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顧淮安這個工作狂有案件的時候不到破案的那一天,能見到人影的可能性幾乎為零。許秋滿為了能多見他幾麵,就隻好把熱心市民這個熱心勁兒給發揮到底了。

許秋滿跟著肥明還有顧淮安要去西北大學調查,這種跑腿的“好事”,作為姐姐的許秋滿當然是要關照關照弟弟。

許冬延昨晚去玩得太晚了,在家裏睡得天昏地暗,卻被許秋滿的電話打斷,沒課還得跑來學校,本想見到許秋滿一頓抱怨,但一看到顧淮安就把嘴裏的話給咽下肚子去了。

“你這頭是怎麽回事?”顧淮安看著他這頭亂糟糟的紅毛跟被雷劈過一樣,看著就來氣:“你重點學校的大學生,染這麽一個紅毛,是要去理發店搶工作嗎?還有,你的專業是化學,不知道染發劑對頭皮損害多大,還是你成心想要當禿頭……”

顧淮安愣是把許冬延訓斥得吱都不敢吱一聲

許冬延在麵對顧淮安的時候總是犯怵,看了一眼許秋滿看到她完全就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死心了。

許冬延鞠著手,低聲道:“我馬上就去染回來。”

這話說得那叫一個乖巧,完全沒有在學校時的囂張。

“黑色。”顧淮安補充道。

“好。”

別說讓他染個黑色了,現在就讓他染個綠毛他也不敢有半分異議。

許秋滿憋著笑,被訓斥了一頓的許冬延瞪了她一眼恰好被顧淮安看到,抬手就給他腦袋來了一掌。

“你還敢看你姐,你要是有你姐讓人省一半的心就好。你看看你姐,哪次不是考第一,小時候每次開家長會都是老師誇的,你倒好,今天不是去考個倒數第一,明天就是跟人打架……”

“這是許冬延的爸爸嗎?好帥!好年輕啊!怪不得許冬延長這麽帥,原來是遺傳!”路過的同學八卦的興奮聲傳到他們的耳邊。

肥明憋笑憋得圓滾滾的臉通紅。形容得太恰當了,這不就像是一個年邁的老父親在教訓兒子的同時炫耀自己的閨女多厲害嗎?!

怪不得顧淮安的嘮叨功力這麽出眾,原來是被這兩小崽子訓練出來的。

“我有這麽老嗎?”顧淮安對此頗為不滿,他不過就熬了幾天大夜老得都能當人爸了?!

“沒有,你可一點都不老,還是一如既往的英俊瀟灑風流倜儻。”

許秋滿對顧淮安的欣賞永遠都是**跟直白的,頭號顧淮安的小迷妹。

經過她這麽一說,顧淮安的腰杆子又挺直起來了:“走,忙正經事。”

學校方麵為了不引起學生的恐慌對這件事是能瞞就瞞,但是在這個網絡極其發達的社會這種隱瞞反而給了看過大量陰謀論的年輕人來說有了很大的發揮機會。

就這麽些日子,關於宋珺的死愣是被傳得要多離譜有多離譜,她的死在種種謠言上被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

許冬延領路,四人到達教學樓。

宋珺的輔導員柳思思正在等著他們,許冬延把人趁著他們沒注意上他便一溜煙地跑了。

許秋滿看了一眼這女孩,娃娃臉,臉頰兩邊有兩個很可愛的酒窩,穿著一身背帶牛仔褲,紮起高馬尾,妥妥一嬌俏可人的美人兒。

看得出來哭了不少,此刻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還是腫的,真是我見猶憐啊。

剛打完招呼,柳思思眼淚就要往下掉,許秋滿急忙從包裏掏出紙巾遞過去安慰:“沒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肥明驚了,這還是他這幾天看過那個毒舌人嗎?

許秋滿這人有一毛病,除了特別喜歡顧淮安以外還特別喜歡美女,對女性向來都很尊重,當然,前提是那人不能踩自己的尾巴,更不能是自己的情敵。

“謝謝。”柳思思接過她遞過來的紙巾抹了眼淚。

“說一說正事吧。”顧淮安這人辦案的時候就是一座移動的冰山,什麽美女妖魔鬼怪壓根就不管用。

肥明拿出小本跟筆記下來。

“你是從什麽時候發現宋珺消失的?”

