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魏長清·任務完成

【喂?我是秦漠,已經順利完成任務。】

特工們聚在大屏幕後,緊盯著閃爍的代碼。

2018年,對於大多數人,依舊是風平浪靜的一年。

對於古今情報局的工作人員來講,今年是很驚險的一年,他們把賭注壓在一個叫秦漠的特工身上,這任務的難度無法估測,說荒唐也不為過。

他們是特工,再荒唐,他們也必須完成。

而秦漠已經奇跡般地完成了任務,正準備穿越回原時空,胖子死死地盯著閃爍的滿屏代碼,與所有人一起屏息等待英雄凱旋。

一個眉清目秀的新人青年匆匆走進來,他今天上班,見局裏冷冷清清,嚇了一跳,原來大家都聚在這兒了,連局長鴻懷古都在。

“這兒……發生什麽了?”

青年一頭霧水。

“魏子陽的任務啊!”胖子手舞足蹈,“你那個前輩秦漠,完成魏子陽任務,這就要回來了!”

【秦漠:喂?給我準備好慶功宴啊。】

熟悉的嗓音從時空另一端響起,白玉盤緩緩轉動起來,藍光緩緩匯聚成人形。秦漠披著古代盔甲,手裏還拿著個古怪的鬼麵具,出現在他們眼前。

工作人員齊齊發出震耳的歡呼聲,甚至有急性子的墨鏡特工提前開了香檳,“砰”一聲,白色泡沫噴流。胖子興奮地一把熊抱住秦漠:“哥們兒,我以為你回不來了!差點就給你訂靈牌了!快說說你在古代就經曆了啥!”

“滾滾滾。”秦漠笑罵著推開他,“經曆?三天三夜都講不完,都能寫小說了,你們誰認識寫小說的?給我寫下來,賣大錢啊。”

隨後他轉過身,做了個所有人都捉摸不透的舉動。

他仔細地打量起古老的白玉盤,像是在尋找著什麽。

半晌之後,秦漠微皺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他慢慢地抬起指尖,撫過白玉盤上一道細細的劍痕。

他無聲地笑笑,意味深長,像是與故人會麵。

“咦,這古董身上原來還有道劍痕?”胖子驚呼出聲。

“一個約,看來這小子活下來了。”秦漠搖搖頭,笑嘻嘻地攬過他的肩膀,“走走走,香檳都打開了,別浪費啊,大家一起喝酒去——”

古老的白玉盤靜靜佇立在原位,目送著他們熱熱鬧鬧地離去。

時空另一端。

深秋,宮變當日,曆史車輪緩緩推進。

“護送皇子離開——”

眼看李昭與一行叛軍便要淪為甕中之鱉,四方忽然湧出百員死士,個個騎高頭大馬,戴陰森鬼麵,仿佛地獄裏逃出的惡鬼,懾得人心一顫。

為首之人正是遇刺身亡的魏太尉!

暗衛們心思大亂,被生生衝出一個缺口來,一小隊鬼麵鐵騎直奔主殿而去,一把將李昭與張仲拽上馬,向宮門外殺去。另一小隊則搬起沉重的白玉盤,扔在車上,一同運往宮外——竟想光天化日之下劫走寶物!

