐試,幹嘛要報這個旅行團。

時念九越想越心驚,一時竟然想出好幾條不對勁的地方。相處了一周的女孩子,麵容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但是這個時候六月抬起來,把自己非常稚氣的臉揚起來,用一種異常堅定和堅決的語氣,告訴他:“危險!”並且牢牢拽住了他。

時念九盯著她。

天底下就不會有像她這樣幹淨的容顏,天使一樣,要是有人說她心思歹毒,時念九一定覺得不舒服。

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她既貪財又要招人墊背。盡管外貌再能迷惑人,他也應該清醒過來了。

隻是白瞎了她這麽好看的一雙眼睛。

六月死活不肯放開他,任憑時念九鬼哭狼嚎,不放手就是不放手。

“出去才危險呢。”她眨巴著眼睛。

像是為了配合她的話,從轉角處衝出了幾隻怪物。他們看見時念九沒有撲上來,反而四肢著地,慢慢地靠近。

時念九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因為他們一隻接一隻地冒出來,密密麻麻地,完全把通道堵死了,這麽多隻,每一隻咬他一口,可能還不夠分,偏偏這個時候六月在後麵很淡定地說了一句:“你看,我說了,危險。”

他的眼睛通紅,把六月看得一縮。

時念九的聲音沙啞,臉上的表情卻非常的平靜,“危險?好,那我們就一起死在這裏。”

六月眨巴了一下眼睛。

突然有種微妙的心情,讓她的神色一下子落寞了起來。

她輕輕撫著自己的心髒,然後輕輕搖起頭來。

時念九眼神灰敗,怪物逼近一步,就向後退一步,“你為什麽搖頭?”

六月歪了一下腦袋,因為不想看見你絕望啊,她指了指後麵,“往那裏跑,去岩漿便等我。”

時念九微微張開嘴,皺著眉,“你說什麽?”

她不由分說地把他轉過去,時念九茫然地看著通往古堡的路,“你......”

“吼!”

怪物像是被踩到痛腳一樣,突然衝了過來。

時念九的頭發被一陣強勁的風吹起來,伴著死魚的腥臭,但是異常奇異的是,這股腥臭居然被一股淩冽的氣息死死地壓製住!

他偏過頭,看見怪物成群結隊,一隻踩著一隻嘶吼著要撕了六月。

“跑!”

軟糯的聲音擲地有聲。

鐵鏈摩擦的聲音冰冷聲音,碧璽卻翩若驚鴻,想把出鞘的利劍。銀色的鐵鎖接連著綠色的碧璽,纏繞在六月手臂上。

這塊綠色的銀光能比之天上的日月一般耀眼。

嬌小的人突然在一瞬間強大起來,威嚴不容任何人忽視,孤身立於千軍萬馬前處之泰然。

時念九看不見她的表情,但一定是凜如冰霜。

她左腿劃出一步,**起一片塵埃,右手繃直,在劃出一道弧線,綠石曜人,她手指猛地一繃,鐵鎖緊緊被彈射出去,碧璽就像一顆隕石砸了過去,竟然一擊掀得怪物人仰馬翻。

時念九甩了甩頭,一路狂奔一邊懷疑人生。

他看見了什麽玩意啊!

結果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山洞。

他無力地滑落下去,靠著牆壁,疲憊地捂住臉。

倒了八輩子血黴,一天之中遇見這麽多破爛事。

六月果然完好無損地站到了他麵前,有些俏皮甚至有些邀功地往他麵前俏生生地一站。

時念九伸直了腿,無力地自嘲一笑,“感謝你?”

六月發現他有些不對勁,便收起臉上的笑容,輕輕搖了搖頭。

“你到底是誰?”

六月蹲下來,“六月。”

“那他們是什麽東西?”

“偽人獸。”

“偽人獸。”時念九不自居地挺直了腰板。六月一副柔弱的樣子,動起來手來卻這麽厲害,肯定是要隱瞞著什麽,他沒想到六月就這樣回答他了,“什麽叫偽人獸。”

六月歪了歪頭,一副努力思考的樣子,“就是平時像人類的種族。”但是說完這個就憋不出其他的人,於是便把麻煩一甩,“你可以問衛禊。”

“衛禊是誰?”

居時念九猛然聽見一個陌生的名字,驚訝了一下。

他也旅行團的?

看六月毫不吃驚的樣子,顯然是故意跟過來的。

這些人早有預謀,是在放長線釣大魚吧?

