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箱底秘道

朱安世背著驩兒,蹚過小溪,鑽進了對岸樹林。

他一邊逃一邊暗暗讚歎妻子,越發覺得天上地下、從古至今,再找不到第二個女子能如酈袖這般聰慧可人。

原來,門外那些士卒被朱安世唬住,又要活捉他,便沒有再硬衝進來。朱安世這才有餘地仔細打量房間,他見左右各有一間側室,便點了盞油燈,先走進右邊那間。

屋內一張床,一張案,一個櫃子。他走到床邊,見褥子中間微微有一片凹陷,長寬差不多是驩兒的身量,續兒睡覺時壓的?分別時,續兒隻有兩尺多高。他笑了笑,真的長大了。

一抬頭,見床頭木杆上掛著些玩物:小鼓、竹編螳螂、木劍、陶人、漆虎……其中一小半朱安世都熟悉無比,正是當年他買給兒子的。他心頭一陣暖意,伸出手,一件件輕撫,兒子的小臉、小肩膀、小手,哭、笑、氣惱……全都潮水一樣湧上心頭。他拿下那隻漆虎,最後和兒子分別時,他答應給兒子買的就是它,卻沒能兌現。恐怕是酈袖為了安慰兒子,後來替他買的。

朱安世眼睛潮熱,長呼一口氣,轉過身,看那木案。案上堆了幾卷竹簡,擺著筆墨硯台,還放著一塊石板,一尺見方,半寸厚,麵上整整齊齊寫了幾十個字。這定是酈袖教兒子寫的。兒子剛滿三歲時,酈袖就開始教兒子認字,並讓朱安世買了這個習字石板。字寫滿後,用水洗淨,擦幹再寫。朱安世輕手端起那石板,剛買來時,石板潔白如玉,現在已經深浸了一層墨暈,看來已經寫過無數回。上麵那些字,朱安世隻認得幾個,看那字跡齊整、筆畫繁複,他忽然覺得兒子有些陌生。

他怔了半晌,輕手放下石板,又環顧一圈,轉身離開。回到正屋,見驩兒坐在火盆邊,睜著圓圓的黑眼望著他,他微微笑一笑,聽了聽外麵,仍無動靜,便又走進左邊那間屋子,進門一看——是酈袖的寢室。

昏暗中,寢室陳設也和茂陵舊居並無二致,就連榻上的枕頭被褥也和當初完全一樣。

看到那兩隻枕頭,朱安世眼睛一熱,險些落淚:一隻枕頭白底繡著紅梅,另一隻綠底繡著青蟬。梅枕歸酈袖,蟬枕歸朱安世。酈袖說朱安世白天聒噪不停、晚間鼾聲不斷,常笑他是隻大蟬,枕邊私語時,也不叫他的名字,隻喚他“大老蟬”……

朱安世不敢多想,又環視室內,窗邊是妝奩台,牆角是衣箱。妝奩台上空無一物,他拉開抽屜,裏麵也空空如也,那隻虞姬珠寶木櫝酈袖一直藏在抽屜最裏邊,現在也已不見。他心裏又一陣悵懣,重重歎了一聲,轉身過去打開了衣箱,裏麵隻有幾件舊衣亂堆著,顯然被翻檢過。

他蹲到衣箱一側,雙手摳住箱子底板兩端,試著用力一扳。如他所料,衣箱底板被抽了出來,再起身看衣箱裏,朱安世不由得嘿嘿笑起來:箱子底現出鋪地青磚,中間靠邊的一塊青磚缺損了一小塊,他用指頭摳住那處缺口,用力一提,九塊青磚一起被掀起來,底下露出一個黑洞,洞壁上掛著一副繩梯。

在茂陵安家時,為防不測,朱安世就在寢室衣箱底下挖了個地道,通到宅後的樹林中。那九塊青磚其實是一整塊磚板,上麵劃了縱橫三道磚縫而已,是專門請工匠燒製。沒想到酈袖居然記得清清楚楚,並且在新居依法炮製。

