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案發現場

屍檢室內,燈光明亮如晝。

黃金手華林的屍體就放置在屍檢台上,周身無數傷痕觸目驚心,可見這位生前享譽世界的黃金藝術品製作大師和密碼學大師,在生前是遭到了如何殘酷的折磨。

“夠狠的啊。”瞧見黃金手這慘不忍睹的模樣,即便是見慣血腥場麵的傅啟明也覺得有些悚然動容。

秦斯道:“單單是表麵刀傷就有三十八處之多,都是在死者清醒的時候造成,根據法醫鑒定,凶手應該對刑訊逼供手段十分熟絡,是個內行,了解如何用最簡單有效的手法對人身造成最大的痛苦,我們推斷,應該是個職業殺手之類。”

傅啟明和秦斯相互討論的時候,陳顛則是借著明亮燈光兀自參詳查看。

誠如秦斯所言,黃金手華林生前的確遭到了嚴刑拷打,人體各個部位皆是傷痕累累,周身密布的創傷猶如被割爛的碎布條,敏感部位尤甚,但卻很巧妙的避開致命之處,能讓人體驗到最大的痛苦,卻無法造成死亡,可見行凶者的確是個刑訊逼供的內行大家。

陳顛的注意力被黃金手右手食指吸引而去,其餘手指攥在一起,隻有那根食指微微伸展而出。

人死之後,各組織和器官的機能活動逐漸停止,屍體會呈現僵硬狀態,屍僵最能夠提示死者死時的狀態,陳顛暗暗覺得奇怪,輕輕咦了一聲,忽靈光一閃,脫口叫道:“把案發現場照片拿來,快。”

傅啟明和秦斯相互對視一眼,露出疑惑之色,但還是將案發現場拍下的照片拿了過來。

“怎麽了?有什麽發現?”秦斯將一疊照片遞給陳顛。

“別管他,他肯定發現了什麽東西,這個時候,他就和聾子一樣,喊破天他都不會理你。”傅啟明攤手無奈道。

秦斯搖頭苦笑,目光朝陳顛望去。

陳顛接過照片,一張張開始翻閱,最終拿出一張案發現場正麵照。

照片中黃金手華林被尼龍繩緊緊綁縛在客廳的椅上,心口的刀柄閃閃發亮,渾身血淋淋慘不忍睹,頭部低垂,雙手伏在椅臂上,保持著臨死時的姿勢。

將照片仔細查看後,陳顛確定心中想法,舒了一口氣,道:“去現場看一下吧。”

秦斯道:“現在?”

陳顛肯定道:“對,就是現在。”揚了揚手中的照片,對秦斯道:“秦隊長,這照片也帶上吧。”

三人直奔案發現場。傅啟明駕駛車輛,秦斯坐在副駕,陳顛則是坐在後座,目光時不時的朝窗外望去。

黃金手的私人別墅在偏僻的白雲山中。這片荒涼山脈在S市內算不得什麽名勝古跡,風景也和迤邐毫不掛鉤,所以人煙稀少,鮮少有人光顧,不過要是藏身隱居的話,這裏也的確是一個好去處。

陳顛從秦斯口中得知,連他們都不清楚黃金手華林究竟是什麽時間來到這白雲山中隱居的,畢竟黃金手是個怪人,從來都是我行我素,至於為什麽來到這裏隱居,那更是不清楚了。但陳顛隱約覺得,黃金手好像在躲避什麽。

秦斯道:“那棟別墅原來是一個畫家的,大概是前三年的時候賣給了死者,然後那位畫家就出國了,至於死者是什麽時候搬過去居住的,就不清楚了。”

三年前?陳顛暗暗一驚,三年前不就是吳有財逝世的時候?如果黃金手和吳有財的交情深厚,那麽在吳有財死的時候,他應該前去祭奠啊,那個時候他為什麽沒有出現?而是購買了這座深山老林的別墅去隱居?

傅啟明道:“拿著死者的照片去山下的菜市場問問應該就知道了,是人就得吃飯。”

秦斯道:“老傅,這家夥門都不出的,你讓他出去買菜?”

陳顛道:“他應該定時會讓保潔工作人員幫他買食物吧。”

秦斯笑道:“不錯,根據保潔人員的口供,死者定期會讓他們從山下帶上來食物,而且據說,死者有忌口,從來都不吃葷腥類食物,通常都是隻吃瓜果蔬菜。”

