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降橫財

下了靈船,還要再乘法器飛行一段路,這才到靈飛派。此時已是傍晚,落霞滿天,從高處望去,青山連綿起伏,山頂雲遮霧繞,宛如仙境。眾人在山門處停下,幾個守門弟子忙上來見禮,“參見掌門。”

顧衍點頭,轉身看向景白,“景道友,請。”

景白一到此地,便察覺到空氣中靈氣充沛,極為適宜修煉,想來周圍一帶定有靈脈。這也是理所當然之事,靈飛派老祖之所以會選擇在這裏開宗立派,自然因為此處是難得的風水寶地。沿著青玉石做成的台階往上走,隻見山巔之上聳立著層層疊疊無數建築物,雲霧之下,半隱半現,夕陽照在青白色屋頂上,像是鑲上了一層金邊,好一派恢弘壯闊的景象。

一行人上山,來到議事廳。顧衍先是吩咐徐珣:“亭嶽,你去安頓這次帶回來的新弟子,死去的弟子好生安葬。”

徐珣答應一聲,帶著人下去。

顧衍又對司天晴說:“這次下山招徒一應賬目,你和度支堂那邊做一下核對。”

司天晴應聲退下。

顧衍這才對景白笑道:“景道友,我帶你參觀一下靈飛派,請。”

兩人還沒出議事廳,刑律堂長老司憲司鳴九神色匆匆走來,顯然有事要說。景白見狀忙說:“顧道友,你忙你的,我自便就是。”

顧衍無奈道:“剛一回來就俗事纏身,景道友見笑了。這樣吧,讓令儀帶你隨便走走。”

司憲和景白打了個招呼,吩咐舒令儀:“昭明君乃是我派貴客,你要好好招待,切莫怠慢。”

舒令儀忙拱手應道:“是,師伯。”

景白和舒令儀一離開,司憲便問:“逸之,聽說昨晚偷襲的竟然是傀儡?”

顧衍點頭,慢慢說:“散修盟沒有理由這麽做,極意觀近年來一直處於蟄伏的狀態,應該不會主動挑事,何況又是在中州的地界上,嫁禍之意太過明顯,其他小門派也沒那個膽子敢對靈飛派下手,想來幕後凶手不是東海溟劍宗便是西蜀長天門。”

司憲氣道:“真是欺人太甚!究竟是誰?長天門行事一向鬼鬼祟祟,最喜歡暗中搗鬼,肯定是譚衝和那老鬼。”

顧衍皺眉道:“衝和真人為什麽要這麽做?”

“當然是看我們靈飛派自從師尊失蹤後非但沒有沒落,反而蒸蒸日上,得了紅眼病,見不得別人好。”

顧衍不以為然,“說到蒸蒸日上,應該是東海溟劍宗才是,聽說歸元真人近日大動幹戈,又收服了北邊幾家修道世家,溟劍宗的版圖進一步擴大,已經有天下第一派之稱。”

司憲嚇一跳,“景歸元下的手?難道他想給我們一個警告?”

顧衍露出凝重神情。

司憲搖頭說:“不對啊,救了我們的不是景昭明嗎?”

顧衍淡淡說:“不過是恰逢其會碰上罷了,歸元真人要做什麽,他景重光能阻止的了嗎?”

兩人一時沒說話,東海溟劍宗老祖景雍景興廷的存在就像一座大山壓在頭頂,直壓得兩人呼吸都沉重起來。

司憲忽然說:“要是師尊還在就好了,我們師兄弟就不會這麽艱難,整天小心翼翼,夾縫中求生存。”

顧衍問:“師尊的本命元神燈還好吧?”

司憲歎道:“還是那樣,黯淡無光,將滅未滅,這麽多年,四海八荒全都找遍了,也不知道師尊到底困在哪裏,受了什麽樣的重傷。”

顧衍說:“隻要沒滅就好,總有一天,師尊會回來的。我們當務之急是化丹結嬰,提升實力,這樣對上其他門派,才有一戰之力。”四大門派掌門,隻有他還是金丹修為,其他全是元嬰真人。

司憲苦笑道:“師兄我天資有限,結嬰是別想了,隻能指望你了,難為你年紀輕輕就擔起門派重擔,還要辛苦修煉,師兄實在慚愧。”說著長歎一聲。

顧衍隻覺任重道遠,化丹結嬰,九死一生,談何容易!