暗衛們回過神來,連忙提刀追去,卻被魏子陽為首的鬼麵死士們嚴嚴攔下,魏子陽一介文官,竟也披上了盔甲,表情有種視死如歸的壯烈。

兩軍一時形成對峙之勢。

秦漠戴著漆黑鬼麵,騎馬在他身側,忽然聽見沙沙的聲響,是胖子的聲音。

【喂?老秦,你那邊怎麽沒動靜啦?急死我了,還以為你撲街了……任務完成了吧?我這邊通知技術部,送你回來……】

孤身拚命多時,忽然聽見故鄉的熟悉腔調,秦漠愣了愣,一時熱淚盈眶。

看來曆史已經被改變,現世不會受到古人的入侵了,他也不用留在古代啃青菜了。

【喂?我是秦漠,已經順利完成任務。】

那次張仲臨死前交代的下一步,是讓魏子陽服下丹藥,放出遇刺身亡的謠言,暗裏籠絡死士候在殿裏,這些死士不可數量太多,不然必打草驚蛇,隻可控製在百人之內。

百人隻能起到攔截作用,也就說明了無論如何,這次宮變都不會成功,失敗是必然性,他們能改動的細節,隻是讓幾枚棋子活下來。

魏子陽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李昭與張仲死在亂軍之中,自然毫不猶豫地同意。

如果曆史是緩緩往前開動的車輪,碾壓一切,那他們則是幾隻渺小的螳螂,螳螂之力固然不可撼車,隻求稍稍偏離些許,也九死不悔。

“大人,咱們撤吧。”秦漠壓低了聲音,“我那邊的危機已經解除,此地久留不得,我也要回去了。”

魏子陽神色凜然,打馬在前:“皇子一行還未遠去,我若現在就撤,這些畏於鬼麵之威的暗衛必定追上。”

秦漠一愣,魏子陽不撤,這是他沒有想到的。他忽然反應過來,古人重氣勢,李昭與張仲已經跑路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如今隻剩下魏太尉。魏子陽雖不會打仗,可他列於陣前,若主帥先撤,後方士兵必定心思惶惶,不戰而逃。

可他一介文人,豈不是送死!敢情他來回穿越這麽多次,最終還是沒能救下這家夥!

秦漠咬牙切齒,恨不得一下把他敲暈,扛著就跑。

魏子陽似乎察覺他的心思,麵不改色道:“我早已安排了援軍,很快就會趕來,到時自然會撤,這樣你的任務也算完成了,你走吧。”

“這樣吧,咱們做個約定。若我有命活下來,我便在玉盤上刻下一道,若我無命,你自然見不到這一道痕跡,如何?”

他目睹魏子陽從青年到入仕,再從入仕到如今,明知總有一天,會迎來與這個耿直古人的離別,當離別真正當頭而來的時候,反而讓他感到不真實。

這一別,就是千年相隔,站在時空兩端,不相見。

秦漠愣了愣,在麵具下露出意外的神情,他還想說什麽,四周卻又響起震天的殺聲,那是禁衛軍打散了叛軍,正呐喊著往主殿這邊衝來。

“保重!”

秦漠一咬牙,點點頭,他的身形緩緩化作藍光,憑空消散。

遠遠望去,禁衛軍湧動的人頭黑壓壓一片,呐喊聲如雷,猶如麥田裏收割的鐮刃。

一個年輕的死士轉過頭,茫然問道:“大人……真有援軍來?”

怎麽可能。

魏子陽緩緩搖頭:“你去追皇子與馬車,越快越好。”

“大人尚在!小人豈能逃離戰場!”那死士決然用長刀一撞地麵。

“你還有更重要的事做。”魏子陽提高了嗓音,高聲命令,“快去追上馬車,在那玉盤上刻下一道,軍令如山!”

“是!”

那死士不解其意,全身一顫,連忙狠狠一踢馬腹,飛快地追著馬車向宮門外而去。他的鬼麵在半路掉下去,摔個粉碎,衝天的血氣撲來,熏得人幾乎睜不開眼。

死士低伏在馬身上,眯著眼睛回過頭,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

殘陽如血,宮牆巍峨,人屍如山。

魏子陽打馬立在鬼麵軍陣前,動作生疏地緩緩抽刀,對準了黑壓壓攻來的禁衛軍,殘陽在刀尖上滑過。

鬼麵死士們也紛紛抽刀,聲如雷震:“殺——”

像是擋在決堤洪水前的一排小小螻蟻,瞬間被洶湧的巨浪淹沒。

【記載】

利貞十四年,先帝垂危,立李坤為皇太子。三皇子李昭率張仲等人,於秋日起事,北門截李坤,又從宮門入,欲廢先帝,不敵,潰逃百餘裏,流落民間,不知所蹤。

野史又載,當日即將擒殺叛黨之時,一人領鬼麵鐵騎忽至,震懾禁軍,叛黨趁機逃脫大半,據宮人所言,竟是遇刺的魏太尉不甘枉死,自陰曹地府領兵來截,這才安息。

諸人各有版本,此事化入野史,終是撲朔迷離,不知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