既然有這秘道,他們母子應已逃走?但若是捕吏突如其來,毫無防備,酈袖恐怕根本來不及逃。

朱安世心裏七上八下,憂煩不已,聽到外麵士卒聲音雜遝,心想:現在不是煩的時候,先逃出去再說。

他忙回到正屋,這時天色已暗,驩兒躲在門後,從門縫裏向外張望。

朱安世也過去窺探,隻見外麵火光閃耀,士卒們手執著火把兵刃,排成一排,在院中守衛,那個校尉立在庭中,正在聽一個士卒回報:“這宅子後麵是一條青石路,路邊是條溪溝,本就有兩人守住後門,現在又已增派了四人過去……”

朱安世聽了,轉身到櫃中找到火石袋,拿了盞油燈,悄悄牽著驩兒走進寢室。他先把驩兒抱進衣箱,讓他抓住繩梯慢慢下去,而後自己也爬了下去,伸手托住青磚板慢慢合攏,這才點亮油燈,照見洞口邊垂下的一根細繩,便拽住用力向下拉。

這根細繩是從衣箱腳底引下來的。造衣箱時,底邊框木中央鑽一個小洞,穿一根細繩,一頭拴住衣箱底板,另一頭在磚縫間鑽個小孔,引到洞下。合起青磚後,扯動這根細繩,便可以將衣箱底板重新拉回合攏。朱安世確信繩子拉死、箱底合攏後,便用刀齊根割斷那根拉繩,以防上麵有人發覺線索。

他手執油燈,貓著腰,驩兒跟在後麵,兩人沿著地道向前走,地道並不是直的,而是向左斜彎。走了一陣子,便到了底,盡頭是一扇小木門。朱安世知道這木門其實是一個木盒,外麵填著泥,種著蔓草,以作掩飾。

後門有士卒把守,朱安世不知道洞口開在哪裏,但想酈袖一定想得周全,便不太擔心,伸手拔起門閂,剛要推開門,心裏忽然一沉:這暗門從裏麵閂著,酈袖母子沒有從這裏逃走!

一陣慌亂憂急,他忙定定神,酈袖母子就算被捕,隻要還沒捉到自己,官府斷不會處死他們。隻要人還活著,總有法子救出來。眼下一定要逃出去,留住這條命,好救他們母子。

他忙收住心,輕輕推開木門,一陣涼風吹來,外麵一片漆黑,隻聽見水聲淙淙。

他悄悄伸出頭,四周探看:洞口開在一道陡壁上,離溪水一尺多高,頭頂斜斜一塊石板,從岸邊搭到溪水中一塊石坪上,看來是為方便取水洗滌而搭。

朱安世側耳靜聽,頂上寂靜無聲,地道是斜挖的,應該離後門有一段距離,於是他小心鑽出洞口,踩著溪水,扒著岸壁,向左邊偷望,兩三丈外的岸上,果然有幾個士卒手執火把,在一扇院門外把守,那扇門應該正是酈袖宅院的後門。

朱安世回身,把驩兒小心抱了出來,放到背上,探著水,一步步慢慢向對岸渡去,盡量不發出水聲。幸而溪水不深,最深處也隻沒腰。

他邊走邊不時回頭望,那幾個士卒一直麵朝小院後門,執械戒備,始終沒有扭頭。

不一時,到了對岸,岸上是一片林子。

朱安世放下驩兒,牽著他躡足上岸,快步前行,鑽進林子。

才走了幾步,樹叢裏忽然冒出一個人影!