舒令儀領著景白在山上轉悠,指著身邊建築介紹:“這是問道堂,傳法求道的地方,平時大家都在這裏上課;那邊是執事堂,再過去是度支堂,後麵那座高樓是藏書樓,門禁森嚴,不能隨便出入,不過昭明君你要是想進去,隻要跟師父說一聲就行。”

兩人一路走來,不時有弟子跟舒令儀打招呼。舒令儀一一含笑回禮。經過演法廣場時,有人大聲叫她:“小師妹!”

舒令儀回頭,遠遠見是錢佩,忙笑著揮手:“二師兄。”

錢佩滿頭大汗跑過來,邊跑邊說:“小師妹,你可算回來了,我跟你說,我在後山發現了好東西——”跑近了才發現景白,頓時住嘴,有些尷尬地站在那裏。

舒令儀輕咳一聲,介紹說:“二師兄,這是昭明君。”

錢佩聞言眼睛一亮,立即拱手行禮:“在下錢有為,一直聽聞斬霜劍的大名,不知有沒有這個榮幸見識一番。”

景白客氣道:“不過是些虛名罷了,錢道友言重了。”

舒令儀沒好氣說:“二師兄,司師伯可說了,昭明君是貴客,你要是敢擾他清淨,小心師伯罰你。”

錢佩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卻沒有再纏著景白說討教一事,而是把她拉到一邊,指了指後山方向,小聲說:“晚上老地方見。”

舒令儀點頭表示知道,對景白笑道:“昭明君,天色晚了,我帶你去住的地方歇息吧。”

景白入住的是素問苑,地方寬敞,靈氣濃鬱,院中遍植綠竹,更有假山亭台,設計精巧,環境清幽。舒令儀送他到門口,說:“昭明君,你要是有什麽事,吩咐一聲便是,我就住前麵,旁邊種了一顆柚子樹的就是我的院子。”

景白忽然叫住要走的她,“舒姑娘。”

舒令儀回頭。

“這些年你一直在靈飛派嗎?”

舒令儀一臉不解,“嗯?”

景白忙說:“我的意思是,你對這裏真熟悉。”

舒令儀笑道:“那當然,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就在靈飛派,可以說是在這裏長大的,整個靈飛派,就沒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景白看著她無憂無慮的樣子,心想這樣也好,什麽都不記得,也就不用麵對那些慘痛的過往,未嚐不是一件幸事。

晚飯過後,舒令儀和錢佩在後山小溪邊碰頭。恰逢三五之夜,頭頂一輪明月照在空無一人的河灘上,越發顯得山高月小,幽靜寧謐。舒令儀蹲在河邊無聊的打水漂,忽然聽到一陣“咕咕咕”的鳥叫聲,頭也不抬說:“二師兄,到底什麽好東西,大晚上的把我叫出來。”

錢佩如一片落葉輕飄飄從樹叢間飛下來,嘿嘿笑道:“小師妹,想不想發財啊?”

舒令儀睜大眼睛,一臉懷疑看著他,“你不會想去偷靈草賣吧?”

“去去去,我早不幹這種事了。”錢佩瞪了她一眼,“我在後山發現了一隻金獅靈猴,長著一身金色鬃毛,全身上下一根雜毛都沒有,除了長得好看,這靈猴還很聰明,能尋物探寶,十分有用,可以養作靈寵,稀罕得很。”

舒令儀疑惑地問:“既然如此,你為什麽不自己去抓?”

錢佩嘿嘿笑道:“金獅靈猴這麽聰明,自然不是那麽好抓,又狡猾又靈活,正要借師妹的縛仙網一用。”

“我說呢,怎麽想到給我好處,原來是失手了。我要分一半。”

“小師妹,你也太黑了吧,不過是借用一下縛仙網,又不要你出力,張口就要一半,哪有這樣的道理——兩成,不能再多了。”

“四成,不然我就去告訴別人。”舒令儀作勢要走。

錢佩忙說:“好好好,四成就四成,算我怕了你。”

兩人轉向後山深處。後山乃是一大片望不到盡頭的群山,層巒疊嶂,樹木繁茂,越往深處妖獸越多,也越危險。春天萬物生長,凡是有路的地方全都被茂密的草木遮蓋,兩人艱難的在山間移動。舒令儀小聲問:“還沒到?二師兄,你確定沒有走錯方向?”