很快到達白雲山中那棟別墅。

這座隱居山中的別墅孤立在半山腰的一處寬敞平台,周遭高牆聳立,隻有一寬大鐵門通行,其後便是連綿山脈,背山近崖,頗為陡峭,矗立期間,頗有一種詭異氣氛。

此時別墅內一片死寂,掛在山角梢頭的氤氳月光零星透下一些微弱光線,隱約能夠看清一些莊園內的情形。

寒鴉哀嚎和蟋鳴相互爭相鬥異,將這座藏於深山中的別墅襯托的愈發陰森可怖。

說是別墅,不如說是莊園,三層仿西式別墅正門前,便是一占地極廣的花園。

花園內雜草叢生,六株垂柳因無人修剪,細嫩枝葉已垂入花園正中的噴泉池內。

花園中央有一處直徑四米左右的正圓形噴泉池,噴池水應該很久沒有更換流通,有陣陣臭水味傳出,而噴池正中,則有一類似鐵塔似的雕塑,高約五米寬約一米左右,月光下青苔隱現,總給人一種荒涼無比的感覺。而在圓形噴泉池周邊,則圍繞著一圈大理石雕刻的石雕,石雕模樣類似於十二生肖獸首,形態各異,栩栩如生,在陰暗月光掩映下,這些獸首石雕怎麽看怎麽滲得慌。

“這花園打理打理應該挺漂亮的啊,有錢人就是不一樣,私人莊園的噴泉都搞的和巴黎聖母院似的。”傅啟明邊走邊笑道。

“我覺得更像是圓明園海晏堂外的噴泉池。”陳顛忽說道。

秦斯笑道:“是啊,你看這十二獸首,加上這噴泉的樣式,活脫脫就是仿照圓明園海晏堂外的噴泉池造的。”

“誒,你別說,還真是這樣。”傅啟明也是恍悟道。

秦斯拿出鑰匙,推門而入,陳顛傅啟明緊跟其後。臨到門前,陳顛卻是轉頭朝花園瞅了一眼,待看到那仿海晏堂外噴泉池的十二座石雕獸首時,忽覺得哪裏怪怪的,這種感覺很微妙,至於哪裏奇怪,他卻是說不出口。

微妙感覺一閃即逝,陳顛也並未多放在心上,轉頭朝門內走去。

進入別墅內,秦斯順手按下門後開關,眼前頓時明光閃耀,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寬敞客廳。

陳顛朝客廳內望去,四周一片淩亂,所有的家具和事物好像都被翻騰過,即便是掛在牆壁上的壁畫和地板上櫥櫃的棱棱角角都沒有放過,陳顛頓時篤定,誠如秦斯所言,凶手定然是在找什麽東西。

“當時死者就被綁在這裏。”秦斯指著大廳正中的一張老式木椅,木椅下幾灘血漬依稀可見,“凶手應該就是在這裏對死者進行了嚴刑拷打,經過比對,這些血漬的確是死者的。”

陳顛哦了一聲,半蹲到木椅下,停了半響,站起身子,在客廳四周又查看了一番,然後拍了拍手道:“指紋之類的可疑線索應該不會留下,這應該是個職業殺手,不會輕易在現場留下證據的,而且他行刑時很注意分寸,這些血量不是同一時間流出來的,這就說明,應該是拷問了許久,而且並沒有從死者口中探聽到他想要的東西。”

秦斯道:“沒錯,傷痕鑒定結果表明,死者身上的幾處傷口明顯有時間間隔,這就確定,凶手的確在這裏逗留了相當一段時間。”

傅啟明皺眉道:“沒有人能夠受了那麽殘酷的折磨還能夠守口如瓶啊。”

陳顛道:“屍檢報告上寫的很清楚啊,有幾處傷口是死者死後才造成的,人都死了,還要打上幾拳,明顯有泄憤的意思,能讓一個如此凶殘冷靜的殺手無計可施,惱羞成怒,應該可以肯定,他絕沒有從死者身上得到想要的信息。”

陳顛有意無意的來到椅子正前方,向正前方看去。

前方四米遠的牆壁上空無一物,陳顛疑惑地將案發現場拍下的照片拿在手上,仔細的看了看,喃喃道:“不會錯啊,應該就是這個位置。”

“找什麽呢?”傅啟明問道,說著走向前,湊到陳顛身側。

陳顛指著牆壁,回頭道:“這裏應該掛有東西才對吧?”

“嗯,是一幅畫,在這裏。”秦斯說著,從櫥櫃角落拿出一副高1.3米寬0.5米的畫框,掛到牆壁上,道:“先前應該就掛在這裏,應該是凶手給摘下來的。”

傅啟明湊到畫框前,瞄了幾眼,沒發現特別之處,道:“一個壁畫而已,估計是先前住在這裏的那個畫家留在這裏的吧。”

就在這時,陳顛忽說道:“拿回去檢查一下吧,看看是什麽時候畫出來的。”說著順著樓梯向樓上走去。

秦斯不解其意,問道:“什麽意思?這畫……”

傅啟明笑道:“這種畫從舊貨市場我十塊錢能買八幅。”

站在樓梯上的陳顛對著樓下茫然不解的二人笑道:“相信我,肯定能有意外發現。”

“陳顛,你賣什麽關子,趕緊說,有什麽發現。”傅啟明本就不是一個能夠耐住性子的人,踩著樓梯疾步上了樓,來到陳顛身側,扼住其脖頸叫道:“別給我故弄玄虛,我可沒時間陪你玩猜謎遊戲。”

陳顛扯掉傅啟明扼住自己脖頸的手,沉聲道:“回去和你們說,一時半會說不清楚。”說著自顧向一旁走去。