* * * * * *

靳產離了張掖,動身又趕往朔方[1]。

他在張掖盤問了那個匈奴百騎長,得知兩年前,匈奴侵犯朔方,漢軍戍卒抵擋不住,棄城奔逃,當地百姓也各自躲命。匈奴殺入城中,除了老弱病殘,城裏不見其他人影,隻有牢獄內尚有幾十個囚犯,匈奴便擄走這些囚犯,薑老兒和那孩童當時正在那獄中,被一起押往漠北,隨軍作苦役。

靳產原本要奏請張掖郡守,發驛報給朔方,追查此事,但轉念一想,自己隻是邊地一個小小靳產,平生難得遇到這樣一樁大差事,萬萬不可錯過。於是,他決意親自去朔方追查。

自張掖至朔方,兩千多裏路,沿途盡是荒野大漠,又都地處邊塞,行一整日都見不到人影。好在漢軍攻破大宛之後,匈奴大受震懾,又加之老單於才死、新單於初立,向漢廷求和,遣使獻禮,這一年邊地還算安寧。

靳產獨自一人跋涉荒漠,寂寞勞累,但隻要一想到仕途晉升之望,再累也不覺得苦了。而且他因身懷執金吾密令,沿途投宿戍亭時,各處官吏無不盡心款待,單這一點,便足以慰勞旅途艱辛。

近三個月,靳產才終於到了朔方城。

進了城,靳產徑直前往郡守府,郡守聽了通報,立即命長史帶靳產去查閱當年獄中簿錄。

朔方雖然屢遭匈奴侵犯,但所幸刑獄簿冊不曾毀掉。長史找出兩年前的簿冊,全都抱出來,讓靳產查看。

靳產埋頭一卷卷細細看完,卻沒找見薑老兒被捕記錄。他心中愕然,又仔細翻看了幾遍,的確沒有,難道是那匈奴百騎長記錯了?薑老兒不是在朔方捉到的?

他大失所望,卻隻能苦笑著搖搖頭,勉強道過謝,黯然告辭,心裏一片死灰。

* * * * * *

司馬遷前往天祿閣查尋檔案。

他找到河間獻王劉德的案卷,抽出來,展開細讀。

讀到最後,卻不見劉德最後一次與天子問策對答的內文。而且,記錄中有些文句似乎不通,反複讀了幾遍,又發現有一些段落缺失,所缺者為劉德與儒生論學語錄和劉德幾次向宮中所獻書目。

更令他吃驚的是:這些缺失之處,上下文筆跡與全文筆跡略有不同。

這檔案是司馬談當年親手記錄,父親的筆跡司馬遷自然無比熟悉,而那另一種筆跡乍看十分相似,仔細辨別,便能看出是在模仿司馬談筆跡。

司馬談雖然崇尚道家,不重儒家,但身為太史,他一生求真,毫不隱晦,而且生前曾屢次讚歎過劉德的品格,定不會有意略過這些內容,即便空缺,也定然要令文義自然貫通,絕不會讓文句如此阻斷。

“果然……”司馬遷喃喃道。來之前,他便預感不妙,現在他的猜測被印證,不覺遍體發冷。

衛真湊近那卷書簡,仔細鑽研了半晌,小聲道:“編這竹簡的皮繩是後來換的。”

司馬遷也俯身細看:這簡卷編成至今已有三十多年,竹簡已經黃舊,穿編竹簡的皮繩卻要新一些。看來是有人拆開書卷,抽去其中一些竹簡,刪改了文句,而後另用皮繩穿編。

什麽人如此大膽,竟敢刪改史錄?

做這等事必定隱秘,不會在天祿閣中公然行事。司馬遷頓時想到石渠閣秘道,竊走古本《論語》的人,與刪改這史錄的恐怕是同一起人。衛真在那秘道中發現另有一條岔道,必定是通往這裏。他環視四周,閣中書架林立、書櫃密列,不知道秘道入口藏在何處。但無論如何,刪改史錄必定得先從秘道中取走原本,在別處刪改後,再悄悄送回閣中。

劉德史錄上究竟有什麽言語?為何要刪改?

司馬遷沉思片刻,隨即明白:劉德當年所收大多是古文儒經,而朝中得勢掌權者均為今文經派。古文經一旦公之於世,今文經地位必將動搖。此事定是關涉到古本《論語》及其他古文儒經。

司馬遷又查看劉德後人,劉德共有十二子,他去世後,長子劉不害繼嗣河間王位,次子劉明封茲侯。

三年後,天子頒布“推恩令[2]”,命諸侯王各自分封子弟為列侯,名為“推恩”,實則是拆分藩國封地,離析諸侯勢力。此令頒布不到一年,劉德長子劉不害去世,次子劉明因謀反殺人,廢為庶人。其他十子一起封列侯。[3]

司馬遷心中暗疑:劉不害死因、劉明謀反詳情,均不見記錄。兩人同一年死去,難道真是巧合?