“沒有,就在前麵,我做記號了,別出聲,這畜生機靈得很。”

兩人停在一株要數人合抱才圍的過來的大樹前。舒令儀用眼睛到處尋找,遮天蔽日全是樹葉,什麽都看不到。錢佩以手抵唇,嘴裏模仿猴子發出“唧唧唧唧”的叫聲,惟妙惟肖,聽起來十分焦急無助。這時,樹叢裏一道金光一閃而過。錢佩忙用手指著,一邊移動,一邊繼續學猴叫。舒令儀點頭,催動靈力,縛仙網出現在手中。

那靈猴大概是吃過虧的緣故,聽見同類的叫聲,卻遲遲不肯靠近。錢佩叫得口幹舌燥,不由得著急起來。舒令儀緊盯著樹上,一點一點靠近,突然飛身而起,縛仙網往空中一拋。金獅靈猴再聰明謹慎,也不過是一隻畜生,怎麽抵擋得了兩人聯手埋伏,很快便落入網中,衝著兩人齜牙咧嘴,劇烈掙紮,不時發出“吱吱吱”的急促叫聲。

舒令儀收起縛仙網,滿意地說:“大功告成,回去吧。”卻見錢佩跟傻了似的,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不由地催促:“二師兄,走啊。”

錢佩臉色發白,用手指了指她後麵。舒令儀回頭一看,黑暗中出現一張鬼魅似的臉孔,長長的臉,鮮紅的鼻子,鼻子兩側還有兩塊白斑,嚇得尖叫一聲,轉身就跑,“二師兄,這什麽東西?長得怎麽這麽可怕!”

錢佩腳下如風,很快跑到她前頭,聲音遠遠傳來:“應該是山魈,我還從沒見過這麽大的山魈呢!”

那山魈比人還高大,手足粗壯,動作靈敏,緊緊追著舒令儀不放,強健的前肢往前一探,藤木樹枝紛紛碎裂。舒令儀神情一變,扔出一張炎爆符,火光“啪”地一下炸開來。妖獸天生畏火,那山魈動作頓時一停。

跑在前麵的錢佩卻轉身叫道:“不能用火,天幹物燥,你想把整座山燒起來啊,我可變不出那麽多水給你滅火!”

舒令儀氣道:“那你別跑那麽快啊!”

錢佩隻好停下來,運起靈力,手裏出現一杆冰淩長槍,朝著山魈用力一擲。那山魈非但不避,反而伸手往空中一抓,嘴裏發出一聲憤怒低吼,冰淩長槍頓時碎裂。錢佩見狀傻眼,哇的一聲大叫,“小師妹,趕緊逃吧。”

兩人被山魈追得東奔西竄,惶惶如喪家之犬,急急似漏網之魚,正不知怎麽才能擺脫時,一道耀眼的紫光閃過,那山魈像是突然遭到重擊,“砰”的一聲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景白從對麵不緊不慢走來,看著灰頭土臉的兩人,搖了搖頭。

舒令儀和錢佩麵麵相覷,硬著頭皮上前行禮:“昭明君。”

景白淡淡“嗯”了一聲。

舒令儀抬頭看天,顧左右而言他:“今晚月色真美,山中更是幽靜,昭明君,您是不是睡不著,出來散心啊?”

景白看著她挑眉說:“深山老林,半夜三更,舒姑娘倒是好興致。”

舒令儀被打趣得頗不好意思。

錢佩忙打岔說:“這隻山魈好像暈過去了。”

舒令儀走過去踢了一腳,揎拳捋袖說:“怎麽處理?扒皮抽筋烤著吃、煮著吃還是燉著吃?不知道山魈肉好不好吃。”

錢佩擠眉弄眼小聲說她:“就知道吃,可以賣錢的。”說著施了個法術,把山魈捆得嚴嚴實實,扔進儲物袋裏。

舒令儀推了他一下,“不是要賣錢嗎?不怕憋死了?”儲物袋隻能裝死物,不能裝活物。

錢佩忙又把山魈弄出來,一臉煩惱說:“怎麽辦,我沒有靈寵袋。”靈寵袋可比儲物袋貴多了,他又不養靈寵,才舍不得花那個錢去買。

舒令儀也沒有,便說:“要不你背著,要不扔進儲物袋,論斤稱兩當靈獸肉賣。”

錢佩想到兩者的價格差,毫不猶豫抓起山魈兩隻前爪,背在身後。

師兄妹兩人,一人提著金獅靈猴,一人背著山魈,跟在景白身後,一路回到靈飛派。

素問苑外麵,舒令儀和錢佩一臉恭敬地目送景白進去,等他一走,兩人迫不及待歡呼起來,又跳又叫:“發財了,發財了!”

錢佩興奮地說:“沒想到除了金獅靈猴,還多得了一隻山魈。這山魈雖然長得醜了些,但是本事不錯,可以訓練成幫手,肯定有喜歡獵奇的修士願意買。”

舒令儀用力點頭,“二師兄,我們明天就下山吧!”