柳思思吸了吸鼻子,帶著哭腔回道:“宋珺家在外地,所以一般周末都會去打工,周日的那天晚上大概十點前就會回到宿舍,但那天宋珺徹夜未歸,後來我聽到學生的議論,就察覺應該是出了問題,但誰也不知道她會發生這麽可怕的事情。”

“既然察覺出了問題,為什麽不第一時間報警?”

“因為我們那時候正在聯係宋珺的家人,後來聯係不上便想著報警,但去到警察局發現已經立案了。”

她沒說謊,在許秋滿報警後,她的確到了警察局報案。

這老舊的教學樓護欄是那種水泥砌的護欄,還有水泥砌的花壇子,裏麵一堆未開的波斯菊。

這西北大學種得最多的便是波斯菊,如今正是九月,等到十月份波斯菊一開,這西北大學定會很美。

許秋滿看他們估計還有得聊,本想坐在護欄邊上,卻被顧淮安一個眼神飛過來,隻能老老實實地站著。

顧淮安收回眼神,又問:“她打工的地方在哪?”

“學校附近的左岸咖啡店,學校飯堂,萊利健身館,夢圓餐廳。”

“這麽多?”

“是,因為宋珺家境比較艱難,加上西北大學是私立大學,學費比較貴,她學的更是畫畫,愛好又是攝影,這兩樣都比較費錢。”

顧淮安麵不改色地看了她一眼,又問:“你對每個學生都這麽了解的嗎?”

“不是,我們都有同一個攝影愛好,曾私底下一起去看過攝影展,所以私底下也會聊得比較好。”

“……”

陸陸續續問了一些問題,三人移步宋珺的寢室。

去宿舍的路上需要穿過一條林蔭大道,一顆顆樹齡比許秋滿年齡還大的榕樹樹立兩旁,茂密的樹枝阻擋陽光,路上光影斑駁,微風吹來帶走熱意甚是舒服。

西北大學建校百年,各處建築都保留著上世紀小洋樓的風格,雖每年都在翻新裝修,卻還保持著基本的韻味,走在這路上,能感受到這所學校的文化底蘊。

許秋滿的父母在這裏教學,弟弟許冬延在這裏上學,說起來她跟西北大學還不是一般的有淵源。

微風太舒服,她不禁放慢了腳步。

顧淮安警醒,走了一小段路就發現人不見了,回頭往後去看落在身後的許秋滿,看見她微眯起雙眼仰著頭,風吹動她的長發,身上的那套深藍色的JK製服被風吹得貼緊腰線,一截細腰仿佛一隻手就能捏斷似的撩人,白晃晃的細腿,均勻筆直,陽光斑駁落在她的身上,整個人美得似從漫畫裏走出來的一樣。

肥明被吸引目光心中無限感慨,他們上學的時候怎麽就沒遇到過這種級別的美女呢?

顧淮安喊了她一聲,許秋滿回過神,微笑著朝顧淮安奔跑而來。

那一刻,路過的人紛紛側目,那是溢出目光的青春。

幻想之所以美好,是因為加上很多浪漫色彩,但現實是殘忍的。譬如現在,許秋滿在他們眼前站定,撥動著眼前被風吹劈叉的劉海,開口就來了一句:“我知道我很好看,但不用像是沒見過世麵一樣看著我吧。”

這話說得自信又張揚,硬生生把肥明投來的垂涎目光給堵回眼底中。

這一路上柳思思簡單說了一下如今宋珺寢室的情況。

由於發生這起凶案實在凶殘,同寢室的學生都被嚇得不輕,有兩個本地的學生更是搬回家中居住,如今宿舍就隻剩下一外地學生小曲。本來學校方麵是要給小曲換宿舍的,但小曲嫌麻煩,覺得在這裏住著更舒服便沒搬走。

肥明一路走一路記,聽得相當認真。

今天沒課,小曲就待在宿舍。

剛才聽柳思思描述,許秋滿對這人還是有點興趣,下意識的去看一下這人,白皙的臉上有不少雀斑,戴著黑色的眼鏡框,眼眶下有濃鬱的黑眼圈,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隻會讀書的書呆子。