他盯著“元朔三年”四個字,低頭細想,猛然記起:這一年,天子不但借“推恩令”,一舉削弱諸侯勢力,更升任公孫弘為禦史大夫、張湯為廷尉,儒學與酷法並行,恩惠與威殺同施,天下格局由此大改。

兩年後,公孫弘位至丞相,置五經博士,廣招學者,今文經學從此獨尊,齊派儒學一家獨大……

* * * * * *

朱安世從酈袖所留秘道逃出圍困。

他背著驩兒渡過溪水,剛鑽進林子,林中猛地冒出一個黑影。

驚得朱安世頭皮一麻,驩兒更是嚇得全身如遭電擊,張大了嘴,卻叫不出聲。

那人嘻嘻一笑說:“老朱,是我——”

朱安世聽聲音熟悉,是個女子,再一細看,竟是韓嬉!

“你?”朱安世更加吃驚。

“噓——跟我來!”韓嬉低聲說著,伸手牽住驩兒,轉身往林中走去。

朱安世趕忙跟上去,韓嬉在前引路,一路摸黑鑽出林子,外麵是一片田地,月光如水,冬麥如陣,沿田埂走了一陣,眼前一片民居,燈火隱約。走近時,狗吠聲此起彼伏,三人鑽進小巷,左穿右拐,來到一座小小宅院前。

韓嬉掏出鑰匙,開了門,讓朱安世和驩兒進去,她回身扣好院門,引著兩人脫鞋進了正屋,又關好屋門,點亮油燈,放到案上,朝兩人抿嘴一笑,隨即轉身進了側室。

朱安世和驩兒立在房中,一起微張著嘴,互望一眼,都像在做夢一般。

片刻,韓嬉抱了一摞東西出來,是一套男子衣襪,她笑吟吟遞給朱安世:“去裏屋把濕衣服換掉,進門左邊木架子上有幹淨帕子。”

朱安世仍在恍惚,韓嬉喚了一聲,他才回過神,看韓嬉,還是那般嫵媚俏麗,眼波映著燈影,流霞一般。他嘿嘿笑了笑,忙道了聲謝,接過衣服,進到裏屋,一間素潔的寢室。他怔怔站著,越發覺得身在夢中,回頭看左邊木架上果然掛著幾張新帕子,又聽到外麵韓嬉和驩兒說話,才又笑了笑,心裏暗歎:韓嬉不是仙,就是鬼。

他脫掉濕衣,拿帕子擦幹身子,換上了幹淨衣襪。等他走出去時,隻見案上已經擺好幾碟熟食,一摞餅,三雙箸,一壺酒,兩隻酒盞。

韓嬉和驩兒坐在案邊,一起抬頭望他,朱安世立在門邊,有些不知所措,又嘿嘿笑起來。

“喲,幾個月不見,怎麽變靦腆了?還不快過來坐下!”韓嬉笑起來。

朱安世嘿嘿笑著,過去坐好。

韓嬉拿起一隻肉餅,遞給驩兒,柔聲道:“驩兒餓了吧?快吃。”

“謝謝韓嬸嬸。”驩兒接過餅和筷子,望著朱安世,有些為難。

朱安世這才略微清醒,忙道:“你要不餓,就先背了再吃,韓嬸嬸不會見怪。”

韓嬉笑道:“我怎麽就忘了?你說起過這件事呢。驩兒,你喜歡怎樣就怎樣。”

驩兒這才放下餅,坐到一邊,背對著他們,低聲念誦去了。

韓嬉拿起酒壺,兩隻盞都斟滿酒,端起來,一盞遞給朱安世:“別後重逢,先飲一杯。”

朱安世忙雙手接過,要開口說話,卻被韓嬉打斷:“先飲酒,再說話。”