兩人站在那裏嘰嘰咕咕商量怎麽賣才能換得更多的靈石,全然忘了這是素問苑門口。

景白站在門內聽見了,不由得搖頭失笑。

第二天一大早司天晴來找舒令儀,看見拴在院子裏的金獅靈猴和山魈,嚇一大跳,忙去拍她的門:“小師妹,院子裏的靈寵哪來的?”

舒令儀趕緊起來,噓了一聲,“師姐,小點聲兒。”

司天晴懷疑地看著她,小聲說:“你偷的?”

舒令儀一臉無語,“師姐,想什麽呢,我是怕你嚇到它們!”

司天晴圍著金獅靈猴轉來轉去,“這靈猴長得真漂亮,毛色幹淨,膘肥體壯,跟有人養的一樣,真不是你從哪兒弄來的?”

“這是昨兒晚上我跟二師兄從後山抓到的,不信你去問二師兄。”

司天晴半信半疑,“你想養著它們?”

“我就算想養,二師兄也不答應啊,我們打算賣了換錢,嘻嘻。”

司天晴聽著搖頭,不停摸著金獅靈猴,十分喜歡,跟它說話:“你是公的還是母的啊?”那靈猴頗通人性,也不反抗,坐在那裏任由她撫摸。

舒令儀叫道:“哎呀,我還不知道呢。”

兩人蹲下來研究半天,發現金獅靈猴是母的,山魈是公的。舒令儀笑道:“怪不得昨天這隻山魈要跟我們拚命,原來是抓了它媳婦。”又對金獅靈猴說:“你說你這麽漂亮,怎麽看上這麽醜的山魈啊,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這時一個聲音插進來:“這倆居然是一對?還真沒看出來,這體型差的,嘖嘖嘖。”錢佩搖頭晃腦向兩人走來。

司天晴瞪了他一眼,“錢師弟,你又領著小師妹幹壞事了,小心掌門師叔知道罰你。”

錢佩吊兒郎當地說:“不過是抓兩隻靈獸罷了,師尊才不會為了這點小事罰我。”頓了頓,厚著臉皮說:“師姐,借你的靈寵袋用一下唄。”

司天晴找出靈寵袋扔給他,說:“你們要下山?今天的道法課怎麽辦?”

舒令儀忙說:“我們快去快回,下午之前一定趕回來。”

司天晴連連搖頭,“要是被我爹抓到你們逃課,你們就完了。”

舒令儀和錢佩兩人早飯都沒吃,匆匆趕到靈飛城專售靈寵的地方,經過一番討價還價,金獅靈猴賣了兩百二十塊靈石,山魈賣了個整數,一百塊靈石。兩人心花怒放。舒令儀看著閃閃發光的靈石兩眼放光,急得直說:“我的呢,我的呢?”

錢佩把那一百塊靈石推給她。

舒令儀扳著手指算了下,瞪著錢佩說:“說好四成,應該是一百二十八塊,快點快點。”

錢佩隻得又數了二十八塊靈石給她。

舒令儀興奮得手舞足蹈,一臉煩惱說:“這麽多錢,要怎麽花才好呢!”

錢佩看了看天色,“改天再想著怎麽花吧,趕緊回去,別被司師伯逮到我們偷溜出來。”

路過一家酒鋪時,舒令儀突然停下來,說:“咱倆之所以能發這麽大一筆財,說起來應該多謝昭明君才是。”

錢佩說:“昭明君什麽人物,哪看得上這點錢財,我們就算把所有靈石捧到他跟前,昭明君不但不會高興,說不定還以為我們在用阿堵物侮辱他。”

舒令儀罵道:“我看你是越發財迷,鑽到錢眼裏出不來了,除了靈石,難道就沒有別的可以表達謝意的辦法嗎?”

錢佩下意識捂著儲物袋說:“謝當然要謝,不過口頭感謝不也是一樣的嗎?心意到了就行嘛。”

舒令儀氣得直嚷:“放心,不要你出錢,小氣鬼,真不知道你攢這麽多靈石幹什麽!”

回到靈飛派,舒令儀徑直去了素問苑。景白正在練劍,隻見滿院紫光亂竄,漫天卷地都是飄飛的竹葉。舒令儀張大嘴巴看著,懷疑他再這麽練下去,素問苑的竹子都要禿了。景白見到她,斬霜劍“嗡”的一聲自動飛回劍鞘。舒令儀忙跑過去,一臉崇拜說:“昭明君,你真厲害,什麽時候我也能這麽厲害就好了。”

景白說:“不要心急,道法乃是日積月累之功,隻要平時勤加修煉,修為自然會有所精進。”見她手裏提著兩壇酒,露出疑問的表情。

“哦,這個啊——”舒令儀晃了晃手裏的酒,“這是我特地買來送給昭明君的。”

景白挑了挑眉,“送給我的?”