許秋滿卻在這書呆子的身上一股淡得幾乎跟洗衣液混為一體的香煙味道時,挑起了眉梢,開始細細打量起這個膽大的人。

修剪整齊的指甲,應該就是這兩天剛卸了顏色,要是沒猜錯的話,上一個顏色應該塗的是黑色,這頭亂糟糟的頭發是因為早幾天前用劣質發膠用太猛了,所以導致頭發受損,眼底的黑眼圈也不是熬夜看書弄來的,應該是在某個酒吧放飛自我浪出來的。

她低頭一笑,心想這姑娘還真的挺有意思的。

肥明問小曲宋珺的一些基本情況。

顧淮安看了一眼宋珺的生活用品,很樸素,桌麵甚至連化妝品都沒有,基本的護膚品隻有一個國產的水乳,看得出來平常生活得很節儉。

“……我沒想到宋珺會這樣。”小曲說著就哭,柳思思把人抱進懷中安撫:“沒事的。”

“你跟宋珺關係好嗎?”顧淮安忽然開口問。

小曲抹著眼淚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有些詫異地回道:“為什麽會這麽問。我們當然好啊,我們情同姐妹,這麽多寢室就我們這個寢室的人關係最好了。”

柳思思附和道:“對啊,她們的寢室是團結友愛的宿舍,經常互幫互助的。”

“這就是你說的好?”顧淮安拿起宋珺個人書桌上的一本書,扔在桌麵上。

這本書是這個專業的重點書,裏麵被畫得亂七八糟。

宋珺家境貧寒,又是好好學生,正常來說對書本都會非常愛惜,其餘課外書都保留完整,隻有這本重點的書被畫得亂七八糟。

“不是我幹的。”

許秋滿輕笑一聲,上前一步:“當然不是你幹的了,是你們幹的。”

小曲的臉色驟變:“你瞎說什麽,不要血口噴人!”她的胸腔氣得一起一伏。

血口噴人?許秋滿冷笑,這女人裝無辜裝得可真是讓人惡心。

“你們這些事,暫且不提。你先來說說9月24號那天你在哪?在幹什麽?”顧淮安拉了一張椅子摁著許秋滿的肩膀讓她坐了下來。

“那天我在宿舍睡覺!”經過剛才這麽一說,小曲明顯態度就變了,說話的聲音比剛才都高了不少。

“有證人嗎?”顧淮安問。

小曲一聽這話,瞳孔縮緊,目光似刀刮過他們:“我在宿舍睡覺有什麽證人!我說你們是不是把我當犯人來審問了?”

柳思思安撫情緒激動的小曲:“小曲別激動,他們不是這個意思,都是為了抓到凶手,你別太在意。”

她的聲音甜美又溫順,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小曲委屈地掉眼淚:“我也沒想到宋珺會出這樣的事情,她平常挺好的啊,也沒得罪什麽人,也沒什麽男朋友。”

“沒什麽男朋友?”許秋滿抓住了這句話的重點:“你的意思是說宋珺的私生活不檢點?”

肥明筆尖一頓,明明是同一句他怎麽就沒聽出來是這層意思呢?

許秋滿過早踏入社會什麽樣的人都見過,綠茶見得尤為多。

小曲無辜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許秋滿快要被她這劣質演技給惡心吐了,打斷她的話:“你知道什麽就快說吧,回頭我給你弄個貞潔牌坊送來行了吧。”

這莫非是在說她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

小曲又不是什麽善茬,一聽這話怒了,黑框眼鏡下的眼睛瞪得要掉出來似的:“你什麽意思!為什麽要三番五次的針對我?”

“不好意思啊。”許秋滿真誠道:“本人看到校園暴力者就特別的想上前踹上幾腳,現在既然不能踹你就隻能在嘴上功夫討個過癮為宋珺抱抱不平了。”

小曲怒不可歇,尖銳地大喊:“你以為宋珺那人就是什麽好鳥?論婊她認第二誰敢認第一?她死了也是活該,指不定就是哪個姘頭收了她為民除害!”

“哦。”許秋滿了然地點了點頭,朝看呆滯的肥明道:“愣著幹嘛,趕緊記下了,姘頭,這是重點,等會兒要考的。”

眾人:“……”

顧淮安終於知道許秋滿從小到大為什麽會沒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