兩人相視一笑,一杯飲盡,韓嬉隨即又斟滿,連飲了三杯,韓嬉才放下杯子,用手帕輕拭朱唇,笑道:“好,現在我就來答你想問的幾樁事——”

她扳著細長雪嫩的指頭,一條一條數起來:“第一,我怎麽會在成都?因為我知道你會來成都,所以我就追來了。

“第二,為什麽我要追來?因為你欠我的還沒結賬。

“第三,我怎麽知道你會來成都?首先,我知道你要找你的妻兒;其次,當時在趙老哥莊子上時,我們閑聊起天下各處名城風俗,說到成都,你的神色忽然有些古怪,所以我猜你妻兒定是在成都。

“第四,剛才我怎麽會在林子裏?我來成都已經一個月了,來了之後,我就到處打聽,我在郡府裏有個故人,前幾天他說起一件事——郡守接到京中執金吾密信,讓他到夷裏橋一帶去查訪緝拿一個京中遷來的婦人,這個婦人的丈夫盜走了汗血馬。郡守立即派人尋訪,很快就找到了那婦人的宅子。我當然也就知道了。這裏,我先給你報個喜信,官府去捉拿你妻子時,她早已經帶著你兒子逃走了。所以,你不用擔心。”

朱安世心一直懸著,聽了韓嬉這句話,才長長籲了口氣,心裏頓時亮堂,喜不自禁,竟至手足無措。

韓嬉拿起酒壺遞給他,盯著他嘲道:“聽了好信,是不是想痛快喝兩杯?想喝就自己斟,還要我來伺候?”

“嘿嘿,謝謝嬉娘,謝謝!謝謝!”朱安世忙接過酒壺,連斟了幾杯,一氣喝下,心中暢快無比。

再要斟時,一抬頭,見韓嬉正似笑非笑盯著自己,忙也給韓嬉斟滿酒,端起來,恭恭敬敬遞過去:“恕罪恕罪!”

韓嬉接過杯子,卻不飲,隨手放到案上,悠悠道:“看來你真是很記掛你的妻子呢。”

朱安世又嘿嘿笑了笑,自己斟上酒,端起來敬韓嬉。

韓嬉道:“你喝你的,不必管我,我接著說我的——那郡守撲了個空,但杜周在密信中說你會來成都找妻兒,郡守便派人守在宅子內外。我每天就在那宅子對麵樓上,喝酒閑坐,看你怎麽落網。等了這些日子,眼睛都望出繭子來了,都沒見你們來。偏巧今天傍晚,那店家上來說事,囉裏囉唆,打了個大岔子,等我回頭看到時,見你和驩兒正要進門。喊已經來不及,我急忙下樓,原以為你們隻能束手就擒,卻不見有什麽動靜。偷眼一看,校尉帶著士卒守在院子裏,我猜你定是衝到屋裏,把門關了起來。他們必是要活捉你,所以沒有硬衝。我又想,你為什麽要衝進屋子裏呢,恐怕那屋子裏有秘道可以逃生。如果真有,這秘道必定是通到後門外溪水邊。於是我就繞到溪對岸,左右一看,那宅子後門外麵溪岸一帶都沒有遮攔,秘道出口隻能開在旁邊那條石板橋下麵,才最隱秘。於是呢,我就在對岸林子裏等你們——”

[1] 朔方:西漢北地邊郡,元朔二年(公元前127年),衛青率軍擊逐匈奴,大勝,築朔方城,置朔方郡,轄河套西北部及後套地區,治朔方縣(今內蒙古杭錦旗北)。

[2] 推恩令:各劉姓諸侯王權勢日增,不斷危及天子威權,元朔二年(公元前127年)漢武帝劉徹為削弱諸侯王勢力,頒布“推恩令”。《史記·平津侯主父列傳》中記載,主父偃上書:“‘願陛下令諸侯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彼人人喜得所願,上以德施,實分其國,不削而稍弱矣。’於是上從其計”。

[3] 參見《史記集解·漢興以來諸侯王年表第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