舒令儀小聲說:“昨天晚上的事,昭明君可要保密哦。”

景白不由得笑起來,“原來是拿來堵我的嘴的嗎?”

“哪裏,是為了謝謝昭明君,昨天的兩隻靈獸,賣了好多靈石,我和師兄都高興壞了。”

“既然如此,那舒姑娘不如留下來一起喝酒,讓我也高興高興。”景白接過酒放在旁邊石桌上,又從儲物袋裏拿出兩隻玉製酒杯。

“哎呀呀,昭明君,你要請我喝酒嗎?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舒令儀也不客氣,大喇喇坐下來。

景白掀開酒壇聞了聞,問:“什麽酒?”

“梨花白,最好的梨花白。”舒令儀強調她買的酒是最好的。

景白倒酒的動作一頓,憶起往事,神情溫柔地看向她。

舒令儀見他如此,還以為自己有先見之明,得意笑道:“我就知道昭明君你肯定喜歡梨花白!”

景白輕歎道:“是,喝酒當飲梨花白。”

“哎呀,我也這麽覺得,昭明君果然是同道中人!”舒令儀越發高興,端起酒杯深深聞了一聞,讚道:“好香!”輕輕抿了一口,心想貴的酒就是好喝,濃香醇厚,一點都不澀口!

梨花白越貴表示年份越長,後勁也就越綿長,幾杯酒下肚,舒令儀便感覺渾身輕飄飄的,開始胡言亂語了,“昭明君,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啊?”

“你說。”

舒令儀趴在桌上,歪著腦袋看他,忽然又搖起頭來,“不不不,你一定會生氣,我不能問,太失禮了。”

“你問就是,我不生氣。”景白早已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真的?”舒令儀一臉躍躍欲試,“你不要生氣哦,我實在是太好奇了——阿如是誰?”

景白看著雙眼迷離、醉態可掬的她,伸手在她眉心點了一下,一道紫光閃過,舒令儀慢慢閉上眼睛。

景白神情複雜看著沉睡的舒令儀,輕聲道:“阿如,你醉了。”

舒令儀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嚇一大跳,跑出來一看,原來是在素問苑,猜想自己大概是喝醉了,昭明君不得不把床讓給她這個大醉鬼。轉了一圈,景白不知道哪裏去了,屋裏也沒人,她索性回了自己院子,心想她應該沒有發酒瘋吧?腦子迷迷糊糊的,想不起來喝醉的時候都說了些什麽。

景白此刻正在演法廣場和錢佩說話。錢佩演練了幾招冰淩術,景白隨口讚道:“錢道友功底紮實,水係功法學的不錯,不愧為玄臨君高徒。”

錢佩忙道:“昭明君謬讚了,比起師尊,我還差得遠呢。”

景白裝作閑聊的樣子問:“錢道友,玄臨君一共有幾個弟子?”

“親傳弟子的話,就隻有大師兄,我,還有小師妹。”

“如此說來,你入門應該比舒姑娘早了?”

“那自然,不然我也不會是師兄啊。”

“舒姑娘是什麽時候入的門?”

“什麽時候啊,我想想,有十幾二十年了吧。”

二十年,這麽久嗎?太微宮一出事,阿如就拜了顧逸之為師?這其中有什麽聯係嗎?景白暗自思忖,又說:“我有點好奇,玄臨君收徒有什麽要求?特別是舒姑娘,作為唯一的女弟子,不知身上有什麽特別之處,竟然能得玄臨君的青眼。”

錢佩笑道:“這個昭明君就要去問師尊了,我記得小師妹是師尊從山下親自帶回來的,說她身世孤苦,父母雙亡,又見她天資不錯,便收為徒弟。小師妹剛來的那幾年都不怎麽見人,成天一個人躲在後山閉關,後來大家熟了,這才慢慢變得活潑開朗起來。”

景白若有所思,顧逸之親自帶回來的?那他肯定知道阿如的身世。

舒令儀還在為憑空得了一筆橫財而高興,沒想到禍從天降。這天下午,刑律堂的執事弟子來找她,說司長老要她去一趟,她還以為是逃課的事被發現了,心想大不了罰抄幾遍經書就是,誰知到了刑律堂,卻見到錢佩跪在地上被抽鞭子,當即駭得花容失色,趕緊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