應該是旅行團裏的人,既然是和六月認識,肯定是亞洲人了,旅行團裏除了他和六月是黑頭發的,隻剩下兩個,是那個嬉皮笑臉的,還是臉色陰沉的?

六月聽到他的選項便麵露糾結,猶豫了半天,“嬉皮笑臉的是代理人。”

反正堅決不說衛禊陰沉,哪怕這是事實。

時念九又是一驚,“那個人你也認識?”

六月點點頭,“嗯,同事。”

同......同事?

時念九哀嚎了一聲,抱住腦袋。

行啊,一個旅遊團,一共十個人,一個導遊是怪物,還有三個人,怎麽看都不正常,是道士麽?合著這邊有一半的人都別有目的唄!

“你認識傑弗瑞麽?”

六月聽話地搖了搖頭。

“雙胞胎呢?迪克和克麗絲呢?”幸好得到的答案全部都是否定,否則時念九真怕自己承受不住。

他就是掉進了賊窩,而且這個賊窩還流動!

他疲憊地按了按自己的鼻梁,過多的信息量衝刺著他的腦袋,“你們是做什麽的?”

“找東西。”

六月站起來。

時念九冷笑了一聲。

說是找東西就不厚道了吧?誰找東西還能麵不改色地和怪物打個照麵啊!

六月把他拖起來,催促著他去找岩漿。

她看上去有一點點著急,但是這種情緒並不多。

時念九在牆壁上摸了幾下,撚了撚石粒,“這種岩石和岩漿旁邊的石頭一樣,應該就在附近了,不會走過。”

他們終於來到岩漿邊。

這隻是一處很小的岩漿,冒著幾個非常小的泡,這個大小,養幾條魚可能都不夠。

熱氣衝天,時念九看了幾眼默默退開了幾步,“你到這裏來幹嘛?”

哪知道說要來這裏的人退得比他更遠。

六月手一鬆,纏在手臂上的寶石便掉了下來,被她輕輕拽住鏈尾。

之前跑得著急,時念九並沒有清楚地看到這東西的長相。

綠色的碧璽被打磨成飽滿的形狀,雖然棱角分明,卻並不顯得犀利,反而很柔和,就像剛剛被六月摳下來的祖母綠一樣,透露出無法抑製的生機,春風細雨,滋潤萬物。它時不時透露出微光,幽明或暗,像螢火蟲。

但這隻是表麵而已。

時念九咽了下口水,默默又後退了幾步。

他實在忘不了之前那驚鴻一瞥,瘦小的人居然把狗熊一樣壯的偽人獸直接掀翻過去,她手中的靈擺也並不靈動得像隻精靈,簡直就是一柄出鞘必見血的鈍器,一錘敲爆一個腦袋。

精致的小姑娘頭發披散著,因為之前的奔跑出了汗,幾縷頭發黏在臉上,眼睛大得像人偶一般,她拎著碧璽晃了兩下,然後轉了個圈,就像跳舞一樣,潑墨的頭發飛揚起來,隱住她的容貌。手臂彎曲,然後驀地伸直,鐵鏈就和橡皮筋一樣。時念九像是聽到什麽拉緊了皮,若是質地較軟的金子,此時一定被她拉變形了。

那碧璽就像閃電一樣,破空而出,遇佛殺佛,鐵鏈像彗星的尾巴,預示找災難的即將到來。

時念九隻聽見石壁砰砰砰地被擊碎,然後被下麵的岩漿吞噬。小小一塊石頭愣是和衝擊波一樣,開天辟地,鑿山取石。

有那麽一瞬間,時念九覺得整個山洞都要塌下來了。

地麵在劇烈地搖晃,熔岩像是鍋裏的湯,隨時都要灑在他這個無辜的客人身上。

時念九頭皮發麻,等待著餘震過去,頭頂上傳來雷鳴的腳步聲,是偽人獸成群結隊地奔跑過去。這個山頂很薄,要吃了他們的怪物就在上麵,而他們還在下麵作死!

“咳咳!”時念九被灰塵嗆住了,他真想兩眼一翻幹脆暈死過去。

六月該不是像活埋了他們吧?

六月收回手,彎腰朝裏麵看去,驚天動地的壯舉過後也是平淡自如。

她把岩溶那邊的石壁打碎,挖出了一條隧道,隧道呈圓形,切開光滑,形狀流暢。熔岩一路蔓延著,滾燙地冒著泡,並不隻要之前露出來的那一點,時念九猜測,石壁裏麵可能還有很多,甚至他們的腳下也許也有熔岩在滾動。

隻是,他不知道六月想要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大費周章。

是她之前提到過的,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